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Chapter 054 雙向暗戰
池冰聽到南歌子在電話里的抱怨聲,氣得咬牙切齒。
剛好到了紅燈路口,池冰立刻把手機撿起來,對着電話開始低吼,“南歌子,你是人腦還是豬腦?就算讓她哥哥送,你不會一直跟着嗎?真沒見過像你這麼愚蠢的女人!”
那個男人是她哥哥嗎?!
池冰把最後一句話忍住了。
電話這頭,南歌子卻被他們兩個大男人輪番的一頓教訓,攪得摸不着北,眼淚也嘩嘩地流下來。這兩個男人,她真受不了了,要不是看在辰辰姐的份上,她早就走了!
池冰掛掉電話以後,擔心南歌子這個榆木腦袋想不通,只能悄悄地發了條短訊給她。
南歌子收到他的短訊,立刻打開一看。
先生和夫人鬧彆扭,你就別再添亂了!回頭請你吃雪糕。
南歌子原本就是心思簡單的人,一聽到有雪糕吃,立刻就不生氣了,只是想不通,先生和夫人鬧彆扭,說的是辰辰姐和辰姐夫嗎?他們鬧彆扭為什麼要罵她?又不是她的錯!
南歌子立刻回了一條短訊,不吃雪糕,吃你,池冰,吼!
池冰看到短訊,嘴角微微一抽,來不及回信息,紅燈已經結束,他立刻把手機放下,繼續開車。
“先生,我前天晚上才去北京。夫人一天都在公司里和李總監準備音樂合輯的事情。昨天也只是因為情況緊急,沒有辦法。在紐約那幾個月,夫人一直都專心呆在學校,沒去別的地方,也沒見什麼外人。”
池冰一邊開車,一邊有意無意地說話,他當然知道後座上的人為什麼會這麼大的怒氣,一定是介意昨天給夏葉辰解圍的人是成湛。
盛御靜靜地看着車窗外的風景,腦袋和心都已經變得麻木。
南歌子說夏葉辰去葉園看望葉家的爺爺之前,就讓他們下班了,會不會在葉園遇見那個男人?昨天他們三個人吃完飯之後,南歌子也提前走了。她是故意把南歌子支走嗎?
盛御忍不住翻出了她發給他的短訊:
我去附近走走,想安靜兩天,別來找我,也別問為什麼。等我回來后,我們再好好聊聊。不用擔心,有人和我一起。你好好照顧自己就行,我也會照顧好自己的。
跟她去附近一起走走的人是誰?她自己說倪雯珊生病了,肯定不會是倪雯珊,是他嗎?
所有這些事實,讓他已經心痛到麻木。池冰說什麼,他根本沒聽見去。
車子終於到了梧楓園。
盛御快速下車,大步走向別墅,到了大門口,他直接刷了門卡,想要進門。門卡“嘀”的聲音,把他驚醒,他腳步突然停住了。
他猶豫了片刻,修長白皙的手指,很快按動門上的觸屏按鈕,查看這兩天別墅的出入記錄。雖然心裏一直有個一聲音,阻止他繼續,可他的手就是不聽使喚。
前天晚上,12點11分,昨天晚上,12點49分!
盛御看到這兩個時間,整個人像突然墜入了冰窟。平常她都不會超過8點就回到家,為什麼這兩天會這麼晚?
“先生,我們去醫院看看吧。”池冰已經下車,走到他身後,看到他臉色越來越差,心裏的擔憂更甚了。
盛御回過神來,走進別墅里,樓上樓下轉了一圈,沒有看到人!她常用的行李箱不見了,常穿的那幾件衣服也不見了。她這是打算永遠都不回來了嗎?
他坐在客廳沙發上,看着空蕩蕩的別墅,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樣。
“去查查她的出行記錄,馬上幫我訂票。”盛御在沙發上坐了許久,終於開口說話。
池冰會意,立刻給航空公司打了電話,沒有查到夏葉辰這個名字下的相關出行記錄。之後又查了高鐵,最終查到了火車車票的信息。
“先生,她好像去的是杭州,沒有坐飛機,坐的是火車,普通的硬卧車票。”
“硬卧?!”盛御聽到這個兩個字,整個人感到恐懼,這個愚蠢的女人,她的腰還要不要!堂堂成氏集團的總裁,買張機票也買不起?!
