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你長發及腰31

待你長發及腰31

從第一晚的輾轉不安到後來漸漸習慣,七天的時間,小囡對於身邊多出來的這個人的呼吸已經不再陌生,也再不會因此而無法入眠,反而,這臨海的酒店裏,夜間的濤聲陣陣,仿似能為她助眠一樣,總是能睡得很安穩。

海上日出,再不曾錯過,黎明的時候他會把她喚醒,而後,她便裹着睡衣,迷迷瞪瞪地坐在露台上等太陽升起;

他對海很了解,每一天都會帶給她新的體驗,雖然她無法下水,但如她自己所想,她見到了人生里最美麗的風景;

“住嘴!”寧震謙喝住了女兒未說完的話。

經過一系列的檢查,給他打上了針,他的臉,燒得通紅,嘴唇也乾燥至龜裂。

於是,陸念之理所當然地把小囡抱了起來,放入自己車裏。

寧晉平點點頭,“去吧,回家。”

無論路過多麼美麗的風景,最終都只是路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軌道,偏離之後終究是要回去的。

小囡急了,如果讓爸爸媽媽看到一個男人這麼抱着她,不知道會不會眼珠子都掉出來……

不再有片刻的耽擱,兩輛車都往醫院疾馳而去。

無論發生什麼大事,只要她撒撒嬌,爸爸都是沒轍的,可是,寧震謙今天卻一直鐵青着臉,快步朝他們走過來。

陶子原本也不希望女兒承擔過多的家庭責任,能瞞着則瞞着,想着等女兒回來,莫忘的病也就好了,便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可是……

醫院。

“小囡!你去哪兒?!”陶子和寧震謙異口同聲地喊道,並且馬上追了上去。

陸念之心中蕩漾,小囡這是在關心他嗎?跑多少都值啊!他對小囡做了個ok的手勢,便朝着操場跑去。

莫忘被送進了病房,高燒昏迷,伴有抽搐。

陸念之站在雨里,笑了笑,突然敬了個軍禮,“是!首長!”

小囡哭着,顧不得抹眼淚,“以前我們去那兒玩的時候,遇到好幾次流浪兒,也有乞丐什麼的,哥哥不知道他們都是些什麼人,還跟他們也玩,給東西他們吃,晚上我們要回家了,或者有時候下起雨來,哥哥也讓他們回家,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哥哥說明白,就胡亂編造,說他們找不到家人了,他們得在這兒等,一直等,就算下雨下雪也得等,等他們的家人來找,離開了家人就找不到他們了……說了好多次,哥哥才有些明白過來,才不讓他們回家了,後來,我們再去玩的時候,那些人不在了,我就順着騙哥哥,說他們的家人找到他們,把他們給帶回家了……媽媽,哥哥是來等我的,一定是的,下雨也等,他相信我會來找他的……媽媽,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離開哥哥了……”

他卻快速繞了過來,手裏舉着一把傘,塞到她手中,“拿着。”

“你說什麼了?”陶子其實也對莫忘的行為不理解,為什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當然,這地方肯定也是他們兄妹倆和小囡那群死黨的根據地之一,十幾年來必定來玩過很多次,只是他們大人不知道罷了,不過,躲進水泥管里不回家是為什麼?等小囡嗎?

“媽媽,怎麼了?”小囡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詫異地問道,而後,突然想到,他們四人全都出去了,那哥哥呢?心中霎時一緊,“媽,哥哥在哪?”

莫忘失蹤,他們已經找了一天一晚,憂急不堪的他,在看到陸念之的瞬間怎不火冒三丈?

然而,話音未落,便覺一束車燈刺眼,同時一聲爆喝響起,“小囡!”

小囡卻還在哭,“媽媽,您不知道,哥哥很可憐,今天他生病也是我給害的,我不應該對他說那些話……”

似乎,一切,只有這樣了……

“震叔叔好,陶阿姨好。”陸念之一如既往地有禮貌,始終不驚不亂,真誠地面對着他們。

此時已顧不得這許多了,眼看寧晉平的車上坐不下人,便上了他的車,跟在寧晉平車后。第晚后漸似。

順着聲音回頭一看,只見爸爸媽媽兩個人同時從車上下來,爸爸的眼神,好像是要吃人一樣……

“小囡!你還不能跑!”寧震謙追上去之後把女兒抱起來,“你知道哥哥在哪是嗎?帶爸爸去找!”

慘了!是爸爸……

“爸……”小囡順勢撲進寧震謙懷裏,而後用眼神示意陸念之快走。

小囡瞬間被媽媽罵醒,“是,媽媽,小囡以後再也不任性了,一定會好好學習,學怎麼管公司。”說著,眼淚卻再一次地磅礴而出,她無法忍受媽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也從沒想過有一天爸爸媽媽會離開自己,沒有想過無憂無慮的她和哥哥會失去爸爸媽媽山一樣的保護……

“爸,現在下雨,不如明……”小囡手裏握着的是陸念之的傘,而陸教官頭髮已經全淋濕了呢,這樣的天氣跑五萬米會不會生病了?

