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番外二

36.番外二

庫洛洛從‘門’里邁出來,手上很稀奇的沒有拿着本不明意義的書本,而是提着一個精緻的餐盒。

他隨手關上那道泛着金色光芒的‘門’,抬頭四處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那個黑色鬼使的身影,立即大步往陰陽寮里走去。

一定要趕在那個人之前……

這樣想着,年輕的團長加快腳步,很快便穿過陽光燦爛的庭院,脫了鞋赤腳踏上木質的迴廊,熟練地幾個拐彎往庫瑪的房間走去。

庫洛洛提着精緻的餐盒,有些感慨地看着這座靜謐的和式建築,波瀾不驚的黑眼睛終於浮現出一陣柔軟。

在這個地方,年幼的他得以重生。

在負面BUFF全面反噬讓他疼的幾乎爆體的危機情況之下,是那個女人緊緊抱住尚且年幼的他,用柔軟的聲音不停安撫他,傾盡全寮辦之力救治他,讓他得以存活……

不,應該說是從黃泉的彼岸重回人間。

他是死過一次的人,他很清楚這一點。

而給予他第二次生命的人,就是自稱是他‘母親’的那個女人……

也許他小時候的確是有一段時間將她當做了自己的‘養母’來依賴,但隨着年歲逐漸長大,他從還沒椅子高的幼童長成了強大堅定的成年男人,那人的音容笑貌卻彷彿被時間停滯了一般,從未改變過。

寵溺着他、疼愛着他、一直用最美好的笑容安撫着他、不論他做什麼都會支持着他的那個人,永遠都是那副清秀開朗的少女模樣……

這也怪不得他會對那人產生不一樣的情思。

佔有欲是一顆無法被拔除的種子,一旦在心裏種下,經過時間的澆灌,總有一天會抽枝長芽,破土而出……直到長成他自己都無法控制的茂盛蔓藤,深深紮根於他的心臟。

被束縛、被控制、被引導……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那份濡慕之情開始發酵變質,朝着一個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庫洛洛抬起手,覆在了心口的位置。

他自己很清楚,胸腔之中,那顆維持着生命的臟器上……早被他打上了一把鎖扣,而唯一能打開它的鑰匙,就只有徹底將那道溫和開朗的笑顏納入囊中,讓她永遠只為他一個人綻放笑容,只為他一個人輕聲歌唱……

“………………”胸口的口袋裏凸起一個鑰匙的形狀,庫洛洛眼中的柔和幾乎在一瞬間散去。

‘門’,鑰匙。

這把小巧、看上去跟普通鑰匙沒什麼不一樣的小東西是他得以穿梭於兩個世界間唯一的通道,整個陰陽寮里只有三個人可以調用它。身為陰陽寮之主的陰陽師庫瑪自然是其中之一,她擁有最高優先權,可以優先於其他二人得到鑰匙的使用權。

其二便是作為‘養子’的他,但他對鑰匙的使用卻有期限,一旦‘第二階段’的任務結束,他將從‘體系內部人員’轉成‘體系外部人員’,那個神奇的‘系統’將會判定他‘失去’鑰匙的使用權,將他轉入那個未知的‘第三階段’。

最後一個,就是那個人了……

全寮辦的扛把子,就連SSR們都會賣他幾分顏面的黑髮鬼使——忘川的引渡人,冥界的使者,執掌靈體與輪迴的大妖怪之一,鬼使黑。

也是自幼就對他百般忌憚的強大傢伙。

再有幾個月,為期十四年的第二階段將會結束,他能擁有自由出入陰陽寮的機會也會隨之終結,除非庫瑪為他打開‘門’,不然他根本無法再踏入這座他自幼長大的庭院。

無法自由出入,就意味着他將被迫遠離那個人的世界。不論是日常生活還是精神領域……他都將逐漸失去一席之位。

庫洛洛拎着餐盒的手掌猛地握緊,黑色的眸子裏暗沉一片。

………………趁着現在還有時間。

他逐漸放緩了腳步,幾步的距離,他已經站在了那人的房門前。

閉了閉眼,黑髮的青年人飛快斂去了眼中的深沉,重新睜開眼時臉上已經換成了那張‘庫洛洛醬’的溫和笑臉,他往前一步,朝裏面喊道:“庫瑪桑,你醒了嗎?我帶了……”

“三筒,暗杠!哈哈哈!!!看你丫還等着單吊三筒自摸清一色!!少做夢了——”

“可惡啊啊啊KERO!!!你出老千了吧一定是出老千了!!不然怎麼所有三筒都到你那去了!!!”

