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季離的愛
一連幾天,不過是眨眼間,宮華才慢慢的從床上起來,玄靈端着一碗刺鼻的葯敲開門,“世子,你起來了。”
宮華掩唇輕咳幾聲,輕聲道,“今日這房間裏怎麼這麼冷?”
玄靈看了一眼窗邊,微笑道,“秋天的月份也已經過了,今天外面的天灰沉沉的,八成是要下雪吧!”
宮華起身的動作一頓,伸出手,“將葯給我,一會兒安排馬車,我要進宮。”
玄靈手一頓,看着他蒼白的面容帶着掩飾不住的憔悴,壯着膽子道,聲音有些苦,“世子,您的身子容不得你顛簸啊,姑娘這幾日在宮裏過的很好你不用擔心。”
宮華接過碗,一口氣將葯喝盡,他沒告訴玄靈,如果今日要真的下雪了,他必須要進宮,因為,那是他和她的約定。
若是今冬的第一場雪,沒有她在的話,這些年的等待又算什麼?
玄靈看着宮華穿好衣服簡單的洗漱出門,又想起遠在皇宮的姑娘,心就跟被人掏出來捏了百十來圈一樣。
宮華推開門,一陣凌冽的涼風灌進,這天氣還真是變化的快速,明明前幾天還沒有這麼涼的。
玄靈從柜子裏掏出一件玄色的狐裘,高貴的顏色看起來不可侵犯,宮華拿過披在身上,慢慢的走出了門,放眼望去,樹枝被刮的搖晃不已,天空呈一種灰色慢慢地往下壓來。
心口處隱隱作痛,他伸出手按上去,不知為何,今天清晨開始,就有一種隱隱不安的感覺。
“世子,你的蠱毒又嚴重了嗎?”
宮華沒有回玄靈的話,慢慢地走了出去。
風起,雲揚
宮裏,玉翩躚做在椅子上,房門悄悄響動,季離穿着一身太監服走進了進來,他面色有些焦急。
拿着浮塵的樣子有幾分搞笑,玉翩躚看了確實笑不出來。
“主子,您准擺好了嗎?今日要是不走的話,以後,我們是再難離京城了。”
玉翩躚發為梳,穿着一身中衣,面無表情的轉過頭看向季離,聲音空靈,像是沒有感情一樣,“季離,你說的是真的嗎?他今天會進宮裏來嗎?”
季離眨眨眼睛,皺起眉,回答的有幾分勉強,“主子,您今日還不信嗎?今日宮世子進宮來也不是來看你的。”
“外面起風了,天氣那麼暗,說不定會下雪,他幾日為進宮來看我,若是下雪了便會來了。”
玉翩躚淡淡一笑,這話不知道說出來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只想告訴季離。
粉色的桃花錦帳內,玉翩躚唇色淡淡好像丟了魂一樣,季離看着心裏一揪,手下意識的攥緊了浮塵的杆子,說出的話好似穿心利劍,狠狠地刺進玉翩躚的心裏,“主子,你別傻了,宮華若是真心愛你為何要此時將你送進宮還不來看你,他前幾日皆在府中,現在西域大舉進攻百姓潦倒,他心中只想謀奪整個天下,根本就沒有你的位置。”
玉翩躚掀開眼帘,看向門口處,自那日他去了金教坊之後,便不知何原因再也沒有現過身,宮華,若是你今天進宮卻不來此的話你要我如何在面對你。
那刀鞘做不得假,她就算是想否認也否認不了了,海棠,是她親生母親的事情。
宮門口,玄色的馬車慢慢地停了下來,玄翼撩開帘子,錦冠出來,一隻玉手扶開簾幕宮華慢慢地俯身出來。
朱紅大門他還沒進去,老遠的就見年公公帶着一幫子侍衛跑出來,他年紀本來就大,跑起來氣喘吁吁的,溝壑一樣的臉上在這初冬里都浮上了一層汗。
宮華見他眼睛一轉,抬步朝着坤儀宮的方向去了,年公公老遠的就見他心裏鬆了一口氣,心道,這位爺終於出府了,要是再不出來這天下可就要拱手讓人了。
石道上,宮華腳步如流星,闊步向前走去,就算是一般人也攆不上啊,更何況是年老體衰的一個不完整的閹人。
年公公看宮華轉身就走,當即眼珠子差點沒激動跳出來,也不管什麼威儀旁邊有沒有人了,他撩起衣袍喊着向前跑去,“世子,世子你等等,皇上有口諭,命您進宮就趕緊去找他。”
哪成想,他越喊,那邊的人走的越快,“世子,這可是人命關天啊!您得為天下的老百姓考慮啊,這幾天您一直不出府,聖上可是將玉姑娘伺候的好好的呢!
