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中毒
安子晏以為陸容安要告白了。
結果,她說的是:“我再給你畫一幅像吧!這次送給你!”
安子晏的臉瞬間就有點黑。
他還記得上一次她給他畫像的時候,他足足幾個小時坐在那裏不能動彈,最後渾身僵硬不說,最後還給她整出一張五官扭曲變形的圖。
但她很興奮,決意要用這種特殊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謝意,盛情難卻,最後他只能生無可戀任由她畫,然後再拿回一張他都不想再看第二眼的畫像。
後來安子晏反省過自己。
一直以來,安子晏自我感覺都十分良好,他覺得自己長得好,家境好,腦子也聰明,他想,只要他有心,哪個姑娘都是囊中之物,而陸容安成天和他抬頭不見低頭見,沒理由會不喜歡他,他甚至回家還照鏡子,苦苦反思,怎麼也沒從自己身上找出什麼不討人喜歡的點來,最後他覺得,應該是陸容安腦子有問題。
這個結論他很滿意,陸容安從小到大腦子一向不太好使,會睜眼瞎也是情有可原的,他覺得他可以等。
總有一天,陸容安會發覺自己早就已經泥足深陷無法自拔地喜歡上了他,那時候,他很有信心,反正他可以陪着她,慢慢長大,他們還有很多時間。
安家經歷了一系列變故,老爺子中風之後偏癱,躺在醫院,安家一片混亂,安子晏的什麼二爹三爹,姑姑姑父的,一下子都來了,沒有想要照顧老爺子的,反倒是一個一個打起安氏旗下那些公司的主意來。
老爺子躺在床上動彈都動彈不得,而安家陷入一場用血雨腥風來形容也不為過的廝殺中。
前後一年多的時間,安子晏父母摒棄前嫌齊心協力,終於在最後贏得這場戰役的勝利,拿下了安氏旗下最好的幾個大公司,同時也成功讓他們兄弟姐妹之間的關係就像反目的仇人一般。
老爺子沒有人願意去接,每個人都只肯給錢而不願意照料,加上身體過分虛弱,最後就一直躺在醫院裏,安子晏隔三差五去醫院看看,到最後,老爺子眼睛也花了,腦袋也不清楚了,總拉着他的手叫別人的名字。
蒼老很可怕,疾病很可怕,然而家產也很可怕,豪門就是一個大染缸,每個在裏面打滾的人都是髒兮兮,安子晏在那個時候對這世界無比厭煩。
那時候這世界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無比沉重,唯有和陸容安在一起的時候,還能輕鬆一點,陸容安身上有種天生的傻勁兒,帶着傳染性,和她在一起,似乎什麼事情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他也非常享受和她在一起。
他甚至有種古怪的想法,覺得其實就這樣和她一直在一起,也挺好。
她傻一點笨一點,沒有關係,他可以照顧她。
父母都在忙着管理公司,忙着做慈善作秀,沒有人再管他,他自己也有些破罐子破摔,反正有足夠的錢想上什麼學校都可以,高考成績並不理想,可父母還是花錢將他塞到了全國聞名的大學。
那段日子他徹底淪為一個圈內隨處可見的紈絝,在那些富家子弟的娛樂裏面,他獨獨有一樣不沾,就是女人。
其實上了大學之後,他和陸容安見面就比從前少了,許是環境使然,他周圍也開始有大堆的姑娘,但那會兒他腦子還有點單純,覺得他得等陸容安,他在回去看陸容安的時候,還叫陸容安努力,考和他一樣的大學,如果考不上,花錢塞同一個大學也是可以的。
反正那時候他很篤定,他覺得陸容安肯定會和他上同樣的學校,最後他們也會順理成章在一起的。
至於喜歡不喜歡,他覺得不太重要,他對愛情沒有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父母的事情已經讓他看的很透徹,能夠互相扶持走下去的,才叫真情,他願意照顧陸容安一輩子,這樣就夠了。
然而,陸容安高考結束之後,告訴他,她喜歡上了一個人。
說這話的時候,兩個人在她學校跟前的一家咖啡廳,安子晏被一口咖啡險些嗆死,咳嗽好半天,陸容安嫌棄地拿着紙巾給他擦嘴。
安子晏咳完了,抬頭有些傻眼,“誰?”
陸容安一臉嬌羞,“他叫左琰,你肯定不認識,我其實也不熟,我就是在畫廊見過他的畫,他畫的太棒了,那色彩,簡直是當代莫奈!”
安子晏好半天沒說話,低了頭,說不清什麼感覺。
陸容安還在說左琰,她一興奮就沒完沒了,說自己是在哪個畫廊見到左琰的畫,然後對畫一見鍾情,繼而愛屋及烏對左琰這個人也有了興趣,後來在畫廊通過熟人見到左琰,果然沒有讓她失望云云……
安子晏後面就聽的很含糊了,他腦子有點兒發懵。
從前他一直以為,陸容安之所以不說喜歡他,不說和他在一起,是因為她遲鈍,就沒發育出情竇那東西,然而現在……
搞什麼,她居然因為一幅破畫喜歡上一個男人?