“自己手氣臭就不要說別人出賤招~願賭服輸,畫吧!!”

“老夫臉上已經沒有位置給你畫了啊KERO!!!”

“那就畫肚皮上……”

“快住手——!!!!”

剛靠近門口,裏面就傳來陣陣歡快的聲音,其中之一正好是他此行的目標——庫瑪。

“………………………………”庫洛洛正要拉門的手僵住了,同時僵住的,還有嘴角那道乖巧的笑意。

裏面……這是在幹嘛………………

一道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庫洛洛還沒來得及回頭,那個低沉略帶沙啞的男聲就響了起來:

“嗯?你在這幹嘛?”

來者赫然是端着一份定食緩步走來的鬼使黑。

“…………沒什麼……”庫洛洛儘力維持着臉上的笑容,抽搐的眼角卻出賣了他的糾結,他注意到了鬼使黑端着的鰻魚飯和味噌湯等等餐點,下意識地抓緊了手裏的餐盒。

鬼使黑沒有在意他的不自然,大大咧咧地越過他,招呼也沒打,逕自拉開門走了進去:

“我說,醒來了就先吃點東西,打麻將什麼的就不能放一放么?”

果然如他所說,寬敞的和室里,一個披着單衣的、銀髮亂糟糟散在身後的年輕陰陽師正挽着袖子跟一隻幾乎被畫了滿臉王八的青蛙瓷器……打麻將。

那熱火朝天,那歡聲笑語,那爽快的‘碰!’、‘放下那個白板,我自摸了!’、‘又糊了,哎,真沒意思’的陣陣笑聲無比刺耳,襯得黑髮的青年人臉色更是糟糕。

“……………………”看着自己的心儀對象一副吃飯睡覺打麻將既是人生最高享受的死樣子,想在‘520’這種特殊日子來刷一波好感度、甚至還有告白意向的庫洛洛小同志瞬間就覺得——

認真對待所謂的‘520’新式情人節的自己簡直就跟個傻逼似得。

先一步走近屋內的鬼使黑伸腿把充當了麻將桌的矮几撩開,無視自家智障陰陽師的抱怨聲隨手拉了張小茶几放在庫瑪面前,把手裏的托盤放了上去,淡定道:

“閉嘴,吃飯。”

庫瑪鼓起臉頰嘀咕了一句‘閉嘴怎麼吃飯’,結果一打開黑色的漆器餐盒,就被裏面噴香撲鼻的鰻魚飯勾得尖叫一聲,嚷嚷了句‘我開動啦!!’就端起碗筷吃的不亦樂乎!

鬼使黑把裝着味噌湯的小碗推到她面前,老媽子一樣嘮叨着:“慢點吃,吃飯之前先喝湯,不要混着冷沙拉一起吃熱的鰻魚飯,不然你又要胃疼!我蒸了雞蛋羹,你試試夠不夠鹽。”

庫瑪乖巧地抱起味噌湯咕嚕咕了喝了,又急不可耐地拿小勺挖熱氣騰騰的雞蛋羹吃,臉上滿是心花怒放的滿足,連聲誇個不停:“巨——好吃!!大兒砸你的廚藝真棒啊啊!!!”

鬼使黑不以為然地嗯了聲,轉身燒水泡茶去了,還要一邊扭頭看着那智障不讓她吃的太急:“慢點吃,跟你說了幾遍了吃飯要慢,吃急了不好消化。”

庫瑪叼着半塊蒲燒鰻魚模糊不清地嘀咕了句‘知道啦’,卻也沒見慢下來多少。

…………

提着餐盒站在門口的庫洛洛忽然覺得自己好多餘。

媽的,這都能被搶先……

從小到大,沒少跟鬼使黑暗中較勁的庫洛洛面無表情地瞪着那男人的背影,胸口那股悶氣憋得他難受的要死又只能暗自吞了這個悶虧。

埋頭大吃的庫瑪餘光一掃,終於注意到了門口的人,連忙咽下口中的食物朝他招手,歡快道:“庫寶!!哎呀小心肝兒你怎麼來了!快來坐,你大哥燒了飯,超好吃的!大兒砸,再給庫寶上一份碗筷唄~”

鬼使黑瞥了庫洛洛一眼,道:“不用管他,他吃過了。”

庫洛洛:“………………”他什麼時候說過他吃過飯了?

