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探望

92.探望

如果您現在看到的不是正文,那就明天再來看吧!“羅建剛你進來一下。”

“幹嘛,又不見什麼啦?”羅建剛沒好氣地問着,還是慢悠悠地走了進去。

羅素芬拿出兩條圍巾,一條大紅色羊毛的,一條白色紗線帶流蘇的:“你幫我看看,我這件衣服,配哪條好看?”

“嘖嘖,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不是一向嫌棄我眼光不好嗎?”

“你眼光是不好。我覺得吧,這紅色的顯得熱情,白色的顯純情,我就問你啊,在你們男的眼裏,剛認識不久的姑娘,哪種感覺比較好?”

羅建剛狹促地笑了一下,張嘴就嚷:“爸,我姐跟男人去看電……”

話沒喊完就被羅素芬從後面一手勒住脖子,一手捂住嘴巴:“你找死啊!”

羅建剛被她勒得喘不過氣來:“你謀殺呀!”按着脖子咳嗽了幾聲,“想我不說也行,你幫我寫檢討。”

羅素芬白他一眼:“切,愛說不說,你以為我怕呀!”自己選了一跳大紅色的羊毛圍巾在脖子上繞了兩圈,照着鏡子左左右右地調整着長度。

“我姐人長得好,怎麼穿都好看,如火熱情之中透着少女的清純,是個男人看了都會動心。”

羅素芬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有什麼企圖?”

“真心話!”羅建剛隨手拿起他桌面上一個貝殼外形的蛤蜊油,“你這不是有抹臉的東西嘛!”

羅素芬瞟了一眼:“那是抹手的,九分錢一盒的東西,我能往臉上抹嗎?”說完順手打開蓋子,用無名指沾了一些,塗在手背上,兩手互相摩擦了一會兒,拎起掛在門背後的黑色小牛皮坤包,“我走了!”

羅建剛把那盒蛤蜊油往衣兜里一揣:“我這幾天在外邊幹活手都裂了,也得抹抹油。”

羅素芬急着出門懶得跟他吵:“摳死你得了,一盒蛤蜊油也從我這兒順。”

羅素芬用力地撞上外院的鐵門出去了,剛剛端着盤子從廚房出來的劉少梅搖着頭嘆了口氣:“這孩子。”

羅建剛湊過去從盤子裏拈菜吃:“媽做的什麼?真香!”

劉少梅抬手打他的手背:“快去洗手!”

當媽的心疼兒子干體力活辛苦,做了一桌子肉給他補身子,有紅燒蹄髈、糖醋排骨,還有一大盤五花腩燜冬筍鹹菜,羅建剛誇張地說:“媽,你不會這一頓把咱們家一個月的肉票都用光了吧!”

現在買什麼都是計劃供應,普通的職工家庭一個月也就一兩斤肉票,而且每天供應的豬肉就這麼一點兒,次次都要排長隊,有票也不一定能買得着。

他們家條件算好的,羅志強的職位高,劉少梅和羅素芬也都是在比較好的單位上班,家裏各種票證還算寬裕,吃飽穿暖還是沒問題的,但非年非節的,這樣一大桌葷菜擺出來,還是有點少見的。

劉少梅笑着夾了一塊豬蹄到羅建剛碗裏:“算你有口福,你爸的老戰友黃伯伯下午送過來一隻山豬腳,你要是不回來啊,我們就不等你,先吃掉了。”

“當林業局長的那個黃伯伯?”羅建剛一邊大快朵頤,一邊隨口說,“他這個林業局長當得好啊,家裏各種山珍野味都不斷頓的。”林業局在各處山上都有林場,林業工人們平時在山上下套,各種野味多得不要不要的。

“就是他啊,黃伯伯的女兒高中不是跟你一個班嗎?那姑娘啊,乖乖巧巧,挺懂事的,對了,現在你們還有經常見面嗎?”

“媽!”羅建剛不耐煩地說,“您又來了,我姐還沒嫁出去呢,您就先多操操心她吧!”

羅志強臉一板:“什麼態度,有這麼跟媽媽說話的嗎?”

“好了好了,我就隨便說說,快吃吧,待會菜都凉了。”劉少梅連忙打圓場說。

吃完飯,劉少梅給他裝了滿滿一飯盒的蒸餃,一半白菜豬肉餡,一半韭菜雞蛋餡,用塊厚毛巾裹起來保溫,再放進網袋裏,飯盒上面放了一個玻璃罐子,用五花腩炒得油汪汪的鹹菜冬筍嚴嚴實實地塞了滿滿一罐,放到羅建剛的行李袋旁。

羅建剛自己的衣服裝了一個旅行袋,另外拿了個錫桶,幾個衣架,被褥打成一個卷捆起來,一副要外出常住的樣子。

劉少梅擔心地問:“你那個工地,周末也不能回家?”

