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有人說，時間是最妙的療傷葯。
此話沒說對，反正時間不是葯，
葯在時間裏。
-----木心《艾華利好兄弟》
02
一周后某日的晚上。
江渚洗完澡，躺在床上，打開微博。
發現渡卿所在的工作室——青色配音社，已經發佈了一條微博。
青色配音社：原創《醉夢一場》廣播劇開始啦，原著水水，v：渡卿悠然森中人月色，後期冷空薄荷糖愛吹泡泡的魚，敬請期待！
江渚直接轉發了，《醉夢一場》終於要見面了，辛苦各位啦！謝謝！非常期待。
轉發完還沒細看評論，就見電話進來了。
周亦。她大學兼研究生舍友，閨蜜，也在海城。
從床上坐起來，“怎麼了？”
聽見那邊人咔嚓一聲脆響，“你又在吃蘋果？”
“對啊。”
“不是給你說了，最好早上吃嘛，你又不聽話。”
“咚”的一聲響，江渚猜這姑娘肯定是遠遠投進垃圾桶里去了。
“我吃個蘋果慶祝一下啊~”
江渚摸了下鼻子，眼睛盯着水箱裏的兩條魚，跟着它們移動軌跡打着轉兒。
“慶祝什麼？”
“慶祝你的作品終於出世啦，最主要竟然還是我男神配音！”
“你男神？”江渚有些詫異。
“對啊，我本命！超級喜歡他的啊！不過也難怪你不知道，我混二次元圈沒告訴你。”
江渚看着水箱裏的一條魚猛地開始往下沉，直接就沒入在水草里，不見了。
“渡卿？”話出口帶着幾分遲疑。
這端周亦聽見江渚這樣問，開心地直接在床上蹦了兩下，語氣是難掩的激動。
“對對對，就是他！我給你說啊，水水，他聲音真的好聽爆了！你是不知道……”那邊開始細數他的好。
江渚低頭，嘴角不知不覺就噙了笑意，我大概也知道他有多棒了。
兩人這通電話講了有半小時，基本都是周亦在說，江渚在聽，最後約定好近日一起吃頓飯，定好了時間。
這才想起來去看微博，點進去的時候，看着私信和贊以及數量有些懵神。特意打開賬號設置，仔細又看，才確定這就是自己的微博啊。
發生什麼事情了？
看看自己突然間猛漲的粉絲數量，她重重捏了下眉心。
發了條微博：“有些惶恐，大家能告訴我怎麼回事嗎？”
發完直接刷評論。
卿家的二狗子：“大大，我們家老公關注你了！你你你倆……”
小么呀小二郎：“渡卿轉發了你的微博，認真答題不用謝。”
哎呀呀：“看着喜歡的男神女神同框，感覺真好。”
愛卿卿不解釋：“滴，渡卿家的卡。”
土豆土豆：“滴，旅遊觀光卡。”
……
江渚看着評論有些明白了什麼。
點開渡卿的微博，第一條赫然映入眼帘：渡卿：我的榮幸。水水：《醉夢一場》終於要見面了，辛苦各位啦！謝謝！非常期待。青色配音社：原創《醉夢一場》有聲漫畫開始啦，原著水水，漫畫授權三木，v：渡卿悠然森中人月色，後期冷空薄荷糖愛吹泡泡的魚，敬請期待！
而且渡卿原本關注的人數多了一個，點開，不出所料，水水二字，就躺在關注列表裏。
心裏痒痒的。
看私信，第一個在一群私信的上方，渡卿二字尤為顯眼。
江渚捂了下胸口，她有些害怕心跳得太快會蹦出來。怎麼說呢，自己最近心念的人突然給自己發了私信，距離從未如此之近。
咬咬唇，感覺自從知道渡卿這人的存在之後，她的生活已經悄無聲息地發生了變化。就好像小石頭被不停地投進湖裏，泛起的漣漪一層層，越來越蕩漾。
自那段被自己定義為無疾而終的戀情之後，她的心很少會被陌生的人和事觸動。
渡卿是一個意外。假如不是因為廣播劇的原因，她不會認識他。即使後來知道他這號人的存在，她想她也不會有其他的想法，只是默默當一個人的聽眾。
在今夜之前，她不覺得按照她的意願往下走，他和她會產生什麼交集。
飛速地閉了下眼睛，緩緩睜開，點開私信：請加我的微信，（後面是一排數字），方便和作者大大探討下原著。
江渚原本因為今天晚上這一系列的變故有些抗拒，大抵是因為最開始覺得這突如其來的有些奇怪的熱情嚇到自己了。當下才感覺自己想歪了，這人，只是想把廣播劇做好罷了。