“打電話給列車上的工作人員,立刻給她換軟卧!”盛御氣得簡直要抓狂,拉着還沒來得及拿出衣服的行李箱,大步走出了別墅。
池冰同樣很氣,都這個時候了,他還為她着想,這樣的女人,值得嗎?
池冰氣歸氣,電話還是打了,又立刻訂了兩張機票。也回到車上。
他們很快又返回到了機場。
登機的時候,盛御看到池冰要一起登機,立刻阻止他,“我去就行,你回公司繼續跟進成氏集團的紀錄片的事情。現在應該是最好的時機。”
池冰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意思。因為成湛本人一直反對拍攝。如果夏葉辰是和成湛一同出行的,他現在剛好可以直接越過成湛這一關,去和成氏集團董事會的人直接交涉拍攝紀錄片的事情。
問題是,憑什麼?!
“先生,我們為什麼要浪費這個錢去幫他們免費服務?他算老幾,我們憑什麼要討好他?”池冰一直想不明白這一點。
“你看我像是會討好別人的人?我不想欠他一分一厘,他昨天救了她,我當然要還掉這個人情。我要斷了他們所有的關聯,你懂不懂?”盛御語氣冷硬。
即使他不想做這件事,他也必須做。免得她以後整天想着要怎麼還那個男人的人情!
池冰找不到理由辯駁,卻又很擔心他的身體吃不消,如果他這個時候堅持去,肯定又會惹惱他。
最終,盛御一個人登上了飛機。
池冰等他上了飛機,立刻給許默然打電話。電話里,許默然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行了,我現在從紐約直接飛杭州,真TM的苦命。”許默然去紐約處理事情,剛好準備回國,現在聽到這樣的事,只能改航程了。
飛機上,盛御感覺心裏坦然了些。雖然很忐忑,他這樣追過去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他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一個人?整天追着一個女人跑,所有的腦神經都被她牽動着……
作者的話:
小星星誤會盛曉是御叔叔的兒子,被嚇跑了,御叔叔去追,你們覺得對嗎?
第141章老實地做好你的盛夫人!
火車上。
夏葉辰和倪雯珊面對面坐在硬卧小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倪雯珊一如既往地帶着一本書,夏葉辰經常會不知不覺地走神,視線飄向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兩個人的聊天也時斷時續。
“請問,是夏葉辰小姐嗎?”列車的乘務員,突然對照着車票,找了過來。
“我是,有什麼事嗎?”夏葉辰轉頭看向乘務員。
乘務員遞給她和倪雯珊兩張軟卧票,“有人幫你們換了軟卧票,列車上,有專門治療腰傷的按摩師。我們也可以給你們安排。”
乘務員的話,讓夏葉辰和倪雯珊同時吃了一驚。
“是誰幫我們換了軟卧票?”夏葉辰脫口問了出來。
乘務員搖了搖頭,“不清楚,我們只是接到公司上面的人打過來的電話,傳達他們的要求。兩位請吧。”
“你的腰不好,我差點忘了,你自己怎麼也不提醒一下?”倪雯珊一邊抱怨一邊整理東西。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夏葉辰聲音很輕,她大概已經知道是誰在安排讓她們換座位了。
知道她有腰傷的人也沒那麼幾個,除了南歌子和池冰,就是盛御,因為他們平常跟她接觸最多。南歌子肯定沒那麼細心,池冰也應該想不到這一點。
夏葉辰想到這,心裏突然有些忐忑,他是不是提前從北京出差回來了?他怎麼知道她坐上了火車?難道,有人在跟蹤她?
聽到她這樣的擔憂,倪雯珊笑了笑,“你別自己嚇自己了。如果按照你的說法,這個跟蹤的人是你的御叔叔安排的,那也只會保護你。”
夏葉辰覺得有道理,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裏卻像被什麼壓着,喘不過氣來。
她們很快在乘務員的引領下,從硬卧車廂,換到了獨立的軟卧車廂。她們兩個獨立地住在一個小房間,不像硬卧車廂那樣,床有上下三層。
換好車廂以後,夏葉辰感覺有些累,躺在床上準備睡一覺。
她躺下來,眼睛一閉上,腦好里立刻浮現一張熟悉的臉,很奇怪的是,這張臉沒有任何錶情,只是冷眼看着她,眼睛裏盛滿了哀傷。似乎在詢問她,我對你這麼好,你為什麼要逃?
