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若此次王妃進宮,仍舊一無所獲。那麼……她就悄悄地和他待在一起……不要名分,只要能和他一塊,無論能夠待多久,無論最後會是怎樣的結果,她都不管了。
沈灝咽了咽,呼吸加重。
「阿生……」
「嗯?」
「這樣等,實在難受,要不我們做些有趣的事吧?」
話音畢,他翻身將她壓在榻上,從頭到腳,一點點地親吻。
禾生捂臉:「王爺壞蛋!」
沈灝捏捏她的手腕,讓她碰碰自己的臀部,道:「哼,昨天打得那麼重,我今天可要狠狠報仇。」
禾生往裏爬,明明就是他自己求着讓她打的,現在又要怪她呢!
兩人纏在一起,情迷意亂,喘息連連。
那日在帳篷里做的事情,今日又做了一遍。
就只差最後一步了。
出於那晚的陰影,禾生用手代替,讓他發泄出來。
手肘酸疼地幾乎要脫臼,他剛歇了幾秒,轉瞬又攀上她的身體。
像是怎麼也不會疲倦一般,愛憐地親吻撫摸她的身體。
禾生被撩撥得滿頭大汗,身子軟綿綿地癱着。
許是察覺到她的疲倦,沈灝停下動作,撩她前額的碎發,語氣溫柔:「阿生,你該多鍛煉,今天還只是做了前戲,你就已經累成這樣。若以後進入正題,你不得暈過去?」
禾生喘着氣,啊一聲,問:「後面還有啊?」
沈灝含住她的纖纖玉手,用舌頭舔舐:「傻瓜,那晚不是沒進去么,東西放進去了,才真正開始呢。」
禾生搖搖頭,「累死了,我不要再做了。」
沈灝輕笑,身體下移,枕在她的腿上,細細觀察起來。
手指探了探,引誘道:「阿生,我一定可以讓你快樂的。」
禾生動了動,道:「王爺每天都有讓我快樂啊。」
沈灝嫌不夠清楚,湊近,笑:「傻瓜,不是那種快樂……唔,是身體和情感的雙重快樂,應該,就是□□的那種吧」
禾生似懂非懂,視線瞄到他的腦袋,好奇問:「王爺你在看什麼?」
沈灝拄手撐下巴,「我在觀察敵情,為以後的突破進攻做準備。」
禾生翻翻白眼,「又不是上陣殺敵,這裏哪有敵人!」
沈灝伸出手指彈了彈,「這裏啊,而且呢,還是個厲害的敵人。」
禾生縮縮腿,呻吟一聲。
沈灝來了勁,一雙手在邊緣徘徊,弄得她起了反應,連連求饒。
宮中,紅頂軟轎停在重紫門外,李福全領着延福宮一眾宮人,親自上前迎接。
轎簾一掀,露出張傾國之色,着大衫霞帔,戴九翟冠。
李福全彎腰,幾乎要躬到地上,顫着手,放好腳踏,扶景寧王妃出轎。
全宮上下皆知,宮裏雖有皇后,卻形同虛設。
聖人心中的第一人,是景寧府的王妃。
當年兄弟間的爭奪,老一輩的宮人都知道。
李福全作為聖人身邊的大總管,幾乎將這場驚心動魄的爭鬥從頭看到尾。
景寧王妃微笑朝他示好:「李總管好。」
李福全垂目不敢抬眼,生怕衝撞貴人,哈腰道:「王妃好。」
過重陽門,至宮階,李福全命人抬了轎子,景寧王妃擺手拒絕:「我自己走。」
李福全不敢吭聲,默默退到身後。
一層層台階走上去,抬頭望去,烈焰般的夕陽罩在延福宮的飛檐翹角上,琉璃瓦流光溢彩。
天空一排大雁飛過。
景寧王妃沖李福全招了招手,喊他:「小福子。」
近十年不曾聽到這個稱呼了,李福全想起往事,眼睛有些酸。那時他還只是剛調到延福宮的小太監。
景寧王妃指着大雁道:「我剛進宮那會,也是九月,日子提心弔膽地過着,唯一的樂趣,就是和你,和壽清,一起猜飛過的大雁到底有幾隻。我笨,老玩不過你們。」
延福宮規矩嚴,別宮的宮人尚能玩玩雙牌鬥趣,延福宮的宮人不行,實在管得緊,連數大雁這樣的事也能拿來解悶。
李福全憶起以前的事,笑:「壽清那丫頭賊精,總是提前套好數,贏了不少銀子。」
景寧王妃笑,「對,我記得有一個月,你的月錢全進她兜里了。」
李福全賠笑。
走到半台階,她忽地止步不前,似是被挑起了傷心事,道:「若是當年我沒有進宮,或許壽清還活着。」
李福全心酸地笑:「人各有命,王妃不必自責。」
景寧王妃眸中一黯。
