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福利院領養
葉雪的姥姥姥爺住在鄉下，本來他們老兩口可以住在市區里，偏偏他們覺得市區住着沒有人情味，非要回到鄉下的小平房裏。說是沒事還可以串串門，和隔壁的老頭下個棋什麼的。
“快看看，是不是女兒一家子來了。”漆黑的灶台前，套着袖套的女人聽見外面有聲響，匆匆地將油鍋用刷子刷了刷，又用乾淨的布擦乾淨鍋底。
門口戴着眼鏡的男人大約50多歲，身體還比較硬朗，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鏡，穿着一身藍色的棉襖，踩着暖和的棉鞋，臉色紅潤，看着剛進門的三個人趕緊招呼，“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啊？昨天沒吵架吧？”他說著接過女兒手裏帶的年貨，呵呵笑。
門口，葉雪爸把車鎖了，旁邊圍着一圈看新鮮的人。畢竟那時候在鄉下，有輛摩托車都算有錢人了。
“爸，媽呢？”葉雪媽拉着女兒進門，也沒管落後了一步的丈夫，進門前先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鞋子也不用換了，就這麼踩着水泥地進了屋，看了一圈。
葉雪姥姥端了一盤紅燒肉上來，“我在這。今年就我們幾個過了，你哥回不來。”她特意做了兒子愛吃的紅燒肉，可惜啊，哎……
“姥姥，老爺，新年快樂，萬事如意！”葉雪見姥姥傷感，抓住她的手搖了搖。
說起來她媽不是獨生子女，上面還有個哥哥，平時都在外省上班，就連妻子兒子都在那裏。每年過年才回來一次。然後就是每個月給老人郵寄點生活費了。
“誒，新年快樂。外孫女真乖，給你壓歲錢，拿着！”葉雪姥姥從兜里掏出了一個紅包，葉雪媽擺擺手，示意她別要。
葉雪姥姥和姥爺每年給的紅包都不少，但是葉雪媽覺得，今年這些錢還是給老人留着吧。
“姥姥……”葉雪看了看紅包，手指在袖子裏捏了捏沒動，想着怎麼拒絕才好。
重生前姥姥姥爺對她非常好，雖然奶奶家裏重男輕女，可是姥姥家卻不是這樣。相反的每年都會給她壓歲錢，還會帶着她出去玩，給她買各種好吃的。
“拿着拿着，沒多少！”葉雪姥爺見倆人愣在那，手一伸就將紅包放進了葉雪的口袋裏，順手還抓了一把花生瓜子放她手裏，完全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知道姥姥和姥爺是真喜歡外孫女，紅包都放兜里了，葉雪媽也就不說什麼了，大不了私下還回去？
這麼想着，她脫下外套就進廚房給葉雪姥姥幫忙做飯去了。
鄉下燒火還用材，門口的柵欄里還養着不少雞鴨。冬天的時候還好，沒什麼味道。一到夏天，味道撲鼻。
“乖孩子，你跟姥爺說說。你奶奶跟你媽媽吵架了沒？”葉雪姥爺見幾個人都去忙乎了，女婿站在門口抽煙，一臉心情不好，也就沒去主動拉扯他。
這門親事當初本來他是不答應的，誰叫自家女兒非要嫁呢？還結婚三月就有了孩子。
“姥爺，她們哪年不吵了啊……”葉雪苦着臉，不是告狀，是真心覺得每年都要吵架，這日子過的忒痛苦了。雖然昨天爸媽回家后沒繼續吵，那也是壓着脾氣不爆發而已。等他們真的忍不住了，那還不就一條路。
離婚！
俗話說的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沒媽的孩子像個草。
這輩子說啥，她也不想做個沒媽疼的孩子！
想到重生前，某個不要臉的后媽，她就恨得牙痒痒！
“丫頭？你這是餓了？”葉雪姥爺聽見磨牙的聲音，奇怪的打量了她一眼，“餓了去吃飯吧，估計也好了。”這孩子看起來挺瘦的，估計平時沒吃啥好的。
天地良心，其實葉雪6歲，吃的雖然不是頂頂的好，那也是吃的飽飽的，所以她現在小臉摸着肉肉的，一點都不廋。再加上葉雪媽會打扮，每天都會給她擦寶寶霜，皮膚也是又白又嫩，看起來怎麼也不是受虐待的那位。
“爸，帶小雪來吃飯。”葉雪媽擺好了盤子，滿滿的一桌子，很多都是自己的最愛。在一對比婆婆家那摔了一地的年夜飯，心裏一酸澀眼眶就紅了。
葉雪姥爺拉着葉雪出來的時候，就見自己女兒偷偷抹眼淚，他嘆了一聲氣，拍了拍女婿的肩膀，眼神示意吃完飯談談。
“吃飯吧，什麼事都吃完了再說。”葉雪姥姥夾了一塊肥肉給葉雪碗裏，“嘗嘗，一點都不膩歪！”這孫女從小不愛吃肉，就吃素菜，營養跟不上怎麼辦？
葉雪“嗯”了一聲，夾着肥肉咬了一口，慢慢的吞咽了下去，眯着眼睛說好吃。
她不吃肉的毛病早就改了，還在末世時空的時候，別說肉了，有時候連塊餅乾都沒得吃。要不是她有系統和包裹在，又有一個強悍的忠犬老公陪着，哪能過的那麼如魚得水？
想到那個男人，葉雪的心咯噔一跳，又難受了。嘴巴里的肉如同嚼蠟，不知道葉紹華現在在哪，有吃的沒，被欺負了沒？有住的地方沒？
