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回到房間的張揚，將行李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洗完澡后，便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雖然這只是出租屋，而且裝修並不豪華，甚至還有些簡陋，但這卻是張揚在羊城的第一個家，對於這裏，他感到很滿意。
躺在床上的張揚，並沒有馬上睡覺，而是拿出那張照片，目不轉睛的看了起來。
看了足足好幾分鐘后，張揚的眼眶變得有些濕潤，紅着眼眶，對着照片自言自語：“兄弟，明天就是你的忌日，兩年了，整整兩年了，你在那邊過的還好嗎？”
“都怪兄弟沒用，直到現在，都沒為你報仇雪恨，不能讓你在九泉之下安息，不過你放心，雖然我現在已經沒在血祭閣了，但這仇，我一定會報的。”
夜深了，人靜了，張揚就這樣在照片的陪伴下進入了夢鄉，這一晚，他做夢了，夢到他回到血祭閣，重新與兄弟們征戰沙場，那段時光，雖然艱辛，卻刻骨銘心！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張揚便從睡夢中醒來，洗完臉，為了不打擾顧青青的休息，他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間，帶着早已準備好的香蠟紙燭，來到樓下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在這裏，他點燃蠟燭，上了香，為兄弟點燃一支煙后，便開始燒紙，明亮的火光將張揚那剛毅又充滿柔情的臉龐照亮。
自始至終，張揚都沒有開口說話，燒完錢紙，他畢恭畢敬的鞠了三躬，隨後便一聲不響的回到家中。
七點鐘，顧青青也洗漱完畢，背着書包，與張揚一起出門，不過他們並沒有急着去學校，而是站在門口，等着趙雨蝶。
幾分鐘不到，趙雨蝶提着一個黑色袋子出現在他們面前，今天的趙雨蝶穿的很素，黑色的短袖配黑色短褲。
很顯然，趙雨蝶對於張揚的出現感到很意外，楞了幾秒鐘才回過神來，很有禮貌的衝著張揚笑了笑，隨後便側目對着顧青青說道：“青青，我們走吧！”
“雨蝶，不好意思，我剛想起來，昨天的英語作業還沒寫完，今天第一節課就是英語課，我必須要去趕作業，所以陪不了你了。”顧青青黑寶石般的眼珠不停的轉動着。
“啊？那怎麼辦呢？”趙雨蝶忍不住張大嘴巴，不知所措的問道。
顧青青也假裝很無奈的樣子，思來想去，隨後便把目光集中在張揚身上，如同發現新大陸般激動的說道：“要不讓張揚陪你去吧！這麼早，一個人去陵園怪嚇人的，讓他陪你去壯壯膽！”
“他陪我去？”趙雨蝶臉蛋泛紅，低着頭，目光也變得閃躲，完全不敢直視張揚，“這樣耽誤人家時間，不……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其實張揚很想陪你去呢！是不是啊張揚同學！”顧青青扭頭擠眉弄眼的看向張揚，似乎在暗示着什麼。
聽到要陪趙雨蝶去陵園，張揚有些凌亂，這到底玩的是哪一出啊，你們把我當三陪嗎？
顧青青這樣做，考慮過我的感受嗎？她……她怎麼知道，我想陪趙雨蝶去呢……
“好啦好啦，別糾結了，就這麼定了，你們早去早回，老師那邊我來應付，拜拜！”顧青青說完，用力將趙雨蝶推向張揚，隨後便蹦蹦跳跳的跑進學校。
此時此刻，只剩下趙雨蝶和張揚兩人，氣氛瞬間變得很尷尬，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沉默幾秒后，趙雨蝶紅着臉，小聲說道：“張揚，如……如果你還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一個人去就好！”
張揚怎麼可能讓趙雨蝶一個人去呢！只見他抬手揉了揉頭髮，滿臉笑容的說道：“還是我陪你去吧，反正在學校也挺無聊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趙雨蝶也不好意思拒絕，點頭答應下來，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朝着羊城公墓陵園走去。
