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收拾二叔
“青峰，不可以這麼無禮。”穆老爺子看了他一眼，很不悅的說，轉頭又笑着對譚一程說，“你就是南衣說的朋友吧，快進來坐。”
“爸，他不能進來，不可以進穆家！”穆青峰大聲阻止，顯然是刻意的針對。
“青峰！”穆老爺子低吼了一聲，當著這麼多人在，他不想發火。
譚一程笑了，不理睬他直接走進去問：“請這位穆先生解釋一下我為什麼不能進來？還是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不想讓我來？”
“因為你是譚家的人，不可以進穆家的門，這個理由足夠嗎？”穆青峰忍着怒意說。
“你……你是譚家的人？”穆老爺子驚訝的看着他，臉上的表情錯綜複雜。
“怎麼？難道穆老爺也認識譚家的誰？還是要和穆先生一樣不讓譚家的門進門？”譚一程陰陽怪氣地問。
穆老爺子的眼眶微紅，顫顫巍巍的站起身，走近譚一程面前仔細端詳着他，“你……你的父親是不是……叫譚志強？”
譚一程的表情有點不自然，似乎很久都沒有人和他說過父親的名字，以至於都快忘了他姓什名什麼。
“是。我是譚志強的兒子。”譚一程肯定的回答。
“那麼，你的母親是不是叫穆菁？”穆老爺子的聲音明顯的在顫抖，手緊緊的抓着譚一程的手，眼眶濕潤。
譚一程有一瞬間說不出話來，所有的話哽咽在喉嚨，這麼多年，原來還有人記得他的母親，他以為，他們都忘了。
“快告訴我，是不是？”穆老爺子看譚一程沒有說話，激動的又問了一遍。
然而，還沒等譚一程說話，坐在輪椅上的穆青峰猛的一拍桌子，“不是，他不是菁菁的孩子，菁菁不可能有譚家的孩子的……”
“你閉嘴！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媽？都是你們逼死她的，你們都沒有資格評論她和我！”譚一程生氣的衝著穆青峰大喊。
“對，我沒有資格，你就有資格嗎？長這麼大都沒有想起過穆家，都沒有想要回來，還認了仇人做父親，你就好意思嗎？”穆青峰氣的臉色漲紅。
譚一程一聽這話，整個都憤怒了，掙脫穆老爺子的手，和穆青峰對峙，“我不好意思？我怎麼不好意思了？那個時候我還這麼小能懂什麼？小的時候一瞬間就變成了孤兒，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可可的媽媽好心收留我，我能活到現在？否則今天你們都看不到我，你們以為我不想回來，我每天看着我媽媽的照片的時候，都不知道她是誰，沒人願意告訴我，在那個時候我怎麼沒見到你們穆家來找我？對我做什麼呢？”
譚一程吶喊着，把這些年堆積在心裏的想法和所有情緒都發泄了出來。
壓抑的太久了，吶喊完，彷彿整個人都空了，站在桌子旁扶着椅子喘氣。
穆朵朵已經嚇壞了，看着就在旁邊的譚一程，大氣都不敢出也不敢問。
“如果是我，寧願你死了。”穆青峰並不接受譚一程的話。
“好了！穆青峰你什麼時候能讓家裏消停點？他能回來，能活着已經很不錯了，你不要再說這些傷害他的話，來孩子，到外公身邊來給外公看看。”穆老爺子並沒有嫌棄的樣子，親切地拉着譚一程坐在自己身邊。
穆南衣和蘇可兩人一言未發，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才走過去一邊一個坐下，蘇可坐在穆朵朵身邊，輕拍着她的手。
“嫂子……你說這是什麼情況呀？怎麼好端端的……”穆朵朵看不懂現在的場面，太多大量的信息要接收了。
蘇可示意她小點聲。假裝給她夾菜說：“別說話，先看什麼情況，你就知道了。”
穆朵朵疑惑的點頭，雖然心裏有很多的疑惑，但是還是很聽蘇可的話沒有問。
穆青峰臉色鐵青，不願意看到譚一程。
穆老爺子拉着譚一程的手，輕聲問：“這些年受苦了吧？都怪我，沒能早點回來把你接回來，如果知道你就在北城，說什麼我都要找到你。”
說完，眼眶已經濕潤，用蒼老的手揉了揉眼睛。
譚一程已經恢復如常，不過眼神不會欺騙，他接受了穆老爺子，但是心裏還是有點不開心。
“呵呵，您現在說這種話也晚了點吧？當初誰和菁菁說，以後不許進家門，孩子也不能是穆家的人？”穆青峰在一旁補刀。
穆老爺子的臉色頓時變了變，撇了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是，您現在說什麼就是什麼，當初的話都是放屁了。”穆青峰得理不饒人。
“我是你父親，有你這麼和我說話的么！”穆老爺子又一次發火了。