可是,在誰留下來這個問題上,又爭執了好久,寧晉平和嚴庄以他們工作辛苦,國慶也加班,這兩天又通宵未眠為由,堅持要寧震謙和陶子回去,可是,寧震謙和陶子又怎麼會讓老人勞累,堅持不肯,尤其小囡,和哥哥關係最好,這次哥哥生病又是她引起的,更不願離開,最後,還是寧震謙發了火,把他們全趕出病房,才算是有了結果。

“那我自己走進去!你別……”她撐在他肩膀上,紅着臉輕道。

陶子也是嚇壞了,唯恐寧震謙盛怒之下做出出格的舉動來,讓陸家臉上不好看,趕緊讓女兒自己小心點兒站好,上前拉住了寧震謙,“別!有話好好說,我們還有事呢!”

“囡囡!”寧震謙喝住了陶子,不讓她說。

車,在小囡的指引下前行,開出了大院,來到一個偏僻的角落。

寧震謙黑着臉沒有說話,而陶子卻摸了摸她的頭,嘆道,“小囡,莫忘不見了……”

一家人站在門口,還沒進屋,嚴庄的車也開回來了,寧晉平和嚴庄一起從車上下來,四位大人相互看着,彼此之間搖搖頭,臉上頓時全是憂急的陰霾……

聽她如此說,一家人只能嘆息着離開,小囡不情願,還被陶子輕斥了幾句,“小囡,你明天還要上課,趕緊回家。你想要照顧哥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得有本事照顧哥哥才行。小囡,爸爸媽媽不能陪你們到最後,你懂嗎?”

“我……自己進去,你快回去吧。”她略顯尷尬,也知此番舉動父親必然生氣至極,別把他給牽連進來,至於對付爸爸嘛,她自有一套。

“不是……”小囡哭着搖頭,“媽媽,您看不住哥哥的,是我從小太調皮,帶着哥哥爬窗鑽門的,家裏能偷跑出去的‘秘密通道’哥哥都知道,哥哥那麼乖,全是我帶壞的……”

而小囡,從車上跳下來,再不要寧震謙抱,自己瘸着跳到了堆放水泥管之處,蹲下身來,一根一根地去找,最後,終於在其中一根水泥管里,發現了昏迷的莫忘……

黃昏的時候,他會背着她回酒店,凝視着地上被夕陽拉得老長的影子,她有時候竟然會出了神,心裏無端地便涌過複雜的感受,甜、酸、還有些她不曾有過的小小傷感,她也不知,這些從何而來……

小囡聽完媽媽的話,立刻一瘸一拐地就跑掉了。

小囡的目光追隨着他雨中的背影,他今天穿的,可是她那日在商場給他選的衣服呢,淺灰色的薄外衣被雨水淋濕了,貼在他身上,顯得他背脊的肌肉格外堅實……

陸念之則把自己的車開過來,對陶子道,“陶阿姨,上我的車吧。”

或背,或抱,在海邊的時候那麼的自然,自然得成了習慣,可是,彼時艷陽,此刻飛雨,彼時浪漫海灘,此刻肅穆大院,一切都不同了,清冷的雨絲偶爾飄落幾滴在臉上,讓人仿似突然從夢中醒來一樣,沙灘和海岸都是已然揭過的夢。

寧震謙低頭看了眼緊緊拽着自己胳膊的陶子的手,眸色陰沉到了極點,最後,牙幫緊咬,低喝,“去跑五萬米!馬上!”

陶子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前方,看着開車的陸念之,而陸念之握方向盤的手,握得鐵緊……

寧家人大驚,把莫忘從水泥管里拖了出來,他仍是不醒,嚴庄摸了摸他的額頭,燙得嚇人……

“我來吧!”寧晉平已是頭髮花白,小囡流着淚搖頭,“不用了,爺爺,我自己能走了……”

寧震謙抱着莫忘上了車,而陸念之則抱着小囡上了他的車,陶子舉着傘,為兩個年輕人遮雨。

在這片刻之間,小囡是動了腦筋的,此時此刻,如果她一個人把所有的錯都承擔起來,要爸爸就此放過陸念之,爸爸肯定更加生氣,他的小棉襖居然幫着外人,他不把陸教官的骨頭拆了才怪,所以,不如把陸教官也拖進來,橫豎十圈八圈對當兵的來說,就跟飯後散散步一樣輕鬆。

今天的一切,陸念之從頭只為都看得清清楚楚,一直都站在小囡身邊,見小囡如此,再不避諱寧家的人,問道,“爺爺奶奶,陶阿姨,你們都辛苦了,還是先回家吃過晚飯再說,陶阿姨還坐我的車回去怎麼樣?”

