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1.第 1 章

何為道?何為求道之本?為修道心,或是修道之體?

“師父,你豈會懂我?”玄衣之人大笑着,眼角都笑出淚來,“你年少劍道大成,而我。為了現在的修為費盡心思。”

“你就為此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白衣之人斥道。

“我做了如何?”玄衣之人道,”我入道后他們捧我奉我,未入道時卻欺我辱我,我不過是報復,為何不可?”

“不知悔改。”說罷白衣人再也不留情,利劍出鞘,劍鋒一閃化成道鴻光,直指玄衣。

*

“鐺——”

利刃的長劍擦着侍童的臉頰而過,直直插入身後的地面中,大半個劍身入土。

“啊——!”侍童尖叫一聲摔坐到地上,手中的托盤翻落,盤中精美的點心砸在地上碎得狼藉。

“觀言你沒事吧?”少年匆匆趕了過來,蹲在侍童的面前盯着他的臉左看右看。他看了半天沒瞧出傷痕,頓時鬆了口氣,“你瞎跑什麼?這麼危險,差一點你就受傷了。”

“可是、可是...是少爺你讓我來送點心的……”侍童結結巴巴地說道,他還沒從剛才的刺激中恢復過來,整個人都有些愣楞的,若是放在平時他定是不敢與少年這樣說話。他不過是個家侍。

“嘿,你身為莫家的家侍難道不知主家練劍時不可打擾?”少年伸出根手指就往侍童還未褪去嬰兒肥的臉蛋上戳去,“小觀言,要勇於承認錯誤,可懂?”

“少、少爺……”侍童被戳得腦袋一晃。

“別欺負他。”一隻手從少年的身後在他的腦袋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下。腦袋受了一遭,少年條件反射地停下了戳着侍童的動作,轉頭看向身後。

來人的容貌精緻卻不顯女氣,似乎每寸每分都是由上天精心打造,精雕細琢。

他有一雙足以迷得人勾魂奪魄的眼睛,眼角微微上翹,細長卻又不顯過小。那雙眸子看人時好似有流光掠過,若是去了清冷換上動人的神光,不知會有多少男男女女被捕獲。只可惜他臉上的表情總是清淡,即便是笑,也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些弧度。

他逆着光,身着一襲白衣,右手中拿着一根樹枝。這根樹枝是新折下的,上面長着的樹葉翠綠,甚至還沾着清晨的露珠。

“你說的沒錯,要勇於承認錯誤。”他學着少年戳侍童的動作用樹枝輕戳了戳少年的臉,“凌煙,方才三招你就被我挑去劍,差點傷了觀言,可知自己鬆懈的錯了?”

“玄陽,你這可就是冤枉我了。”莫凌煙攤手道,“你的劍法絕佳,我能在你手下過三招才敗已經是極限了,哪能是鬆懈?”

“哦?我怎聽聞某人自小習劍,乃是曠世奇才,還被修仙第一大宗的劍修首座欽定為徒?”謝玄陽挑眉問道,“劍修第一人的弟子在我一屆普通人的手下只過三招?”

謝玄陽三句問話,字字誅心,聽得莫凌煙哭喪了臉。莫凌煙一手捂心,一手連連揮舞,“別說了!別說了!玄陽,玄陽哥,放了我吧,別再拿我跟你做對比了。”

謝玄陽的劍術根本不是常人能比得上的,莫凌煙和他交手幾次就看出他有多厲害。

光是拿着樹枝看似清輕描淡寫的一揮,就足以把幾個成年人合抱都保不住的大樹連腰斬斷,這豈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謝玄陽明明這是年紀輕輕就已劍道大成!

普通人,普通人,偏偏一代宗師謝玄陽還總是喜歡如此自稱。莫凌煙每次聽到都忍不住發嘆,他從未見過像謝玄陽這般沒有自知之明之人,哀聲懷疑自己這麼多年所受的天才稱讚都是在做夢。

他算哪門子天才?謝玄陽跟他年齡相仿都劍道大成了,而他才開始拜師正式開始修劍!

莫凌煙不知道為何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可以這麼大。同為少年人,謝玄陽都到了他改仰望的程度了,他十分懷疑修仙界的劍修們都沒幾個能比得上謝玄陽的。

如此想着莫凌煙看着謝玄陽的眼神不由幽怨了起來,“玄陽,來,說出你的秘訣。”

“什麼?”謝玄陽茫然地問道。

“我們是不是好兄弟?快告訴我如何變得像你一樣。”莫凌煙雙手捧起謝玄陽的一手,目光閃閃,專註地看着他,“是要跳下懸崖歷經生死感悟嗎?是要每日清晨吸收天地鴻蒙之氣嗎?還是只喝露水吃鮮草?”

“你說修劍?”謝玄陽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樹枝,又看了看莫凌煙,抽回自己被他捧着的手,將樹枝塞進了他的手中,“你說的都不是。”

“那是什麼?”莫凌煙問道。

“好好習劍,天天向上。腳踏實地,少看江湖話本。”謝玄陽說這話時表情嚴肅,眼神深沉。莫凌煙實在看不出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謝玄陽怎知他看江湖話本的?莫凌煙聞言一陣心虛,眼神亂飄。他本想着按謝玄陽的性子和習慣根本不會去碰江湖話本那樣的東西,也不會知道那裏面寫了些什麼,他胡騶的時候還能忽悠謝玄陽一番來着。

“話本才不會寫這些東西。”莫凌煙掙扎道,“玄陽你沒看過不要亂說。”

他記得謝玄陽曾說過他自幼少與外人接觸,記事起便隨父親修劍,作息規律至今未變,應該沒看過江湖話本才是。

“我是未曾看過,可不代表我不知其中會寫什麼。”謝玄陽是打小習劍,作息規律沒錯,但多年前離家遊歷,一直西行到此西涼皇都,一路上遇見的說書人不少,怎麼可能沒聽過那些稀奇古怪不切實際的故事?