您要是去的晚了,指不定得發生什麼呢!”
年公公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裏也是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宮華背影偉岸,玄色狐裘迎風飛起,他陰厲的回過頭,眼中閃出殺意,年公公啊呀一聲,嚇得隆起袖子一葉障目般的擋在了臉前。
宮華看着坤儀宮的方向狠狠地咬了咬牙,少頃,他看向玄翼,“你先去坤儀宮,告訴姑娘我馬上到。”
玄翼看着宮華掉轉方向犀利的背影,轉過身,朝着坤儀宮的方向跑了過去。
年公公看着宮華終於去了殿上一顆心吞回了肚子裏,他抬起腳趕忙追了出去。
坤儀宮內,季離手捏着浮塵在地下焦躁不安的走着,玉翩躚冷眼看着,頭也不疏臉也不洗。
突然,自窗縫飛進來一隻鳥兒,季離頭一抬,伸手接過解開綁在鳥腿上的筒子,拿出裏面的紙條了,匆匆掃了一眼,就遞到了玉翩躚的面前。
世子未來
玉翩躚嘴角牽出一抹嘲諷,宮華…你到底還是心念江山,心中雖有這千萬的百姓,卻毫無我的地方。
“季離…拿披風來,我們走……”
“好。”
匆匆忙忙的披上披風,二人行着被安排好的小路離開,季離左右看着前面,怕出現什麼紕漏,小聲的交待着,“主子,教坊下面有一個密密的通道,一會兒我們直接從那裏去城外,這幾天要委屈您了,得連夜行走。”
教坊內,玉翩躚從後面進去直接進了坊里,季離帶着她順着一個暗房走進去,開了層層機關,進了一個地下室裏面。
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里,只有幾盞油燈,碧落和一個人影對立而站,聽見動靜二人齊齊回頭,碧落對面的是一個男人,看起來二十多歲的樣子,長相俊美身材挺拔,一身灰色的衣袍。
“姬長老,小主子來了。”
季離對着那男子說道,玉翩躚心內有些驚訝,他就是那個姬長老,還以為是個老頭子呢,沒想到這麼年輕。
碧落看着玉翩躚微微失神,又看了幾眼,眸中都有些濕潤了,“前幾日見你,都不敢細看,怕在人前露出什麼馬腳,難怪讓皇后都大為失色,你與海棠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玉翩躚的手被她拉起,碧落的神情很是憂傷,眼中充滿了回憶的色彩。
“好了,現在情況緊急,我們還是出去再說吧。”
姬無笑走過來,催促道,眼神不看玉翩躚,有些躲避,碧落眼角有些濕潤,伸手擦去,頭也不回的對姬無笑道,“你們先走吧,我留在這善後,記住,一定要保護好她。”
玉翩躚看着碧落,“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一開始還以為,害死她娘的有碧落一份,誰能想到,這人竟然是一心留在此幫助她的。
碧落聽她問道,笑着伸出手抻抻她披風的扣子,搖搖頭,“我若是跟你們走了,金教坊可就要被人血洗了,教坊能走到這一步,都是海棠的功勞,我自小便是在教坊里長大,現在必須要留下來面對這一切。”
姬無笑皺緊眉扯住碧落的胳膊,吼道,“都多少年了,你非得要在這給她添麻煩嗎?”
玉翩躚看着突然暴怒的人,擱置了好幾天的情緒慢慢地復蘇,看來,這兩人之間果然有什麼,這姬無笑樣貌雖然年輕,眼神里儘是閱歷與滄桑之感,與其有些不符。
碧落嗤笑一聲扯起了唇,有些泣不成聲,眼淚順着嬌美的臉滑下,“姬無笑,好、好,好一個姬無笑,是我錯都是我的錯,我留在這裏這麼多年為的是什麼?!你不知道嗎?海棠走了,你和她一走了之,明明知道我從小就有心與你,可這麼多年來,若不是她的女兒如今回來了,你是不是也不會回來看我一眼?”