不過,算了……

暗自嘆息一口,庫洛洛重新掛上乖巧的笑容邁步走了進來,在庫瑪的招呼下盤腿坐在了她身邊,把自己帶來的餐盒放上了桌面,溫聲道:

“我聽說你考完試了,就來看看你。我帶了你最喜歡的巴貝迪克共和國那家糕點屋的點心過來,嘗嘗看吧。”說著打開了餐盒,露出裏面精緻可愛的各類糕點。

庫瑪的眼睛瞬間亮了,嗷嗚一聲一口吞了個抹茶糯米兔子,腮幫子鼓得跟個花栗鼠似得對着庫洛洛露出一副滿足的表情:

“嗚——超、懷念的,熬了一個禮拜的考試,我就惦念着巴貝迪克共和國這家糕點屋的點心誒!!哎呀庫寶你真有心啊,快讓卡桑抱個嗷嗷嗷——”

這樣嚷嚷着,嘴巴上還沾着紅豆餡兒、衣冠不整髮絲凜亂的陰陽師就興奮地撲到已經高她半個頭的‘心肝寶貝兒養子’的身上,用力地蹭了蹭他的臉頰,就像小時候那般親密無顧忌……倒是把庫洛洛蹭的一臉糾結,臉頰上還微微浮現出些微薄紅。

鬼使黑沉默地看着兩人一直沒變過的相處模式,敏銳地察覺到了點什麼,卻也不點破,只是淡然地把清火消毒的胎菊倒入小茶壺,注入熱水泡開。

那小鬼自己不開口,他着什麼急。

雖然是這樣想,鬼使黑卻下意識忽略了胸口忽然湧起的那陣競爭感……

競爭什麼?

他自己也不明白……

(狐崽兒:…………氣到咬手帕。這人是有多遲鈍啊啊啊啊!!)

“庫瑪桑你先放開我……”

“好啊!”果斷放開繼續抱着碗吃飯。

“………………”也太乾脆了吧!!!

“既然主人你在用餐,老夫就先走一……”輸了一下午,頂着滿臉塗鴉打算開溜的青蛙瓷器。

“嗚!不不不,先別走!大兒砸、庫寶!你們來的正好,我們四個人剛好湊一桌麻將啊!!!去除掉兩種花色打雙人麻將真是太沒意思了,就等着人齊呢!”叼着筷子一手抓住要落跑的青蛙瓷器,庫瑪興奮地嚷嚷着,鬼使黑和庫洛洛一臉‘搞什麼’的糾結表情,卻還是敗在了庫瑪閃爍着星星眼的目光中。

鬼使黑嘆氣,端了茶走過來,盤腿坐下:“就打一輪啊,我待會還要去整理御魂庫,你別玩起來就沒完沒了了。”

庫瑪快速地把最後一口飯掃進嘴裏,飛快把那張麻將桌拖過來的動作從沒這麼利索過,她口齒不清地一邊嚼着嘴的食物一邊嘀咕道:“奏打噫籠,藍得口抱也在嘛~(就打一輪,難得庫寶也在嘛)!”

鬼使黑嫌棄地看着她:“給我吞下去再說話!”卻還是動手擺正麻將桌,開始呼啦呼啦地洗牌:“你們到誰做莊了?還是重新開始。”

被迫逮着不讓跑的青蛙瓷器哭喪着臉道:“老夫是莊家,已經把老婆本都賠進去了,還是重新開始吧……”他連勾搭雨女小姐的零花錢都輸了個乾淨,簡直沒臉說自己是個賭徒了。

庫洛洛嗯了一聲,熟練地做牌,把塊狀的麻將牌堆砌成雙層的長條狀,隨口問道:“你們要什麼牌?我要萬字。”

庫瑪往嘴裏塞了個糕點,舉手道:“筒花!我一向是筒花!”

鬼使黑打着哈欠:“隨便,我就單字吧。”

青蛙瓷器沒得挑了,只能要了條子。

見眾人都壘好了牌,庫洛洛丟下了骰子,按照投色子的結果在庫瑪面前的那一條麻將牌里數了三對,翻了牌。

庫洛洛淡定道:“條子,還是青蛙桑的莊家。”

庫瑪差點噴笑出聲。

鬼使黑也忍俊不禁,只有苦逼的再度被迫當了莊家的青蛙瓷器瞬間全身灰暗,已然看到了輸的內褲都不會剩下的未來。

麻將開場,鬼使黑左右掰了掰僵硬的脖子,帶着挑釁的笑容看了眼默不作聲摸牌的庫洛洛:“真是許久沒玩這個了,小鬼,你帶夠老婆本了嗎?”