穆青峰乖乖的閉上嘴巴，低頭專心吃飯。
這樣的穆青峰還是第一次見到，不過穆南衣和蘇可並沒有說話，低頭只顧着吃飯。
“穆老先生，我有個問題一直想要問您，但是……不知道怎麼開口。”譚一程思索了半天，還是決定不叫他外公。
“你說，有什麼問題儘管問。”穆老爺子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譚一程看了一眼穆南衣和蘇可，說出心中疑惑，“我之前聽我父親提起過，您似乎不待見他，我想知道為什麼？還有當年為什麼會趕我媽媽出去，讓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在外面生孩子？”
譚一程盯着穆老爺子，等待着他的回答。
“譚志強這個人的野心太強，我不喜歡，而且他並不是真心喜歡菁菁，他想要的不過是我們穆家的名聲和權力，所以我一直反對他們來往。但是你媽媽她不知道受了什麼蠱惑，非要和他在一起，攔也攔不住……”
穆老爺子好像又回想起那段時光，眼神有些迷離且傷感。
“可是……這個和我媽有什麼關係？一定要讓她一個人在外面？穆老先生，你這做法是不是有點過了？”譚一程把手從他的手裏抽出來。
“你……聽誰說的？”
穆老爺子問，看着旁邊一言不發的穆南衣，心裏已經清楚了。
“這您就不用問聽誰說的，如果我想要打聽當年的事情，沒有查不到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樣的道理您應該不會不懂的。”譚一程的話裏有話。
穆老爺子知道，事情只能瞞得過一時瞞不過一世的。
“是，是我的錯，但我也沒辦法，如果不將菁菁趕出家門，又怎麼能擺脫譚志強那個吸血鬼？他就是在利用菁菁的人脈，利用穆家的人脈，只有徹底割斷關係，才會有安寧之日啊……”穆老爺子難過的說。
譚一程冷哼一聲，說：“在你的眼裏。穆家的利益大於一切吧，親生女兒都能夠趕出家門，恐怕也就只有你能做得出來。”
“你不知道我當時的為難和迫不得已，如果我不這麼做，我失去的……”
“您失去的就是穆家重要客戶，然後穆氏的股票大跌，可能就沒有今天的穆氏傳奇了是吧？穆老先生，在您的眼裏，就是家族的利益大於一切，就不要再解釋了吧。當年的情況我都了解了，您不用解釋什麼，我只為我母親感到不值得！”
譚一程打斷穆老爺子的話說，心裏是深深的失望。
哪怕他現在騙他也好，為了讓他回來也罷，欺騙他也是願意的。
但是並沒有，他還是聽到了真相，心裏更多的是為穆菁感到不值得。
“是，我確實如此，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一個人撐起這個穆家，我只能割捨掉才能換回來更好的生活，才能用最好的辦法去接回你媽媽，但是我還是晚了一步，你媽媽生下你沒多久就走了，隨後你的一切消息都沒了，我找不到你……”穆老爺子傷感的說。
回憶起當年的事情，是他最不願意做的事。
“所以，我註定不應該回到穆家。”
譚一程說完，不願意再提站起身準備離開。
“你去哪裏？”穆老爺子問。
“離開，這裏不屬於我，我和你的想法不同所以穆家我就當作沒來過吧。”譚一程感激的看了一眼穆南衣，就準備離開。
穆老爺子自然是不願意讓他走的，起身準備挽留他。
“一程，你站住，穆家也是你的家，怎麼能當作沒來過呢？”
譚一程停住腳步，回過頭說：“如果，當初你也是這麼挽留要走的我媽，還會有今天的結果嗎？”
穆老爺子站在原地保持沉默，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穆菁是他最喜歡的孩子，做什麼事情都依着她，卻唯獨她要嫁給譚志強這件事情上不同意。
如果當時真的叫住她，或許現在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生活在一起。
是他親手讓這個家毀了，毀在他的手裏，包括穆菁。
“爸，你就讓他走！咱們穆家不歡迎他，也不多他一個！”穆青峰終於忍受不了現場的氛圍大喊起來。
坐在身側的穆朵朵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的說：“叔叔，爺爺正生氣呢，你就不要說話了。”
“小孩子就不要插嘴了，好好吃飯。”穆青峰沒好氣的教訓她。
穆朵朵嘟着嘴巴不再說話，在這裏本來就沒有她說話的份兒。
“是啊，我從來就不稀罕，也不指望留在穆家，是不是如你所願了穆先生。不過經過你這麼一提醒，我忽然又想留下來了。”