姬無笑被她問住了,神情有些愧疚,看來也在為剛剛的話有些後悔,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句話,玉翩躚也聽出了個大概。
怕是這碧落坊主這麼多年一直在等這個姬長老。
可這姬長老卻對她娘親情根深種。
感情便是這麼一回事,好比她和宮華,前幾日她還以為可以一直這麼沒有任何煩惱的和他過完,就算是前路有阻隔,不過幾日時間,卻發現命運弄人,此次出去了,她必須想辦法聯繫師父,好好了解一下當年的事情。
他心中有天下百姓,卻唯獨事事瞞她,雖然對她千萬種好,但家仇之事她卻無法釋懷。
如果在留在這,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若是你不想走,那你就留在這吧,季離,帶着小主子,我們走吧,要是晚了,該走不了了。”
“主子,我們走吧。”
玉翩躚點點頭,她和這個碧落不怎麼熟悉,看這形勢她說也不一定管用。
暗室後面有一個通道,很長,很黑,陰冷陰冷的,玉翩躚裹緊了披風還是能感受一股能侵入骨髓的冷,季離穿着太監的衣服,比她還單薄單薄,看着玉翩躚嬌小的身影顫抖着,他想伸出手臂將她摟近懷裏為她取暖,卻也只是想想。
因為就算他想,她也用不着吧。
漫漫晃神中,就到了盡頭,玉翩躚看着茫茫天色,有些恍惚,在宮中已經待了好些天了,乍一出來,就好像出了牢籠一般,嗅着鼻尖的氣味,應該是自由的,可她的身後,好像有一條無名的線牽着她一樣,每往外走出一步,都是牽扯。
眉心一涼,慢慢化為濕儒,玉翩躚下意識的抬起頭,灰色一片的天空中,飄起了星星點點的雪花。
剛剛走出大殿門口的高大身影腳步一頓,看着慢慢飄下的雪花,他胸口的東西突然一動,蝕骨鑽心的痛蔓延全身,遠處,玄翼眼瞅着宮華高大的身軀慢慢地向一旁到了過去,他驚叫一聲,“世子!”快速的向他跑了過去。
騎上馬的玉翩躚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皇宮的位置,季離喚了她一聲,須臾,一行人離開。
*
據聞,年冬的大雪來的早走的晚,西域在第一場大雪將臨時,大舉進攻中原,皇上迅速召戰神世子進宮,突變,華世子身體恙,暴病不起,短短几月,中原連失好幾關。
百姓心中惶恐,民不聊生。
淮南的桃花卻在這衰景中慢慢盛開了,一處隱秘桃林里,美人獨坐在書桌前,她襲了一件水碧色的衣衫,桌前放了一盤棋,棋子只是普通質地,執棋之手卻晶瑩剔透讓人過目難忘。
美人散着發只用一根白色的玉帶將頭髮輕挽在後面,眉眼間捎帶清風明月之姿,顧盼回眸間好似藏了三分清冷七分的眷戀。
素手一挽,輕輕擱下棋子,棋面上兩峰對壘,黑棋進攻猛烈白棋示弱,步步後退。
桃花隨着風兒飛起,花瓣慢慢地飄了到了美人的頭上,自桃枝後面走出一青衫男子,季離緩步而出,他眉色淡淡,聲音平靜如雲,“主子,鷲水城昨日被西域佔了。”
玉翩躚手不停,又執起一枚棋子,面色和往昔發生了不小的改變,年節過去,她已經不是二八年華的姑娘了,短短几月,身量就有了質的飛躍,身材也從未發育變得有幾分滋味兒。
現在的她,更加的吸引人的目光了,她輕啟唇,“季離,中原可又派人出戰?”
幾月前,她從雲城趕到淮南一帶,挑了倒碧谷棲身附近的一處桃花山上寄住,聽說她娘親以前就特別喜愛這漫山遍野的花兒。
剛到這,她便打發了人去找師父,可無果,這麼久了,依舊沒有消息,就連派去雲城從她出來的那個方向也沒有發現再回仙雲山的路。
她自從出山之後便再也沒回去了,至於那回去的路,現在也找不到了,本想找到大濕胸以後,他肯定有回仙雲的辦法,她必須找到師父問一下當年的事情。
可…這麼久了,師兄消失的簡直比仙雲山還乾淨。
這世間,彷彿只剩下她和遠在雲城的那個人。
季離慢慢點頭,有些猶豫的道,“派人了…”
玉翩躚勾起嘴角,笑了,季離記得,她是從來都不會這麼笑的,可自從到了這裏之後,剛開始的幾天她就算是多餘的表情都很少出現,慢慢的,雖然是回笑了。
可再也沒有那種天真單純的感覺,難道,離了那個人,她便是這樣嗎?
