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青鷂現身
步雲飛淡淡一笑:“在下剛才奉勸阿史那將軍不要追問本將的姓名!崔乾佑落到本將的手裏,本將知道該怎麼辦!這件事,到此為止,阿史那將軍明白嗎?”步雲飛說道。
“明白,明白!”阿史那從禮慌忙說道:“末將這就是回長安向孫大人復命,就說……那崔乾佑是被某位不知名的……山賊劫殺!”
步雲飛的意思很明白,他會設法結果了崔乾佑。而阿史那從禮不知道步雲飛的姓名,如此一來,阿史那從禮便可將崔乾佑之死推到山賊頭上,在孫孝哲、安慶緒兩方面,都好交待,自己卻是撇了個乾乾淨淨。
阿史那從禮見步雲飛態度倨傲,神態自若,認定步雲飛是孫孝哲派出的殺手,對步雲飛的話深信不疑。
步雲飛點頭:“既然如此,阿史那將軍請便!”
“閣下好自為之!”阿史那從禮向步雲飛拱手施禮,帶着手下軍卒,轉身離去。
拔野古看着阿史那從禮走遠,問道:“大哥,崔乾佑這小子怎麼辦?殺了?”
崔書全斥道:“七哥,你可真是個榆木腦袋,咱們若是殺了他,豈不是給孫孝哲那廝白幫忙!”
拔野古點頭:“孫孝哲不是個好東西,咱們豈能給他幫忙!”
“可留着也不對!”崔書全搖頭:“這傢伙是大燕皇帝任命的陝郡節度使,咱們大哥也是陝郡節度使!他活着,陝郡算誰的!”
“那還是殺了!”拔野古說道。
“可他也是一條好漢,況且也姓崔,與我同宗,若是殺了他,豈不是不義!”
崔乾佑厲聲喝道:“要殺便殺,不要在此羅嗦,老子聽着心煩!”
“閉嘴!你他媽的一個俘虜,哪裏有你說話的份!”崔書全喝道:“請大哥定奪!”
“帶着他,下山!”步雲飛吐了口氣,邁步前行。
拔野古、崔書全押着崔乾佑,急急跟上。
四人順着山樑向山下走去。
那山樑上草木繁盛,行走在其間,周圍很難察覺。而地勢高出四周一丈,四周情形盡收眼底。
四人邊走邊看,只見阿史那從禮帶着手下一百多軍卒,已經走過了旱葦叢,下到山下境崖邊的崤山小道上,正在整頓隊伍。就聽大路東側,馬蹄聲響,塵土飛揚,一哨人馬打着青色旗號,旗面上綉着一隻鷹,足有四五百人,疾馳而來,到了鏡崖下,正好與阿史那從禮相遇。
為首一員將官,黃眉長須,臉上一道青疤,十分顯眼,騎着一匹青鬃馬,身着細璘甲,腰胯戰刀,岸橋上掛着一柄長槊,朔桿足有碗口粗。那將官來到阿史那從禮面前,帶住馬韁。阿史那從禮面向那青臉將官拱手施禮。
那青臉將官並不下馬,而是坐在馬背上,與阿史那從禮一問一答。
崔書全問道:“大哥,這又是哪路人馬?”
“我哪裏知道。”步雲飛說道。
崔乾佑冷冷說道:“青鷂軍!”
那青鷂軍是安慶緒的貼身禁軍,地位相當於李隆基的龍武軍,是大燕最為精銳的部隊。
步雲飛心中暗暗吃驚。青鷂軍輕易不會離開洛陽,現在卻出現在了崤山中,不知是來幹什麼。
“崔乾佑,那青臉將是什麼人?”步雲飛問道。
崔乾佑鼻子一哼:“崔某豈能認得這等無名小將。”
青鷂軍將士是皇帝的身邊人,見官大半級。那青臉將應該就是個普通校尉,品級比阿史那從禮低,但阿史那從禮在他面前,卻是十分恭敬。
就見阿史那從禮與那青臉將說了不到十句話,就見那青臉將突然拔出戰刀,一刀劈向阿史那從禮,阿史那從禮毫無提防,連一聲慘叫都沒沒喊得出,便是人頭落地。青臉將身後軍卒一擁而上,刀槍齊下,只一瞬間,將那一百多軍卒全部斬殺於鏡崖下。
山樑上,步雲飛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那青臉大將將帶血的戰刀收回鞘,一擺手,手下青鷂軍向山樑方向沖了過來。
“快走!”步雲飛大叫一聲。
不管那青臉將為什麼要殺阿史那從禮,但有一點是明確的,他已經從阿史那從禮嘴裏知道了步雲飛三人與崔乾佑的藏身之地,這是衝著他們來的!
三人拔腿要跑,那五花大綁的崔乾佑卻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鏡崖下,青臉將已經跳下了戰馬,步行上山,卻是行走如飛。手下青鷂軍士卒更是行動迅猛,不一會兒,便穿過了齊人深的葦叢,前鋒已然衝到了山樑下,士卒搭起了人梯,開始向上攀岩。
拔野古拖起崔乾佑便走。那崔乾佑身體壯碩,體重足有一百八十斤,拔野古雖然力大,卻不善行走山路,拖着一百八十斤的崔乾佑,行動極為遲緩。
崔書全罵道:“崔乾佑,你他媽給老子跑啊!信不信老子一劍殺了你!”
