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第 1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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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到宮鴻逸府中便往那廳中一坐,在一眾將士的眼中宛如一尊坐佛,氣勢又強得可怕,難以忽視。這可就苦了位子被安排在他身旁的將軍,又要心繫大事又要忍耐身邊的這座千年冰山。
清霄坐着穩如泰山,他又不用與他們交談便閉眼靜坐了起來,他一身修仙界的巔峰修為,只需放出一點神識都能掌握整個皇都城的動靜,更別提一個小小的皇子府了。
將軍們中又少有幾個知道修士的,更不知他們身邊坐着的是怎樣厲害的人物,見清霄閉着眼便以為他坐着睡著了,放下心來交談。
清霄身旁的將軍苦不堪言,抱怨道,“宮將軍,你這是從哪找來的尊佛?”
宮鴻逸也有苦說不出,清霄一大早就出現在他房裏,無聲無息的,天知他睜眼時見到有個人影站在他床頭是怎樣的驚嚇。
面對下屬將軍的疑問他豈能實話實說?只得苦笑道,“三皇弟送來的。”
他昨夜見宮靈澤主動送人給宮雲瑞,還以為是宮靈澤終於下定決心加入奪嫡,想着宮雲瑞有了宮靈澤送去的幫手又得多了優勢。然而今日見到出現在他府中的清霄,他才知道這哪是幫手,明明就是個祖宗。
宮鴻逸身為西涼皇子自然是知道修士的存在。雖然他身邊的能人異士皆是兵部之人,沒有修士,可他卻在宮雲瑞身邊看過不少。各個皆是高高在上,仙風道骨。
清霄仙氣十足,比他所見過的任何修士都像仙人,但宮鴻逸卻不敢認定他就是修士。一來是他知那些厲害的修士都不會輕易來到凡間,二來專心為道的厲害修士大都不願參與到奪嫡這種牽扯繁多的事來,用他們的話說便是牽扯太多因果。
宮鴻逸亦然不敢將清霄認作普通道士。君不見哪有普通道士能有他這般氣勢?
“我的乖乖,被他看一眼都覺得要死了。”有位將軍抹了把臉,大嘆一聲,“我打小上戰場,殺了那麼多敵將都沒見過跟這祖宗似的。”
“我瞧着他覺得眼熟。”此時又有位將軍道,他摸着下巴左看右看,打量了清霄好一會兒,繞着他轉了幾圈。突然這將軍看見他腰間的玉墜,臉色劇變,詫異道,“這、這不是殺了阿元一家的人身上的——!”
眾人聞言紛紛愕然,瞪眼看向清霄,甚至有人面露殺意。
“慎言!”宮鴻逸“啪”地一聲將杯子摔在手旁的茶几上,瓷器發出的脆響拉回了眾人被怒火驅趕得快失的理智。
有將軍憤聲怒道,“將軍!阿元一家忠烈,如今卻落入家破人亡的下場,又背上了謀逆的帽子。你讓我等怎咽下這口氣?!”
“我知道!我也咽不下!”宮鴻逸咬牙道,他單手握拳狠狠捶向桌面,將桌上的杯子震地發出清響。
這事是宮鴻逸放棄邊關肆意的日子回到皇都城參入奪嫡之中的原因。他、在座的眾將軍與逝去的王元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情同手足。兄弟被害,他又怎能咽下這口悶氣?可這卻不能是遷怒他人的理由!
宮鴻逸沉眼壓聲道,“王將軍一家的死和他無關。”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若是因塊玉墜冤枉無辜之人,我們與宮雲瑞有何區別?”
眾人聞言也只得強壓下火氣,道,“將軍說的是。”
提到王元一家在場之人皆是低沉,一時間廳內陷入靜默之中。許久,宮鴻逸喟爾才又開口,“各位放心,王將軍一仇定會報。”
他閉起眼屏息,然又深深吐出口氣,抬眼道,“只要除去宮雲瑞,受難的忠士皆將平反。王將軍一家的仇人我也將找出,定要他血、債、血、償!”
“不勞。”清霄突然出聲,驚住了一片人。他不知何時已睜開了眼。
宮鴻逸問道,“李道長這是何意?”
清霄道,“門下孽徒,自由我清理門戶。”
天銜宗的弟子玉墜都是由其師尊所制,其中含有一滴精血,除非弟子同出一師,否則不可能會相同的玉墜出現。
清霄只收過兩徒,一是流行,二是本名莫凌煙的流雲。
他不知他們口中的王將軍出事是何時,但不管如何都不可能是莫凌煙所為。莫凌煙出身西涼莫家,又是三皇子宮靈澤的母族族弟。若是他犯下事,這些人不可能認不出他。而且莫凌煙五年前拜入宗門后便未離開過修仙界,此次是第一次。
如此一來犯下此事的只可能是已叛出師門的流行。而此時清霄腰間掛着的也正是他不久前從叛出師門的流行那收回的玉墜。
想來流行背着他做過不少事,清霄心想。流行哪是天生為魔,他怕是違道之事做得太多,污了道心,這才墜了魔道。
眾人一聽頓時面露驚色,他們沒想一直尋找的兇手竟是清霄的徒弟!轉念又驚清霄此人修為之高。
王元一家世代為將,一套獨門槍法虎虎生威,旁人見了都忍不住避開風頭,能將這一門武將一夜滅門、又能在撞上趕來的眾將下全身而退的人絕不可能是泛泛之輩。那身為其師的此人是有多厲害?
