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 122 章

122.第 1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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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動靜。”他輕聲與兩人說道。那聲音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越來越響,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包圍着靠近他們。

會是什麼?他睜開眼與兩人背對着背警惕地看着四周,這個時候將背後留給不知名的東西太危險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那聲音越來越近,三人的身體也越發緊繃,他們將手按在劍柄上只要一旦出現情況就會出劍直取不明物的命。

“竟…是他們!”莫凌煙往後退了一步,撞上了其他兩人的背。那些發出聲音的東西出現在他們眼前,不是什麼正是這城中消失的人。他們面色獃滯雙目全白,瞳孔不知消失到哪去了。他們喉中發著低沉的咕嚕聲,弓着背,雙手無力地垂着,拖着腿一步一步成包圍圈向三人靠近,像極了凡間傳說中的殭屍。

可不就是殭屍嗎?謝玄陽心想,沒了靈魂卻還能行動和殭屍有什麼區別?不過他們想幹什麼?按理說這些凡人化成的生屍人對人沒有興趣,也感受不到靈氣,那他們都像他們三人圍來做甚?難道說他們三人身上還有什麼東西吸引着這些生屍人?

突然他的手碰到了自己腰間的鑰匙,那鑰匙通體冰冷異常如千年不化的寒冰,刺骨的溫度讓他手本能一縮。

生屍人只剩下本能,本能本能,想要生魂歸體何嘗不是本能之一?是了,他們想要這個——匡和匙。這把匡和匙是謝玄陽幼時家中二叔贈予他的生辰禮,他家中人無一不擅長靈魂之事,因而送他的禮也是與靈魂相關,此匙也正是如此。謝玄陽還記得當初二叔與他說過的話:匡和匙鎮魂引魂,陰陽相通,切不可落入旁人手中,否則定天下大亂。

這些生屍人想來就是本能感知到匡和匙的鎮魂之用,想要借它引回生魂。若是真有此用謝玄陽自然會用它幫他們,可實際上匡和匙連接的是陰陽,要是真用了它那這些本來還活着的身體就會徹底死亡,被引來的生魂也會變成死魂,成為一個活死人。

匡和匙絕不能讓出去!混亂陰陽這是大罪,牽扯上的因果足以降下天罰。謝玄陽想道。

“怎麼辦?我們就站在這乾等?”莫凌煙問道。那些生屍人離他們越來越近,近距離看這些沒了瞳孔的人臉更恐怖,莫凌煙知覺有股寒氣連連從腳底竄上來,冷得他後腦勺發麻。簡直不能想像這些人前幾天還與他和謝玄陽接觸過。

“當然是衝出去。”流雲道,“這些傢伙靠近我們肯定有問題。”

“怎麼出去?”莫凌煙問,“師兄你可以帶我們御劍嗎?不是說無法使用靈氣?”

這就有點尷尬了,流雲被莫凌煙一提醒才想起來在這個地方所有修仙者與凡人無異,御劍衝出去根本不可能。一時間兩人面面相覷,這些生屍人還活着他們不能強行殺出去,否則就等於殺了凡人背上因果,對修者來說身上的因果自然是越少越好,因果越多修鍊越不容易,看這些凡人的數量足以讓他們在渡劫時被雷劈得連渣都不剩。

“難道,你們不會輕功?”這時謝玄陽與兩人說道,他歪了歪頭臉上儘是茫然。在他的印象中輕功是凡間江湖人都會的東西,不說入道多年的流雲,就說莫凌煙這個自家受家族培養的人應該會才是。“師兄不會,我帶他便是。凌煙你不會?”

“輕功?”兩人聞言頓時懵了,他們從未聽說過輕功這種東西,“難道不是凡人話本中杜撰出來的嗎?”

這回輪到謝玄陽懵了,他以為這是全江湖人都會的東西,畢竟他家裏出過江湖的人都會,用輕功趕起路來不是一般的又快又方便。先前他與莫凌煙來靄城的時候騎馬而不是用輕功,他還以為是莫凌煙想沿路向他介紹西涼的風景。

“哪是杜撰?就是這樣。”說著謝玄陽腳尖一點躍了起來,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就跳到了高於房頂的高度。兩人只見謝玄陽憑空借力,虛空中甚至都出現了如水波似的氣紋,下一刻整個人就像出鞘的劍一般沖了出去,快得饒是視力極好的兩人都只看到一道白光。

一瞬間謝玄陽已到了百米外的樓頂上。他腳踩樓頂的尖柱側面,整個人幾乎與地面垂直,雙腿微微一彎然後一個用力又反身沖了回來,落在兩人的面前,整個過程在幾個眨眼間完成。謝玄陽落地時很輕,幾乎沒有一點聲音,他寬大的衣袖被風帶起,仙飄飄的比在場唯一一個真正的修者還像仙人。