羅建剛想了想:“要趕進度呢,估計不行。”

“那你什麼時候能回家,提前帶個話回來,我好去買菜。”

“知道了,那我走了。”羅建剛把行李往自行車上綁,劉少梅又追出來把一個熱水袋塞到他的行李袋裏。

“我知道你不愛用這些,但工棚畢竟不比家裏,晚上冷。”

羅建剛想到他姐每天晚上睡覺都要灌個熱水袋暖腳,不然就睡不着,想了想也就沒拿出來,跨上自行車搖搖晃晃地又往白水村去了。

今天一天的努力沒有白費,他們這些守夜人臨時棲身的工棚算是搭起來了,地上鋪上一溜木板,住上十來二十個人沒問題,考慮到許秋陽是個姑娘家,大伙兒把最裏面的一個鋪位留給她,旁邊豎起一塊鐵皮,兩邊用木樁頂着,算是給她隔開了一個小單間。

不過工棚里不能生火,一到晚上陰涼陰涼的,還不如坐在外邊火堆旁邊舒服,因此大伙兒都沒進屋裏,而是圍坐在外邊的火堆旁,三三兩兩地說著話。

許秋陽盤着腿坐在火堆邊上,一邊烤火一邊編辮子,火光映照得臉蛋紅撲撲的,一雙眼睛又大又亮,簡直給人一種熠熠生輝的感覺。

羅建剛歸置好自己的東西,走出來在她身邊蹲下,伸出雙手去烤火。

順便把裝了餃子的飯盒遞過去:“我媽非要我帶,我吃不下了,你要還有戰鬥力的話幫我幹掉吧!”

許秋陽轉頭看了他一眼:“咦,怎麼你今天又守夜?”遲疑地接過飯盒,“這是你媽特地給你做的,給我吃不太好吧?”

嘴裏說著拒絕的話,卻又忍不住好奇地打開了飯盒蓋子,餃子的香味撲鼻而來,真香啊!現在這個許秋陽這輩子就沒正經吃過餃子,說不流口水,那肯定是假的。

其實她今晚吃得挺飽的,工地上的飯量,都是按照一個壯男勞力的份量來分的,她不像別人,還想着要省下一點帶回家,統統一點不浪費地都塞進了自己的肚子裏,吃得直打飽嗝。

可是曾經餓怕了的人,只要面前有吃的,就控制不住想吃的念頭,許秋陽看着面前香氣撲鼻的餃子,努力地咽了好幾次口水:“還是你自己吃吧!”

羅建剛不耐煩起來:“你不吃就算了,拿去我二舅家餵豬,反正我是吃不下了,放着也是壞掉。”說著從她手裏抽過飯盒就要站起來。

“別別別呀!”許秋陽連忙伸手去搶,“你真的不吃?”

“不吃,在家裏都吃膩了。”

“什麼世道,這麼好的東西居然要拿去餵豬,村口的圍牆上都寫着呢,浪費就是犯罪,好吧,為了避免你陷入犯罪的深淵,我就勉為其難,幫你吃掉吧!”許秋陽取下嵌在飯盒蓋上的筷子,夾起一個餃子塞進嘴裏,含混不清地說,“還是肉餡的,真香。”

吃了幾個又搖頭晃腦地嘆氣:“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

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羅建剛原本是真的不餓,可看她吃了幾個之後,居然饞了起來,主要是她吃得實在是太香了,看她那嘴巴小小的,半個拳頭大的餃子,一口一個毫不含糊,嚼得兩邊的腮幫子鼓鼓的,一臉陶醉幸福的表情,讓人覺得她正在吃的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珍饈美味。

許秋陽吃着吃着,突然一抬頭,看見羅建剛眼巴巴地看着她,有點不好意思起來:“要不你也吃幾個?”

羅建剛悄悄咽了一口口水,裝出不屑的樣子:“說了吃不下,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

“那我就不客氣了。”許秋陽繼續大快朵頤起來,羅建剛艱難地移開目光,深刻地感受了一回什麼叫做死要面子活受罪。

好不容易等她吃完,還不顧形象地打了個飽嗝,羅建剛搓了搓手:“我去洗澡,你去不去?”

“不用了,你去吧,我已經洗好了。”許秋陽利落地說,“就我那同村的好姐妹,帶我去她家親戚家洗的。”

羅建剛突然就滿心懊惱起來,覺得自己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筋腦子一熱就回來守夜的行為簡直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你倒是挺有本事的啊!”

