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金蟬子尊師

23.金蟬子尊師

問題提出了就得想辦法解決。

於是乎,唐僧偏頭問猴子:“悟空,你的辦法方便說么?”

悟空果斷搖頭。

不方便!

菩提祖師現在的處境已經夠艱難了,給了功法出去也不知道會不會給他惹麻煩。

唐僧也不強求,只問:“敖烈?”

敖烈也是一臉苦相:“師父我哪裏有妖族的修行辦法……我得的是遠古龍族的傳承,那比巫妖早了幾百萬年!”

唐僧自己也很尷尬。

他之所以通曉各族修鍊方法,那確實也是當年在通天教主座下聽道的緣故,以當年截教為萬千生靈截取一線生機的豪氣,不過是一個功法,給了也就給了。

但如今……

唐僧輕嘆一聲:“我確實有妖族的修鍊辦法,但……”也是沒法說。

畢竟給萬千生靈截取一線生機那真的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現在的截教餘孽們自保都困難,說是自私也好,說是利己也罷,悟空這個怎麼看怎麼和自己屬於同門的悟空,唐僧都沒有太有膽色攤牌,何況是把功法給一個尚且不知道品行如何,剛剛見面的悟能。

悟能都要給大爺跪了。

你們一個二個的這麼敝帚自珍這是藥丸啊……

“這倒沒什麼。”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及時地緩解了這種尷尬,“功法么,你既然得了觀音摩頂受戒,也算我佛門之人,我也不能放任不管,給你就是。”

悟能回頭,玄奘起身。

而那年輕男人緩步而來,步履平穩且帶着一種穩重感,衣袍的波動衣袂摩挲之間的聲音聽起來都相當充滿韻律,光聽他走過來的聲音,都覺得這人絕對的靠譜。

玄奘猛然想到自己法明師父和他嘮嗑的時候曾經提過——真正的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並不是從小被嚴格管教着最終成為一個面癱就能有,也絕對不是綾羅綢緞就能裹出真正的高貴,所謂從容,那必然是經過若干年的世事變遷,風刀霜劍,活生生從世界的惡意之中趟出一條血路來同時依舊不改自己本色風骨,這種人才是真絕色,面對世事的從容才是真從容。

李二是一個威嚴且氣場強大的帝王,不過是帶着房謀杜斷幾個臣子,便有膽色到那便橋之上面對頡利十萬大軍還能順利退兵,憑藉的並不是虎軀一震之後王八之氣光芒四射嚇退了頡利可汗,而是玄甲軍所到之處未嘗一敗的戰績,憑藉秦王天策府猛將如雲戰力爆表的口碑,憑的是要杠咱們也不慫的“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的霸氣。

而面前的這位……

氣勢好足。

玄奘深呼吸,默默躬身一禮:“師父安好。”

嗯,佛祖。

金蟬子的師父。

或者換一個身份——

當年被老子的風火蒲團所擒,後來被化胡為佛,原上清聖人門下截教大師兄多寶道人,現佛教之主如來世尊釋迦摩尼。

佛祖站定,淡淡看着唐僧。

說一句一眼萬年絕對不是誇張手法。

常說佛祖端坐蓮台之上,看世人之時眼中多有悲憫,雖悲憫卻並不會真正影響到世間之人,該受苦依舊接着受苦,求的只是下輩子的解脫。

同時作為佛像的佛祖也是一臉富態,看起來那啤酒肚大的讓人覺得佛教生活是真好。

但如今,佛祖下了蓮台,也並沒有廟宇之中泥塑木雕的佛祖來的那麼富態,反而是個二十郎當歲的年輕和尚,披上假髮就能去裝烏衣少年的俊秀造型,彷彿當年逍遙世間的多寶道人。

他還瞪着那一雙寒潭一樣深邃的眼睛,盯得唐僧都渾身不自在了之後,這才瞥一眼悟空。

悟空並不好過。

因為他已然是費了好大勁,才沒有衝上去問菩提祖師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佛祖為什麼要讓他戴金箍,為什麼要在他都要破了凌霄寶殿眼看着就能自己做天帝的時候鎮壓於他。

因為悟空知道,這不是時候。

至少不能當著太多外人說這種話。

唐僧教他不能衝動,菩提說讓他自己去看,而一直都比較衝動的悟空每每想起自己在大鬧天宮的時候給師兄師姐們造成的可能的麻煩,就告訴自己做任何事情都得想盡前因後果,再不能圖自己痛快然後牽連他人。

場面僵了好半天,佛祖終於確定了悟空真的能憋住現在質問自己的衝動,這才嘴角微微露了個微笑,看向唐僧的眼神也慢慢玩味了起來:“你既然還肯叫我一聲師父,那自然也是肯好好與我說說話的。”

想了想,又給此處高員外打了個招呼:“檀越可取後院接令愛歸來,悟能我們會帶走。不過還得借檀越的屋子與我這不成器的弟子說說話。”

畢竟佛祖並非坐着蓮台而來,高老爺自然是認不出這位好看的和尚便是廟堂之中那富態慈祥的佛祖,但既然有了這麼個許諾,自然是稱謝不已,讓僕從帶路而去。

佛祖只笑着看了唐僧一眼,就慢步而去。

唐僧一個眼神制止了小白龍和悟空,自己跟着去了。

——

靜室之中

佛祖直接就開門見山:“佔了我徒弟的身子,你倒是愉快的很吶。”

“其實我覺得我沒錯……”唐僧清清淡淡笑着,給佛祖端了杯茶,“若不是我佔了這個身子,您還真打算讓一個凡人去取經?他能活着走到靈山么?”

