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典儀高唱鞠躬,樂聲從牆內傳到牆外,自四面八方湧來。
禾生大大方方上前,四磕四拜聖人與皇后,轉身至北,二磕二拜德妃,再轉身至西,一磕一拜新郎官。
整個過程中,舉止得當,沒有一絲差錯。
而後承製官宣制曰,聖人開金口,冊封姚氏為平陵王之妃。
聖人的聲音不大,說出來卻似有千斤重,一錘定音。
這一刻,她幾乎激動得想哭。
從被夫家所棄至盛湖,再一路回京,至王府,最終與他一起登上這至高無上的奉天殿。
她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今天,這一切都是他賜予的。
從這刻起,她正式成為他的女人,她將冠以他的姓氏,所有人都要喊她一聲:「沈姚氏。」
樂聲忽然停止,典儀高唱一聲——「跪」,眾奉節官跪拜新皇妃,典儀司率眾宮司掌跪新皇妃,而後李福全至丹陛,再喊一聲——「跪」,文武百官跪磕新皇妃。
省了一個側字,皇家玉碟上卻是登的為二殿下平陵王側妃。
移步,立於沈灝旁邊,她的心跳聲,疾疾而響。
沈灝朝她眨眨眼,悄悄從袖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手背,「沈姚氏,別來無恙。」
禾生嬌嬌地嗔他:「夫君。」
沈灝的心,幾乎要飛到天上去。
這一刻,天下人將被告知,身邊的這個嬌小姑娘,是他的女人,是他要愛護疼惜一輩子的人!
她將與他榮辱與共,一生相隨。二十八年的人生,終於要翻過舊篇章。
從此以後,她就是他的新篇章。
奉冊奉寶官、率執事者舉冊寶案,由中門出中陛降。禾生小心翼翼捧着冊寶,下丹陛,身後數位宮女為她提裙。
沈灝上前牽扶,兩人退至崇元門,準備上寶蓋車環城一周。
平陵王政績突出,愛民護民,今日成親,定要歡喜恭賀。圍觀的百姓中,大多是聽聞沈灝賢名的,這個殿下不爭不搶,是個踏踏實實做事的好官。
一路民眾高聲宣賀,禾生微微側頭,笑容典雅。縱是離了皇宮,也不曾放下鬆懈,大婚才過了一半,她要竭盡全力拿出最好的一面。
所以當她想與沈灝講話時,嘴皮輕動,面上神情不改,細聲道:「王爺,你挺受歡迎的嘛。」
沈灝一直看着她,根本移不開眼。
嬌弱的阿生原來也有這樣穩重的一面,他喜歡得緊。
無論是怎麼多變的她,他都愛。
「那是自然,作為你的夫君,我必須出類拔萃。」
巡禮中不能抱不能親的,佳人在側,他的內心飽受煎熬。
好不容易完成環城之禮,進了王府大門,沈灝難耐不安的心,總算能得到一絲寬慰。
正準備上前抱她,手剛碰到她的嫁衣,旁邊引導嬤嬤就跳出來了,說要送新娘子進正殿,靜待酉時,迎新郎官共洞房。
沈灝抬頭望望天,算了算時辰,欲哭無淚,還要再等整整三個時辰。
每分每秒簡直都是折磨。
王府設宴招待客人,皇室宗族悉數參加,沈茂和沈闊當然也都來了。
望着這熱熱鬧鬧的場面,沈茂忽地想起衛錦之。
將心比心,若是此刻是他沈茂被搶了女人,只怕早就動刀動槍地殺起來了。
不過,也怪不得人,一切皆是因緣巧合。
哎,這都是命啊。
沈茂今日並未帶衛錦之來,怕他觸景傷情。作為一府之主,他覺得自己還是很有愛護下屬的風範的。
所以當酒宴進行到敬酒這一環節時,沈茂有意替衛錦之報仇,一杯敬完還要再敬。
哪裏料到,沈闊站出來擋酒,笑嘻嘻地接過所有遞來的酒杯。
敬第一杯可以,第二杯嘛,就由他這個當六弟的承包了。
今日他二哥可是新郎官,新娘子還等着呢,可不能醉。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沈灝喝了醒酒藥,沐浴更衣后,懷着激動難耐的心情,入了平和正殿。
各王府內,均設一大殿,於府里主子大婚之時啟用。
入殿,卻仍有一堆婢子嬤嬤跪地相伴,與方才冊封時不同,此時新娘子坐於拔步床上,頭戴面紗,遮住了臉龐。
