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說是酒樓規矩,要先去廂房換衣。沈灝皺眉,不肯與她分開,道:「我們是夫妻,一起換。」
店小二讓他們進了間夫妻專用換衣房。
案上擺着同店小二差不多的嶄新衣裳,只是要華麗得多
本來應該由店小二伺候換衣,但沈灝不想讓外人看見她的身體,一口回絕。
禾生撅嘴,「又不是男的,女子也不行嗎?」
沈灝專心研究手上的奇裝異服:「當然不行,萬一人家害你怎麼辦?」
如果可以,她的日常生活,他恨不得親自承包,從穿衣到洗漱,有他就夠了。
事實上,成婚後,他確實也是這麼做的。
一想到回去以後,就不能從早到晚時時都待在她身邊,他就有點落寞。
禾生點他額頭,「你就是小氣。」
沈灝放下手裏的衣裳,抬眸看她,眼睛深邃,含了一絲笑意:「親自伺候娘子更衣,是為夫的樂趣,這等樂趣豈可假手他人?」
禾生抿嘴笑,感嘆這酒樓真怪,進店第一件事竟是讓人換衣裳。
挑起案上的衣服,左看看右看看,不知該如何穿。「王爺,這些衣裳和我們穿的不一樣,怎麼穿?」
沈灝沉思片刻,「包在為夫身上。」
片刻后,他搗鼓了許久,終於為她換好衣裳。
禾生轉一圈,「好看嗎?」
他的視線凝結,根本移不開眼。「特別好看。」
這異國人的衣裳有個好處,一上身,便能顯出豐乳細腰來。
他的阿生,雖然嬌嬌弱弱的,但前凸后翹,該有的都有。這麼一套衣裳穿出去,只要是個男人,就會被吸引住。
沈灝咽了咽,張開手臂將她撈到懷裏,一嘗美人滋味。
她被吻得滿臉通紅,推他胸膛,「店小二還在外面等着呢。」
沈灝這才捨得放開她。
打開房門前,他特意拿了件披肩,蓋住她上身。
這樣的衣裳穿出去了,難免被別人覬覦。
雖然穿出去露面不太好,但卻可以在閨房之中穿,正好添一添閨房之樂。
出了屋子,沈灝沖門口裴良道:「去問問店老闆,這樣的奇裝異服還有多少,全買了。」
店小二道:「多的是,還有量身定做的。」
裴良看一眼旁邊歡喜的店小二,心想,這家店倒是會做生意。
沈灝牽禾生下樓,道:「那就問問店裏的裁縫師傅,看他賣不賣身?」
帶了回去天天給阿生做衣裳,一天一套換着來。
裴良苦笑,沒見過這麼挖人牆角的。
店小二帶他們進了二樓的廂房。
同一般酒樓的廂房不同,這裏的屋子是圓形的,屋裏點滿長形和橢圓形的蠟燭,地上撒滿玫瑰花瓣,坐椅是軟軟的,坐上去非常舒服,像是陷入棉花中一般。
玻璃桌上擺着餐盤,中間好幾道甜點,全是禾生沒見過的。
店小二介紹:「這是我們說的開胃菜,相當於貴國的飯前點心。」
說罷,一拍手,緊接着有穿樂師袍的人進屋來,手裏拿着一把似琴非琴的東西,約莫長一寸半,只有四根弦線。
悠揚的琴聲傳來,曲調舒緩而溫和,與屋內的氣氛相得益彰。
一邊聽着異國曲調,一邊吃着異國菜肴,一頓飯下來,禾生很開心。
回去的時候,裴良可就慘了。
買了個廚子買了個裁縫師傅,順帶着將方才禾生誇過的所有菜肴,現做了一份,帶回去。
只因王爺說,怕廚師來不及做,萬一王妃要吃,可以拿現成的墊墊肚子。
不止這樣,在雲州城逛了十天,他們所到之處,只要王妃開口誇過的,幾乎全被買下來。
雲州之旅結束的時候,裴良不得不另雇五輛馬車,用以裝這些天掃蕩的戰利品。
離開清涼庄,禾生已經學會浮水,不用沈灝在旁照看,她也能游得很好。
「以後每年都帶你來。」沈灝將她摟在懷裏。
「嗯。」禾生玩手中的七巧板,怎麼也拼不全。
他蹙了蹙眉,見她因為玩七巧板,一張小臉緊巴巴地皺在一起。
他順手拿過她手中的七巧板,修長的手指在七巧板上撥落一二,幾秒的功夫,就已經拼好了。
禾生哇一聲,好厲害。
他怡然一笑。
馬車忽然停下,隔着帘子,裴良的聲音有些驚慌:「王爺,太子殿下的車隊駐紮在前方。」
沈灝訝然,怎麼會在這裏碰上太子?
