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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錦儀微愣,很快明白過來蘇氏意有所指。
外祖母的身子居然已經差成這樣了嗎?
蘇氏看她一臉震驚的模樣,怕她一時接受不了,又勸慰道:“生老病死,本就人之常情。娘知道你同祖母親厚,也是怕你到時不能接受,所以才事先和你說一聲。”
林錦儀嘆息一聲,點了點頭,“我省得的。祖母她……吉人天相,肯定可以好轉的。”
蘇氏何嘗不是如此希冀呢?
母女二人說了會兒話,馬車便已經停在了忠勇侯府門口。
丫鬟打了帘子扶着他們下了馬車。
進了大門,林錦儀便想着往順和堂去瞧瞧忠勇侯夫人。
蘇氏卻把她攔下了,道:“你祖母這時候應該已經喝了葯睡下了。你也不用眼下過去,先跟娘回楓妍苑。”
楓妍苑就是蘇氏所居住的院子。
林錦儀想着她怕是有什麼體己話要同自己說,便跟着她一道回了。
然而進了屋,她才發現這屋裏已經站着一個人了。
不是別人,是這府里的庶長女林芳儀。
蘇氏攜着林錦儀坐下,屏退了屋裏服侍的一眾下人,而後才掀了掀眼皮看了看站在一旁,低着頭,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的林芳儀。
“你來看看你妹妹的額頭。”蘇氏言簡意賅地道。
林錦儀額頭上還留着上回跌下樓梯的傷疤。雖然疤痕不是很深,但她細皮嫩肉的,傷口也沒有足夠的時間癒合,所以仍然很是扎眼。眼下只是梳下了少許劉海遮擋。
林芳儀沒有上前,反而是一下子跪了下來,頭垂得更低了,“芳儀知道錯了,還請母親責罰。”
林錦儀這才明白過來,小阿錦這傷勢跟她怕是脫不了干係。
這大概就是蘇氏之前說的要清算的賬了。
蘇氏又緩緩地道:“我知道你是心存怨懟的,覺得你都這般大了,親事還沒說定,是我從中作梗。可你也不該將這怨氣發泄到你妹妹身上!”
林芳儀又道不敢,懇切地道:“芳儀知道母親一直在為我的親事操心,萬不敢存這樣的心思的。妹妹那天跌下樓梯,確實是我的過失,但芳儀絕對不是有心為之,還請母親明鑒。”
蘇氏又道:“那你回去領罰吧。禁足半月,抄寫佛經,不用我教你了吧。”
林芳儀甚是恭敬地應下了,沒有再為自己辯解一句。
蘇氏便不再多言,直接讓她回去了。
林芳儀默不作聲地退了出去,屋裏便只剩她們母女二人。
林錦儀因為並不清楚之前這副身子是如何受的傷,所以並沒有言語。
但蘇氏很快就開始說她了,道:“你眼下身子不好,我也不罰你,等你好了,你便是和你姐姐領一樣的罰吧。”
怎麼自己也被罰上了?她不是受害者么?
卻聽蘇氏又繼續道:“不就是你姐姐之前在先生面前壓了你一頭,你就對她懷恨在心,故意說那些戳她心窩子的話。她前頭被退了一次婚,本就耿耿於懷,你卻偏偏說那些她聽不得的……”
從她的話里,林錦儀才知道了個中原委。原來她的表妹那場意外,乃是因為姐妹間的嫌隙,發生了一些小小的爭執,這才跌下了樓梯。
她有些委屈,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原身表妹。她表妹也是苦命的,居然就因為這個喪了命。眼下,她的娘親,居然還要責罰。
蘇氏看她有些委屈的小臉,雖然心疼,到底還是沒有心軟。
這丫頭,往日也確實被養的驕縱了些。在家時還好,若是以後嫁去了別人家,又有誰來護着呢?總不能再叫她步外甥女的後塵!
“你身邊那幾個丫鬟我看着都不太得力,平時也不知道勸阻你,便只知道捧着你亂來。娘已經都給另外安置了,往後就讓我身邊的千絲去你屋裏伺候着,另外再尋幾個丫鬟過去替補。”
林錦儀本就害怕被身邊人看出自己的反常來,蘇氏這番安排卻恰好解決了她的後顧之憂。她自然沒有不同意的,只是道:“前頭的事兒女兒知道自己做錯了,下人們到底也只是奉命行事,還請您不要過重地責罰她們。”
蘇氏點了點她的額頭,“前兒個還都說你一場大病之後痊癒了,穩重了。怎麼眼下心腸倒是更軟了。別說娘不教你,你覺得當主子身邊貼身服侍的下人,除了要能幹聽話,最重要的是什麼?”
林錦儀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蘇氏便繼續道:“最重要的是一個‘忠’字!不是說他們願意聽從你的吩咐便是忠心了。她們該幫着你明辨是非,知道什麼對你好,什麼對你不好,從而幫你趨利避害!若是這基本的都做不到,便沒有留在身邊的必要了。你爹從前是什麼樣的紈絝名聲,想來你也聽說過一些。也是因為早年你□□父□□母年邁,不能親自教導他,才讓他被身邊的惡仆縱着,養壞了心性……”
蘇氏將一番道理緩緩道來,林錦儀竟也聽明白了。原來下人這樣盲目地聽從主子是不對的么?