互敬致辭,喝交杯酒,他盯着面紗下她朦朧的臉,心情高昂。
引導嬤嬤遞細金桿,用以挑頭蓋。
沈灝拿了細金桿,嚴聲吩咐:「都退下。」
婢子們面面相覷,沈灝不太高興,又喊了聲:「出去。」
眾人不敢懈怠,恭敬退出正殿。
諾大的宮殿,紅燭照亮殿堂,沈灝往前一步,彎腰挑開了她的頭蓋紗。
溶溶的紅光下,瓜子般的小臉似出水芙蓉般嬌嫩,硃唇皓齒,螓首蛾眉,似一剪秋水般的雙眸,此刻正羞答答地瞅着他。
他的阿生,能讓人百看不厭,每一次相看,都能發現不一樣的美。
這世上所有的詞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小阿生。
禾生被他盯得臉發燙,糯糯一句「夫君」,酥得沈灝心花怒放。
他脫靴上榻,小心翼翼為她取掉釵環,一頭青絲潑墨如畫,他親親她的額頭,手指在她的耳垂處輕輕揉捏。
盼了這麼久的洞房之夜,終於被他盼到了。
回想這半年,由一開始相識之初的淡然,到後來的視若珍寶,他全然已經成為她的裙下之臣。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手指一路下滑,至領口,取下衣襟扣飾,一點點褪去她的新嫁衣。
她像朵嬌艷欲滴的花朵,在他手中含苞待放。
她羞羞地伸出手,一張小臉燙得通紅,「夫君,我來伺候你。」
她想幫他褪衣。
沈灝望了眼她垂在肩頭褪至一半的衣裳,忍住心中垂涎之欲,盤腿而坐,張開了手。
她往前,動作笨拙地解他衣領系帶。
出嫁前一晚,教習嬤嬤和德清宮的老嬤嬤,分別上陣,教她如何伺候丈夫。
從更衣穿靴佩戴,到日常注意事項,再到夫妻洞房之事,事無巨細,詳盡其詞。
雖然,大部分時候,嬤嬤都是講那檔子事。
嬤嬤說出的,是從女子服侍夫君的角度,她是和王爺嘗試過那檔子事的,一路聽下來,卻覺得又完全不一樣了。
不就是懷孕生孩子嗎,為什麼有那麼多不同的路數?
她的嬌容近在咫尺,沈灝伸手摸摸她緋紅的耳垂,輕笑:「在想什麼羞人的事?」
禾生面紅耳赤,支吾:「……沒有……」
她解衣的動作並不熟練,一雙小手在他身上遊盪,踟躕許久,終是找到了竅門,一層層為他褪掉外衣。
身上衣物越來越單薄,她柔軟的手指,溫暖的熱度,與他身體肌膚相貼相近。
至中衣,她停了下來。再脫下去,他就要光膀子了。
還是他自己來比較好。
禾生低眉順眼,剛想放下手,卻被他一把拽住手腕,低沉迷人的嗓音透着男子獨有的磁性:「繼續。」
禾生呼吸急促,反手又觸及他的中衣。
他精壯的上身,赫赫入目,以前她害羞,不敢細看,今日一瞧,只覺得他胸膛下好幾塊肌肉,用手戳戳,硬硬的。
難怪以前他壓過來時,她總覺得喘不過氣,根本無法動彈。
這麼偉岸的身姿,她如何掙得開?
本以為事情已經做完了,她準備脫自己的外衣,沈灝卻湊過來,在她耳邊曖昧舔舐,溫熱的氣息撲灑而來,蒸得她耳根愈加燒紅:「娘子的衣裳,為夫要親自來脫,只是,娘子得先把自己的事情先做完了才行。」
她順着他的目光去看,說的是袍褲。
桃羞杏讓,別過眼,語氣輕柔:「羞人……」她怕碰到他。
沈灝不由分說,扯過她的手,放到褲頭,笑容得意:「這有什麼好羞人的,你又不是沒看過。」
「王爺壞!」禾生捂臉,她只碰過,但確實沒敢仔細看嘛。
他按着她的手往下,「更壞的還在後頭呢。」
動作艱難地褪下他的袍褲,他身上一絲不掛,就這麼直剌剌地映入眼眶。
她想躲開不看,他卻不許,無賴一般送上前,用身體攔住她的視線。
他扼住她的手,眸中似有溫柔春水,「娘子,今日是我倆夫妻的大好日子,為夫有件禮物送給你。」
禾生好奇問:「……什麼禮物?」
他輕啟薄唇,「我。」
禾生心跳如雷。
他掌着她的手,讓她摸自己的臉:「這件禮物獨一無二,你要好好感受,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