許秋陽沒聽出來他話里的酸味:“哪裏啊,大家都是好心人,願意幫我,說真的,昨晚真的挺感謝你的。”

羅建剛拍拍屁|股站起來,心情好像好了那麼一點點。

“鑰匙在阿媽身上,她說不能放你出來,一直要關到水電站開工,你的位置被別人頂上了為止,誰也不許來看你,誰敢來就把誰也一塊關進來。”許翠蘭說。

多大仇啊,這不是損人不利己嘛!許秋陽心道,這還親媽呢,后媽都沒那麼惡毒的,以前她那后媽真心待她不怎麼樣,可從不在表面上表現出來,醜人都讓她爸出面當,在只要在背後坐收漁利就好了。

哪像這個李桂芳,天天不是打就是罵,生了這麼多個孩子,個個都養成仇了,以後哪還會有孩子真心孝順她。

“翠蘭,你跟你大哥說說,讓他撬了鎖把我放出去。”從今晚說要去當兵的話看來,她這個弟弟也是有思想的,應該會理解她想逃出這個牢籠的心。

“你剛被關進來的時候哥就想放你來着,被阿爸打了一身,現在被送到二姨家去了,不許他回家呢,說是明天直接送到縣上招兵辦,不回來了。”

“去招兵辦?這年頭當兵這麼容易,說去就能去?”

“姐,我也不知道。”

“那這樣,你明天幫我去找雪珍姐,告訴她我被家裏關起來了,讓她一定要來救我,哪怕是把鎖砸了,也一定要來救我出去,我下半輩子的幸福就全都在她手上了,你記得一定要這麼跟她說啊!”

“知道了姐,我一定會去找雪珍姐的。”

“嗯,那你快些回去睡覺吧,別讓阿媽發現了。”

“好,我明天再想辦法給你弄吃的。”

許翠蘭輕手輕腳地回去了,許秋陽重新窩回草堆里,這肚子裏有了東西,也沒那麼冷了,一頭挨着牆壁,迷迷糊糊地也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等家裏的大人都去上工了,許翠蘭才伺機給許秋陽扔了兩個烤熟的紅薯:“姐,我去找雪珍姐了。”

“好,你快去!”聽着許翠蘭撒丫子跑出去的腳步聲,許秋陽再也坐不住了,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小小的豬圈裏走來走去,不知道楊雪珍夠不夠義氣如約前來救她。

在農村,打罵孩子是家常便飯,就算鬧出人命,那也是別人家裏的事,一般人都不會多管閑事,楊雪珍如果真來救了她,那他們楊家跟許家就算了撕破臉了,楊雪珍她爸肯定是不同意她這樣做的,盼就盼她能夠看在大家姐妹一場的份上,能夠為了她的下半生幸福來拉她一把吧!

這個時候,能靠的也只有她了。

至於家裏的那些弟弟妹妹,許秋陽心也凉了,她被關了那麼久,除了小妹許翠蘭,其他幾個就沒有一個來看過她的,說句不好聽的,這些弟弟妹妹就跟許秋陽自己的孩子一樣,幾乎都是她一把屎一把尿親自拉扯大的。

農村女人命賤,生孩子的時候都是大着肚子在地頭幹活,肚子疼了才開始往家裏走的,甚至有的孩子生得多了,產道滑,來不及趕回家,直接就生在地里的都有。

生完也不用坐月子,過兩天就直接下地幹活了,孩子扔在家裏,有口米湯就能活。

李桂芳生了那麼多孩子,哪一個不是一生下來就扔給許秋陽的,她才兩歲就開始帶弟弟了,後來一年一個幾乎沒斷過,直到6歲的小弟出生后,大概李桂芳也生不出來了,這才消停了一些。

說起來這些年又當爹又當媽的,都是一把辛酸淚啊,如今竟然讓她平白生出一些老無所依的感慨來,養的都是一群白眼狼啊!

這一次如果真的能夠有幸脫離這個家庭,她再也不要過這種沒有自我的日子了,她一定要好好地為自己活一回!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許翠蘭給盼回來了,小姑娘在窗口下怯生生地說:“大姐,我沒找到雪珍姐。”

許秋陽心口立刻凉了半截,連忙問:“怎麼找不到了?”

“他們說雪珍姐去鎮上裁布做衣裳了,說是要去工作了,得做身新衣裳。”

什麼叫同人不同命?這就是了,自己還在拚命想辦法怎麼才能逃出去呢,人家為了新工作還去做新衣裳了,做什麼新衣裳啊,這不是搞基建嗎?不是去搬磚頭挑水泥嗎?穿那麼好看給誰看啊!

許秋陽都快要氣死了:“那你晚上找機會再幫我去找她一趟。”

許秋陽坐立不安地在豬圈裏又呆了忍飢挨餓的一天,終於在傍晚的時候盼來了許翠蘭的消息:“大姐,雪珍姐他們家的人說她今晚不回來了。”

“啊,為什麼不回來啊?”