這種輕功莫凌煙還真不會,他連見都沒見過,空中借力什麼的他更是不知道。這已經不屬於正常江湖人能做到的範圍了吧?莫凌煙腹誹道,他木着臉看着自家友人,覺得自己又發現了友人一個新的厲害之處,“玄陽,我們還是正常的方式衝出去吧。”

謝玄陽盯着莫凌煙想要從他臉上看出開玩笑的表情,可好一會兒都沒能找到,他這才不得不承認自家友人真不會這個,只好點點頭連劍帶鞘一起取下拿在手中,“好吧,生屍人除了行為靠本能外與常人無異,擊打後腦依舊會昏迷。”

凌煙一定是太過痴迷劍道才不會輕功的,謝玄陽心想。

被友人認定為劍道痴者的莫凌煙自不知,他學着謝玄陽的樣子握着不出鞘的劍就衝進了生屍人群,幾個晃眼的劍花就將身邊的生屍人擊倒。

莫凌煙的劍往前一前刺,平橫回收,又以劍側刃處斜上行去,同時彎腰轉身從向他撲來的生屍人們的間隙中穿過來到他們身後,又一轉身連刺,每一下都擊中生屍人的後頸,刺得他們暈眩倒地。他的劍法大開大合,行走間虎虎生威,讓謝玄陽覺得眼熟不已。

“莫師弟的劍法好生獨特!”流行以劍鞘劈暈一個生屍人,隙間與不遠處的謝玄陽說道,“大有凡間武將之風。”

經這一提醒謝玄陽這才想起自己在哪見過莫凌煙這樣的劍法。與其說劍法不如說是槍法,謝玄陽見過他爹舞槍,大抵就是莫凌煙舞劍的感覺,只不過他爹的槍法更為威風,槍走游龍每一招每一式中都帶着沙場上的殺氣。而莫凌煙現在的劍法則是靈活而有鋒中帶利,帶着槍法的雄威卻沒有那種撲面而來的凶感。

“聽聞莫家原是西涼武將世家,想來劍法也是由槍法演變而來。”謝玄陽說道。他與流行對着話,手上的動作也不含糊。只見他以左腳為軸,右腳劃過半圈,握劍的手腕反轉,劍鞘尖橫划,沒有華麗看似樸實的招式卻讓他面前的生屍人成扇形瞬間倒下一大片。

流行離謝玄陽不遠,在謝玄陽出招時他甚至看到謝玄陽劍鞘在空中劃出一道泛着淡藍的弧光,心中一震。這是他第二次看到謝玄陽的劍氣,雖此次沒有第一次見到那樣震撼,但他是再一次清晰地意識到眼前這位名為謝玄陽的少年不是什麼泛泛之輩。他知道,謝玄陽控制了自己劍法的威力。以凡劍並不動用靈力就能發出劍氣本就很厲害,但沒想到謝玄陽竟還能將其控制得如此精妙。發力卻又不傷及人性命。

這樣的人在流行原本知道的人里只有一個,就是他那位被稱為劍修第一人的師父清霄道君。而現在,流行又知道了一個——謝玄陽。

這樣的高手又為何要借莫家拜入他們天銜宗?流行心想以謝玄陽這樣的劍法只要動動心思就可以入道,完全不需要拜入宗門尋求入道之法,於是便問了。

謝玄陽不知流行心裏與莫凌煙一樣將他認定為劍道已大成,只知他問為何他要拜入天銜宗,便答道:“為了尋找更進一步的方法。”

“更進一步?”流行道。

“正是。”謝玄陽點點頭,“我想見見你師尊,清霄道君。”

流行聞言恍然大悟。難怪謝玄陽想拜入天銜宗了,像他這樣對劍道執着的人自然會想向比他更強的人論劍挑戰。這世間能以凡劍發出劍氣的人少有,能精妙控制的人更少,謝玄陽想見他師尊再合理不過。若是他一直見不到,說不定最終清霄道君還會成為他的心魔。

“所以你就只想見我師尊?”流行問。

“對,我只想見他。”謝玄陽說到這兒雙眼不由深沉,“日思夜想。”

“啊——!”侍童尖叫一聲摔坐到地上,手中的托盤翻落,盤中精美的點心砸在地上碎得狼藉。

“觀言你沒事吧?”身為罪魁禍首的少年匆匆趕了過來,蹲在侍童的面前盯着他的臉左看右看。他看了半天沒瞧出傷痕,頓時鬆了口氣,“你瞎跑什麼?這麼危險,差一點你就受傷了。”

“可是、可是...是少爺你讓我來送點心的……”侍童結結巴巴地說道,他還沒從剛才的刺激中恢復過來,整個人都有些愣楞的,若是放在平時他定是不敢與少年這樣說話。他不過是個家侍。

“嘿,我莫家世代習劍,你身為莫家的家侍難道不知主家練劍時不可打擾?”少年伸出根手指就往侍童還未褪去嬰兒肥的臉蛋上戳去,“小觀言,要勇於承認錯誤,可懂?”