莫凌煙難不成不知道說書人是何?謝玄陽才不信莫凌煙身為西涼連皇族都要禮讓三分的世家莫家的嫡長子會不知。

見唬不住他,莫凌煙只好泄氣作罷,雙手舉過頭頂,手心向外,作出投降的姿勢。

“好吧好吧,我承認。”他噓了一聲,撇了撇嘴,“這不是再過幾天就要去修仙界了,聽說那裏都沒有話本看,我趕着把那些故事記到腦子裏,以後入了宗拜了師,修行間要好回想着打發打發時間。”

謝玄陽一聽,上調着語氣哦了一聲,反問道,“你修行間還要分心打發時間?”

“啊….不是不是不是,我是說有空將給未來的師弟師妹們聽,讓他們打發時間。”不小心把自己的心思說了漏嘴,莫凌煙不由乾笑幾聲,連忙解釋。

“連修行都不專心,你莫不是以為離了家沒人管了吧?”謝玄陽嘆道,“等入了宗你要是真如此,我定會告訴三皇子殿下。”

“啊?堂兄?!”莫凌煙一聽,捂臉發出一聲慘叫,“別啊!玄陽,別告訴堂兄,我求你了!”

莫凌煙不怕他爹,不怕他祖父,就怕他那位西涼的三皇子堂兄。他的堂兄人雖整天老神在在,比他祖父更像老年人,但管起他的事來卻是比他爹還嚴。莫凌煙小時候練劍偷懶被抓住,沒少被他堂兄抽過。

真不知道他堂兄明明對什麼事都不上心,連對九五之尊的位子都沒興趣,怎麼就偏偏管他管得起勁。

莫凌煙哀嚎了好一會兒,“玄陽,好兄弟你千千萬萬要幫我......等等,玄陽你的意思是說你要和我一起去天銜宗?”

這個消息足以讓莫凌煙驚喜得將對堂兄的恐懼忘記到腦後。他不下一次與謝玄陽提過讓他與他同去入宗修行,但每次謝玄陽拒絕。沒想到現在他竟然改變主意了!

莫凌煙大喜,一蹦三尺高。有謝玄陽一起還要什麼江湖話本?修行間還要打發什麼時間?

突然他一滯,“不對啊,玄陽你要怎麼去?”

天銜宗每百年舉行一次收徒大會,但現已過一年,若想要通過大會拜入還需等待近百年。莫凌煙能拜入是因莫家與天銜宗長久以來的好關係。

九華大陸有四國,每國背後都有個修仙大宗。修仙者少有干涉凡塵事物,世家便是國與仙宗間聯繫的橋樑。莫家在西涼就是這樣的家族,他們世代與天銜宗交好。族中子弟自由修習劍法,每代出類拔萃之人於一定年齡都會被天銜宗收入門下。

莫凌煙就是此代被天銜宗收下的莫家子弟。

“殿下道若想拜入宗門除去通過收徒大會外,還可被世家推薦。”謝玄陽道,“聽聞你家正有一事需人相助,我便去應下了。”

每年四月十五是陰氣最盛之時,此日午夜陰門大開,無數陰鬼湧出。陰門的位置不定,今年開啟的位置正處莫家臨鎮中央,彼時定死傷無數。

謝玄陽於陣法之事有些門道,莫家人雖善劍,可斬陰魂鬼怪,卻不足以以數人斬破千萬。布下陰避陣需足足七七四十九天,而他們得知陰門方位時,至四月十五隻剩十餘天,邀善陣者前來布下陰避陣的時間已遠遠不足。

然這時間對尋常佈陣者來說太短,但對謝玄陽來說卻是太長。

除卻陰避陣外,他還另知一陣其名為陰陽逆行陣。此陣比其陰避陣,更能在陰氣下護住凡人。

這陣有多厲害?除了謝玄陽本人,沒人知道。

對常人來說,陰陽逆行陣前所未聞。只聽大概便可知此陣逆天之處,更別提親眼所見了。其景震撼,有幸親眼見到的莫家人大概一世都忘不了。

也是在謝玄陽布下這一陰陽逆行陣時,莫凌煙見識到了他一直想看的他的佩劍。莫凌煙從未見過謝玄陽佩劍,也未見過他用劍,但修劍之人不可能沒有柄自己的佩劍。

正所謂佩劍如人,莫凌煙曾猜想過怎樣的劍配得上他這位劍法高超的好兄弟。是鋒冷勢利,如謝玄陽本人那樣似是雪山中的寒冰?是樸實似凡兵,實則吹毛立斷?

莫凌煙猜過很多,但他從未想過竟是這樣一柄劍。

劍刃如霜雪,卻又隱隱泛着血光,上飾七彩珠、九華玉,柄尾墜太極印,垂有玄色兩長穗,煞氣充溢。

“它名為何?”莫凌煙見此劍連連發出驚嘆,沒想到謝玄陽的佩劍竟是如此霸道,僅是收於劍鞘中都難以收斂煞氣,若是修士見了都可能誤認為魔劍。

難怪謝玄陽少有帶劍,莫凌煙心道。

謝玄陽撫摸着劍身,看着它宛如看着情人。

“它名赤霄紅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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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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