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你長發及腰26
海邊的黎明。
最初只是一片灰濛濛，模糊的海天之間傳來浪濤聲聲，隱約可見粼粼水光，卻怎麼也望不到海的盡頭在何處。
直到一抹魚肚白擦亮了暗灰的天際，漸漸的，滲出淺色的金光來，那金色如有人在用畫筆一筆一筆地描一般，漸濃，漸深，最後渲染成濃重的金紅。
“嗯！餓了！”她拚命點頭，終於可以換個話題了，不要再糾結她抱他這個問題了……
初陽金紅色的光投射在她臉上，身上，為她鍍上一層聖潔而美好的外衣，在這樣的黎明裡，她就像一個女神一般，灼灼生輝……
“笑什麼？”如孩子般新奇的眼神四處張望，卻也在不經意間發現了他的笑容。
在酒店裏看着如此近的距離，真正走上沙灘卻花了些時間。
無遮無攔，大氣磅礴，視線所及，全是它的勢力範圍。天空、海水、世界，乃至人心都被這無所不往的金紅所征服，所充實。
他敏捷地躲開了，笑聲回蕩在海灘。
海，毫不吝嗇地向小囡展示着它的姿態，一波一波倒映着晨曦的浪向著她的方向涌過來，卻遠遠的，在她不可及的地方止住了腳步，讓她既醉心期間，又無法親近。
卻聽頭頂傳來他的輕笑，“是你抱着我……”
她紅着臉搖頭，“我……我喝牛奶算了……”說著，去拿牛奶瓶。
小囡無奈，被他填鴨式地餵了個飽，最後卻見他露出輕鬆的笑容來，“好了，把小豬給餵飽了，該我自己吃了！”
這一刻，她的心裏是裝進了整個世界的，海天相融，不過一心寬的直徑……
他把從酒店裏拎出來的袋子打開，從裏面拿出早點來，這是出來的時候，讓酒店給打包預備好的。
“沒什麼。”他依然淺淺笑着。
“哦，你還能看懂我的眼睛？好！那我眼睛裏還寫着什麼？”他索性毫不掩飾地，用他充滿柔情，和愛慕的眼神凝視着她。
沒錯兒，他分明已經鬆手了，仍然將兩人連在一起的，是她的胳膊，圈着他的腰……
他小心地將她放下，打算在沙灘上鋪個什麼東西再讓她坐下來，可是，她卻自個兒直接坐在了沙灘上。
她臉更紅了，趕緊鬆開了手，坐下來，繼續玩她的沙子。
“好！”他笑。她仍然不需要睡覺嗎？這樣的她，還真有些孩子氣，若被童博看到了，不知又該編排他些什麼。
起初，他沒懂她為何會這麼一問，稍一思索，算是明白過來，眸色柔和，“當然，樂顏很小的時候我就給她喂飯吃，生病的時候我也餵過。”13acv。
這一次，她倒是沒有異議，乖順地喝光了牛奶。
海上日出，和任何地方的都不一樣。
如果不是她的肚子這時候“咕咕”唱起了空城計，她還真不知道，她要什麼時候才想起把他給推開……
“真的沒什麼？”他又想笑了。
“真美……”她醉心於這樣的景色，不僅驚艷了她的眼睛，更撞擊着她的靈魂。
小囡第一次真正地感受到，什麼叫做：世界上最寬廣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寬廣的是天空，而比天空更寬廣的，是人的心……
她哪敢直視他的眼睛，兩隻手死命按壓着沙堆，嘟噥，“沒……沒什麼呀……”
這次，他擔心了，站住腳步沒有再跑，被她扔中，沙，落在他衣服上，同時撞向他的，還有單腳跳過來的她。
她可以感覺得到他胸膛上堅實的肌肉，可以吸進混着他氣息的空氣，她的額頭甚至擦過他的下頜，他胡茬硬硬的，在她的皮膚上留下灼熱的印記……
“來，咬一口。”他一隻手戴了一次性手套，把麵包喂到她嘴邊。
他笑了，蹲下來，盯着她緋紅的小臉，“剛才不是有人肚子餓了嗎？”
邊黎片蒙金。原來如此……
“現在可以喝牛奶了。”他把牛奶瓶也舉到她唇邊。
“我眼睛有什麼？”他居然還不知進退地問。
小囡眯了眯眼，只因為他眼中的光芒太閃亮，她如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般，竟然微微一個痙攣……