譚一程說完，重新回到位置旁邊。
穆青峰沒想到他真的會回頭，驚訝的看着他，“你還有臉回來？我不是讓你走嗎？”
“不好意思。我媽媽既然是穆家的人，那麼我也就是穆家的一份子，留不留下來不是你說了算，對吧外公。”
譚一程的這一聲外公叫的猝不及防，穆老爺子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連忙笑着回到座位，拍拍身邊的位置說：“來，做到外公身邊來。”
“不了，我想坐在大哥身邊。”
譚一程看着穆南衣笑了笑，在他左手邊坐下。剛好在穆朵朵的對面。
“好好好，隨便你坐哪裏，趕緊吃飯吧，喜歡吃什麼？外公給你夾菜。”
穆老爺子的心情一瞬間變的好起來，似乎隱約看到了穆菁回來了一般。
譚一程剛想推辭，旁邊的穆南衣裝了一碗飯放在他面前，又夾了一塊雞腿放在他碗裏，“好好的陪爺爺吃頓飯，一家人高興點。”
“是。”譚一程聽話呢點頭，拿起筷子吃飯。
這樣的舉動徹底的惹怒了穆青峰。啪的一聲把筷子摔在桌上，怒氣沖沖地說：“我不吃了！看到譚家人坐在這個桌上，我整個人都不舒服，穆雨！送我回房間！”
穆青峰大喊一聲，穆雨從旁邊的拐角處出來準備把穆青峰推走。
“我看今天誰敢中途離開，要是離開了，以後就給我滾出穆家！”穆老爺子斬釘截鐵的說了一句。
頓時屋子裏一片安靜，只有蘇可一個人淡定的吃着飯，細細的咀嚼聲格外的刺耳。
“那個……你們繼續，我要喂孩子所以容易餓。你們就當我不存在好了。”蘇可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還順手夾了菜給穆朵朵，“小孩子不要聽，好好吃飯，然後跟我回去幫我帶孩子。”
穆雨沒有推走穆青峰，在這個家裏，穆老爺子最大，凡事都要聽他的。
“穆雨，你是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嗎？我不想在這裏我要離開，我見不得髒東西！”穆青峰生氣了，又喊了一遍。
穆雨一臉嚴肅地說：“穆老爺。您不能走，這是家宴，您要是走了就……”
“怎麼？現在輪到你來教訓我了？什麼時候這裏輪到你當家了？”
“我不敢，只是這是老爺子的吩咐，我照做就是了，還請老爺原諒。”穆雨低着頭說。
穆青峰抬頭看着他，“我是你的主子說話都不管用了？”
說完，不理會他，自己推着輪椅離開。
“二叔稍等片刻。”許久不說話的穆南衣開口了，放下筷子悠悠的說。
穆青峰沒有回頭。用手抓着輪椅兩邊的輪子等待穆南衣的話。
“按照爺爺的說法，您現在準備離開了，那麼就是說你要滾出穆家了？既然如此，那就把東西全部都交出來再走吧。”
穆南衣不動聲色地說完，像是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穆青峰抓着輪椅的手緊了緊，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原來你帶這小子回來就是這個目的啊？趕我出穆家？你還不夠格。”
“我夠不夠格，不是你說了算的，而是人心，你從來沒有把公司的員工和家人放在眼裏，怎麼會用心的打理公司。還是早點把東西都交給我，這樣你也輕鬆的度過晚年不是么？”
穆青峰一聽說晚年兩個字，彷彿是個好笑的笑話一般大聲笑出來。
“晚年？南衣你真的以為我老了？這麼早就要度過晚年？”
“難道不是么？你知不知道現在公司的數據是什麼？被你這麼一天一天的拖下去要虧欠多少？你有計算過嗎？還是你只顧着自己，根本不管穆家的死活？”
穆南衣的話讓穆老爺子和穆青峰兩人同時覺醒。
“青峰，你告訴我，南衣說的是不是真的？”穆老爺子嚴肅的問。
穆青峰無話可說，但是心裏又不甘心認輸。
“你們不是要把公司拿回去嗎？所以現在不是我管理，和我自然是沒什麼關係的。”穆青峰索性當甩手掌柜。
“你這個甩的真快，如果我不說，你是不是不打算承認？對了還忘了告訴你。我已經通知了律師，很快你的所有的證據都齊全，我們法庭上見吧。”
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座的人都驚訝了。
最驚訝的莫過於蘇可，這幾天一直和他在一起都沒有聽說這件事，怎麼突然就請了律師？
“南衣，你說的是真的？你不是答應我……”穆老爺子驚訝的問他。
穆南衣笑了笑，“爺爺，我是答應你了，不過還有一件事你可能不清楚。”
“什麼事情還有我不知道的？”
穆南衣看着譚一程，“我記得當初一程出了什麼事情對么？”