庫洛洛毫不示弱地一笑了之,斂下雙眸淡然回到:“到底誰才會需要把老婆本掏出來,待會就知道了。”

“不要說得好像你已經贏了一樣啊,臭小鬼,看來這麼多年來你還是沒能學會‘謙遜’這兩個字。”

“呵呵,就算我贏不了,你以為你就能贏了?還有,我的人生字典里最不需要的就是‘謙遜’,您就不用費心把它塞進我腦子裏了。”

“挖菜時應得辣個!!(我才是贏的那個!)”

庫瑪樂呵呵地叼着糕點,口齒不清地說這些鬼都聽不懂的話,不知道在了個什麼勁兒。

青蛙瓷器磨磨蹭蹭地看牌,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同桌這三個如狼似虎的大佬吃的骨頭都不剩下。

一場麻將打的那叫一個勾心鬥角、暗潮洶湧,天生不對付的鬼使黑和庫洛洛剛好是上下家,兩個都是聰明絕頂的人,自然猜得到自己的上家\\下家想要什麼牌,就偏偏掐死對方的牌,兩個傢伙鬥氣是斗得爽快,結果卻是誰也贏不了,只顧得上拖對方的後腿。結果就讓手氣好的嚇人的天然黑陰陽師撿了便宜,那傢伙,贏得滿臉開花,簡直勢不可擋,青蛙瓷器為此差點哭着當褲子還債……

四個人玩的熱鬧,不一會兒就吸引了寮辦其他式神前來圍觀,大大小小一群奇形怪狀的妖怪擠在庫瑪屋子裏,各自為支持的對象加油助威,還時不時起鬨罵個臭牌什麼惡,場景熱鬧的不行,就差沒又唱又跳開宴會了!

不一會兒,庫洛洛身後就形成了以三尾狐為首支持‘小心肝兒小寶貝庫洛洛醬’的女性式神團,鬼使黑身後則聚集了一堆崇拜扛把子的男性式神們,兩方激烈廝殺也引發了助威團的強烈對抗,一時間美艷的三尾狐大姐姐腳踩首無的腦袋、可愛的蝴蝶精小姑娘一撥浪鼓抽飛了嚷嚷着‘ANIKI賽高!’的古籠火、害羞的座敷童子一口氣火燒了鐵鼠的討飯缽之類事情遍地發生,場景幾乎可以說得上是雞飛狗跳,熱鬧異常!

身為全寮辦至尊吉祥物的庫瑪坐擁最高人氣,兩方粉絲撕逼絲毫影響不了她,彷彿自帶‘必勝’BUFF般幾局之下就已經贏得盆滿碟滿,囂張地叉腰大笑。

式神們的扭打聲、陰陽師肆意的笑聲、兩個黑髮男人暗藏機鋒的對話聲、還有青蛙瓷器悲慘的大哭聲在庭院裏鬧哄哄地傳開了,庭院裏那顆靜靜佇立的櫻花樹綻放着永不凋零之花,隨着微風緩緩飄動着,彷彿也被那陣熱鬧感染了般,細嫩的枝條微微顫動着。

一個修長的身影靠卧在粗壯的主幹上,花叢中隱約顯現出他的臉龐,那如同烈焰般火紅的髮絲囂張地肆意延展着,在他腦後系成一束也不安分地飄揚起來。

長着利齒的鬼葫蘆擺在他身旁,那個優哉游哉坐在樹上的大妖怪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端着酒盞喝了口杯中佳釀,尖利的犬齒泛着危險的氣息,但他嘴角的弧度卻是與之相反的放鬆。

“整天整天的,吵死了啊……”

低沉的嗓音響起,那個有着一頭烈焰般紅髮的大妖怪嗤笑了一聲,別開了注視着聲音傳來的那間和室的目光,彷彿抱怨般嘀咕了一句。

溫暖的微風刮過臉頰,原本靜謐的庭院變得吵鬧又嘈雜,原本非常討厭人生沸騰之地的紅髮鬼王勾起了嘴角,不知為何,竟開始享受起了這種毫無秩序又繁鬧的日子。

雖然煩人了些,但也自有一番趣味啊。

這般熱鬧,挺好……

最終,鬼王只是曬然一笑,飲盡了杯中酒。

“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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