她不禁想到那時候在鎮南王府,因為覺得藥味苦澀,不能下咽,加上喝了一陣子自己的病症也沒有好轉,越發覺得是蕭潛讓人開了這葯來折磨自己,便讓大丫鬟雲柳偷偷把葯倒了……蕭潛知道后大發雷霆,當即便把雲柳提腳發賣了,絲毫沒有顧忌雲柳是她從娘家帶過去的陪嫁丫鬟。
她當時還覺得蕭潛不近人情,此時聽蘇氏講來,蕭潛竟然……是為了她好么?
“你也大了,娘也留不了你幾年。等你大姐姐親事敲定,就該忙活你的了。往後你要管的事情多了去了,也該學着理事兒了。不如就從這次開始吧,除了千絲,你自己親自挑幾個丫鬟調丨教。往後你院子裏的事,便也由你開始打理。”
林錦儀雖然兩世為人,但這上頭卻是絲毫不會的。從前都是紀氏打理,後來嫁給蕭潛,又是蕭潛身邊的蕊香來料理。她一時也有些惴惴,害怕自己做不好。
蘇氏拍了拍她的手,柔聲道:“不用擔心,娘會幫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換了副身子,林錦儀自然而然地同忠勇侯府等人親厚起來,彷彿不曾經歷過生疏的那些年月一般。此時聽蘇氏這麼一說,她便真的安心起來。
是啊,不用怕的。眼下,她重生為人,許多事確實應該慢慢學起了。這一次,她再也不想那麼混沌懵懂地過完一生。
蘇氏便繼續耐心解釋道:“傻孩子,你是病糊塗了。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岑錦並不知道蘇氏說的是什麼特殊日子,只是也不敢多問,生怕問多了,旁人便發現起她的不對來。
一通梳洗打扮后,她換上了一身素色的棉襦裙,梳了個閨中女兒家才會梳的垂髫分肖髻,髻上只點綴了幾支銀簪。
她仍然不習慣自己換了副身子,因而並不照鏡子。
從前的林錦儀最愛攬鏡自照,極為愛惜自己容貌。蘇氏愛憐地輕撫女兒因為生病而消瘦的臉龐,以為她是覺得自己不好看了才這般的,便道:“在娘心裏,咱們阿錦是最好看的。往後將養兩日,自然會恢復從前的樣貌的。”
岑錦低下頭,抿了抿唇,並沒解釋什麼。
收拾妥當以後,蘇氏讓丫鬟拿了一件白狐皮的斗篷給她披上,帶着她一起往外去。
林玉澤早就收拾妥當,等在外頭。他一襲月白色錦袍,雖然已經年近四十,卻是丰神俊朗,面白無須,看着不過二十□□,就是眼下一片青影,看着有些憔悴。
見着她們母女出來,林玉澤臉上的神情也柔和起來,道:“咱們小阿錦今日臉色看着好了許多。”
岑錦同忠勇侯府來往雖少,卻仍然記得小時候舅舅最愛帶自己上街玩,還讓自己坐在他並不寬闊的肩膀上。此時見了他,自然也是倍感親切,微笑道:“阿錦已經大好了,您不用擔心。”
林玉澤也對她笑了笑,只是眉間愁色仍不見減。
“外頭風大,咱們也不急在這一時說話,先去順和堂請安吧。”
說著話,一家三口便一齊往侯夫人所居住的順和堂去了。
岑錦對忠勇侯府也算熟悉,路上也沒有左顧右盼,只是亦步亦趨地跟在林玉澤和蘇氏身後,時不時偷偷抬頭瞧一眼相攜着走在前頭的兩人,心裏也是有些奇怪的。
她母親紀氏以前老是在她耳邊念叨,說她舅母的所作所為多麼不容於理,違背倫常,還說蘇氏肯定是要被人指着脊梁骨罵的。
可岑錦穿進表妹的身子已經有幾日了,這幾日她看出舅舅和舅母感情極好,下人也都對舅母十分信服,就是外祖父外祖父着人來給自己送補品,都不忘給她舅母捎上幾句關心體恤的話,顯然也是十分喜歡心疼她的樣子。
不像她母親紀氏,雖然在岑府里謹小慎微,還幫着他爹納妾、抬舉丫鬟,都沒能得到這種待遇。
*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順和堂。忠勇侯夫婦都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正屋。
見到岑錦,忠勇侯夫人便笑着招手讓她上前。
岑錦規規矩矩行了禮,站了過去。
忠勇侯夫人便慈愛地打趣道:“咱們小阿錦生了一場病,人都穩重了。往日裏總像個皮猴似的往我身邊湊,什麼時候這麼規矩過。”
忠勇侯也笑着道:“咱們阿錦大了,穩重些才好呢。”
岑錦垂着眼睛,心裏有些打鼓地道:“阿錦這幾日在床上想了很多事情呢,覺得自己已經大了,往後委實該穩重些了。”她跟表妹確實太不一樣了,怎麼會想到表妹都是十四歲的大姑娘了,連對長輩行禮都不是這般的呢。
忠勇侯夫人也不以為意,親親熱熱地拉着她在自己身邊坐下,摸着她的手道:“你這手怎麼這般涼,可是身上不夠暖和?”說著讓人把炭盆挪了近一些,還着丫鬟捧了手爐來。
岑錦心裏暖融融的,也有些酸澀。她記得小時候外祖父外祖母待自己是比待表妹還要親厚的,若不是後來走動少了,也不會就那麼生疏了。而且離得近了,她才發現外祖父外祖父已經老了許多,頭髮已經銀白,臉上也是溝壑叢生,這更讓她覺得難受。
說著話,就有丫鬟進來稟報道:“老太爺,老太太,大公子和大小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