“說是中午在鎮上的表姐家吃飯的時候,表姐突然肚子疼要生孩子了,雪珍姐幫忙把人送到了醫院,這會兒還在醫院陪着呢,讓人搭話回來說今晚不回家了。”

“那她明天還去招工不?”

“去呀,雪珍姐讓人跟你說,她明天早上直接過去白水村,讓你也自己過去,說是記得明早八點之前要去到,明早就要點名了,如果不去的話就當沒這個人了。”

“那我怎麼辦?”許秋陽快要急瘋了,“小妹,你去幫我跟楊叔說一聲,我現在出不去,讓他過來幫我一把。”

“我說過了,楊叔說這事兒他管不着,你得自個兒跟咱媽說,還有,你到底去不去得儘早給他個準話兒,好多人都找他說想去呢,一個隊就五個名額,咱得用滿了,可不能便宜了其他隊的人。”

“說說說,要咱媽真能說理的話我現在至於這樣嘛!”許秋陽氣得狠狠用力一腳提向豬圈門,力氣大得整個豬圈似乎都震動了一下,灰塵“簌簌”地落了她一頭。

以前家裏的豬圈是沒有這麼結實的門的,一般誰還想着給豬圈安門啊,都是幾塊木板隨便擋着預防大肥豬跑出來就算了,可是前年過年前,一家人辛辛苦苦喂大,眼看就可以送到隊裏去的大肥豬居然在半夜被人給偷了,當時損失那個慘重啊,那個年幾乎都要過不去了,李桂芳叉着腰站在院門口大聲叫罵了三天三夜,罵偷豬賊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後來就把整個豬圈重新給加固了,還給打了一個新門,忒結實,許秋陽撿了根半人高的柴禾,瘋狂地抽打了半天,那門還是穩穩噹噹的,連點兒鬆動都沒有。

許秋陽蹲下來,雙手捂着臉,絕望地大哭了一場,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好容易給了點兒希望,又硬生生地要收回去。

許翠蘭讓她哭得心慌意亂,不停地喊:“大姐,大姐,你別這樣,這次去不成,咱們下次再去。”

“沒有了,不會再有下次了!”許秋陽大哭着說,白龍灣水電站只有一個,錯過了這次機會,她就再也去不了白龍灣了,那她在這個世界上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秋陽哭累了直接癱在地上,只聽見外面的許翠蘭怯生生地問了一句:“大姐,那我要去跟楊叔說一聲咱不去了嗎?”

“不行!”許秋陽大喊起來:“我要去,我一定要去的,就算是挖,我也一定會挖個洞鑽出去!”說完她隨手撿起一根柴禾,發瘋般地在靠近門口的地面上挖了起來。

屋子裏地面的土都是夯實過的,木棍在地上戳了半天,也只戳出來淺淺的一層浮土,倒是雙手掌心被磨得生疼,許秋陽恍然未覺,只是不管不顧地挖着,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不管這回命運想要給予她的是什麼,她都要抗爭到底。

圈裏面的大肥豬也像配合著她的行動似的,大聲地嘶叫起來,它那是餓的,為了關着許秋陽,除了昨晚那一頓,已經一整天沒人進來餵過豬了。

許翠蘭被嚇壞了,在外面抖抖索索地哭了一會兒,又怕讓李桂芳回來看見了,只好一邊哭一邊回了灶房那邊,快到收工的時間了,她得趕緊把飯燒上,不然李桂芳回來又是一頓好打。

“大姐,我肚子疼。”許翠蘭說完,又是幾聲乾嘔,肚子裏實在是沒有什麼東西可吐,只吐出了幾口清水。

看樣子是急性腸胃炎,許秋陽急道:“什麼時候開始疼的,怎麼都不跟家裏的大人說呢?”

“半夜開始疼的,來不及上茅廁,弄髒了地方阿媽要罵人的。”許翠蘭虛弱地說。

許秋陽明白過來,大概是她半夜肚子疼要拉肚子,可是茅廁比較遠來不及去,又怕弄髒了家裏挨罵,只好跑到這裏的灰堆來,誰知道接連上吐下瀉,最後連回去的力氣都沒有了,喊人也沒人聽得見,只好躺到了現在。

“你別怕,大姐燒點水給你洗洗,洗完了帶你去看醫生。”許秋陽手腳麻利地抓了一把草塞進灶膛,開始生火。

“一天到晚只知道吃睡屙,干點活都干不好,這都什麼時候了,早飯還沒做好?”伴隨着這個大嗓門,一個農婦打扮的中年婦女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乒鈴乓啷地掀鍋蓋,“作死啊,燒那麼大鍋水,費多少柴草!”

“媽,小妹生病了,屙了一身,我燒點水給她洗洗。”許秋陽見媽媽李桂芳來了,連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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燦爛的七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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