“你去陵園，是為了祭奠親人嗎？”一路上氣氛挺尷尬的，為了緩解尷尬，張揚開口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趙雨蝶輕輕點頭，柔聲細語道：“沒錯，我祭奠我死去的哥哥，今天是他兩年的忌日！”
兩年的忌日？聽到這個，張揚條件反射的一愣，要知道今天正好也是他兄弟兩年忌日，不過很快他便回過神來，輕輕搖頭，世界這麼大，不可能這麼巧合，是自己太敏感了！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來到陵園，沿着長長的樓梯來到一塊墓碑前。
張揚好奇的打量着眼前已經有些褪色的墓碑，當他看到墓碑上那蒼勁有力的筆鋒雕刻着趙雨昊三個字時，徹底愣住了，如五雷轟頂，大腦一片空白，全身彷彿被抽空了一樣，一點力氣也沒有，兩腿發軟，直接跪了下來。
對於張揚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趙雨蝶被嚇了一跳，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張揚，你……你怎麼跪下啦？難道你認識我哥哥？”
聽到趙雨蝶的聲音，張揚這才如夢初醒，迅速將心中的悲傷藏起來，緩緩起身，調整情緒，大聲說道：“不好意思，我對軍人有種莫名的崇拜，發現你哥哥是烈士時，我的情緒就有些不受控制！”
“你……怎麼知道我哥哥是軍人？”聽完張揚的話，趙雨蝶更加疑惑的望着張揚。
此言一出，張揚徹底愣住了，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大嘴巴，這張嘴，一到關鍵時刻就喜歡說大實話……
“呃……墓碑上不是寫了嗎？既然是烈士，那肯定是軍人……”
聽完張揚的解釋，趙雨蝶抿了抿嘴，點了點頭，沒在多問，她只是覺得今天的張揚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奇怪在什麼地方……
不過仔細想想也對，張揚只是一名普通學生，怎麼可能認識哥哥呢？哥哥生前可是特種部隊中的尖刀，是驍勇善戰的大英雄！
趙雨蝶也沒多想，蹲在墓碑前，點燃香和蠟燭，一言不發的燒着冥幣。
站在身後的張揚，望着眼前的趙雨蝶和趙雨昊的墓碑，兩人是親兄妹，可現在卻陰陽兩隔，他們之間的感情，被冷冰冰的墓碑所阻隔。
“其實我真的很敬佩你哥哥，他是祖國的英雄，應該被國家銘記！”張揚長嘆一口氣，小聲的說道。
此言一出，蹲在墓碑前的趙雨蝶身體如觸電般顫抖一下，無奈的搖頭，“我哥哥雖然是英雄，那又怎樣？與其做英雄，我更希望他跟你一樣，做一個普通人，平凡一點，何嘗不好？至少還能活着，還能陪伴我和父母，可現在……”
看得出來，趙雨蝶和趙雨昊兄妹之間關係很好，她越說情緒越激動，最後還是忍不住掉下眼淚。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趙雨蝶溫聲細語的這番話，在張揚心中卻掀起了巨大波瀾，字字如針，句句似刀，刺痛他的心扉，讓他感到愧疚，甚至是自責！
如果……自己足夠強大的話，趙雨昊也不會死，現在的趙雨蝶，也就不會這麼傷心。
在張揚看來，自己虧欠趙家的太多了，以後能補償，就多多補償吧，這樣自己心裏也會好受一點……
趙雨蝶和張揚在陵園待了半小時便離開，為了趕回去上課，兩人並沒有步行，而是選擇乘坐出租車。
離開陵園后的趙雨蝶，心情似乎好了許多，她鼓足勇氣，直視着張揚，臉上掛着甜美笑容，“張揚，後天是我的生日，我在家辦了一個小型party，到時候你也來玩吧！”
“生日聚會么？”如果是之前，張揚肯定會推脫，但現在知道她是趙雨昊的妹妹后，想也沒想，直接點頭答應下來，“好，到時候我會來的！”
“真的嗎？太好啦！”鼓足勇氣的趙雨蝶沒想到張揚居然如此爽快的答應下來，她的心如鹿撞，臉蛋緋紅，明亮的雙眼快速眨動着，似乎在幻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