佛祖倒是從容接過茶杯,慢慢吞吞抿了一口,這才幽幽道:“不是有悟空么。”

“嗯?”

“說實在的,取經人這個位置,我確實沒有那麼看重,或者說,是誰都不重要。”佛祖聳聳肩,一臉的老子算無遺策絕對不會有錯的德行,“有悟空在,哪怕他就是個廢物,自己把自己作死了,那猴子都能去地府把魂魄撈出來還魂,甚至於……”

佛祖挑眉,那話是絕對的口沒遮攔:“哪怕我綁條狗在白龍身上,悟空也有本事把白龍連帶那條狗平平安安送到西天去。”

唐僧嘴角一抽。

他默默擦了一把自己額頭上的冷汗。

關鍵是邊上也沒酒,唐僧也只能抬手,端茶,敬了佛祖一杯。

好好好,你厲害。

佛祖笑納。

他們倆都得承認,悟空絕對有這個能耐。

悟空本身功力不弱,手上的法寶也不丟人,在天庭交遊廣闊,在那些並未上天供職,在萬仙陣下逃得性命的散仙們眼中,他又有着“同為我截教道友”的身份,這些都能給他帶來無數的便利,而在佛祖這邊,自然有觀音菩薩各種給他開後門,佛道通吃,妖族翹楚。

不就是送條狗去西天嗎,妥妥沒問題~

只是這言論……

你不會是罵我是條狗吧……

不行我得轉移一下話題。

唐僧突然開始引申了:“正如封神那會兒姜子牙那個位置,隨隨便便找個人上去,一有麻煩就去昆崙山找元始師伯求助,哪怕那只是個二傻子也沒什麼關係。反正清福神是他們玉虛宮的人,姜子牙別說七死三災了,哪怕是被截教門徒打死一百回,魂魄再上了封神榜,封神未完,都絕對死不徹底。”

佛祖忍俊不禁:“果然是故人,不過你膽挺肥啊,都直接在揭帖上用截教法門了,就不怕被人截下來知道你行蹤來圍殺你?”

“這法訣非我教中人看不懂。”唐僧那絕對也是無所畏懼,“去了西天的三千人算是一批,他們自然不會告知玉帝,您用了碧游法訣鎮壓悟空可見也是自己人,至於天庭那邊能看出是我教法門的……連悟空鬧天宮他們都放水了,總是不至於出賣我的。”

這回輪到佛祖敬唐僧一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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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僧淺淺笑着,接了佛祖這一杯。

佛祖這才收拾了心情:“說吧,你到底是誰,截教弟子無數,我實在是認不出你來。”

“您總得先證明一下您自己。”唐僧笑着,“您沒有經歷萬仙陣,不是被西方聖人搶過去的,而是從誅仙陣之後就消失了,大家死的死傷的傷,您能卻從玄門入了西方,還順手讓西方改了個名字做了西方教教主,都經歷過這麼多了,您還是不是我那個熟悉的,能讓師弟師妹們託付一切的多寶師兄。”

佛祖默默放下手中的茶杯。

嘴角露出了一個真·邪魅狂狷的笑。

證明我不是個叛徒?

這個話題,還真是……這麼多年,見一個故人,就要證明一次。

都麻木了。

佛祖慢慢站了起來,聲音喜怒不變:“我還是多寶道人的時候,在誅仙陣中被太清師伯的風火蒲團鎮壓,這事兒你總該是知道的吧。”

唐僧點頭。

“在你們眼裏我並沒有出現在萬仙陣中,但是實際上……”佛祖眼底深邃,那一潭深水之中隱隱有波光流動,“其實我是經歷了的。”

唐僧露出一個感興趣的表情:“怎麼說?”

佛祖沉聲道:“那時候,我在人教闡教的陣營那邊,眼睜睜看着所有人或者死於誅仙劍,或者死於玉虛十二仙圍攻,該上榜的上榜,該輪迴的輪迴。或者……被人種袋裝進去,無論願意還是不願意,總之都去了西方。”

“我眼睜睜看着闡教之人拿着誅仙劍砍瓜切菜,金靈被文殊慈航普賢圍攻又被燃燈偷襲,龜靈寧死不入釋教生生被吸干精血,虯首靈牙明明一身法力卻強行被變成了原形還掛上了那等羞辱人的牌子。”

說到這裏,多寶的聲音裏面已經帶上了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澀然:“我那時候被禁了渾身的法力,被人教的玄都師兄押着,但凡有一點異動,玄都師兄念頭一起,我便直接魂飛魄散,再無迴轉的可能。”

這番話聽的,唐僧臉色都白了。

說真的,死在誅仙劍之下是很疼。

但是看着那些曾經和你把酒言歡的、和你一起聽老師講道興之所及一講千年的、拉着你的衣角哭唧唧地說“大師兄這個法術我沒學會你再來一遍嘛”的鮮活的生命,一個一個那麼無法抵抗地,死在本來論法力論修為那絕對是比不上自己的,只是手中拿着無往不利的誅仙劍下。

那又會是一種怎樣的撕心裂肺之痛?

“我想,我要活下去。”多寶笑的有些慘,“畢竟那時候我若是跟着大家一塊死了,又有什麼意義呢?我總得活着,至少記憶得留下,這樣才能給大家找一個翻身的機會,不是么?”

唐僧默默站起來,走到了多寶身邊,彷彿以前給師兄撒嬌一樣,輕輕拉了拉多寶的衣角。

卻只能用發澀的聲音,說一句:“師兄……”

後面那個“你真的受苦了。”就玄奘自己而言……

不太敢說,怕哭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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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唐僧[洪荒西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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