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渣男的樣子
且說那李嬤嬤回府後,對着侯夫人是如此說了一番,聽見洪家並未過多糾纏就爽快退親,康氏心中暗道算他們識相,省得她出后招,待聽見那洪家大姑娘其後的所作所為,一番言論,她又羞又氣,陷入深思。
這個丫頭萬不能再留在外面,未免她日後在外胡說敗壞侯府的名聲,更是要將人放在她眼皮子底下看着。
等她進了府,那就由不得人,搓圓搓扁都由自己,再說跟了紹兒,以後說的自然都是府里的好話,只是死丫頭着實可恨,居然當眾把自己的事情說破,今日之事,以後自會和她清算,當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挽回局面。
紹兒的親事已經訂下,兩家人已私底下交換過庚貼,如今那門親事作廢,只等把那個丫頭接進府來,再過個幾日,找個恰當的時機,把和敬德侯的姻親關係透露出去,紹兒的親事就算是穩妥了,便是日後有人提起,也找不出自己半個錯字。
她得意是笑起來。
對着李嬤嬤如此這番交待下去,只見那婆子邊聽邊點頭,心裏也有些惴惴,會不會太過陰毒了些。
“娘親,何事如此高興?”顧紹南走進來,身上帶着酒氣,走到康氏旁邊椅子上,癱坐下去,雙腿交疊。
康氏示意李嬤嬤把那洪家的情況重述一遍,看著兒子臉色越來越難看,“紹兒不必多憂,那洪家的丫頭如今臭名遠揚,自是無人上門求娶,且若真有人貪她貌美,怕也不會是正頭娘子,再說以她家那個破落戶,求娶的能有什麼拿得出手的人家。”
見兒子的臉色緩和下來,她對着李嬤嬤使了一個眼色,那李嬤嬤就退下去,康氏坐近,傾身靠向兒子,“放心好了,過個幾日她就明白了,除了我們錦寧侯府,她哪也去不了,你就等着她洗凈身子躺在塌上等你吧。”
聽着自家母親的一席話,顧紹南的臉色好了起來,想想也是,這上門求娶的人,誰還能有自己高貴,他可是堂堂錦寧侯世子,未來的錦寧侯,真正的世家貴胄。
見紹兒將話聽見去了,康氏端着茶杯小抿一口,復又道路,“現下這門親事已解,你和那敬德侯大娘子的婚事也該提了,那大娘子生得端麗,才情學識均過於常人,且自小便跟隨敬德侯夫人主持公饋,這樣的人才是一個侯府當家主母該有的樣子。”
“等大娘子進了門,你想納多少女子都無防,只婚前記住莫要再惹情債,陡增事端。”聞著兒子身上的酒氣,康氏也明白他這是又去那風月場所了,不放心地叮囑一遍。
顧紹南敷衍地應着,腦子裏都是剛母親說的蓮笙洗乾淨等着自己寵幸的畫面,只覺得熱血都往那處匯去,心裏急不可耐,匆匆告辭,回到房裏拉着丫頭就胡鬧起來。
那丫頭也是個有心機的,知道世子不過當自己是個玩意,等到世子夫人進門,也不知又是什麼光景,所以暗自里買通煎避子湯的婆子,偷偷地換了葯,此時見世子興趣正濃,更是喜不自勝地痴纏上去,很快房間裏便響起喘息一片。
顧紹南要了一回,覺得心裏有些索然,丫頭姿色雖然不錯,但哪裏比得上國色天香的蓮笙,當下起身穿衣,捏了捏丫頭不滿的臉頰,“乖,等世子夫人進了門,本世子定提拔你做姨娘。”
一句話說得那丫頭嬌羞不已,立馬歡喜地服侍他穿戴。
洪家院子裏。
洪老爹在“叭嗒叭嗒”地抽着煙,杜氏躺在炕上邊罵邊抹眼淚,二丫跟在蓮笙後面,默默地小心觀看她的臉色,生怕她會有什麼想不開的。
“過來,”她朝妹妹招下手,二丫屁顛顛地上前。
她伸手摸了摸妹妹毛糙的頭髮,“不過是退親,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再說那錦寧侯世子,也不是什麼良配。”
二丫疑惑地看着她,錦寧侯世子長得細皮白肉,那舉手投足間的味道她說不上來,就是覺得跟平常所見的漢子們大不相同,再說他可是大家的公子,堂堂的錦寧侯世子,每回和春杏提起,那丫頭都是一臉的嚮往羨慕,這樣的家世相貌,怎麼不是良配了?