“大哥不提起我還真的忘了，確實有這麼回事，我記得那個時候差點被人害死，後來怎麼都查不到誰做的。”譚一程似乎一下子想起來似的。
穆青峰的臉色變了變，“你們兄弟兩現在是合起伙來欺負我這個叔叔了？”
“不，我不是欺負你，而且我和你什麼關係都沒有。”譚一程解釋說。
“你沒有查到很正常，因為這被人封鎖了消息當然查不到，不過我知道，這件事就是二叔做的，並且和譚志強聯手做的。”
譚一程聽到這話，竟然也露出驚訝的神色。
他以為只有穆青峰，怎麼都不知道還有他父親譚志強的參與。
“爺爺，你也沒想到吧？今天正好大家都在，我就把事情說清楚，也讓你們看清楚我這個二叔到底是什麼嘴臉。”
穆南衣似是下了狠心，前前後後把事情說了清楚。
聽完他的話，在座的除了穆青峰和穆雨之外，都是唏噓不已。
但譚一程始終都沒有想到還有譚志強的參與，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如今現在還幫着他打理公司，幫着他做一切，他卻從來沒有對他坦誠過。
“青峰，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對一程作出這樣的事情了？是不是？”穆老爺子激動的對他大喊。
剛和譚一程相認的他怎麼能夠接受這樣的事情，他在等穆青峰的回答。
穆青峰忽然笑了，“是我做的，看來我的侄子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了，想必等着這一天很久了吧？”
“也不是很久，也就是幾年而已。”穆南衣平靜的說。
蘇可抬頭看着他，這樣的穆南衣讓她有點陌生。卻又熟悉。
冷靜而冷漠的他就是選本的樣子，只是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會溫暖一點。
不過無論穆南衣什麼樣子，都是蘇可熟悉的感覺。
“呵呵，你隱藏的夠久的，證據應該收集的也很久吧？”穆青峰繼續問。
“是啊，二叔你做事一向都是手腳乾淨，從來不給自己留下痕迹，證據確實找了很久，不過你也是有漏洞的人。”
穆南衣的眼神忽然看了一眼他身後的穆雨，不動聲色的笑了。
“誰？”穆青峰問。隨後順着穆南衣的目光看向穆雨，不可思議的開口，“是你？穆雨？”
穆雨沉默很久，點頭，“是的，老爺，是我給了穆少爺全部的證據。”
“為什麼？”穆青峰顯然沒想到這一點，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的手下，會有朝一日背叛他。
穆雨沒說話，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穆青峰就快要倒下了。
只要這一次，證據確鑿的情況下，穆青峰恐怕就要在牢房裏呆一輩子了。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來早了？”何沐陽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從他進來已經有幾分鐘了，卻沒人發現他，才忍不住開口。
“不早，剛剛好，這些東西給你。”穆南衣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厚厚的一沓文件放在桌上。
何沐陽看着這麼多的東西，笑了，“你這是看我太閑了。給我找事情做呢？”
“沒有，這些都很重要，一定要一字一句的仔細看，千萬別漏了，我怕漏了什麼，法官判處二叔會減輕徒刑呢。”穆南衣諷刺地說。
穆青峰沒有任何的表示，他還沉浸在穆雨的背叛里。
穆老爺子無法可說，坐在凳子上眼神渙散的看着穆南衣說話，耳朵里什麼都聽不到。
蘇可和穆朵朵看着他們，她什麼忙也幫不上。但是心裏卻怎麼都不願意相信照顧她這麼多年的叔叔是這樣的人。
“好吧，既然你發話了，我只能照做了。”何沐陽看着旁邊一言不發的譚一程，垂了一下他的肩膀，“嘿，你竟然來了穆家，稀奇事啊。”
“有什麼好稀奇的，以後我會常來的。”譚一程不以為然地說。
看着穆青峰，雖然和他沒有太多的交集，但是他之前差點丟失性命的事情記憶猶新，這也是他唯一能為穆南衣做的事情。
“穆雨，你告訴我，為什麼要背叛我？”穆青峰沒有理會他們，低聲問。
穆雨終於抬頭，眼神里充滿着仇恨，一字一句的說：“你是否還記得二十年前的叫趙紅梅？”
話音剛落，穆青峰的臉色頓時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