難不成果真請了個祖宗回來?眾將心中驚詫。
而宮鴻逸卻是確定了這位自稱李卓書的道長修士的身份。他沒與他們一眾說的是他早已確認了那兇手不是凡人,以他們的能力若要報復只能是白白送命。宮鴻逸原想斗過宮雲瑞后他登上皇位,讓莫家與天銜宗溝通為他們報仇,沒想宮雲瑞還未弄倒,那兇手的師父倒是遇上了。
修仙界裏能收徒的修士修為得多高?據他所知至少得金丹以上。宮鴻逸想到與清霄攜同來到皇都城的謝玄陽,心覺謝玄陽此人定是也不輸他。
到能收徒修為的修士近乎不出修仙界跑來凡間,饒是宮雲瑞身邊最為厲害的修士也不過是不到金丹而已。宮靈澤竟能一下請到兩位金丹以上的,還分別派來他們兩人身邊,真是好大的手筆。
只是不知這位代表宮靈澤的李道長,能幫他到什麼地步。
宮鴻逸心中尋思着,拱手敬道,“道長大義滅親,在下佩服。”
說罷喚人給清霄換了杯茶。新茶是杯上好的陽羨雪芽,湯色清澈,香氣清雅,與退下的舊茶相比內質更醇。
他又道,“我見道長是大理之人,不知可否我解惑?”
清霄頷首應與。
宮鴻逸問,“道長覺得,滅人族者,當如何?”
清霄道,“殺。”
宮鴻逸又問,“冤負忠烈者,當如何?”
清霄道,“殺。”
宮鴻逸再問,“為奪皇位,不擇手段者,又當如何?”
清霄抬眼看着他,目光直直投進宮鴻逸眼中。許久,他才緩緩說道,“殺。”
清霄的話音剛落,宮鴻逸便“唰”得一下站了起來,大步邁到清霄身前。他雙手抱拳在胸前,低下頭顱,深深彎下背脊,鏗鏘道,“請道長助我。”
他想死,但其他岑家人卻不想死。他們活了千年,享受到了長生的好處。整個北辰,世家安家被他們玩弄在股掌,就算是皇室在他們面前也要低下尊貴的頭顱。
以屍人的身份待在世間又如何?他們享受着無盡的榮華富貴,這樣的日子就算是在一個千年乃至萬年都不會膩。
岑家人不願與岑君浩一樣犯傻,見清霄、謝玄陽兩人此時不將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便要趁機逃走。
可沒等他們走幾步,那已吞噬了兩人的石門中突然爆出無數玄鐵鎖鏈,粗如嬰臂的鎖鏈泛着令人發寒的金屬光澤,猶如靈蛇般纏上岑家人的身軀,無論他們如何躲避都逃不開被緊鎖拽入門內的命運。
石門將岑家人一一吞噬,轟然關上,門板碰撞發出的悶響重得讓人心顫。然又化做黑色的漩渦越縮越小,最後凝成金符閃爍的玄匙,飛落回謝玄陽的手中。
謝玄陽將匡和匙攥在手心,看着它久久不語。他垂着眼,睫頭輕顫,“清霄,你說岑君浩知道嗎?”
岑君浩作為一代家主,又活了千年之久,他真看不出身邊的岑小七不是當初那個被他收為養子的岑小七嗎?
“他不蠢。”清霄道。他看了眼謝玄陽手中的匡和匙,道,“收好,回去了。”說罷便抬腿往回走去。
謝玄陽見狀大步追上他,“你不問我怎會有黃泉路的鑰匙?”
他以為這樣的寶物無論是誰都會好奇其來歷。知道他能與勾魂使者交易,又知道他能打開黃泉之路,清霄難道對他一點都沒疑問?謝玄陽知道若是換做天銜宗的其他人,此時早就對他滿懷戒備了。
清霄反問道,“為何要問?你就是你,此寶屬於你自有道理。”
謝玄陽道,“難道你不懷疑擁有異寶的我拜入天銜宗是別有用心?”
清霄側眼看了看他,“不是為我?”
頓時謝玄陽愣住了,連腳步都停了下來,他睜大眼眼中布出驚色,“你知道?”
他竟然知道!清霄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他記得自己從沒與他說過來天銜宗的目的。
清霄見謝玄陽停下腳步,轉向靠近他,在他面前站定,低頭靜靜地看着他。兩人的腳程很快,此時已離開原本的亂墳崗來到了一片小樹林,林中還有塊湖。湖面上倒映着圓月,水面在微微的夜風下泛起波瀾,閃爍着粼粼的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