殿門大開,華蓋重重,聖人走了出來,立在殿前,目光複雜,緊緊注視着台階上那個錦衣華服的倩影。
李福全及宮人跪在台階上行禮。
景寧王妃繼續往前走,沒有停下來福禮,也沒有去看他。
延福宮的台階那麼高那麼長,像天階一般,她一腳腳踩上去,感覺永遠都到不了盡頭般遙遠。
當年離開時,她歡心雀躍,現在回來了,卻已是物是人非。
聖人親自下階接她,宮人惶恐地跟着。
離她只有一尺的距離,他伸出手,心情激動,恍如往昔。
「幼清。」
他喚她的名字,面容藏不住欣喜,一如當年那個魯莽而不知情事的少年。
景寧王妃看了看他伸過來的手,撇開視線,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去。
聖人僵住。
她還恨着他。
宮人大驚,一個個埋低了頭,不敢出大氣。
敢公然藐視聖人的,全天下,也就只有景寧王妃一人了。
只消半秒,聖人恢復常態,揮手示意宮人退安,轉身踱步,跟了上去。
走至內殿,殿內所有宮人已被李福全調走。
已是昏黃,殿內暗下來。
殿門關閉,聖人環視四周,宮燈未燃,拿了火星子,親自將宮燈點亮。
她怕黑,他一直記着的。
她站着不說話,靜靜地看他耐心地點燃一盞又一盞宮燈。
緋紅紗袍摩挲拖動,他動作優雅,雖是點燈這樣的小事,卻也能透出帝王的威嚴來。
七十七盞燈全部點完,殿內亮如白晝。
他回過頭,正好撞見她投來的視線。
她沒有躲,目光灼灼,磊落地望着他。
他一步步朝她走去,從遠到近,瞧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
當年,若是他能再狠心一點,今日她身披的,便是皇后翟衣,而非王妃霞帔。
她忽地往後退一步,聖人停下腳步,沒再往前。
「今日來,我是為了平陵府的事。」
她的語氣那麼冷淡,一絲討好的意味都沒有。
聖人苦笑,儘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柔和:「朕心意已決,你不必再勸。」
景寧王妃揚起臉,「我不是來勸聖人的,我是來讓聖人兌換當年的承諾。」
聖人怔了怔。
他確實欠她一個人情,又或者說,一個安慰。
此時此刻,他心裏是歡喜的。不為什麼,只因為她還記得與他的往事。
那時候她受了冤屈,與她相好的一個宮女,為此自縊而亡。他到牢裏看她,她哭得傷心極了,抓着他的袍角,一直喊那宮女的名字。
聖人頓了頓,視線觸及自己的手,他手上沾了那麼多的血,唯一懊悔的,就是沾了她父輩的血。
不止是那個宮女的命,他還欠着她很多條命。
他望着她,微微眯起眼睛,狹長的丹鳳眼透出寒意:「你是在威脅朕嗎?」
她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不再用那種死氣沉沉的神情盯他。
「我是在求聖人。」
聖人呵地笑一聲,抄手負背,側過身子,振振有詞:「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景寧王妃蹙眉,若可以,她恨不得立即離開這延福宮。
她在這裏待得太久,久到她一輩子都不想再踏足此地。
聖人道:「你過來。」
景寧王妃不肯動,「你是聖人,是一國之君,帝王之諾,豈可兒戲?」
聖人回眸看她。
不管她的心裏有沒有他,至少此刻,她的眼裏有他。
他上前,動作迅猛,將她拉了過來。
換做一般的女子,只怕早就惶恐掙扎,但她沒有。
她任由他拽着手腕,一手大手幾乎要恰到她的肉里去,她也沒有半點聲響。
景寧王妃抬起下巴,冷着眼,與他對峙。
她在他身邊伺候了大半年,成天忍受他的挑剔譏笑,早已習慣他的喜怒無常。
以不變應萬變,是應付他的最好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