這張熟悉的臉,最後進入了她的夢裏面。表情也更豐富了些,大多數時候,都是清淡如水,波瀾不驚的表情。震怒的時候,臉上卻像起火了一樣,幾乎要把她瞬間化為灰燼。
夏葉辰鼓起勇氣,對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御叔叔,我不能做你兒子的后媽,所以,我們分開吧。”
他的臉,瞬間變得冷峻如霜,似乎不敢相信,她會突然說要出這樣的話,“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跟你結婚的人是我,管小孩子什麼事?背叛我的人,只有一個下場,死!但沒有我的允許,你沒有死的權利,老老實實地做好你的盛夫人……”
“不行啊,御叔叔,真的不行!”夏葉辰拚命地想說服他,他卻一甩手,轉身就離開了。
夏葉辰感覺很疲憊,跌倒在地上,竟然直接就睡著了,模模糊糊中,聽到有人叫她,“夏葉辰,你快醒醒。”
她聽出是倪雯珊的聲音,睜開眼睛,看到她果然坐到了她的床上來,“你在做什麼噩夢?糊話連篇的?”
夏葉辰神情有些恍惚,回想起夢裏的一些情形,心有餘悸。
“御叔叔在夢裏凶我。”夏葉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倪雯珊給她倒了杯水,遞給她,“你做的夢,裏面除了他,就沒有別的人嗎?比如我啊!”
夏葉辰班半坐起來,喝了一口水,“你就在眼前,我還需要夢見你嗎?”
“你就沒有夢見成湛,或者別的什麼男人?”倪雯珊把她手中的水杯拿過來,放回小桌上,戲謔道,臉色隨即變得鄭重起來。
“你現在需要放空腦袋,什麼也不要想。等到放空完了,按照你的直覺做決定。事情越想就會越複雜,還不如不想。順其自然。現在又沒人逼你做決定。既然他不告訴你這個小孩的存在,很有可能就是不想讓小孩來影響你們的生活,說明他也還是在乎你的想法的。”
“在乎我的想法,也不能一直不管小孩吧?小孩子現在有老人帶着,可老人遲早有一天會離開。再說,如果是因為我,讓小孩一直跟着老人,我心裏也覺得不好受。你沒看到那個小孩,他很生氣,說盛御總是不陪他玩。”
夏葉辰回想起白天在梧楓園見到盛曉的情形,想到他說話的樣子,竟然忍不住笑了笑,“其實那個小孩挺可愛的。”
“就是啊,不是每個小孩都和葉迦苗一樣不講理。如果你真的放不下這個男人,試着和這個小孩相處一下,也許他會很喜歡你也不一定。”
倪雯珊的話,竟然像一劑安定劑一樣,瞬間讓她焦躁不寧的心,變得安定下來。
她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不過,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有可能小孩不接受你,不管你怎麼討好他,他也無動於衷,甚至故意跟你唱反調。還有,周圍人的眼光,你是不是能夠不介意。你要挑戰世俗的傳統價值觀,扭轉惡毒后媽這個形象,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倪雯珊,你好討厭,總是給我兩難選擇!”夏葉辰剛剛平復下來的心情,被她這麼客觀理智的分析,又攪亂了。
“又不是我給你的選擇。我只是幫你分析。行了,我閉嘴吧,這件事,我不發表意見了,免得再干擾你。你自己做決定吧。放空,先放空!”
倪雯珊說完,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小床`上。
夏葉辰躺在小床`上,視線透過窗戶,發現外面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她忍不住打開了手機,看得到了好幾個未接電話。她猶豫了許久,撥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無法接通?!
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忙完了,回到酒店了嗎?
會不會是知道她突然逃離,生氣了,所以不理她了?
——
成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徐筱萊站在辦公室門口,徘徊猶豫了許久,終於敲響了緊閉的門。
得到應允后,她推門進入。
辦公桌前,一如既往端坐着一個身影,正在伏案批閱文件。
徐筱萊大步走到辦公桌前,把手裏的文件遞給桌上的人,“成總,這是成氏集團40年慶典的酒會賓客名單,您請過目。”
“嗯。”成湛隨手打開文件,視線迅速掃視了一眼。“把馮家的人名單都去掉,其他沒問題。”
徐筱萊心裏一驚,“成總,這樣不好吧。馮家也是成氏集團的股東之一,那個馮瑾,如果我們不請她,估計又要發飆。我們還是不要直接得罪她。”
“就按我說的去辦。宏凱傳媒,除了聞凱,不是還有個聞宏?為什麼沒有他的名字?”成湛又看了一遍名單,確定沒有這個名字。
“那個聞宏,據說也很低調,跟他弟弟聞凱,是完全相反的人。很少參加類似的活動。”徐筱萊突然小心翼翼地探問了一句,“成總,我們成氏集團,真的要跟宏凱傳媒聯手爭奪南華影視城的項目嗎?這不是直接向華御宣戰?您就不怕夏小姐心裏不高興?”