“爸……”她手裏的傘差點掉在了地上,好在反應迅速,用力掐了一下陸念之的肩膀,掙扎着從他懷裏下地來,舉着傘,朝爸爸伸出另一隻手臂,嬌嬌地說,“爸爸……”

回到大院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北京下着雨,華燈初上,寧家在雨夜的籠罩下一片寧靜。

這個眼神卻落入了寧震謙眼裏,愈加激起了他的怒火,扶住小囡,把她往後面跟上來的陶子懷裏一送,便黑塔似的立在了陸念之面前。

“你們留一個人在這照顧她就行了,其他人先回去吧,明天探視時間再來看病人,以免打擾病人休息。”護士長對他們說。

第七天,他背着她踏上了歸途。

“哥!”小囡尖叫一聲,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他怎會不知自己闖了大禍,作為男人,又怎麼會在這樣的關頭讓她一個人去面對,二話沒說,抱起她就踢上了車門。

陸念之給小囡繫上安全帶,在陶子還扶着嚴莊上車沒過這邊來之前,用很輕,卻很堅定地對小囡說,“小囡,記得還有我,無論什麼時候,都還有一個我……”

“快送醫院!”寧震謙抱起莫忘便往車上奔,看見小囡時,眼中不忍,“小囡,說過多少次,不能自己走,你站這裏等着,爸爸來抱你。”

她打開車門,準備自己下車。

車裏,小囡一直在哭,縮在陶子懷裏,抽抽搭搭地說,“媽媽,都是我的錯,是我害哥哥這樣的……”13acv。

病房門一關,裏面只剩下寧震謙,其他人在外站了一會兒,陶子嘆道,“算了,我們都回去,他這脾氣我們又不是不清楚,不如回去好好休息,養足精力明天來換他的班。”

寧震謙他們竟然不知道,在大院背後還有這麼一個地方,人煙稀少,雜草稀落,幾顆大樹下面堆了好些水泥管。

“謝謝。”她接過來,卻不曾想,他俯身將她抱起。

陶子明白,他是不想小囡有過多的負擔,可是,這能瞞得住嗎?於是拉着小囡的手,輕道,“小囡,其實你走的第一天晚上,莫忘就在外面等你等得淋了雨,我們把他找回來之後就發燒了,這幾天一直在生病,昨天好一些了,可我一個不小心,又讓他跑掉了,這次,不知道跑去了哪裏,我們現在還沒找到呢……”

“……”五萬米……小囡抱歉地看向陸念之,這也太多了點……她還沒見過爸爸罰誰五萬米呢,以為就算超過十圈八圈,兩萬米也到頂了,這五萬米跑下來,陸教官還能站得住嗎?她不知道,她的偉大父親,新婚之夜就是在操場上拋五萬米度過的,她也不知道,她的父親曾對着媽媽的追求者說,繞着北京城跑一圈,如果你還有命活着我們就談。

而前往操場的陸念之也在這時聽到了響動,回頭一看,也趕緊跑了回來。忙亂之中,沒有人在意他的存在,寧晉平和嚴庄則上了車,開到寧震謙身邊,讓他們父女倆趕緊上來。

話還沒說完,身體便騰空,是陸念之將她抱了起來,堅定而沉穩地對寧晉平說,“爺爺,我來。”

“傻孩子。”陶子用手指梳着她濕漉漉的頭髮,“和你沒有關係,是媽媽不好,沒有看住哥哥。”

寧震謙和陶子情急之下下車,都沒打傘,雨水淋濕了他們的頭髮和衣服,小囡也一瘸一瘸地上前,用傘遮住爸爸媽媽,低聲道,“爸,是女兒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不過,不關陸教官的事,是我自己求他帶我去的,當然,陸教官也有錯,錯在不該那麼聽女兒的話嘛,爸爸,女兒是主犯,他是從犯,對於從犯,您就從輕發落,讓他去跑個十圈八圈的算了,至於女兒這個主犯,就罰女兒給爸爸捶一個月背好不好?”

“真是傻孩子……”陶子對這樣的女兒又憐又愛,還覺得好笑,給她擦着淚安慰她,“好了,哥哥找到就行了,我們回去得把秘密通道都給堵上。”

陶子看着他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動作,眸光深沉。她對小囡所說的話,原本不應該在外人面前講,可是,今天,她卻是有意的,她要讓陸念之聽到,他必須聽到……

小囡微怔,極度難過之中,不明他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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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倒老公大人:在遺忘的時光里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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