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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勇侯世子林玉澤,三十好幾的人了,又是忠勇侯府未來的繼承人,出門在外哪個不賣幾分面子,此時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耷拉着腦袋站在一邊。
蘇氏很是疲憊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道:“家裏接連出了這樣的大事,你就不能讓我和公爹婆母省點心嗎?”
林玉澤不怕蘇氏罵自己,反正夫妻這麼多年了,他早就習慣了,就怕看見蘇氏疲憊失望的模樣,故而很快就辯解道:“阿欣,我沒做什麼壞事,就是今日在鎮南王府見到了紀氏那惺惺作態的模樣令人作嘔,我氣憤不過,刺了他幾句。”
聽他提到紀氏,蘇氏的一對兒柳葉眉就擰巴得更緊了。那紀氏雖然只是個后宅婦人,卻不是個好相與的,這年年來她跟紀氏明裡暗裏鬥了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深知紀氏是頗有些手段的。自己都沒有把握能把紀氏壓過去,就更別說性子耿直、不善機鋒的林玉澤了。她不由長長地嘆了口氣,“你說你,紀氏惺惺作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你又何必在鎮南王府鬧起來,也不想想那場合……”
林玉澤有些懊惱地道:“是我魯莽了。阿欣,可是我心裏難受。若不是那毒婦,大阿錦也不會同咱們忠勇侯府離了心,更不會就這麼……”
忠勇侯夫婦一生就一雙兒女,女兒就是岑錦的母親林玉珊,兒子就是林玉澤。早年前忠勇侯夫婦一起上了戰場,他們姐弟就養在年邁地老侯爺夫婦跟前,姐弟倆年歲差的挺多,但卻是互相扶持着長大,感情比一般人家的姐弟都要好。後來林玉珊生岑錦的時候難產,一生都只得了這麼一個女兒。忠勇侯夫婦不提,林玉澤也是將岑錦看作親生骨肉,不然也不會在後頭嫡親女兒取名字的時候,也取了一個‘錦’字。
在他那姐夫御史大夫岑青山還沒續娶的時候,忠勇侯一家都是隔三差五地去看上岑錦一番,生怕她在家裏吃了什麼苦頭。若不是岑青山不同意,他們還想着把岑錦接到忠勇侯府的。可誰成想,後來岑青山續娶了紀氏。紀氏極會籠絡人心,嫁過去沒兩年,就把岑錦哄了去,反倒同他們生疏了。
本想着,岑錦尚且年幼不懂事,等大一些總該知道什麼人才是對她真的好。他們也不急,總想着總是有往後的。可誰都不曾料到,岑錦二十多歲就這麼去了……
蘇氏對岑錦也是有感情的,但自然不能跟林玉澤這嫡親舅舅相提並論。但對他的沉痛也是感同身受,不然之前她也不會瞞下女兒加重的病情,就是怕林玉澤和忠勇侯夫婦承受不來。
蘇氏又是一聲嘆息,“既然大阿錦已經去了,岑家那爛攤子咱們就別插手了,眼不見心不煩的,以後便看他們自己鬧騰去吧。”
林玉澤氣憤道:“誰願意同那毒婦攀扯。可阿欣,你不知道,咱們大阿錦屍骨未寒,那紀氏就將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兒帶去了鎮南王府,生怕那齷齪心思別人不知道似的!”都說女要俏,一身孝,那紀氏的女兒穿了一襲千金難求的霧影紗白裙,頭上帶了幾支別出心塞的鏤空珠花,眉間不見悲色,卻只是拿眼睛偷偷瞧鎮南王。林玉澤也是見了這個,才忍不住鬧了起來。
蘇氏看了他一眼,緩緩道:“你都能瞧出來,鎮南王就是睜眼瞎子不成?京城裏都知道鎮南王對女色這塊淡薄得很,他不是那樣糊塗的人,紀氏同她女兒有心,也不過是做戲給瞎子看,必不能得手的。”
提到鎮南王,林玉澤面上也顯出了厭惡之色,“他能是什麼好人?若他是個好的,咱們大阿錦怎麼年紀輕輕就能生這樣的病?!照我說,咱們大阿錦那病來的古怪,多半就是鎮南王府里出的毛病!”鎮南王同岑錦不和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京城上層圈子裏也是傳遍了的。也難怪林玉澤會說這樣的話,其他人有這種想法的也不在少數,只是懾於蕭潛的權勢,不敢多說罷了。
