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第一百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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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隱察覺趙愛華背地裏偷笑,略有尷尬的趙國生硬是厚着臉皮裝着若無其事的模樣拿着那塊有着明顯角度的木板泰然自若的走出去,偷偷摸摸的毀屍滅跡。
這麼明顯的對比,若讓家裏那幾個熊孩子知道了,趙國生的顏面何存?怎麼說趙國生也是一家之主,趙國生自認為他的形象一直是‘高大上’權威的存在。
罷了,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趙國生覺得他是老實捉泥鰍吧,趁現在大家對販賣東西屬於投機倒把,人人敬而遠之時佔先機多攢點錢。
平時總是板着一張臉,不苟言笑一副嚴肅神色的趙國生在兒女心目中特別嚴厲,彷彿老鼠見了貓根本不敢說話,自從陪父親捉泥鰍開始,趙愛華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重新認識了自己父親,笨拙而又睿智,安排他們姐弟幾個學手藝、讀書,鼓勵他們奮發圖強。
大概就這次事件后,趙愛華無法言喻的和趙國生親近起來,拋棄以往羞澀害怕的情緒。
趙國生打破頭也想不到‘長板凳’事件擊破了原身留下的嚴厲印象,慢慢往睿智、英明、慈父方向發展。
翌日,趙國生不用劉蘭秀提醒直覺的醒來,生活環境真的可以輕而易舉的改變一個人,真可怕,昨夜想着早上要去縣城,趙國生奇怪的生物鐘居然在四點半不需要人提醒就醒來了。
這個點趙國生真心沒有食慾,整個人雖然已經清醒過來,需要進食的胃還沒有反應過來,看着面前這碗‘油炒飯’趙國生像聞到油膩味道反胃的孕婦一般,事實告訴他,若是趙國生膽敢‘作’一下,呵呵,劉蘭秀的嘴皮子絕饒不了他。
草草扒兩口飯,等劉蘭秀一回房轉身就把這碗‘愛心早餐’往雞籠里倒,趙國生立馬擔起擔子火急寥寥的出了門,連個雞蛋都捨不得放,還鹹的要死。
熟門熟路的來到縣城水產營銷社,遞過香煙,稱過重量,拿過錢。
“同志,來碗豬肝面”這次趙國生學乖了,裏面穿的新縫製的新衣服,因為熱把有補丁的外套脫了,不是趙國生愛慕虛榮、講排場,這年頭的服務員端的是國家飯碗,像第一次那樣補丁漫布全身的衣服,這飯店的服務員對你絕對是愛答不理,關鍵是人家還不同你講道理,一句話:“愛吃不吃”。
“好的,同志”很自然的從頭到尾把趙國生打量一番,發現對方衣着算不上華麗卻乾淨、整潔且無補丁,估摸着趙國生家裏條件不錯,態度也就好了很多。
碰巧這時王大哥來了:“同志,一碗雞蛋面”。
服務員見他一身補丁,褲腿上還卷着泥巴,很明顯的皺着眉頭愛理不理的沒好氣的說:“沒瞧見正忙嗎?”。
王大哥顯然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情景,也不老氣,仍舊笑呵呵的說:“我不急,那我等着”那一閃而過的尷尬好像誰也沒發現。
全然目睹了整個過程的趙國生心裏暗暗嘆氣,不過沒有像個‘憤青’站出來指責那個‘狗眼看人低’的服務員,淡定的帶着熱情的笑容大喊:“王大哥,這裏”。
“趙家兄弟也在呀”顯然很高興碰到趙國生,三步兩步的走到趙國生這一桌。
“今早在這頓怎麼說也得我請,可不能再推辭了”都錯過好多次請王德勝吃飯的機會,趙國生每次見他都覺得欠他一頓飯,怪不好意思的。
“哈哈哈哈,趙家兄弟就是客氣”倒是沒有拒絕,王德勝也知道如果今天不吃就太不給面子了,畢竟真心實意的跟他說過好幾次。
這還是趙國生第一次在縣城吃豬肝面,量足、湯香、面好吃還便宜。
吃過一次的趙國生腦海中已經開始盤算着如何保證以後每次來縣城都吃上一回?如何優雅完美的拒絕劉蘭秀的‘愛心油炒飯’。
趙國生不知道無論他的理由是什麼,等劉蘭秀吃過一次豬肝面后,呵呵,什麼都明白了。
和王德勝分開后,趙國生隱藏在骨子裏愛花錢‘買買買’的性子又一次冒出來了,不論買什麼趙國生都有莫名其妙的理由順服自己。
家裏的窗戶為了透光度只糊了一兩層薄薄的透明塑料薄膜,若是有人爬在窗戶外緊貼塑料薄膜上還是可以很清晰的看清楚屋內的情形,家裏那三個兒子可以無所謂,他們夫妻和兩個女兒可不行,必須買窗帘布。
現成的窗帘布太貴,不是一般家庭用得起,退而求次,對買些布料回去折騰吧。
在百貨商場東逛西逛,腦袋一抽筋買了兩個暖水壺,兩個水杯,買完後趙國生就開始後悔了,這都六月份了,暖水壺用不上了啊,隨之便自我安慰夏天搞雙搶時可以用啊,渴了能有冰涼的井水多好呀,沒錯,就是這樣。
催眠完自己后,趙國生想起早上吃的豬肝面便買了一些豬肝,又買了點白豆腐,掏出剩下的十三塊錢,趙國生面無表情的一張張抹平,恨不得多數出幾張來。
得了,今天趙國生‘良心發現’不私扣留私房錢。
反正趙國生是沒有拿私房錢出來補上的意思。
果不其然,回家上交錢財時,劉蘭秀氣得口不擇言:“趙國生,你看你都買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整個趙家村誰家用過窗帘布,不都是這麼這樣嗎?就你窮講究,是不是去了幾次縣城覺得自己是城裏人了?”家裏就剩今天拿回來的十三塊錢,要是誰家有個紅白喜事或者家裏誰生病什麼的,難道出去借錢?
