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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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x還是笑着,但是笑容跟面試自己的那一天完全不一樣了,充滿了危險,就像是終於脫下那一層偽裝似的。
Lux先是轉頭對孫佳文說:“不是叫你把畫帶給我們就可以了嗎,怎麼還多帶了一個人?”隨即又看向寇霜,說:“霜霜啊,好久不見。”
孫佳文對寇霜怒目而視,道:“殺……殺了她!魯刃甲喜歡她!”
“……”寇霜有些無奈,只能繼續強調道:“魯刃甲愛的是你,他剛剛親口承認的。”
孫佳文的表情就有些迷惑掙扎,似乎在糾結寇霜說得對不對。
她想聽到的是這個。
Lux轉頭看向寇霜,眼底閃過一絲殺意,說:“早就說了這小姑娘留不得!霜霜啊,告訴我,是不是你報的警?”
寇霜委屈得很,就這一件事情來說,她自己也是受害者。“不是我,是那個墨鏡大哥自己發現的。”
“之前還想拉你入伙,沒興趣也就罷了,也不能這樣出賣老闆和同事啊,你說對不對?”Lux眯着眼睛,說話的語氣很是危險。
坐在前面開車的老春咳嗽了一下,似是不太贊同地斥責Lux:“為子!剋制點!手上有一個案子還不夠嗎?!”
Lux看了看自己的手,捏了捏,說:“我的手已經壞了,一個案子和兩個案子,又有什麼區別呢?反正都畫不了畫了。”
“現在跟那時候不一樣了!”老春呵斥道。
寇霜坐在座位上,心裏清楚情況危險,但很奇異,她並不緊張。她聽着那兩人討論要不要殺了自己,卻突然注意到了別的細節。
“拉我入伙?你們什麼時候拉我入伙?”
那個下午看到假畫之後,自己就再也沒有同老春或者Lux有任何聯繫,何來拉入伙之說?
話剛剛出口,寇霜就了悟了。
啊……沒有聯繫過老春和Lux,但孫佳文聯繫過自己。
寇霜看向孫佳文,說:“你那次給我打電話,為的就是這事兒?我去洗澡了,沒有接到。”
孫佳文戒備地看着寇霜,不發一言。
卻是老春回頭,看了寇霜一眼,說:“寇霜挺機靈的,我本來還挺中意你的。”
寇霜從後視鏡里看見了老春的眼睛,那是一雙老江湖的眼睛,平時眯着看不出喜怒,加上嘴邊掛着彌勒佛一般的弧度,倒是挺能迷惑人,讓人無從地方。寇霜之前就是被這雙眼睛給騙了,進而認為這個畫廊里的都是好人。
但此時,老江湖撕開了偽裝,撕開了真真假假蜜糖般的惡意,對寇霜說:“那天在後台,你就發現了吧?你什麼都沒說,偽裝得還不錯。要不是你跟Lux說阿甲是你男朋友,我甚至都不會想起去看監控。魯刃甲那種玩意兒,怎麼可能成為誰的男朋友呢?”
“魯刃甲是我的男朋友……”孫佳文呢喃着。
寇霜看向孫佳文,發現孫佳文用一種中毒一般的狂熱碎碎念着:“阿甲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每個人都喜歡他。我理解寇霜,寇霜真可憐呢……”
這句“可憐”竟然真心實意,摻雜了一點兒惋惜,又佐以一點兒炫耀和優越,顯得格外不一樣。
寇霜覺得孫佳文才可憐,可是在這種情況下,自己什麼都不能說,只能順從地點了點頭。
Lux不耐煩道:“跟她說這麼多做什麼?她擁有無上的前程,跟我們不是一路人,照我看,直接殺了就好了。反正警察已經開始查我們了。”
老春看了Lux一眼,嘆了口氣,說:“為子,那次是意外,可你這要是動手了,可就真成故意的了。我們搞藝術的,哪怕賺黑心錢呢,也不能玷污了靈魂。”
Lux怒吼道:“當時殺人的是我!不是你!畫不出畫來的也是我!你有什麼資格!”
Lux從不知道哪裏找出一個大型扳手,拿在手裏掂了掂,說:“我今天就要弄死她!國大畢業,前途無限的藝術生,嗯?!”
最後這句話帶着某種玉石俱焚的恨意,叫寇霜感到了真正的害怕。她瑟縮了一下,心想:難道真的要死在這兒了么?
若是死在了書里,我會怎麼樣?會穿到另外一個時空,還是回到現實,體驗猝死和窒息?