成湛握着筆的正在簽字的手猛然一滯,腦海里猛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他是我的先生,我當然站在他這一邊……”
“成總,夏小姐好像和她的一個好朋友,今天去杭州了。跟夏小姐結婚的那個神秘人士,據說是已婚人士,並且還有孩子。夏小姐會不會發現自己被騙了,所以不開心,才和朋友出去散心?”
徐筱萊雖然知道隨便探聽別人的**不好,可還是忍不住把這個消息透漏了出來。
“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成湛終於放下手中的筆和文件,往椅背上一靠,看向她,“你在調查她?”
“沒有沒有,”徐筱萊立刻慌了,“夏小姐的那個好朋友宋小姐,剛好跟我住同一棟樓。她今天出門的時候,好像正在和夏小姐通電話,說的就是這件事。我是無意間聽到的。成總,如果是這樣的話,您和夏小姐就更有可能啊!”
徐筱萊一邊說,一邊打開手中的筆記本,迅速拿出兩張票,“成總,這是東城飛杭州機場的機票,酒店我也已經幫您安排好了。您到了機場,就會有人去接您。我知道夏小姐對您很重要,這是最好的時機。”
成湛看着桌上的機票,眼神像被膠水固定在了上面,怎麼也離不開。
他應該去嗎?
他幾乎是猶豫了短暫的幾秒鐘,立刻起身,拿起機票,大步離開。走到門口,他突然回頭看了徐筱萊一眼,“小萊,謝謝你。”
徐筱萊笑着搖了搖頭,看着最終消失在門口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落寞,很輕,也很淡。
徐筱萊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隨即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涼先生,我是徐筱萊,成氏集團的紀錄片,你們現在可以開始拍攝了。如果要來我們公司取景,我會馬上安排。”
“……”
——
盛御到達杭州時候,已經是入夜時分。
他走出機場門口,看到同樣拿着行李箱,出現在機場門口的許默然,眉頭一皺,“是池冰讓你來的?”
“不然還有誰?我也擔心你會突然暈倒在地上沒人撿,身價這麼高的人,不撿多可惜。所以我當然要來。”許默然笑着回答,一邊走過來,把他的行李箱拉了過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機場,方潔已經安排好車來接他們,直接去往酒店。
“這次去紐約查到了什麼?”盛御一上車,就開始追問許默然這一趟紐約行的情況。
“查到的也都是些皮毛。馮瑾現在好像已經不做科研了,具體在做什麼,無處可查。表面上看起來她賦閑在家,做全職太太,據說跟她結婚的是一個美國人。不過,我在他們住的別墅附近守了這麼多天,沒發現有什麼男人在她的別墅出現。我懷疑她結婚的事情應該是假的,只是一個幌子。她用這個幌子想遮掩什麼。”
盛御看着窗外,似乎在聽許默然在講述,又似乎沒聽,卻突然問了一句,“他呢?”
許默然坐在副駕座上,回頭看了後座上的人。他當然知道盛御口中的他指的是誰,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差點露了最關鍵的人物。之前他好像和馮瑾一直有聯繫,好像在合作什麼項目。成氏集團,馮瑾也持有7%的股份。其他的信息,暫時就查不到了。你的這個超級情敵,也不是省油的燈。防範心理很重,他應該已經意識到有人在查他。”
盛御臉上浮現一抹冷笑,“他不是同樣在查我?”
“對,你們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許默然笑着附和,“不過,他這個人明顯更沒有底線啊,他和馮瑾這樣的人合作,我也能理解,馮瑾是葉迦苗的姨媽,葉迦苗以前畢竟是他的未婚妻,他們是親戚關係。雖然他現在已經對外宣佈,和葉迦苗解除婚約。但他竟然要和宏凱傳媒的人合作,我也是服了他了!我們是不是要想點什麼對策?”