“誰?”
“…平陽王府的二小姐,宮雪。”
玉翩躚手一抖,皺起眉頭,“派她,她那三腳貓的功夫打打女人還可以,讓她去戰場上,那不是送死嗎?宮華到底是怎麼想的?”
季離低下頭,聲音有些哀婉,“主子,你現在還在乎那個人嗎?他可是你的仇人。”
玉翩躚看了一眼棋盤,淮南,宮華答應她要帶她來的,可終究還是惟願了,以前的過往好似行雲流水從她眼前繞過,卻是愛不得,求不得,留不得!
命運總是這般捉弄,在這做了一會兒也乏了,她站起身子,“走吧,今日也是乏着,陪我上街去看看。”
“好。”
季離看她也是不想提起宮華,也就不再繼續詢問。
兩人相繼走出來,姬無笑站在外面,他看起來年紀不大,哪成想已經四十多歲了,玉翩躚剛知道時也是被嚇了一大跳。
他身邊分別站了兩個和季離年歲差不多的人,一位長相很俊俏,整個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輪明月般,再看見他時,玉翩躚才相信,這個世界上是有人相貌能和宮華相提並論的。
風三月,也不知道是誰有心給這麼俊俏的人起了一個這麼別緻有些女氣的名字。
他是倒碧谷姬長老手下的首使,在季離之上,對比他,另一個的長相就沒那麼出眾了。
相貌平平一點都不出奇,出奇的是他的功法,據說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今天他有可能是一個少年,明天再見他就可能是一個步履闌珊的老嫗。
此人名叫藏鋒,倒碧谷里的人,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就連性別都是一個謎團。
待了幾個月,玉翩躚雖然和他們不算太熟悉,卻也有幾分相熟了,“你們在這裏幹什麼?”
姬無笑看着她和季離一起走出來,笑了笑,“谷主和季離感情甚好啊。”
別看姬無笑對碧落好像是毫無感情的模樣,實則此人嘴欠着呢,玉翩躚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瞪了他一眼,“我和你們的感情不都挺好嗎?”
風三月擺擺手,表現的很害怕,“谷主可別這樣說,季離可是會打死我們的!”
玉翩躚不自然的咳嗦了幾聲,自從進來之後,他們總是喜歡拿她和季離開玩笑,季離就跟在她的後面,笑着搖了搖頭,伸手溫柔的替她拂去肩上的花瓣,看的別人嘖嘖不明意味的大笑起來。
她有些無語的扶助額,“我拜託你們幾位欲求不滿的俠士啊,如果這麼想看感情戲碼,咱啥也別說了,一起下山吧,我今天要出去逛逛,不如,去風玥場所看看啊!”
“咳咳……”
一群多年都沒有上過女人床的幾個大老爺們齊齊捂住嘴悶咳了幾聲,這麼久了,雖然玉翩躚時不時的會走神,表現的很沉默,可大多數時間這丫的都是比較乖張的。
看着這幾個人吃癟,玉翩躚被他們噎的心慢慢的舒暢了,伸出手揮揮,“走啊,走啊!”
淮南的街上,一場濛濛細雨下了起來,魚米水鄉空氣養人,隔着小小的雨簾,幾個公子手執一把傘慢慢地出現在了石橋上,玉翩躚的安危是很重要的,為了掩人耳目,眾人出來前,都被藏鋒在臉上改動了一下手腳。
玉翩躚扮作一個清秀的男兒郎的模樣,走在眾人的中間,人人手裏撐着一把傘,唯有她手裏捧着一袋子的小吃乾果,季離和她撐着一把傘,走在她的旁邊。
有時候她是聽不願面對季離的,因為在某些時候季離和宮華真的很像。
來了淮南之後,有些事情就算你不想知道那些消息都會傳到你的耳朵里,好比杜家,好比陸家。
到了這裏之後,倒碧谷的事情慢慢的她都接手了,倒碧谷早就和從前無法相比了,如今氣勢大衰,谷主的弟子也沒那麼多了。
這樣也好,聽姬無笑說,如果倒碧谷還像以前那樣,燕玄天一定不會放過倒碧谷。
玉翩躚心中一直隱隱有種感覺,她有機會一定會和那個西域的大國師,燕玄天見面的。
現在別說什麼能不能回山了,她現在也是被捲入這天下的紛爭里了。
“少爺,我們真的要去風月場所嗎?”
