24.小胖哥哥
驚醒的時候,天是亮的，才五點五十八分。
葉晨曦睜眼確認了下時間，皺着眉就又睡過去了。
鬧鐘一響,再次醒來，七點鐘。
完全不想起來……
也根本起不來……
抗拒。
這段時間好累,雖然她要忙的事情並不多，但是畢竟一點兒休息的時間都沒有,經常凌晨兩三點才睡。
她當初是為了跟進《餘生有你真歡喜》的拍攝情況才去當劇組助理的,仔細想想,她唯一做過的、能夠稱得上有關聯的正事兒,居然是向編劇提議給男二號改動劇情。
……廢了。
還有,段彥寧的黑料她一個都沒能撈到,反而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她不禁開始有些後悔了。
若是一開始就沒動進劇組的念頭,若是後來拒絕做段彥寧的助理,那她的生活並不會有很大的改變。
依然是在家裏宅着寫寫文，在微博上黑黑段彥寧,輕鬆快活。
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煩心事兒,想得腦袋都快炸了。
就這麼在半夢半醒之間胡思亂想着，時間已然悄悄過去了半小時。
葉晨曦嚇得趕緊掀開薄被下床，完了完了，快來不及了。
以戰鬥似的速度換好衣服，洗漱完畢,居然才只花了五分鐘。
出門前,她稍微停頓了一下,隨手從梳妝枱上把必需的幾樣化妝品放進包里，準備一會兒利用在車上的時間化妝。
說什麼都不能再以素顏出現在段彥寧面前，給他嘲笑自己的機會！
進了電梯，葉晨曦就打開了滴滴出行，沒幾秒就叫到了車。
走到小區門口，她左右張望着看她叫的車來了沒有，一聲突兀的喇叭聲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輛白色的凱迪拉克。
挺眼熟的。
視線落在車牌號上。
葉晨曦怔住。
段彥寧？
她認出他來的同時，段彥寧降下副駕駛那邊的車窗，喊她。
“上車。”
葉晨曦剛想說自己已經叫好車了，另一輛車就從後面開了過來，黑色的帕薩特，並排停在了段彥寧的左手邊。
“美女，是你叫的車嗎？”司機問道。
她核對了一下車牌號，確實是。
不過……
司機見她遲遲沒有要上車的意思，目光疑惑地一直往段彥寧那邊看。
葉晨曦見狀，擔心他再這麼看下去就會認出段彥寧，趕緊不好意思地對司機說：“師傅對不起，你隨便溜達一圈然後結單就行了，我給您付錢。”
“原來是男朋友來接了，”司機瞭然一笑，又道：“沒事兒，你直接取消訂單吧。”
葉晨曦：“……”
司機說完就發動了車子，她也就沒再解釋什麼，只是歉意地笑笑。
她男朋友要是段彥寧……
才起了個頭，葉晨曦都沒敢順着這個思路往下想。太可怕了。
她一上車，就聽見段彥寧低聲笑了一下，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那司機眼神兒不錯。”
葉晨曦系安全帶的動作一頓，沒好氣地回應：“你別跟着誤會。”
“誤會？”段彥寧意味深長地重複着念這兩個字，又問：“你指什麼？我指的是他稱呼你為美女這件事，原來……只是誤會。”
葉晨曦：“……”
又跟她玩兒套路！
不過說起“美女”這兩個字，她忽然記起來自己還沒有化妝的事實，心裏暗咒了一聲——怎麼又被他看到素顏了！
“你今天怎麼突然過來了？”
也不打一聲招呼。
葉晨曦一邊問，一邊從包里翻找化妝品。
“昨晚和Ken約好了今天一起吃早餐，順帶捎上你。”
“哦，那大寶哥人呢？”
“你打個電話問問。”
葉晨曦正往臉上塗隔離乳，聞言，撥了Ken的號碼，騰不開手拿手機，乾脆直接開了免提。
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
“大寶哥，你人呢？”
“有事兒？”
“不是和段王約好一起吃早餐的嗎？”
“……我有嗎？”
葉晨曦狐疑地看了正在開車的段彥寧一眼。
段彥寧的目光依然專註地看着路況，嘴上卻以肯定的語氣對着電話那頭的Ken說：“你果然忘了。”
“……哦，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兒，不用管我了，我還沒起床，你們去吃吧，待會兒直接片場見。”
嘴炮機關槍似的說完，Ken就徑直掛斷了電話。
葉晨曦：“……”