“怕什麼?十個宏凱,都一樣的不堪一擊!”盛御扯了扯領帶。
這些他都不怕,他最怕的是什麼?
盛御拿出手機,看了看,最終又把手機放下,這麼久都打不通她的電話,她會去哪裏?這種沒有方向的感覺,是他最害怕的。
這麼長時間,他始終沒能走進她的心裏。他拚命地靠近她,她現在卻要逃,為什麼?
盛御一想到這個問題,頭就開始痛,雙眼瞬間緊閉,雙手揉了揉太陽穴。
許默然從後視鏡里看到他這麼疲憊的表情,忍不住勸慰了一句,“阿御,感情的事情,有時候只能順其自然,你太強求了,只會傷得更重。”
盛御比他小半歲,他有時候也會像長輩一樣,這麼稱呼他。看到他在感情上,橫衝直撞,他那些在商場上的才華智謀,完全不見了蹤影。
許默然擔心他遲早有一天,會撞得頭破血流!
——
夏葉辰和倪雯珊到達杭州火車站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夏葉辰感覺整個人都虛脫了。她還是第一次坐這麼長時間的火車。
倪雯珊扶着她的手臂,往車站外走,一邊笑着打趣,“有沒有覺得很浪漫?說走就走的旅行啊!”
“浪漫個鬼!我真搞不懂,好好的飛機為什麼不坐,要坐火車,有這個時間浪費,為什麼不早點到達,好好在酒店休息呢?”
倪雯珊只是笑,沒有反駁她。
夏葉辰想起火車上的小床,那麼窄,連轉個彎都很吃力,這麼睡一個晚上,她感覺腰都已經不是她的了。
幸虧換了軟卧,如果是硬卧,那麼擁擠,空間那麼小,估計更痛苦!
兩個人並肩走出火車站,夏葉辰猛然灌入一口冷氣,好冷!
她第一感覺就是很冷,對比一下,他們生活的城市,東城,屬於徐筱萊沿海城市,簡直就像個溫室。
兩個人到達酒店以後,夏葉辰一挨着床,倒頭就想睡。
倪雯珊卻很興奮,拿着城市地圖,不停地看着,念叨着要走什麼樣的路線,“如果是三月份來,杭州西湖會很漂亮。不過,如果能下雪,風景應該也不錯。”
“你去游西湖吧,我在酒店睡覺。這麼冷的天,誰會去游西湖!”夏葉辰最怕冷了,天氣一冷,就不想動。
“夏葉辰,我怎麼感覺你現在比豬還懶?該不會是被你那個御叔叔慣出來的吧?”倪雯珊說完,立刻意識到又說錯話了。
果然,夏葉辰一聽到“御叔叔”三個,心裏就一酸,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突然看到疼愛自己的爸爸媽媽出現那種心情。
“我確實挺依賴他的。”夏葉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坦白承認了這一點。
她好像連父母都不願意去依賴,這樣複雜的家庭環境,很難讓她感覺到溫暖,甚至只會讓她感覺到刺骨的寒冷,就像在杭州突然感覺到的冷一樣。但回想一下,從他們五月份結婚,住在一起之後,即使他們分開的那幾個月,她都從心裏感覺到溫暖。
如果這種溫暖突然沒有了,她肯定會覺得不習慣。可如果她捨不得放棄這種溫暖,就得去做一個小孩的后媽!
夏葉辰想到這一點,脊背又開始涼颼颼的。
門口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我們叫餐了嗎?好像沒有吧?”倪雯珊一邊發出疑問,一邊起身去開門。
夏葉辰也以為是送餐的,只是,一直沒有聽到人進來的聲音,許久以後,才聽到倪雯珊說一句,“你等等,我去叫她。”
誰?
夏葉辰心裏猛然一緊,難道是他找過來來了?怎麼會這麼快?
“有人找你,你要不要出去看看?”倪雯珊返回房間,看着她,用嘴型說出來個名字。
雖然沒有聲音,可她的嘴型那麼誇張,夏葉辰當然知道她說餓是誰了。
怎麼會是他呢?
夏葉辰呆愣了片刻,她不知道是太意外,心底還有那麼一絲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似乎有點失望。猛然想到了火車上換座位的事情,難道,也是她會錯意了?