風三月臉上被塗的蠟黃的,鼻子上還粘着一個帶毛的大痦子,像他這種天生外貌優越的人,是很容忍不了自己變成這樣的。
如果,真的要去那種風月之地,還是以這樣的外表,那他寧願找個茶樓做一下午。
眾人不是沒有聽出他話里的不願,但沒有一個人表示體諒,因為,他這個人平時是很臭屁的。
這回終於有了機會調理他,那個肯放過這個機會。
玉翩躚往嘴裏塞果脯的小手一頓,蹙着眉頭看向他,目光帶着一絲審視,“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去是嗎?”
風三月可憐兮兮的指了指那個帶毛的痦子特別無辜的說道,“主子,你看,這個,好醜!~”
玉翩躚聽着差點沒吐出來,伸出手指着他,嫌棄的道,“你可快給我好好說話,在這樣,我就讓姬長老給你扔着湖裏去。”
季離看了一眼他,“三月,別鬧。”
相處了這麼久,玉翩躚在他們三個人中只領略到了身為三使藏鋒的易容能力,至於風三月和季離,她還真沒有領略出什麼。
尤其是風三月,特別的自戀,一聽季離怒斥他,他用那特別臭逼的表情做了一個極其委屈的動作。
他就是要故意噁心這些嫉妒他美貌的人。
玉翩躚搖了搖頭,這孩子,真是沒救了。
這一路上,誰也沒在理他,要是在不治治,他還要上天了呢。
說著是要去那種地方,後來也沒去成,再怎麼說一群大老爺們帶着一個小姑娘去那種地方也是尷尬,更何況有季離在,他是更不會容忍玉翩躚進那種地方的。
他對玉翩躚的心思,沒有幾個人是看不出來的,唯有她還在裝傻。
一看不用去那種地方了,風三月心底歡呼雀躍了一聲,在街上碰上好看的小姑娘,他昂起胸脯,自帶一直傲氣之感。
可就算是迎面而來也沒有女子為他吃驚或者主動說話,他摸摸自己的臉恨不得,立馬洗去臉上的這層東西。
“少爺,前面有一家不錯的飯館裏面還有說書的。”姬無笑介紹道。
玉翩躚點點頭,摸摸肚子她也餓了,幾人抬步走了過去。
為了能聽那說書的,玉翩躚幾人沒入雅間而是在大堂里找了一個地方,中間高高的檯子上一個白須的老者在那說的是慷慨激昂。
小二上了茶,季離到了一杯遞給她。
玉翩躚拄着胳膊仔細的聽着,才發現那老頭講的不是別人,正是宮華,她嘴角上的笑意慢慢的淡去,這一變化姬無笑幾人沒有錯過。
他們都有些後悔了。
淮南離西域邊界裏的可謂是挺遠,戰事的緊張感還沒有傳過來,但對於宮華突然暴病沒有上戰場白姓間還是頗有微詞。
因為,在中原,宮華可以說是百姓心中的神祗一樣的人物,只要有他在就不會有事情。
“宮世子,快點好起來啊!”
不知道誰帶了頭,喊了一句。
“對!祈禱宮世子,咱們的戰神將軍快點好起來啊!”
玉翩躚聽着這名字,心口一窒,菜上來之後,她隨便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站起了身要離開。
氣氛有些沉悶,有些不歡而走的意味。
一直到晚上,玉翩躚還是沒有緩過來那個勁,不知道是因為她和宮華現在不可融的關係,還是他久病不起的原因。
在她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宮華那種心機城府那麼重的,肯定是沒什麼事的。
但是,違和的,她還是忍不住的有些擔心。
“谷主,我可以進來嗎?”
姬無笑的聲音隔着門板傳進來。
玉翩躚抿了抿嘴,換了一個比較自然不漏心事的表情出來,這才讓他進來,姬無笑打開門,看着她的目光裏帶着些慈祥的意味。
“長老有事嗎?”玉翩躚問道,他很少會這麼晚了還來的。
姬無笑收斂了表情,面色有些凝重起來,“谷主,是有些事情要和你說。”
玉翩躚見他這樣點點頭,“長老坐下說。”
姬無笑坐下,皺起眉,“京城傳來消息,這幾日皇宮大變,雲皇以宮世子久病不愈給他下旨賜婚!”