誰知道下一秒,孫佳文半擋在寇霜面前,說:“你不能殺她。”
語氣平靜,情緒被好好地管束着,卻顯得更加異常。
這是……又換人了?
這異樣連Lux都注意到了,噙着笑問孫佳文:“剛還嫉妒得不行,說要讓我除掉情敵呢,現在又出來保……你拿什麼資格保別人?說到底你也只是一個幫手罷了。”
孫佳文說:“而你只是個擁有三流畫技的大學肄業生,說我嫉妒,你也半斤八兩。人家不就是天分高了點,手乾淨了些么……”
“住口!”老春突然開口呵斥兩人:“你們倆還來勁了!都給我閉嘴!”
Lux眯起了眼睛,衝著孫佳文點了兩下,表達威脅和下不為例。
孫佳文則是無所謂地坐到了寇霜的座位旁邊,挨得很近。
孫佳文側頭望着窗外,眼神有些淡漠睏倦。寇霜對這樣的孫佳文來了些興趣,開口道:“你很困么。”
孫佳文扭頭看着寇霜,扯着一半嘴角笑了笑,說:“我可能是這車裏最清醒的人,也是世界上最糊塗的人。”
寇霜看了Lux一眼,發現對方死死盯着自己,關注着自己跟孫佳文聊天。
寇霜說:“我真的會死?”
孫佳文說:“那我可不知道,就看你夠不夠清醒了。”
什麼東西?寇霜皺了皺眉頭,哪怕換了個人,原來孫佳文也還是神神叨叨的。
“怕么,真的有可能死哦。”孫佳文衝著Lux努了努嘴,問寇霜。
寇霜搖了搖頭。
她還真的不怕。哪怕Lux的眼神那般陰狠,但她的確不怕。
無懼,是因為無所謂。寇霜對這個世界、這個身體、這個身份,沒有歸屬感,就好比玩遊戲會心驚肉跳,但不會怕。
Lux也就這個程度而已了。可對於孫佳文,她的好奇卻是真的。
她還從沒見到過精神分裂,比末路罪犯有趣多了。
孫佳文衝著她吹了一口氣,說:“那我問你幾個問題,你是真的么……”
“難道你不是真的?”寇霜反而覺得奇怪了。這還是個虛無主義的靈魂?
Lux陰狠地看着她們,突然開口,問:“是你對那暴發戶告密的么?”
“不是。”
“那是誰。”
寇霜看了孫佳文一眼,沒說話。
墨鏡大哥突然報警,她也奇怪地不得了。現在想想,應該是孫佳文造假技術不合格,因此才會這麼快被發現。加上後來的顏料脫落事件……大概也跟孫佳文這個直接執筆者有關吧?
老春從後視鏡里看了孫佳文一眼,說:“那暴發戶是從盧老那兒知道的,是孫佳文技術不行。”
Lux冷哼一聲,說:“要是我手沒壞,就沒這回事兒了。”
“報警的是你么?你跟你朋友夜探畫廊的第二天,警察就找上門了。還好那時候孫佳文在市裡,把所有的廢畫連夜搬走了,才沒有被警察掌握更多證據。”
原來還真的是那天打草驚蛇了……寇霜心裏一沉。
“那你們現在回來,是為了找孫佳文拿畫的么?總不至於是要帶着她一塊兒逃命。可惜孫佳文不光自己上了車,還帶了一個我。”
寇霜看了孫佳文一眼,孫佳文懶懶地說:“我是有事要問你,把你帶上車的可是她,你別看我。”
這算是承認自己的雙重人格了,老春和Lux卻習以為常的樣子。
“聰明,”老春贊道,又長長地嘆氣:“老實說,我很為難。殺了你,不光Lux手上要添條命,我們也不好逃。可不殺你,一回頭就能把我們給賣了。”
這話說得……寇霜立刻挺直脊背表水:“我絕對守口如瓶,不把你們的事情說出去!”