“少、少爺……”侍童被戳得腦袋一晃。

“別欺負他。”一隻手從少年的身後在他的腦袋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下。腦袋受了一遭,少年條件反射地停下了戳着侍童的動作,轉頭看向身後。

來人的容貌精緻卻不顯女氣,似乎每寸每分都是由上天精心打造,精雕細琢。

他有一雙足以迷得人勾魂奪魄的眼睛,眼角微微上翹,細長卻又不顯過小。那雙眸子看人時好似有流光掠過,若是去了清冷換上動人的神光,不知會有多少男男女女被捕獲。只可惜他臉上的表情總是清淡,即便是笑,也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些弧度。

他逆着光,身着一襲白衣,右手中拿着一根樹枝。這根樹枝是新折下的,上面長着的樹葉翠綠,甚至還沾着清晨的露珠。

“你說的沒錯,要勇於承認錯誤。”白衣少年學着少年戳侍童的動作用樹枝輕戳了戳莫家少爺的臉,“凌煙,方才三招你就被我挑去劍,差點傷了觀言,可知自己鬆懈的錯了?”

“玄陽,你這可就是冤枉我了。”這莫凌煙攤手道,“你的劍法絕佳,我能在你手下過三招才敗已經是極限了,哪能是鬆懈?”

“哦?我怎聽聞某人自小習劍,乃是曠世奇才,還被修仙第一大宗的劍修首座欽定為徒?”謝玄陽挑眉,帶着少年人的朝氣,頗有幾分戲謔地問道,“劍修第一人的弟子在我一屆普通人的手下只過三招?”

謝玄陽三句問話,字字誅心,聽得莫凌煙哭喪了臉。莫凌煙一手捂心,一手連連揮舞,“別說了!別說了!玄陽,玄陽哥,放了我吧,別再拿我跟你做對比了。”

謝玄陽此人的劍術高超,光是拿着樹枝看似清輕描淡寫的一揮,就足以把幾個成年人合抱都抱不住的大樹連腰斬斷。明明年紀輕輕就已劍道大成,身為一代宗師卻總是喜歡自稱“普通人”。

這哪裏是常人能夠比得上的?偏偏謝玄陽毫無自知之明,這麼多年謙恭之詞,他本人真心實意,卻不知每一句都彷彿給活潑的友人的心上插刀子。

莫凌煙也是被稱讚為天才的。

然而在謝玄陽面前完全不夠看。

謝玄陽與自家友人年齡相仿,然而友人剛開始拜師正式開始修劍,他都已經被飽受打擊的莫凌煙視為劍道大成了。

這大概就是天之驕子與路人間的差別?

看多了江湖畫本的莫凌煙如此想着,看謝玄陽的眼神不由幽怨了起來,“玄陽,來,說出你的秘訣。”

“什麼?”謝玄陽茫然地問道。

“我們是不是好兄弟?快告訴我如何變得像你一樣。”莫凌煙雙手捧起謝玄陽的一手,目光閃閃,專註地看着他,“是要跳下懸崖歷經生死感悟嗎?是要每日清晨吸收天地鴻蒙之氣嗎?還是只喝露水吃鮮草?”

“你說修劍?”謝玄陽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樹枝,又看了看莫凌煙,抽回自己被他捧着的手,將樹枝塞進了他的手中,“你說的都不是。”

“那是什麼?”莫凌煙孜孜不倦地問道。

“好好習劍,天天向上。腳踏實地,少看江湖話本。”謝玄陽說這話時表情嚴肅,眼神深沉。莫凌煙實在看不出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謝玄陽怎知他看江湖話本的?莫凌煙聞言一陣心虛,眼神亂飄。他本想着按謝玄陽的性子和習慣根本不會去碰江湖話本那樣的東西,也不會知道那裏面寫了些什麼,他胡騶的時候還能忽悠謝玄陽一番來着。

“話本才不會寫這些東西。”莫凌煙掙扎道,“玄陽你沒看過不要亂說。”

他記得謝玄陽曾說過他自幼少與外人接觸,記事起便隨父親修劍,作息規律至今未變,應該沒看過江湖話本才是。

“我是未曾看過,可不代表我不知其中會寫什麼。”謝玄陽是打小習劍,作息規律沒錯,但多年前離家遊歷,一直西行到此西涼皇都,一路上所見所聞所感自是不少。雖然看起來像是不通世事,實際上他的人生閱歷恐怕要遠遠廣闊於莫凌煙,又怎麼可能沒聽過那些稀奇古怪不切實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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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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