“賜婚!”乍聞這個消息,玉翩躚激動的站了起來,心裏一抽一抽的,宮華…他要娶妻了……
姬無笑是很能理解她現在的心情的,愛一個人哪能那麼容易放棄,更何況,那宮華一直被人奉為天下第一人,對她卻呵護至極。
雖然有家仇夾在中間,但不可否認,宮華做為一個男人,的確很有擔當的一面。
“賜婚,給他賜了誰?”玉翩躚強忍着心裏的痛坐下,手慢慢地握緊,想着放棄,可聽到這個消息,她還是忍不住希望,宮華能在發揮他的能力將這婚退了。
“是雲平幽嗎?”
姬無笑緩緩搖了頭,“不是她,賜婚的是四公主,雲梨虞。”
“雲梨虞?”
玉翩躚皺起眉,憑雲平幽的性子,她是怎麼容忍有人搶走宮華的。
“嗯,四公主是四大皇妃珍妃的女兒,這次雲皇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沒指賜雲平幽,反而賜婚給她。”
“那宮華是怎麼表示的。”
姬無笑沉默了一下,慢慢才道,“宮世子府里像是默認了。”
良久,玉翩躚才看向他,嗓子有些乾乾的,語氣也很不對勁,“那你查出來了沒,宮華生的是什麼病?”
“宮華這人做事是很周密的,至於他生病的什麼病,還沒有具體的消息,不過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生病不假,這幾天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來,去年夏天西域來犯,宮華迎戰,貌似和西域的國師正面交鋒過,被困過一段時間。
可後來西域撤兵了,不知道是不是在那時被重傷了,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
後來姬無笑又說了什麼,玉翩躚是恍恍惚惚的,幾天後,一個重磅消息又襲來,為了結親,戰神將軍宮華在這戰事緊要關頭帶着四公主奔赴來淮南,祭拜亡母的魂,好結親。
玉翩躚再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狠心差點沒將山後的桃花全都打沒了。
季離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唯有默默不語。
拿出三炷香,她點燃,插進香爐裏面,看着靈位上面海棠和君不止的名字,鼻子一酸,淚珠滾落臉頰,她跪下磕了一個頭。
“為何,冥冥之中要讓我和他相遇,還要背負這血海深仇,我該是恨他的要不然就不會這樣離他而去,如今他要娶妻了,為何我的心還控制不住的去疼,我真是不孝。”
門外面,風三月拍了拍季離的肩膀,努努下巴,示意他進去,看着玉翩躚難受的模樣,季離斂下了眉眼,須臾,抬步走了進去。
玉翩躚聽到腳步聲,有些驚詫的回過頭,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有些愧疚的看着他,“你、你都聽到了。”
季離伸手將她扶起來,眼神中有着深深的苦楚,他頷首看她,玉翩躚從未被他用這種眼神盯着看過,心裏有些抗拒,轉過身就要離開。
後面的人緊隨而來,從後面將她攬進了懷裏,季離的雖然很高,但身體卻沒有宮華那麼雄偉,抱着玉翩躚也沒有那麼重。
陌生的氣息衝進口鼻,她慌了神,伸出手就要推開他,“季離,你幹嘛,快放開我。”
風三月賊笑了一聲,出於教養,慢慢地離開了。
不打算繼續打擾人家兩個人。
“翩躚,你難道感受不到我的心嗎?雖然我聞人一族落寞了,但我的醫術還是很好的,那段時間為了潛伏在雲城各大勢力的身邊,姬長老讓我用金針封穴,不能動武,我是可以保護你的,我的武功不低,不為什麼一定要為宮華傷心,你就不能看看我嗎?”
季離說道最後,有些控制不住的吼了起來。
玉翩躚腦袋一陣,她是頭一次聽季離這樣說話,摟着她的力量越來越大,她掙脫不開,“季離,你別這樣,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感情的事情是勉強不來的。”
外面的桃花慢慢地飄落,燕子徘徊在廊下,嘰嘰喳喳的成雙,季離聽到那個聲音,感受着懷裏嬌小柔軟的身軀,心裏苦澀不已。
“翩躚,你真的不能回頭看看我嗎?你和宮華中間隔的血海深仇,他現在也要娶親了,你這樣,豈不是在折磨你自己,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他說的激動了,鬆開手繞道玉翩躚的前面,看着他和宮華極為相似的眉眼,玉翩躚皺了下眉,她能感覺到季離對她不一般的好,但她不能答應,不管宮華以後怎麼樣。
“我現在答應你,和欺騙你有什麼不同?”