完全是藝術瘋子的做派,畫能代表什麼?
他於是也就問出來了,“畫畫歸畫畫,不能代表這個人,你喜歡畫和喜歡人是不一樣的,怎麼能混為一談?”
“怎麼不能?”她表情認真,“你不會懂的,一個人的畫可以代表他的內心世界,我看到的就是左琰的內心,很豐富,而且善良,溫柔,他是很好的一個人,我肯定。”
安子晏無話可說,只覺得好笑,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那你的畫畫成那樣,代表的是你什麼樣的內心世界?”
這話帶了明顯的貶義,陸容安一愣。
就算她畫的不好,也受不了別人批評她的畫,更何況是一致鼓勵着她的安子晏?
她怔了好幾秒,聲音小了一點,眼神有些受傷,“你不是說……我畫的很好,你很喜歡?”
安子晏也愣住了。
他不自然地別過臉,看窗外,聽見她聲音帶着一點怨:“你是騙我的嗎?你也覺得我畫的不好?”
他皺着眉頭,十分焦慮。
“……我明白了。”
陸容安說完就起身走,安子晏腦子空蕩蕩,一着急,一把拉住她的手,待她回頭,他心口倏而一緊。
疼的慌,因她掛了一臉的淚水。
陸容安神經比較大條,其實很多事情都不往心裏去,很少會哭成這樣,他瞬間就有點慌,然而卻想不到什麼可以安慰的話,嘴拙道:“剛才我意思不是……”
陸容安不等他說完,就使勁甩開了他的手。
“我最討厭別人說我的畫不好了,別人說是因為他們從來就沒有肯定過我,你呢?你騙我!”
她仰頭,不顧場合頗為歇斯底里地對他叫嚷,“我還因為你說的話高興了好久,你是不是看我就像個傻子?安子晏,我那麼相信你!”
“我也是不忍心說你的……”
“少拿不忍心當借口!以後我再也不信你了!”
說完,她轉身就跑。
安子晏愣在原地,好半天,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
事情怎麼就演變成這樣了。
後來的幾天,安子晏痛定思痛,還是決定寬容一點,陸容安不懂事,他就不該和她計較那麼多,那時候他對自己的感情也是含混的,既然陸容安不喜歡他,那就算了吧,他覺得他也不是非她不可,畢竟願意纏着他的女生還有很多,他又何必要弔死在一棵樹上?
於是他交了個女朋友,他要告訴陸容安,他沒有她也是可以的。
而當他帶着自己女朋友,以招搖顯擺的姿態去找陸容安的時候,才知道,陸容安志願已經報了,報在左琰所在的學校。
那時候起,他和陸容安的關係開始變得有些微妙。
雖然陸容安笑着對他說恭喜,但是他覺得假惺惺。
假惺惺,這是個以前他從來不會用在陸容安身上的詞。
他有了女朋友,她對他說恭喜,多麼可笑。
她還一臉喜悅告訴他,她要追求左琰……
他才明白原來之前數年,他真的是在自作多情。
安子晏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與其說是感情受傷,倒不如說是自信心受了重創,他回頭想想,他對自己的女朋友也沒有那麼好過,他對陸容安可謂掏心掏肺,為什麼陸容安就是看不見呢?
她可以因為一幅破畫就喜歡上一個人,卻對他多年的陪伴和付出視而不見,那種挫敗感鋪天蓋地,讓他那段日子都過的很萎靡。
他那女友很熱心,又是個好極限運動的,成天各種方式給他找刺激,蹦極極限滑雪什麼的,他也就跟着瘋玩了一陣,最後找刺激的舉動終止於一場賽車。
彼時他和葉殊城並不熟,沒說過幾句話,一場賽車結束,葉殊城從車裏鮮血淋漓地出來,所有人都嚇傻了。
後來葉殊城住院整整一個月,他作為葉殊城的對手,難辭其咎,跟前跟後也伺候了一個月。
也是在這一個月裏,他看着活死人一樣的葉殊城,才明白,其實這種找刺激的方法很不穩妥,很有可能刺激沒找到人就先掛了不說,而且就算沒掛,結果也不過是和葉殊城一樣,繼續絕望而已。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絕望,其實他的人生已經定了型,會走上他父親的老路,以前他覺得那些都可以忍受,因為至少還有個陸容安,可是後來,那一切都變得讓他很難接受。
他不玩極限了,喜歡玩極限的女友跟他就開始有些意見分歧,他突然覺得,談戀愛也是很麻煩的一件事。
戀人們為什麼總要吵架呢,吃飯吃不到一起要吵架,玩遊戲玩不到一起要吵架,到最後,隨便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都能吵起來,時間久了,相看兩厭,這就是愛情嗎?