趙國生是知道劉蘭秀一千八百多說是一千的人的性情是怎樣的,整一個守財奴:“家裏孩子大了,尤其還有兩個女孩子,如果有那種不要臉的趴在窗戶上偷看,還有我們夜裏······”還好大兒子去春根師傅那裏了,大女兒去鎮上學裁縫了,小女兒在田裏打豬草,兩個小兒子上學去了,不然趙國生一家之主的顏面掃地。
趙國生舒坦的呼出一口氣,手無意識的揉捏着肩膀,很痛,猜測有點紅腫,這些天擔水擔的太恐怖。
“在不下雨,禾苗都乾死了,池塘的水都干竭了,河水水位也下降的厲害”劉蘭秀真擔心繼續乾旱下去。
看這情景,這雨一時半會也停不了,電閃雷鳴,狂風卷着暴雨像無數條鞭子,狠命地往地上抽,風夾着雨星,雨飛水濺,迷瀠一片,像是宣洩着多日來積攢的情緒,卻是涼爽。
感受着夾雜小雨點吹過來的涼風,趙國生不自覺的散去了心中悶熱塞堵的鬱悶之氣,拿條小板凳很有文藝氣息的坐在那裏吹風、賞雨。
半響,趙國生突然發覺耳邊特別安靜?不同於往常,好似缺少了點什麼?
細細思索了會,蹙眉的額頭皺成一條條細紋頭額,深邃凹陷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原來家裏那幾個熊孩子不在,怪不得這般寂靜,都有些不習慣。
“美艷,你弟弟他們幾個去哪裏了?”雨勢太大,趙國生真擔心這群熊孩子還在外面撒野。
趙美艷正踩着縫紉機噠噠噠在裏屋裁剪、縫紉新被單,相應的合著外面啪啪啪的雨滴落地聲,完全沒聽到趙國生的擔憂聲。
“呵呵”嗤笑着白了趙國生一眼的劉蘭秀淡定的縫補着手中的舊衣裳,沒好氣的說:“這麼大的雨,傻子也知道避雨,誰知道他們躲在那裏玩耍。”
要說擔心,劉蘭秀真沒有,這天氣淋一場雨也沒多大關係。
既然劉蘭秀這麼篤定,趙國生無奈的接續乾巴巴的無聊賞雨。
放在古代,這種畫面,要是再配上一壺酒什麼的,說不定趙國生能憋出一兩句流傳千古的詩,多麼有詩情畫意啊。
事實是,他想得太多,太美。
“國生,你去田裏看看水位怎麼樣,別把禾苗淹死了”雨水過多也不好,要放出去,這麼大的雨,劉蘭秀不想出門。
“···”
“嗯”披上厚重的大黑棕色蓑衣,戴上斗笠,打着赤腳,心裏極不情願面上卻不漏一丁點聲色面帶微笑,心中苦澀的應道。
趙國生前腳出去,幾個熊孩子一個個淋得落湯雞樣子喜笑顏開的樂呵呵神神秘秘的匆忙跑回家。
還未進屋遠遠看到劉蘭秀就興高采烈,顧不上大雨擊打身上的濕漉漉的涼意急忙喊到:“姆媽,姆媽,我告訴你···”。
害怕被別人聽到,趙愛華的壓抑着嗓門,換聲期的特殊嘶啞鴨公嗓更低沉,不太大的嗓音被嘩啦啦的雨水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