……
“院長，有人想要領養這個孩子。”陽光福利院裏，穿着一身花棉衣的中年女人推開了院長室的門，那裏面坐着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看面相很慈祥，她的手裏拿着一張黑白的相片，懷念的撫摸着上面的男人。
被人打斷了懷念，老人也不氣，笑眯眯的看了看中年女人身邊的男孩，張開手做出擁抱的姿勢，“小乖乖，來來，讓奶奶看看。”
被稱呼為小乖乖，看起來大約8歲大的孩子緩緩走了過來，依偎進了老人的懷裏，黑色的眼睛裏帶着不屬於同齡人的成熟。
“葉紹華，有人想要帶你走，你願意嗎？”院長摸着男孩的短髮，他的身體總是很冰冷，特別是到了冬天的時候，幾乎沒有溫度。為了這個原因，她還特意帶孩子去了醫院，檢查結果卻是沒有任何疾病。
聽着老人的問話，葉紹華有些詫異的看了眼窗外的院子，那裏站着一男一女，穿着打扮看起來挺時尚的，年齡大概30多歲。
“往常最容易被領養的，難道不是比我更小的孩子嗎？”葉紹華反問，聲音沒有任何喜悅。他在福利院呆了幾年，沒有任何人來找過他，他也習慣了一個人獨來獨往，閑了的時候就在抱着書籍坐一整天，就是每天都睡不穩，總是被驚醒，覺得好像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院長見他似乎沒什麼興趣的樣子，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她早上醒來就在門口發現了他。當時他大概2歲大的樣子，渾身被雪覆蓋，身體冰冷。如果不是胸口微微的起伏，她幾乎以為這是一具屍體。
“紹華啊，這麼多年來沒有你父母的任何消息。你也沒有以前的記憶，你自己怎麼打算的？”院長溫聲說著，雖然知道2歲的孩子本就記不住什麼，可她也是有心無力，去警察局報了案，6年來也沒有任何消息，這孩子很可能是被拋棄了。
“院長，那孩子？”院子裏等久的夫妻走了過來，中年女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恩，或許我們可以和孩子談一談？因為我真的挺喜歡這孩子的。”
夫妻倆都是在市區里工作的，由於女人早年流產過傷了子宮，現在很難再有孩子了。兩個人商量了很久才找到這家福利院，又來回了幾次，最終選擇了那個總是安靜的，長相漂亮的男孩。
這孩子8歲，1米3的身高，穿着一身藍色的棉襖，襯的他皮膚更加雪白，只是眉尖總是帶着微微的冷意，看起來不大好接觸。
“這……”院長看了看從懷裏站出來的孩子，嘴巴張了張，還是決定聽從孩子的意思。
福利院裏的孩子都是可憐的，所以她希望在選擇家庭的時候，能讓還孩子自己做決定。這將影響到他的一生。
“走吧。”葉紹華站起身子，門口的夫妻倆這才注意到，他的背脊似乎挺的筆直，說話的時候也會凝視着你的雙眼，讓你覺得被尊重。
這是一個有良好教養的孩子。
夫妻倆對着裏面的院長點了點頭，還沒交談，心裏就給葉紹華加了點分。等三個人一路走過去來到葉紹華住的屋內時，就看見前面的孩子搬出了兩個凳子，然後又用布擦了擦，嘴角微微掛着笑意道：“阿姨，叔叔，坐吧，要喝熱水么？”
“嗯，先不忙了。你先回答阿姨幾個問題行么？”夫妻倆對視了一眼，女的先開口，拒絕了對方倒水的舉動。
見對面不要水，葉紹華考慮了兩秒，還是倒了兩杯水，放在了他們的手裏，“不喝就暖着手吧，屋裏很冷，坐久了會感冒。”他的聲音出乎意外的溫和。夫妻倆立刻在心底補了一句，這是個面冷心熱的孩子。
握着暖暖的杯子，徐徐的暖氣飄蕩中，中年女人思索了一下，忽然開口道：“你願意做我們的孩子么？我知道你很想去上學，也知道你很聰明。”她來的好幾次，注意過有一次，8歲的孩子給一個5年級的孩子講題，這才知道，他竟是自學了小學的題材。
葉紹華看着中年女人的眼睛。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他不吭聲，就這麼靜靜的看了好一會。見她眼裏有急切，喜愛，卻唯獨沒有其他負面的情緒。
他想，或許這一刻，這個女人是真心想收養他。
“你會讓我入戶籍么？”葉紹華反問，手心裏摸着一個劍穗，眼神還是沒有移動。
中年男人一直沒有插嘴，眼光掃到他手裏的東西，暗道可能是家人給他留下的。又想着孩子開口就是入戶籍，大概是怕在被拋棄了，有點心疼。
“入入入，當然入！”連着三個入，男人作為一家之主拍了拍胸口，“你收拾東西跟我們走吧。你不知道，家裏已經為了你準備了一間單人房，裏面有各種你這個年紀的孩子喜歡的書籍，玩具，就差你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