在他的戀情陷入低谷的時候,陸容安卻戀愛了,成功追到左琰,和他打電話報喜。
接到電話的時候,他才剛和女友吵完架,灰頭土臉走到回宿舍的路上,陸容安這一通電話來的很是時候,讓他覺得這世界整個都暗了。
追到就追到了吧,曬什麼幸福,還特意打電話來說,專程給他添堵么?
他一肚子火氣無處發泄,又跑回去找自己女友去了。
見面接着吵架,他有點兒失控,完全是在發泄情緒,吵完了,眼見女友平日裏挺堅強的一個人,哭哭啼啼,他又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
一個架吵到了晚上十二點,宿舍都門禁了也沒吵出什麼結果,最後兩個人出去開了房,那是他第一次帶着女人開房,說實話,並不激動,也不興奮,他的腦子是一片混沌,甚至還覺得有點煩。
起初是煩陸容安,最後變成了煩自己。
他為什麼要和陸容安這麼個有眼無珠的傻子較勁?他明明已經有女友了,而且他女友比陸容安好多了,至少腦子是正常的,會選對的,而且不會那麼犯賤。
但是他這麼想的時候,他的小女友就開始犯病了,過來纏着他,似乎是想用別的方式取悅他,達到和好的目的。
他並不是什麼柳下惠,男人都有本能,根本經不起撩撥,事情發生的很自然,太自然了,自然到他就連自己的第一次都沒有覺得激動。
做完了心裏就空了,什麼都是空的,他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獃獃看着頭頂的大吊燈。
原來男生們在青春期遐想無數次的這檔子事兒,到頭來是這麼空虛的,另一個女人的溫度,和自己的手其實也沒有太大的不同。
再後來,就連他的生活也變得很空虛,他床上的女人換了又換,而陸容安則成天和左琰卿卿我我。
他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難受?好像是有一點,可是又不足以讓他做出什麼拉下臉的出格事兒,譬如去讓陸容安和左琰分手,更多的感受,是荒蕪。
他的心是空的,他閱人無數,其實他也曾想,他該找個好女人,好好去愛,或許那樣生活就會不太一樣,可是身邊趨之若鶩的,都是些挺膚淺的女人,她們喜歡他的錢,喜歡他的身份地位,喜歡他這張臉,他從她們眼裏看不到真正的愛情,他有過那麼多女朋友,可他從來沒有找到被愛的感覺,很可悲。
這是一個惡性循環,他身邊的女人換的越來越快,到最後,連面容都是模糊的。
仔細想想,其實陸容安也是同樣膚淺的女人,因為一幅畫,喜歡一個男人,有什麼理智可言?
他既煩這些女人,又需要這些女人解決生理需要,偶爾他會在床上,把那些女人當成是陸容安,可是那樣就做不下去了,往往會偃旗息鼓。
很奇怪,明明是那麼膚淺的陸容安,在他眼裏卻聖潔到不可褻瀆。
他沒褻瀆,但是別人褻瀆了,他大學畢業接手公司不久得到消息,陸容安和左琰同居了。
這個消息讓他心裏尖銳地疼了一下。
這些疼痛是可以忍受的,他覺得挺好,他其實也並沒有多愛她,這樣很好,幸虧他沒有不知死活地對陸容安做什麼亂七八糟的告白,她就是個藝術瘋子,長的就不是正常人的腦袋,他何必要在她身上浪費感情?
人身體內有強大的自愈能力,通過煙草,通過酒精,通過女人,他總能慢慢發泄,慢慢忘卻。
後來也真的就麻木了,連聽陸容安說起左琰都沒有感覺。
陸容安和左琰畢業之後,陸容安就開始養起左琰。
她其實也沒有錢,都是拿着家裏的錢,在她眼裏左琰只是懷才不遇,遲早有一天要大放光彩,可這大放光彩的一天,她足足等了幾年,也沒等到,卻等到家裏發現她和左琰的事情,斷了她經濟來源。
她天生沒有什麼商業頭腦,學習差,就對繪畫熱衷,可也沒學出名堂來,堪稱一事無成,成天遊手好閒,將幫助左琰當成自己的事業在做,家裏不給錢,她就挖空心思想各種方法。
剛開始,一千金大小姐,淪落到去超市做收銀員,安子晏實在看不過去,就給她錢,她起初也感恩戴德,可是錢總會花完,搞藝術是個無底洞,左琰更是個無底洞,左琰是享受型的,吃穿住都要好的,哪一樣不花錢?她和安子晏要的錢就越來越多。
她總告訴安子晏,這錢都是借的,等左琰什麼時候被發掘了,分分鐘就能還給他,安子晏都是一笑置之,他給錢是不想她受苦,壓根就沒指望左琰還錢。
但他希望左琰有一天,不說出人頭地,最起碼能夠給陸容安生活上的保障,他覺得這個目標應該不算太高了,然而……
又是很長時間過去,他覺得不大可能了。
他也試過勸陸容安和左琰分手,陸容安不戀愛的時候智商就已經為零,戀愛之後智商簡直就是負數,他對牛彈琴半天不說,最後還被牛頂,每次兩個人都不歡而散,他乾脆也不說了。
只是給陸容安的錢,越來越少。
錢少了,陸容安就想各種辦法從父母那裏騙,安子晏覺得她中毒了,沒救了。
當她提出要找個假男友來糊弄陸家二老的時候,他不得不做點什麼。
他是肯定不會去做這個假男友的,因為這假男友是她為了左琰找的,太傷自尊了,但他也沒辦法看着她去找什麼亂七八糟的男人,作為一個男人,他對男人的本性很清楚,陸容安神經這麼大條,萬一吃虧怎麼辦?