蘇氏怕他口無遮攔,便叮囑道:“這話你在我跟前說說就算了,在外頭可千萬不要透出口風。”蕭潛軍功赫赫,又簡在帝心。鎮南王府正是花團錦簇,烈火烹油的時候。相比之下,忠勇侯府傳了幾代已算是沒落的勛貴,林玉澤如今頂着世子的頭銜,卻只在禮部領了個虛職,想也知道日後忠勇侯府傳到他手裏,自然更是不能和鎮南王府抗衡。若是開罪了蕭潛,怕是以後一大家子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林玉澤悶悶地應了一聲,不由也自責起無用來,若是她這個當舅舅的得用些,也不會讓外甥女就這麼死的不明不白。
“好啦。”蘇氏站起身拉着他的手,哄道:“咱們明面上雖然不能得罪鎮南王,可來日方長,總會能見到真相大白的一日。”
夫妻倆說了會子話,蘇氏讓林玉澤先去休息,自己則繼續去看還在病中的女兒。
*
岑錦吃過葯后,御醫又給把了幾次脈,確認沒有了大礙,御醫就回鎮南王府去復命了。
蘇氏來看她的時候,她還在睡着。蘇氏便讓丫鬟熏熱了屋子,親自給她換下了被汗濕透的衣裳,又守了她半夜,確認她沒再發起熱來,才安心地在同屋的榻上睡下了。
岑錦這一昏睡便又是一天。
期間她也曾有了意識,只是下意識仍然對自己身上發生的變故太過駭然而不願睜眼。
她聽到屋裏丫鬟放輕手腳總動的響動,聽到蘇氏在旁邊安排料理的輕聲細語,也聞到了屋子裏熏香下的苦澀藥味……當五感越來越鮮明,她終於明白自己這是又活了一回。只是,換成了自己表妹的身子。
曾經同床共枕那麼些年,林錦儀對蕭潛也算熟悉,知道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遂主動問起:“不知王爺到此,所為何事?”
蕭潛出現在這裏,自然不會是什麼話本子才子佳人的偶遇。他就是特意來尋林錦儀的。
她既然問起,他便點頭道:“本王是有些事要和你說。”
林錦儀一心想逃離這裏,只盼着他長話短說,便示意他不必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說就好。
蕭潛道:“方才假山的事情,還請二姑娘別放在心上,也不要對旁人言語。”
原來他是知道有人偷聽的!林錦儀心下一凜。轉念一想,憑着蕭潛的武藝,若是他連幾個偷聽的人都發現不了,也難以在戰場上立生存了……
林錦儀冷冷一笑,“王爺既然做了,又何必介懷旁人怎麼看?”
蕭潛實在沒什麼和小姑娘打交道的經驗,何況眼前這小姑娘,還是他髮妻的表妹,一時間還真是被她問住了。不過這姑娘倒是和從前很不同了,他從前見過幾面,只記得她是個愛笑愛鬧的性子,和眼下冷着臉的樣子判若兩人。
想來,是在為他表姐抱不平吧。
蕭潛也不介意他的無禮,道:“我沒有續娶的打算,今日之事,不過和故人敘了會兒舊。二姑娘若是對家人說了,少不得長輩們瞎想。尤其本王聽說,忠勇侯府人這段時日身子不大好,還是不要叫她誤會的好。”
以忠勇侯夫人對外孫女的愛重,若是知道她屍骨未寒,蕭潛便堂而皇之私會舊愛,怕是真要氣出個好歹來。
……所以,蕭潛特地來找自己說話,介意的是忠勇侯府對他的看法?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林錦儀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怎麼可能呢,自己從前活着的時候,他都不甚上心,眼下從前的她已經沒了,他又怎麼可能在乎這些呢?
她沉吟片刻,也想了明白,覺得他多半是顧忌元問心的名聲才來和自己說這些,什麼顧忌忠勇侯府的長輩,也不過是他掛羊頭賣狗肉的幌子。
也對,當時瞧見的他和元問心私會的,除了兩個丫鬟,便只有元問卿和她。落英應是會告訴蘇太妃的,蘇太妃同蘇氏等人親厚,同岑錦卻不過泛泛。榮王爺和蕭潛要好,蘇太妃想來也不會說些什麼。元問卿是元問心的親妹妹,就算回家說了,也不過是家中之事,並不會傷害元問心遠播在外的那高嶺之花的名聲。所以今日這事,確實只有林錦儀一個外人知道了。
不過林錦儀本來就沒準備回去對家人提起,蕭潛和誰一起,跟現在的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於是,她點頭應下,“王爺的意思小女明白了,小女回去自不會提起。今日小女不過是來賀壽的,其他的,便是一概不知了。”
事情順利地出乎蕭潛的意料,他臉上也多了一抹淺淺的笑意,抱拳道:“那本王就謝過二姑娘了。不叨擾姑娘賞景的雅興,本王告辭。”
林錦儀垂着眼睛福了福身,等再抬頭,蕭潛的背影已經在了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