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2.19

初冉活了幾世，自認為對情緒方面的掌控小有所成，卻沒想到今天被霍擎宇的天真逗得破了功……

“你……你笑什麼！？”霍擎宇心頭突地一跳，愣了好幾秒才訥訥地問道。

這蠢劉海一向沒什麼表情，成天板着一副棺材臉，剛剛……剛剛她……

“說話啊，你笑什麼！？”感覺之前那句話問得毫無氣勢，霍擎宇吞了吞口水，向前邁了一大步，站在離初冉一臂之遙的位置，重新調整語氣，兇巴巴地又補了一句。

“是的，不是，沒笑什麼。”初冉答。

“……”霍擎宇眨眼、眨眼、眨眼。

“……”見霍擎宇不解地眨眼，初冉也壞心眼地學着他眨眼，沒打算開口多解釋些什麼。

是的，不是，沒笑什麼……是什麼？

他剛剛問她，他之所以恢復得如此迅速是不是因為她的那杯水……她說是的？

他又問她，宣旭堯摔斷了腿是不是她做的……她說不是？

還有最後一句，你笑什麼……沒笑什麼？

有人這麼回答別人問題的么！？

霍擎宇的表情隨着得出的答案變幻莫測，然而，她的回答……他卻是有些不信的！

“……你給我喝的是什麼？”

“葯。”

“什麼葯？”

“讓你身體恢復快一點的葯。”

……

這答案知道了也和不知道沒什麼差別，難道他們兩個避開旁人的視線，窩在這個角落裏是在玩鬧么！

他這麼認真地去問她，她居然敷衍他！？

“這麼說話有意思么！”霍擎宇冷下臉，眉眼之間仿若掛了層冰碴兒。

“哦。”初冉垂眸，淡淡地應着。

“你哦什麼！”

“沒什麼。”

“……”霍擎宇捏緊了拳頭，一股鬱氣悶在胸口處，有力使不出。

他能罵她么？不能。

他能打她么？不能。

然後他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懶洋洋地睜眼說瞎話，有恃無恐，完全不把他看在眼裏！

“好，我換一個問題！”霍擎宇重重嘆了一口氣，咬着牙打算繼續追問。

即便是此刻的狀況對他有些不利，他也並不想放棄，他等了她那麼多天，這好不容易才抓到人影，她想脫身，想迴避他的問題可也沒那麼容易！

“……”初冉眼眸微動，心中其實早就猜到霍擎宇想要問些什麼，之前不說卻是存着唬弄他的心思，畢竟他只是個紈絝，說不定沒那麼執着、精明，只是調侃兩句，他要是不問，何樂而不為呢，不過，現下看來，她還是得多說幾句，遂，開口說，“要不然，還是先聽我說說？”

“你說！”霍擎宇瞪着眼睛，今天他不得到答案，絕不放她離開。

“給你的葯是高品階身體恢復藥劑，沒有你我不可能只是傷到左臂，那是感謝，你不用掛在心上。”初冉邊說邊向後退了幾步，“宣旭堯的事不是我做的，還有，你問我笑什麼，這就有點不太好說了，畢竟笑一笑也要找點借口和理由的話，還真是蠻麻煩的！”

“……”霍擎宇的唇角抿成一字，灰藍色的雙眸直勾勾地盯着初冉，腦海中思緒萬千。

那她為什麼半夜摸上來？如果不是他正巧沒睡，他是不是就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曾經給他送過葯？

還有，宣旭堯那傢伙好端端的為什麼會拉肚子？而且拉個肚子而已怎麼就虛脫了？然後還該死的好巧不巧摔了樓梯，還把腿摔斷了？鑒於調劑課帶着他這個不善調劑的人都能輕鬆調劑出一階3星恢復劑的她……讓他怎麼相信這裏面沒有她的手筆？

“我上次半夜過去只是不想惹麻煩，你救了我，我多多少少都要回報一下，不是么！”初冉一看霍擎宇的表情就知道他心中必是還有好多疑惑，但她可不想站在這裏有問必答，“現在你傷已經大好，我們之間也算兩清，以後還是橋歸橋、路歸路的比較好。”說罷，已經退至出口處，轉身就要離開。

“喂！”霍擎宇見初冉話沒說明白又要走，急忙出聲喊道。

初冉聽到聲音，停住腳步，側身扭頭，

“唔……還有，宣旭堯受傷的事真不是我做的，我除了會擺弄幾個燒杯之外，啥也不是，你太看得起我了！就這樣，拜拜！”轉身走人。

不是她？

不是她……

原來不是她么！

說不上是失望還是知道真相后的釋然，霍擎宇此刻只覺得心中空落落的，並不十分舒坦……

'我除了會擺弄幾個燒杯之外，啥也不是'，她居然這麼評價自己？

相較於霍擎宇的怔忡，初冉可謂是腳下生風，最近她忙着處理這莫名其妙的爛攤子，又要防着被診療中心的醫生髮現什麼蛛絲馬跡，她左臂的傷可是實打實地硬挺着，還沒好好處理一下，現在事情都已經蓋棺定論，她可不想再吊著個膀子，碰一下都疼半天！

初冉輕車熟路地拐進一間教室，屋內空無一人，唯有人工太陽的光芒從窗子的遮光簾縫隙中透進來，在屋內形成微弱的光源。

一手將軍服領口解開，從脖頸處拽出一根黑繩，繩上繫着一塊空間原石，初冉從中取出要用到的物件，擺放到面前的長桌上……

-----啪----

一聲脆響，護板應聲而開，露出了裏面纏着繃帶的手臂，刺鼻的藥水味一下子瀰漫開來……

初冉微垂着頭，右手拿起剪刀，剪開手臂上的繃帶，用鑷子將覆在傷口處的紗布撿走，又拿了些消毒製劑淋在上面，這才深吸一口氣，撇了撇嘴角，不太情願地伸手拿過長桌右上角擺着的小藥瓶，