最後他找到了個最穩妥的人,一個對着蘇念以外的女人根本不來電,截然是個絕緣體的葉殊城,他覺得很穩妥。
可這事兒後來全然失控,他這個出謀劃策的人,最後反而被踢出了局外,葉殊城和陸容安居然趁着他在國外出差的時候訂婚!
陸容安真是想錢想瘋了。
婚訂了,錢也拿到了,左琰還真買了一個畫廊,花了不少錢,結果到最後,結局十分慘淡,畫廊半死不活,十天半個月賣一幅畫,價錢也抬不上去,剛剛足夠左琰和陸容安吊著命。
陸家幾乎已經放棄了陸容安這個不長腦子的女兒,沒人管她,她跟着左琰,終於過上了一種不一樣的人生——
作為一個本來的千金小姐,她再也沒錢買什麼名牌包包衣服化妝品,沒辦法過的那麼精緻,什麼都是挑便宜的買。
可笑的是,左琰依然是那個習慣揮霍的左琰,自己過的還算舒坦,可給陸容安的錢就少的可憐。
安子晏本來覺得,陸容安腦子笨是笨了點兒,但總會受不了苦日子,畢竟貧賤夫妻百事哀,或早或晚,她會因為無法容忍而和左琰分手的。
然而非常諷刺滑稽的是,陸容安在某天告訴他,她要跟左琰求婚了。
說實話,聽到這個而消息的時候,安子晏非常想打人。
陸容安要是個男人,他可能已經動手了,他很想試試能不能把她打清醒。
但是陸容安是個女人,他什麼氣都只能往自己肚子裏面咽,那個晚上他和瀟瀟在迷魅喝多了,迷迷糊糊的給陸容安打電話,沒人接,又打給葉殊城好罵人泄憤,罵完了,扔了電話就暈暈乎乎睡覺。
在會所的包廂裏面一覺醒來,發現陸容安和瀟瀟已經喝了好半天,陸容安整個兒像是夢遊狀態,正和瀟瀟說今天她求婚被放鴿子的事情。
左琰今天根本就沒赴約,說有什麼合作要談,讓陸容安在廣場傻等了一個多小時。
當時安子晏躺在沙發上沒動,心想,左琰總算干對一件事兒,讓陸容安吃癟,多麼大快人心。
酒醉的人迷糊也就是那一陣,後來儘管昏昏沉沉,意識還算是清楚的,他搖搖晃晃起來,在瀟瀟幫助下,將一灘爛泥一樣的陸容安帶到了跟前酒店的房間裏。
瀟瀟和他都算是酒量比較好的,陸容安不同,就沒怎麼沾過酒,所以醉的也格外厲害。
瀟瀟走了之後,他就坐在床頭看着陸容安。
他還是沒辦法壓抑想打她的衝動,今天求婚沒成,那以後呢?
萬一左琰真的答應和她結婚,怎麼辦,難道她真要被左琰拖一輩子?
他彎身下去拍陸容安的臉,是真拍,一點不留情,恨不得給她幾巴掌,他問她,“你是不是傻,左琰根本不愛你,就是喜歡你的錢,你也看不出?”
她被拍疼了,叫一聲,睜眼,眼神渙散地落在他臉上。
好幾秒,她就那麼獃獃看着他。
距離那麼近,昏暗曖昧的光線下,他心跳的有些快,因為這個壞境是在太特殊了,酒店房間,大床,他和她。
他腦海中浮現他曾經做過不止一次的夢,而現在,她就躺在他面前,這是他瑰麗夢境的前奏。
然後她突然就傻笑了一下,手去環他脖子,她呼吸間的滾燙酒氣噴在他喉結處,他眸色變得越發暗沉,微微低頭,似乎是鬼使神差,但似乎也是必然,他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