段彥寧像是早有預料一般，聳了聳肩：“只能我們去了。”
葉晨曦繼續化妝，沒應聲。
底妝畫好，她習慣性地拿起口紅……還是吃完早餐再塗好了。
紅燈，段彥寧踩了剎車停下，側眸看她。
“你這樣很容易讓我誤會。”
葉晨曦一臉問號。
“女為悅己者容。”
葉晨曦一口氣險些沒上得來。
“禁止誤會，出門化妝是我的習慣，除非來不及的情況下。”
“嗯，還有剛起床的情況下。”
……又翻舊賬，就不能翻篇嗎？
“段王，關於這件事兒，我一直忘了說，即使我再怎麼跟你哭着鬧着要回家，你也不能就真的把我帶到你家去吧？”
那天清晨醒過來，她着實被嚇得夠嗆。
“沒辦法。”
“嗯？”
“見不得你撒嬌。”
“你……”
“到了。”
葉晨曦話到嘴邊咽了回去，抬頭一看，段彥寧帶她來的是市裡一家有名的老字號門店，以餛飩和小籠包為主食。
恰好是早餐時間點，小籠包的蒸籠熱氣騰騰，店裏人很多，乍一看好像都坐滿了。
葉晨曦不禁擔心起來：“來這兒吃，方便嗎？”
他可是段彥寧。
說話間，一名服務員已經湊了過來，什麼也沒問就領了他們去樓上的包廂。
“你常來？”看服務員熟門熟路的，葉晨曦問他。
“有一陣沒來了。”
他們點了兩份雞湯餛飩，二兩小籠包。
“你也喜歡吃餛飩？”
段彥寧反問：“也？”
“嗯，我就很喜歡吃餛飩，不過我更加喜歡小時候吃的那種小餛飩，現在很少有得賣了。即使有，也做不出那種味道。”
一邊說著，葉晨曦一邊懷念起來。
那是她幾歲的時候？
一位爺爺就在她家附近的路口旁邊擺攤兒，手推車上一塊錢一碗的小餛飩，據說湯料是用鴨湯熬制的，味道非常鮮美。
想想就回味。
忽然發現自己沉浸其中，也不知道段彥寧能不能理解她說的那種感覺，葉晨曦有些羞赧。
“不知道你吃過沒有？”
她只知道他在英國念的書，是從小就生活在國外嗎？
段彥寧沉吟片刻，問：“你還記得那麼小的事情？”
“那當然了，印象中，我那時候經常拉着隔壁家的哥哥一起去餛飩攤上吃，有時起床太早了，爺爺還沒出來擺攤，我和隔壁家的哥哥就在路邊玩石子兒遊戲。”
“隔壁家的哥哥？”
“是啊。”
“還記得他長什麼樣？”
葉晨曦搖頭：“記不清長相了，就記得他胖胖的，所以我總叫他小胖哥哥，叫着叫着習慣了，連他名字叫什麼都不記得了。後來突然有一天他們家就從隔壁搬走了，招呼都沒打一聲，也就再也沒見過。”
“小胖哥哥……”
段彥寧輕輕念着這四個字。
“那時候，我媽媽總說我這麼叫他不禮貌，但是小胖哥哥挺開心的，不跟我生氣。”
段彥寧笑了笑。
她怎麼突然就跟他閑話起家常來了？葉晨曦自己都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節奏。
一時尷尬地不知該怎麼繼續說下去。
幸好，服務員適時地將餛飩和小籠包都端了上來。
如今外面的店裏賣的一般都是大餛飩，雖然餡兒的種類很多，味道也不錯，但總及不上記憶中的鮮肉小餛飩。
“好吃嗎？”
葉晨曦點頭：“其實我也經常來這家吃，不過從來沒遇到你。”
“我也沒遇到過你。”
他換了個方式重複她說的話，葉晨曦卻失笑了：“你這話說的好像你之前也認識我一樣。”
見段彥寧專註地盯着她，她別開視線，低頭咬了口餛飩。
又聽他說：“你今天有點特別。”
“什麼？”
“平時不見你跟我說這麼多話。”
葉晨曦：“……”
她那是根本就懶得理他。
然而經過昨晚……
雖然她目前依然無從得知KING淘汰賽所謂的真相究竟是什麼，但是可以判斷的是，段彥寧並沒有什麼錯。
這麼多年，她卻把這種錯誤的負-面的情緒通過微博文字發泄在他身上。
像做錯事情的小孩兒反省一樣，葉晨曦想着想着就紅了臉。
“以後腮紅可以省了。”段彥寧忽然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麼一句。
“什麼？”
“臉紅可以當腮紅用。”
葉晨曦：“……”
聽懂他話里的意思，她臉上的溫度驟升，倔着反駁：“我是喝湯，熱的！”
見她反應這麼大，他嗔道：“我沒說是因為別的。”
葉晨曦：“……”
那就別總是說一語雙關的話！才一個多小時，就被他套路了幾次！
煩人。就不該跟他說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