“到底去不去見,你給句話,門口杵着一個大男人,你不怕引起別人誤會,我還怕呢!”倪雯珊伸手推了她一把。
夏葉辰被她一推,立刻回過神來,起身,走向門口。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夏葉辰走到門口,看着門口的人,直接問出了口。
“我,來這邊出差,剛才入住酒店的時候,看到你了,本來想叫你們,又怕打擾你們。所以,現在才過來。想問問你們吃飯沒有,如果沒有,我想請你們吃飯。”
成湛擔心只請她一個人,她會拒絕,所以可以強調了“你們”這兩個字。
“別,我還是不去了。我怕你們家的那個市長千金。這種大人物,我可惹不起!”倪雯珊沒有出來,只是把她探出來,笑着拒絕,往外晃了晃手,示意他們走。
夏葉辰知道倪雯珊是想讓她多一個選擇機會,她大概以為,如果她和盛御因為他有小孩而分開了,就可以重新選擇。
這件事,她必須好好跟成湛說清楚。
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來出差,還是通過什麼方式知道了她在這裏,刻意製造出這樣一個“偶遇”,既然遇見了,那就趁這個機會,好好聊一聊。
“吃飯就不用了,我們剛才在路上已經吃過了,去樓下咖啡廳坐一下,我有話對你說。”夏葉辰說完,直接轉向電梯口的方向。
成湛立刻跟上她,坐電梯下樓。
樓下果然有一個咖啡廳,兩個人找了個比較安靜的卡座,各自坐下來。
服務員過來招呼他們點單,“Espresso,謝謝。”夏葉辰習慣性地說出口。
“等等,”成湛在服務員下單之前,立刻制止住,“給她來杯熱牛奶,脫脂的。給我來一杯雞尾酒。”成湛也不問她什麼意見,直接給把她點的咖啡換成了牛奶。
“在咖啡廳不喝咖啡,你不怕人家笑話?”夏葉辰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這麼晚了,還喝這麼濃的咖啡,你晚上不想睡覺了?你看看你自己,瘦得跟竹竿一樣,還喝什麼咖啡?”成湛一如既往地開始數落她。
這樣的情形,她念高中的時候,似乎經常會遇到。
夏葉辰念高二的時候,成湛已經大學畢業,開始工作。他經常會來學校看她,白天他工作忙,來的時候大部分都是晚上。每次她習慣性地點咖啡,都會被他駁回去。
那時候,她好像特別期待他來看她,即使不能喝咖啡,隨便喝杯開水,她也會覺得很開心。
可現在,夏葉辰只覺得心情很沉重,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
為什麼以前總覺得有說不完的話?每次都要他催半天才很不舍地回學校。可現在,她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
成湛一直看向窗外,像在醞釀著什麼,突然回頭看向她,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寂,“你打算怎麼做?”
夏葉辰一聽,立刻愣住。
——
夏葉辰端着水杯的手,突然頓住,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
她把水杯重新放回桌面,看向他,“你不是來出差的,你是故意來找我的?就因為這件事?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在跟蹤我?”
不對,他知道盛御的事情,應該不是在跟蹤她!
夏葉辰瞳孔瞬間放大,“成湛,你是不是在調查他?”如果不是這樣,他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盛御這麼**的事情?
“我查他,他也在調查我!辰辰,我已經跟你說過,這個男人,沒那麼簡單。你現在應該深有體會才是。他為了騙你跟他結婚,連自己已婚的身份都能隱瞞,你難道想要學你媽,去做人家的后媽?”
夏心悅嫁入葉家以後,過着什麼樣的生活,他看得一清二楚,即便他賠上他五年的時間,似乎也沒能太大地改變她承受的痛苦,僅僅只能讓馮瑾不再為難她。
成湛想到這些,整個人就變得激動起來。
“他在這件事能騙,在其他事情上,同樣會騙你。這個男人,根本就是人品有問題!你怎麼可以這麼輕易相信他呢?辰辰,答應我,立刻跟他解除婚姻關係,不管他有什麼,我們都可以不稀罕。”
夏葉辰聽到他的質問,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御叔叔……他真的是這種人嗎?