“唉，這次真是虧大了啊！”喃喃自語，將小藥瓶單手打開，毫不遲疑地淋在了傷處，“……嘶！”

蹙眉、咬牙，骨質癒合藥劑的副作用實在是有點……不太好，疼死人了！

“唉！”初冉沒有理會滑下鬢角的冷汗，嘆了口氣，又拿起另一個小藥瓶，仰頭灌了進去，“味道不錯。”她砸了砸嘴，誇讚道。

他應該感謝她的，畢竟她調製出的身體恢復藥劑沒有什麼其他怪味道，否則舌頭遭殃也夠讓人抓狂的了！

重新上藥、包紮、裝上護板，初冉抬手，用軍服的袖子隨意擦了擦額角，開始動手收拾長桌，

“誒？”

這玩意兒還有存貨啊？初冉眸光流轉，看着手中的小藥瓶，腦海中憶起早些時候宣旭堯坐在病床上若有所思望着她和霍擎宇的表情……

這玩意單喝沒有任何不好的副作用，還能強身健體呢，不過……

不過卻是不能與南瓜汁同飲，否則會讓人拉肚！

如果這時身邊再有人噴了含有菲拉米爾花朵香氣的香水就更加糟糕了，輕則虛脫，重則陷入昏迷！

哦，對，沒錯，宣旭堯的事是她乾的，她剛剛說了謊！唔……其實也不算是說謊，她只是沒有把事實全部說出來而已……

想起霍擎宇呆愣的表情，初冉突然輕笑出聲，只是說謊而已，他居然沒想到，他們可是4班的人啊！

4班除了盛產戰士和參謀之外，還盛產一樣東西：政客。

是的，政客！

能來聯邦第一軍事學院讀書的家庭只分為兩種，一種是學員本身能力突出，在申請入學檢測時，能脫穎而出，比如她或者大部分2班的學員，這類人畢業后多半都選擇去與專業有關的部門，屬於知識分子……嗯，好吧，如果她沒死的話，調劑師當然算是知識分子了。

而另一種，學員本身的能力在中等以上，但家庭背景不容小覷，比如某某軍長家或者某某將軍家的孩子，當然，也有家庭背景龐大自身能力也很突出的學員，好比1班的宣旭堯……或者再加上霍擎宇一夥兒？

這種家庭背景不錯的學員，畢業后並不一定非要進聯邦軍部，他們的選擇面很廣，投身政界就是個不錯的選擇，而在政界中混得如魚得水的出名政客，大多出自他們4班，所以學院內盛傳，4班的人天生會說謊……呵呵，其實他們說的很對，不是么！

東西收拾妥當，初冉在空氣中噴了些東西消除藥劑的味道，左右查看了一圈，確定沒有任何紕漏后，這才小心地竄了出去，很快隱沒在校園的某條小路上。

由於明面上她的左臂還需休養半月之久，所以在課程方面學校對她寬鬆了許多，這就使得初冉可以更加自由地分配時間，導致錯過了霍擎宇出院后的第一頓早餐……

“……她呢？”忍了又忍，終於在早餐即將結束時問了出來。

“嗯？”韋晟睿抬起頭，順着霍擎宇的視線看了過去，“你是說……初冉？”

“你找她幹嘛？”祁文昊雖然平時說話有些急躁，但為人卻並不粗魯，此時他正用餐巾優雅地擦拭着嘴角，聽到韋晟睿說出的名字，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你知道？”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祁文昊身上。

“看着我幹嘛？我……我當然不知道！”祁文昊放下餐巾，扭頭不看幾人。

從小一起長大，祁文昊怎樣，4人心中都有數，他現在這副模樣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文昊！”韋晟睿點了點桌子，聲音有些認真。

“干……幹嘛？”祁文昊心虛地應着。

“你是不是又去找她麻煩了？”柏天佑喝了一口咖啡，好笑地看着祁文昊。

“又？”霍擎宇挑眉，卻惹來韋晟睿探究地一瞥，急忙抓起水杯佯裝喝水，阻擋住對方的視線。

“從入學那天包廂的那件事之後，文昊就總找人家麻煩，我們勸了好幾次都沒用。”尤燁磊沉聲說道，“文昊你小心眼也該有個限度，她就算長的丑也還算是個女生不是？”

“……咳！”霍擎宇被水嗆了一下，有些狼狽地放下水杯。

長的丑？

她長的丑么？

霍擎宇拿起長桌上的餐巾，低頭整理軍容，腦海中一下子擠進了初冉的臉……

她很白，長劉海之下的皮膚很細膩，唇色極淡，看起來有些病容，尤其是她還很瘦，大概160cm的個頭，卻貌似只有80幾斤，也不知她平時吃的那些東西都吃到哪裏去了！

“你到底對人家做了什麼？”韋晟睿看着對面有些低眉順眼的霍擎宇，側頭對祁文昊問道。

“沒……沒有！”

“說實話。”韋晟睿又道。

“他好像把她撞下樓梯了，撞的還是她受傷的那隻手……”

-----------咣當、呲----------

沒等尤燁磊說完，長椅就發出刺耳的聲音，在餐廳內引起了不小的騷亂。

“擎宇，你去哪裏？”韋晟睿看着霍擎宇快速離開的背影，象徵性地問了一句，意料中的沒有得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