崔乾佑卻是冷笑:“要麼,你一劍殺了我!要麼,就給我鬆綁,給我一把劍!”
“給你劍!你他媽的是不是瘋了!”崔書全怒道:“你他媽的是老子的俘虜!”
卻聽步雲飛喝道:“崔書全,給他鬆綁,把你的劍給他!”
崔書全大吃一驚:“大哥你也瘋了……”
八個燕兵已然攀上了崖壁,出現在了距離不到十步的地方。有人高叫:“崔乾佑在這裏!”
“大哥不會發瘋的!”拔野古一刀砍斷了崔乾佑身上的繩索。
那崔乾佑一把扯開了身上的繩索,還沒等崔書全反應過來,一個燕子抄水,崔書全腰間的佩劍,便落到了崔乾佑手中。
崔書全剛才在崔乾佑手下吃過虧,見崔乾佑繳了他的劍,嚇得一個哆嗦:“你敢搶老子的劍……”
崔乾佑不理崔書全,卻是一連數個騰躍,衝到了山崖邊,手起劍落,只一瞬間,攀上崖壁的八個燕兵,五個首身異處,三個被他踢下了山崖。
“好身手!”拔野古大喝一聲,一個騰躍,欺到山崖旁,卻是縱身躍下了山樑。
崔書全驚得目瞪口呆:“大哥,這還沒到寧死不當俘虜的時候,七哥他……”
崔書全話還沒說完,就聽山樑下一片慘叫聲,再看那拔野古渾身是血,如一隻紅色的大鳥躍上了山樑。
“大哥,山下燕軍的人梯被我破了!”拔野古哈哈大笑。
那拔野古躍下山樑,連殺三十多人,驅散了衝到山樑的青鷂軍,又從容攀上山樑,前後不過半刻鐘。崔乾佑自恃驍勇,見到拔野古這等身手,也是驚得一愣,剛才敗在拔野古手下,卻也不冤!
青臉將已然來到了山樑下,揮劍斬殺了兩個奔逃的青鷂兵。那青鷂軍不愧是燕軍精銳,立即穩住陣腳,再不敢後退,吶喊着蜂擁而至,瞬間便搭起五十多架人梯,順着崖壁蟻附而上。
“走!”步雲飛大喝一聲,掉頭便跑。
崔乾佑也是提着劍,跟在步雲飛身後。
崔書全大叫:“崔乾佑你他媽的到底搞什麼名堂!”
“再啰嗦你就沒命了!”拔野古喝道,拉着崔書全便跑。
青鷂軍攀上了山樑,如潮水般窮追不捨。四人只得順着山勢,向西北方向一路狂奔而上,忽聽前方一片吶喊:“不要走了叛將崔乾佑!”
只見前面山林中,殺出無數燕兵燕將,堵住了去路。四人只得折返向東,奔出二十丈開外,前面出現了一條山溪,溪水清冷,從山中流出,蜿蜒曲折,不知所終,兩旁荊棘叢生,道路全無。四人慌不擇路,只得跑進溪水,沿着山溪向下奔逃。身後燕兵也是尾隨而至,四人在溪水中深一腳淺一腳,跑出不到半里地,卻是齊聲叫起苦來。
只見前面是一處斷崖,山溪流到此處,成了一座瀑布,瀑布足有二十丈高,貼着岩壁流下,那岩壁平整如鏡,下面卻是亂石林立,如刀槍劍戟一般。水流衝撞在亂石中,濤聲如雷,激流涌動,若是掉下去,必然是粉身碎骨!
身後燕兵一片吶喊:“殺叛將崔乾佑!”
崔書全見斷了去路,大叫:“大哥,他們是衝著崔乾佑來的,咱們乾脆殺了崔乾佑把首級交給他們!”
“崔書全,你他媽的再說這種話,老子就沒有你這個兄弟!”步雲飛厲聲喝道:“老子剛才若是沒救他,倒也罷了!既然已經救過一回,豈能又殺他!這事要是傳出去,我步雲飛豈不是成了出爾反爾的小人!”
“大哥說的是!”拔野古喝道:“若是為了活命便殺了崔乾佑,這事傳出去,伏牛山眾兄弟哪裏還認我拔野古!”
崔書全臉色通紅:“我不過是開個玩笑,大哥、七哥也忒認真了些!可咱們現在怎麼辦?”
四人正在慌張,忽見東邊草叢中冒出一個人來。
崔乾佑揮劍便刺,卻被步雲飛揮劍隔開了劍頭。
崔乾佑見步雲飛出劍,厲聲喝道:“步雲飛,你說的好聽,莫非當真要殺了崔某!”
步雲飛冷笑:“崔乾佑,你做慣了叛賊,當真不識好人了!”
步雲飛說罷,也不理崔乾佑,徑直走向那人:“秦老伯,你怎麼在這裏?”
那草叢中鑽出來的人,正是秦小小的父親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