小囡伸手去拿，卻被他輕輕一巴掌打在手背上。
她不服氣，支起身子站起來，單腳跳着繼續捏了一把一把的沙子扔向他。
如果可以，真的不願意再鬆開……
真的沒什麼，她會是這樣的反應嗎？他再次猛然向她靠近，一張大俊臉湊到她面前，笑，“再看看！裏面，沒有一隻小豬嗎？哦不，一邊一隻，是兩隻！”
“唔……那抱緊，別摔着了！”他很配合地點點頭，表示自己很相信她的話。
“不行！”他將牛奶瓶一把拿走，“不能空腹喝牛奶！我可是答應過你爸的，要照顧好你，別出什麼婁子，回去你爸把我皮給揭了！”話說不管是否照顧好她，回去都得掉層皮吧？他已經做好準備了……
她沒有想到他會站住不跑了，一時重心向他懷中倒去，結結實實撞了他滿懷，他伸臂，將她抱緊。
他背過她，也抱過她，可是，從沒有像這般相擁……
他笑了笑，沒阻止她。
她的臉瞬間通紅……
“嗯……真的……”
要命的是，她竟然傻了般，由他這樣抱着，由他溫熱的呼吸噴着她的發……
是的，真美……
終於，不再隱藏，不再遮掩，一輪紅日完完全全跳出海岸線，以極度優雅而驕傲的姿態傲世整個世界，宣告着它是這世界的主宰。
他眼中的世界，除了日出，除了天空和海洋，還有她，而這世界的美麗，也因有了她，而有了不一樣的意義。
“陸教官！請放開！”她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威嚴一點。
“你自己也吃吧！”沒完全吃飽，不過，不好意思讓他餓着再喂自己。
她點點頭，心安理得地就着他的手，把麵包給吃了。
她不再滿足於這樣的遙望，轉過頭來，對他道，“陸教官，我想去沙灘！”
清晨的海灘，寥寥數人，風聲，海浪聲，清晰可聞。
臉不由自主再度泛紅，她趕緊移開眼神，玩弄着沙子，掩飾自己的不自然。從來沒有如此去看過一個男生，不，應該說男人，她強烈地意識到，他是男人，不是和她一般大的小男生……所以，就連眼神也和一般的小男生不一樣嗎？每次看他的眼睛，都覺得裏面有一股力量，一股讓她無所適從的力量，上次在頤和園時便是如此，但那次不過是無心一瞥，而今天，則是有心去看，竟如看進了他瞳孔深處一般，那裏面有着磁場強大的漩渦……
而後，這金紅越來越亮，越來越廣，後來，半壁天空都被它的強大所侵佔，就連海水，也層層疊疊的，如將天空吸落一般，泛着金紅的波光。
“干什……”話沒說完，小囡知道自己為什麼“挨打”了，她的手全是沙……可是，他為什麼可以打她？再可是，她為什麼不生氣啊？
喂她吃？這樣好像很彆扭……
他卻微微笑着，挑出一個蛋糕來，“再吃一個，然後吃個水果，我才吃。”
“……”她微怔，而後笑着向他扔沙子，“你才是豬！你是！”
聽見這話，她心裏稍稍安了安，問道，“你也餵過樂顏吃東西嗎？”
“胡說！你肯定在笑我！你的眼睛寫着呢！”小囡狐疑的眼神盯着他。
仍然是他背着她，她手裏提着他準備的一包東西，兩人往海灘而去。
“我……我怕摔跤啊……”她一本正經地解釋，這樣的解釋，也是說給自己聽的吧……
而她，亦驟然間石化。
是嗎？
天，終於亮透，世界變得清晰起來。
小囡皺了皺眉，“我是豬，那你是什麼？我們吃的，不是一樣的嗎？”
“我？”他笑容放大，“我是養豬人！”有一天，你會答應我養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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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更真是晚，好晚好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