“可惜不是我們這邊的人,”老春回頭看了寇霜一眼:“你那手機里,只怕有不少好東西吧。現在還閃閃發光。”
聞言,Lux看了寇霜的手機一眼,搶了過去。寇霜手裏一空,心裏也是一空。
“哈?錄音?”Lux似笑非笑地看了寇霜一眼,說:“果然機靈,有點後悔沒有早點拉你入伙了,現在立場截然相反,也只能殺了。”
這麵包車裏四個人,三個人都犯法,其中一人更是沾了人命,只有寇霜一個人清清白白。而這個時候,清清白白本身就是一種罪孽。
Lux挑釁地看着寇霜,同時對着麥克風說話:“我叫吳碌為,我同夥叫張春來。我們造假賣假十幾年了,我還在台灣殺過人,一個叫李強的。有本事來抓我們啊,哈哈哈哈哈……”
老春道:“謹言慎行。”卻到底沒阻止。
聽Lux這樣說,寇霜心知不妙。若藏着掖着,說明自己還有一線生機。但對方這樣破罐子破摔了,就絕對要滅口了。
Lux把手機扔在地上,拿腳後跟碾了碾,屏幕一黑,然後碎了。
Lux的表情特別欠揍,還把臉湊到了寇霜面前,問:“要我賠么?”
寇霜有些憤怒,也有些害怕,但並沒有那樣真切。
她走神了。
她想:要是我真的死掉了,會讀檔重來嗎?還是回到自己的世界,或者就此塵歸塵土歸土?
Lux見到寇霜不那麼“投入”地害怕,也有些驚詫。
這小姑娘這樣氣定神閑,是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王牌嗎?
Lux伸手提起了寇霜的衣領,厲聲道:“哭啊!你怎麼不哭!你怎麼不怕!”
寇霜瞥了他一眼,說:“抱歉,沒學過演戲,哭不出來。”
“你在想什麼?你為什麼不害怕?!”Lux面目猙獰,寇霜不害怕,他也就不能從中攫取安全感,他慌了,“你難道以為會有人救你嗎?你做夢!”
Lux的口水噴到了寇霜的臉上,讓寇霜覺得噁心。哪怕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還是會覺得難受。捏着鼻子戴着手套撈屎,難道就不是撈屎了嗎?
噁心感讓寇霜的共情能力回來了些許,彷彿靈魂終於與身體融合。
寇霜皺着眉頭,將Lux的手揮開,說:“滾。”
寇霜坐在矮小的座椅上,Lux半站起身子,本來應當出於劣勢,但Lux從對方冷淡的眼神里,看出來了某種他無法理會的東西。
像是淡漠,像是強大。又或者……由於淡漠而升起的強大。
“Lux,別鬧了。”老春發話。
Lux還是虛,拎起手中的扳手,就朝着寇霜砸過來。
卻被孫佳文阻止。
孫佳文雙手握着那扳手,說:“要殺也不是現在,我還有話要問。”
Lux頓了一下,一把推開孫佳文。
扳手重重地砸到寇霜的腦袋上,劇烈的鈍痛傳來。
隨後,寇霜失去了意識。
寇霜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她考慮過先找孫佳文了解了解情況,也考慮過主動尋找那位墨鏡大哥。
但現在宋暮雪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她覺得很好。
吃完之後,兩人一塊兒出了門。寇德欽特別奇怪,說:“你們倆幹什麼去?”
寇霜頭也不回:“去玩!”
兩個女孩兒一塊兒跑遠了,寇德欽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兩人打出租去永山路,在離畫廊還有兩百米的地方下了車。又在街頭買了兩杯奶茶等鄭風林,奶茶快要喝完的時候,鄭風林才姍姍來遲。
“做什麼?”他被宋暮雪叫出來的時候,並不知道原因。
寇霜隔着一段距離,將奶茶拋進垃圾桶,說:“查案。”
哐啷——
空杯沒有扔進去,撞到了垃圾桶的桶壁,被彈到地上,旋轉了半圈才慢慢停下。
寇霜有些尷尬,宋暮雪走過去,將空杯子撿了起來,重新扔進去,說:“寇霜實習的畫廊有問題,我倆偽裝成買畫的,看情況進去看一看。”
寇霜在一旁聽着,有些莫名其妙。
等一下,“潛進去”是這個意思?
不應該是大家悄悄摸摸的,如夜行一般嗎?偽裝成顧客是怎麼回事?
宋暮雪又轉頭看向寇霜,問:“你賣出去的那幅畫長什麼樣子?大約在後台哪裏?我結賬的時候找機會進去看一看。”
“你真的打算買幅畫?這就是你說的‘潛進去’?‘看情況’?”
“當然,”宋暮雪點了點頭,又瞥了她一眼,說:“別告訴我,你在想什麼犯法的事情。”
寇霜氣結。
怪自己,自顧自地腦補了許多。像宋暮雪這樣的三好少女,怎麼會想要偷偷溜進去呢?她頂多是微服私訪啊!
寇霜扶額頭,說:“那我在外面等你們?我怕被認出來了。”
又掏出手機,百度了《雜秋》,遞給二人看:“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