夏葉辰突然很不確定,或者很模糊,跟她結婚的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樣一個男人?她似乎只感覺到他對她好,不是一般的好,是百般的寵溺,她沉浸在這樣的寵溺裏面,根本沒有考慮太多,這些實際的問題。
成湛還想說什麼,她突然忍不住打斷,“成湛,他是什麼樣的人,我自己知道。你如果是為了幫我,特意去調查他,以前我不管,從現在開始,不需要了。”
盛御雖然對她很好,可做事情同樣很有手段,心狠手辣的時候,同樣令人不寒而慄。如果他知道成湛在調查他,肯定不會輕易罷休。
“你覺得我會怕他嗎?”成湛隨手端起桌上的雞尾酒,啜飲了一口,“你別擔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先把你自己這個問題解決,不要再拖了。明天早晨跟我回東城,我會安排人去跟他交涉,你不需要再出面。”
“這叫什麼話?”夏葉辰脫口反對,即使她要跟他分開,也會好好當面跟他說清楚。只不過,她現在說不出口。心裏,總歸是不舍的。
他們都已經生活在一起大半年了,即使是聚少離多,可已經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怎麼能說散就散?
“辰辰,你眼前不是這樣優柔寡斷的人,為什麼現在這麼拖泥帶水?如果你是因為簽約了華御,你們分開,他會對你不利,你大可以放心。大不了和他們解約,你不需要擔心錢的問題,不管出多少解約金,我都可以給他們……”
“別再說了!”夏葉辰聽到離婚解約這些字眼,感覺像是好端端的一個人,突然被劈成兩半一樣,太難受了。
她突然起身,“我累了,想回房間去睡覺。你沒什麼事,自己早點回東城吧。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
夏葉辰像逃一樣,大步走向電梯。
“辰辰!”成湛迅速拿出錢包,掏出幾張紅色紙幣扔在桌面,立刻起身追上去。
電梯門一開,夏葉辰大步走進電梯。
成湛隨後跟進去,按了電梯上行鍵。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夏葉辰看到酒店外面,隔着玻璃牆,似乎站立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是不是眼花了?他現在在北京,要麼在東城,不可能突然出現在杭州!
夏葉辰使勁地晃了晃頭,想要再看清楚,電梯門卻已經關上,門頭上的數字也迅速改變。
酒店門口。
盛御一手撐着酒店的柱子,雙眼緊閉,一手扣住已經情緒異常的許默然。
“盛御,我記得你眼睛沒有近視吧?她都和他一起進酒店了,你拉着我幹什麼?不是應該立刻去揍他們一頓嗎?”許默然氣得大罵。
盛御始終沒有開口,這一刻,他突然有些後悔,為什麼要找過來?腦海里一直浮現電梯裏的情形,裏面只有兩個人。
他是該相信她,還是該相信眼睛看到的這一切?
“回酒店。”盛御掙扎了許久,終於艱難地吐出這三個字,起身離開。
“為什麼?你就打算吃這種啞巴虧嗎?”許默然無法理解,這真的是他認識的盛御嗎?
他的殺伐果斷,狠厲霸道呢?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一個縮頭縮腦的人了?
盛御沒有解釋為什麼,只是沉默着,一直回到酒店。
“讓方潔定明天早晨的早班機票,沒什麼事,不要來吵我。”盛御邊說邊推開房間的門,大步進入房間。
門瞬間被關上。
許默然呆立在對面的房間門口,感覺腦袋像被鐵鎚重重地敲打了一下,已經失去運轉的能力了。
他沒聽錯吧?!
大老遠從東城趕過來,睡了一晚上,今天等到了要等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她住的酒店,跑過去一看,這個無恥的女人竟然在跟別的男人私會!他看到了也要假裝沒看到?
原來在感情面前,他是這麼拿得起放不下的人?!這麼害怕失去的人?!
許默然着實無法接受。
這個男人,真是刷新了他對忍耐力的理解。
這一刻,房間內。
白色的大床上,原本身形高大的男人,此刻蜷縮着身子躺在床`上,看起來那麼單薄無助。
盛御雙手捂住頭,越來越用力地按住頭,因為實在太痛了!
他感覺腦袋裏像是有一架飛機在轟鳴,更像是已經拉開了導火索的炸`彈,導火線在迅速燃燒,迸發出火花,發出“滋滋”的響聲。
這樣的噪音,讓他大腦不堪重荷,體內流竄着的怒火,像是火山爆發前的岩漿,隨時都有可能立刻爆發。
夏葉辰,我是不是應該直接把你殺了?!
他時時刻刻有這樣一種衝動,每一次都要費勁全身的力氣,才能打消這個念頭,換成另一個聲音:
盛御,你一定要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