驚訝過後,他迅速冷靜下來。
算算日子,太子正巧是這段日子回京,從蜀地回來,一般都是從另一條道路,而不是這條明顯繞遠路的路。
難道太子有意推遲回京的時間?
不容多想,沈灝帶禾生下車,一同覲見太子。
太子比沈灝大三歲,身量高大,穿常服,束髮戴冠,五官平庸。
同沈灝的相貌不同,太子眼睛有點小,嘴巴厚,鼻子雖挺卻有點大,屬於那種丟在人群里,一眼就找不出來的。
說起話來,沒什麼力氣,語氣弱弱的。看起來像個老好人。
尋常問了些話,指着禾生誇了幾句,賞了顆夜明珠和一對青玉香瓜簪,算是見面禮。
禾生站在一旁,不敢隨便說話。
光聽着他們兄弟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問候,說著官場政事,實在無聊。
禾生藉著餘光,觀察帳篷內的擺設。
看啊看地,注意力又回到初次見面的太子身上。
她發現,每次太子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總像是擠出來的,眸子裏藏着一股憂傷。
剛開始以為是錯覺,後來太子邀他們一同并行,幾次接觸下來,她越發覺得,太子好像每天都擺着一張不開心的臉。
太子身後的小隨從倒是平易近人得很,膽子也大。每次遇到冷場時,他就會腆着臉說出圓場。
也是機靈,每次說的話恰到好處,討喜得很。
換做別人家的隨從,可不敢這麼放肆,太子像是有意慣着他,談話時,會時不時回頭問他。
這樣的待遇,裴良看了羨慕。
隨從姓陳,太子賜名陳安。禾生髮現,只要有陳安在的場合,太子會笑得格外開心。
那笑容與先前的不同,不是硬生生擠出來的,而是發自肺腑的。
禾生覺得奇怪,直到有一天夜晚,她碰見太子和陳安在月下散步。
那感覺怎麼說呢,有點像她和王爺平時散步的樣子?
回去后就把事情跟沈灝說了,沈灝倒沒有放在心上,揀一顆黃桃,拿小刀削皮。
禾生想起什麼,問:「王爺,你以前不能碰女人時,難道沒有想過換種方式嗎?」
沈灝削好皮,切成一塊塊,往她嘴裏喂:「什麼方式?」
禾生眨眨眼,「女人不能碰,可以試試男人啊。」
沈灝一僵,咬牙切齒吐出一句:「我不好那口。」
禾生聳聳肩,心想也是,要是王爺有斷袖,說不定就輪不到她了。
話題又轉到太子身上,「那太子呢,太子有斷袖之癖嗎?」
沈灝搖頭,完全沒往那方面想。
他們這些兄弟里,在男女歡愛之事上,太子是最早被啟蒙的。不到十三歲,太子已經娶了兩個良娣,並且十六歲時就已得了長子。
十七歲娶太子妃寧氏,二十五歲寧氏早逝,二十七歲,太子續娶王氏為太子妃。
王氏貌美有賢名,兩人恩愛一直為外人所贊。
縱觀太子的情史,怎麼可能會是個斷袖呢?
禾生點點頭,而後道:「可我還是覺得,太子看陳安的眼神,怪怪的。」
沈灝為她擦嘴,將她抱上床,壓了上去。
「八卦,不許再提太子了。方才你竟然提議讓我去愛男人,簡直傷透我的心。」
他說話的語氣認真嚴肅,仔細看,眸子裏好像還真有點憂傷。
禾生拉他領子,趕緊柔聲哄:「我不是故意的,你快忘了那些話。」
沈灝勾起她的下巴,笑得曖昧:「要用身子來補償才行。」
禾生輕捶他,臉上飛上紅雲,「壞人。」
一夜搓粉團朱,攜雲挈雨。
回了城,太子與沈灝分道揚鑣,一個回皇宮,一個回平陵王府。
回府稍作歇息,沈灝帶禾生回娘家。
姚家得了禾生要回門省親的消息,早已做好準備。
新婦回門第一天,要和新郎一起過火盆。
禾生提裙,準備跨過去,還未反應過來,已被沈灝攔腰抱起。
「我怕火星子濺着你。」
說罷,也不管大門口眾人的詫異眼神,抱着她跨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