看着妹妹不解的樣子,她耐心地解釋,“男人不能只看出身和外表,最重要的是人品和擔當,自古講究忠孝悌信,他佔了哪一樣?先說忠,未成親便流連煙花之地,此為對親事的不忠;違背祖父的意願,執意退親,此為不孝;看不上我們的爹娘,無敬愛之心,是為不悌;費盡心機毀婚,這是不守信。”
“如此下作之人,怎麼堪良配。”
二丫懵懂地點點頭,雖然她並沒有真正聽懂,但覺得姐姐說得好有理的樣子,蓮笙嘆口氣,怕杜氏也是如此想的,這個妹妹如此憨直,自己以後要多加教導,免得將來識人不清,誤了終身。
姐妹倆正輕聲地說著話,突然正門被人一腳踹開,蓮笙看去,只見那錦寧侯世子大大咧咧地跨進來,毫不掩飾眼裏的怒火和輕視。
看着那張如花般嬌嫩的女子,顧紹南邪火攻心,一路走來,耳邊聽到的都是這賤人的腌臢事,路人瞧他的眼神帶着曖昧,偷偷地對他指指點點,彷彿他頭頂正罩着大片綠雲。
聽得聲響的杜氏翻身從炕上爬起,看見來人,忙跑上前,“世子,我們家蓮笙真的是清白無辜的……”
“娘,”蓮笙急急地打斷她接下來的話,把她拉到後面,對着顧紹南道,“世子光臨寒舍,所為何事,便是你貴為世子,不經主人允許私闖民宅,怕是傳到御史的耳朵里,會彈劾你錦寧侯府私德不休。”
他怒急反笑,幾日不見,這賤人的口齒越發伶俐了,連御史都知道,往日倒是小瞧了她,“私闖民宅?連你這個人都是我錦寧侯府的,本世子便是闖了又如何?”
“顧世子年紀不大,忘性不小,難道侯夫人沒有告訴你婚約已解除?”
“婚約自是作罷,就你這水性揚花的女子,哪堪配我侯府主母,給你當個妾都是抬舉,還不快快收拾東西隨我回府。”
聽得他如此無恥的言論,二丫都反應過來這世子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往日裏竟是被他人模狗樣的樣子給糊弄了,杜氏和洪大也欺上前,兩人恨得咬牙切齒。
蓮笙揮手阻止上前的兩口子,“顧世子好大的臉,都敢闖民宅強搶良家婦女,我夏月王朝自先祖開國以來,律法有雲,凡私闖民宅者,杖責二十,強擄婦女者,鞭刑三十,入昭獄三年不得歸,若為官身,罪加一等,摘帽剝衣,永不錄用。”
她譏諷一笑,“不知錦寧侯的倚仗是什麼,如此猖獗,竟敢視我朝律法如無物。”
上次那種無形的壓力又湧上心頭,顧紹南嚇得退後一步,冷汗淋淋,不敢直視那雙清澈漠然眼,心中暗罵,這賤丫頭越來邪乎了。
“逞一時口舌之快,當心風閃了舌頭,”他環顧一下四周,還是那不起眼的雜亂小院,這樣的地方能養出什麼人,暗道剛才真是多心了,剛那番話不知她是從哪道聽途說來的,鸚鵡學舌罷了。
“我們如何,與世子無關,世子還是多關心自身吧。”
“嘴硬,有你們求本世子的時候。”他陰霾地看了一眼,恨恨地離去了。
“姐姐說的沒錯,這個世子真不是個好人。”見人走了,二丫徹底明白姐姐之間的那番話,還是她看人准,這錦寧侯世子果真不是個東西。
洪家二老看着大女兒,心裏同時感慨,幸虧爹在世時教導了大丫頭幾年,要不然自家可是要吃個啞巴虧,被那世子哄騙了還不知。
春大娘一直盯着洪家的院子,見顧紹南氣呼呼地走出來,她心下一喜,湊上前去。
顧紹南此刻滿腦子都是那妖艷卻義正嚴詞的臉,也不知怎麼的越發覺得要把她弄到手,抬頭看見笑得諂媚的婆子,他微眯着眼,這醜婦是誰,笑得憑地讓人作嘔。
劣質的香粉飄散在空中,像鬼似慘白的臉正湊上前來,醜人多作怪,他想也不想,一腳踹過去,正中心窩,只把春大娘踹得四腳朝天,倒在路邊半天也爬不起身,如同翻倒的烏龜般揮舞四肢。
見那醜婦爬不起來,他又補一腳踹,只聽得那老婦“哎哎”地叫喚,他“呸”了一口,丟下一錠銀子,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