季離搖搖頭,用幾乎懇求的語氣說道,他握住她的手,力量大的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頭。
“不、不是的,只要你肯給我機會就可以,我不怕欺騙,時間久了,你就會明白,我會比他對你更好的。”
玉翩躚一抬頭就撞進了他的眼睛裏,漆黑的,閃動着不安的光芒,帶着渴望的色彩。
她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當時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點了點頭。
季離不敢置信的笑了笑,激動的都磕巴了,“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此時的玉翩躚心中已經隱隱後悔了,卻還是不得已點了點頭,身子一輕,季離抱着她的腿,和抱孩子一樣將她舉高,原地轉了好幾圈。
玉翩躚害怕的揪住他的衣服,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她神情不禁一陣恍惚,季離的臉,慢慢地和那個人重合了起來。
和季離一樣,剩下的幾個男人也被這個消息驚得說不出話來,看着一起走過來的人,風三月感覺自己真的有當紅娘的品質。
是夜,季離當真如他說的一樣,對她好的遠是宮華所不能及,他愛笑,無論什麼都要問一問,幫玉翩躚蓋好被子之後,他搬了椅子坐在旁邊,臉上帶着笑容。
“你睡吧,我就是想看看你。”
一句話,又成功的堵上了玉翩躚想讓他出去的話。
季離又不是和她磨合了很久的宮華,對於她來說,季離是陌生的,視線也是陌生的。
少頃,玉翩躚睜開眼睛,乖乖的模樣看的季離特別想親她一口,但還是忍住了,畢竟是第一天,他不能嚇倒她。
“怎麼了,不睡覺了。”
季離真的是一個很溫柔的人,現在的他,比起以前的他,對她還要好,總是用柔柔的目光看着,對他不用相對宮華一樣,擔心他生沒生氣,喜不喜歡,會不會影響到他。
在季離身邊,她好像就是她的全部,他永遠都不會生氣,永遠都會包容她。
越是這樣,玉翩躚的心就越難受,也不想說出話傷害到她,盯着他清雋的五官看了一會兒,她竟然還看入迷了,季離的皮膚很好,白白凈凈的,頭髮也很順,鼻樑秀挺,眉峰入鬢,眼型有些堅毅不可侵犯,眸子卻是溫潤的,兩者一抵消,也就遁去了那股子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玉翩躚頭一次如此認真的觀察宮華以外的人,越是看,她就越發現,季離和宮華真的很像,現在宮華都快成家了,想到這,她的心一抽,像是被蜜蜂蟄了一下般,下意識的忽略到那股疼。
她想,或許,她和季離也許會慢慢的生出感情。
雖然,現在除了友情還沒有滋生出別的什麼,以後也許就有了。
季離被她的目光打量的臉頰一紅,玉翩躚躺在那裏,枕着枕頭,白嫩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精緻的五官自這幾個月好似後山的桃花一樣盛開的奪人眼球。
眼尾的妖嬈,脂紅色的唇瓣,還有日漸發育完美的胸前,無一不吸引季離的眼光。
她乖乖的躺在那裏,在這個時刻,季離頭一次感受到來自玉翩躚獨一無二的凝視,她頭一次這般認真的看他,沒有一點雜質,沒有意外,她的眼睛裏,只有他一個人。
心,就在這火熱的視線中慢慢地跳了起來,外面有小蟲子小聲的叫了起來,季離慢慢地抬起身,看着玉翩躚沒有什麼異樣的情緒,緩緩地低下身子,薄唇慢慢地靠近她濕潤的紅唇。
------題外話------
【題外話】
嗯,今天更新晚了,有些抱歉!
和大家有一件事情要商量一下,昨天報考完了四級,酒九未來時間要刷題,至於寫文…就剩下兩萬存稿了,我會儘快完結!
連載了三個多月,昨天後台就五塊錢,按千字來算…一千字五毛,剩下的話盜版讀者自行體會吧!
盜版是讓我心寒了,謝謝各位親愛的正版讀者,完結之後酒九應該會封筆一段時間,545700239,群號,追過此文的讀者放心加群。
有話群里說,後台看一次傷一次!再見,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