選了複製粘貼，在微信上添加好友。
備註過去是水水。
江渚沒有等兩秒鐘，那邊就同意了申請。點開他的對話框，“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聊天了。”
看着對方的正在輸入，感覺有些微妙。原本江渚也不知道說什麼，就靜靜盯着屏幕。大概持續了幾秒鐘，看着原本“正在輸入”幾個字消失了，然而還是沒有其他的信息發送過來。
有些失望可又有幾分好奇，在思考他剛剛是輸的什麼呢？
突然心口提了一口氣，屏住了呼吸，整個人又怔在那裏。
渡卿發過來了一條語音。
手指顫顫巍巍的移動，江渚感覺自己手不太聽指喚了，也有可能是因為剛剛太久曲着血液不流通有些僵硬。
停留在語音上面，閉上眼睛，摁了上去。
聲音冷調，金屬質感，透着清脆，讓江渚想起荒野上半夜時分的彎月，冷清卻又給予了流浪人光的希望。九分冷，一分暖。
睜開眼睛，卻是想不起剛剛那人說了什麼，重新又聽一遍。
“水水，我是渡卿，卿卿的卿。”
張了張嘴，聲音有些啞然。
終是給人打字過去，“您好，渡卿大大。”
其實原本是想說，“我知道，你是渡卿，卿卿的卿。可又為什麼專門指出來是這個字？你這樣着實不好。有些擾人心弦，讓人亂了分寸了。”
可江渚還是有些分得清楚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回憶，哪怕這“卿”字一樣，又如何？這渡卿是渡卿，那人只是那人。
渡卿回了句，“今夜太晚了。水水早點睡，明日再聊。”
江渚也覺得自己情緒不對，她想她需要整理好狀態再來聊天。
“大大也早睡。晚安。”
那端給回了好夢。
是夜，江渚閉上眼睛的瞬間，腦子浮現出剛才看到的景象。水箱裏的兩隻魚，一隻魚從上方，另外一隻魚從下方，在中間匯聚了，搖擺着尾巴，互相圍着對方遊了兩圈。
讓她想起了看過的動漫，《懸崖上的金魚姬》。
江渚是半夜突然間醒過來的。
她先是夢見自己成為了一條魚，在海里游着游着，碰見了另外一條魚。兩條魚在一起了，那條魚有些笨，成人了都還不會說話，可她就是喜歡，終日陪伴着他。
再後來，她和他約定好跳出水面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們約定好一起喊一二三再起跳。江渚喊了一二三，突破水面的那瞬間，她滿心歡喜想要和那條笨魚分享陽光和無垠的藍天，回顧周圍，那條魚不見了。
江渚想，這魚可真笨啊，都迷路了。等呀等，怎麼還不出現。
越來越悲傷，太陽也太曬了，她一個人又重新回到了海底，那條不會說話的笨魚再也沒有見到。
再後來，江渚這條魚得了不會呼吸的病，每日掙扎着呼吸。
掙扎着掙扎着就醒過來了，一頭冷汗。
天亮了。
海城近日天氣不對勁了起來。
到了傍晚突然狂風襲了過來，路上也沒什麼行人。拉着一個客人到目的地，下車便聽人感嘆起來，“這怕是要變天了。”
江渚給人找了零錢，心裏也是一嘆。莫說這春日裏來流感較多，溫度變化太快，身體自然受不了。
掉頭和周亦前兩天約定好的地方行駛過去。
“衚衕”火鍋店，是她和周亦口裏的老地方。店倒也如其名，位置就在一家衚衕里。巷子深、窄又長，卻是應了那句“酒香不怕巷子深”。
味道是好極了。尤其自製的粉，從辣湯底的鍋里直接撈出來，再淋上酸汁，配上佐料。光是看那顏色，透明裏帶着配料的光澤，吃上一口，絕對讓人流連忘返。
夜幕降臨的海城與白天相比又別有一番風味。
路邊擺着的小攤，沿路亮起來的路燈，旁邊來往的車輛，帶着世俗人身上的煙火氣，不覺就讓人感到生活都有了奔頭兒。
果然不出江渚所料，巷子口早就停滿了各式車輛，找了車位開進去，步行往裏面走。
電話響了過來，低頭一看，周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