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聞言,呂允滔跪着撲上前,緊緊扯住皇帝的衣角,哭着哀求道:「父皇,您原諒孩兒吧,不要把孩兒眨為庶人,那樣孩兒會活不下去的啊!」
皇帝對這個兒子已經心灰意冷,看到他那副沒骨氣的模樣更加氣惱,他一腳把人踹開,憤怒地指着他大罵道:「你泯滅天良,把自己的女人送進宮來討好朕,更大逆不道地與之糾纏不清,朕只是廢了你的太子之位,你還不知道感恩,是真的想讓朕砍了你的頭嗎!」
不管是子女大逆不道斌父,又或者是親爹砍殺子女,都不是常人樂見的,畢竟者是血緣至親,令玄戎也不想呂家父子走到那步田地,不由得勸道:「皇上請息怒,您已經給了他教訓,就任由他去吧。」
「令玄戎,你不幫我求情就算了,還在一旁掮風點火,我看你根本就是覬覦皇位許久了!現在我被廢了,你很開心,是不是!」呂允滔急瘋了,開始口無遮攔。
皇上又狠狠踹了兒子一腳,「孽畜!玄戎擋着不讓你人頭落地,你不知心存感恩,還敢誣衊他,看來我的處罰還是太輕了,來人啊!把呂允滔關入天牢,沒朕允許,不得探視!」
這下更慘了,變成庶人還能自由在外,關入天牢,連太陽都看不到,呂允滔這下真的清醒過來,但為時已晚,人就這樣被拉出去了。
「皇上,保重龍體。」令玄戎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玄戎,朕剛剛說的是認真的,我思前想後,眼下能承擔得了神威國的,除你,沒有第二人選。」
「恕臣不能從命。」
「朕不逼你,你回去好好考慮考慮,不需要急着給朕答案,下去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接着皇上又對公公吩咐道:「傳朕旨意,今日不早朝。」
皇帝看着令玄戎離去的身影,重重一嘆,位高權重有何用處?惱人的事情多如過江之鯽,當皇帝,或許還不如一個優哉游哉的鄉野閑人。
這個皇帝,他真是當得累了。
太子被廢黜,又被關入天牢,這對呂允庸來說是件好事,但是他聽到接下來的消息,怒火又瞬間衝上腦門。
他在自個兒府邸的正廳里走來踱去,邊破口大罵,「讓令玄戎當太子?開什麼玩笑!神威國可是我呂家的天下,令玄戎算哪根蔥,他憑什麼當太子?這事我第一個不允許!」
以為拉下一個呂允滔,就可以高枕無憂地等着受封太子,沒想到半路又殺出一個程咬金,這教他怎麼能接受?看來他非得除去令玄戎不可了。
但是要取令玄戎的命可不是那麼容易,要有周全計劃才行。
他一個人想不出好法子,就派人把樓坤找來了。
樓坤來了,聽了呂允庸的陳述之後,另有看法,「眼下要取令玄戎的命並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我們可以先支開他。」
「支開他?比方說?」
「他回啟陽城太久了,邊關不寧靜,這足以讓他離開啟陽城,等他離開,我們就好辦事了。」
「令玄戎可沒那麼好騙。」
「若是有從邊關來的消息,齊兀國召集十萬大軍,意圖來犯,你說他會不會馬上飛奔上戰場?」
「齊兀國當真領十萬大軍來犯?這可不妙!」
「當然只是做做樣子,目的就是騙令玄戎前往邊關。」
「令玄戎定會派人先去查探,他要是發現是個假消息,肯定會起疑。」
「齊兀國會做做樣子,引令玄戎前往。」
樓坤這麼一說,呂允庸馬上挑起眉,懷疑地問:「國師為何這麼篤定?莫非……你通敵!」
「二皇子言重了,臣只是有熟識的人在齊兀國,恰巧這人又能在納多親王面前說上話,他們也視令玄戎如眼中釘肉中刺,與二皇子可說是同仇敵愾,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請齊兀國幫個小忙。」
呂允庸思索一番,點點頭,信了樓坤的說詞。「那之後呢?」
「我會請眾大臣與我一起向皇上建言,請皇上立您為太子。」
「這樣甚好,但……萬一我父皇不肯呢?」想到父皇的頑固,呂允庸忍不住蹙起了眉頭,「事情恐怕不會那麼容易解決,父皇一直不喜歡我,讓他把太子之位交給我不太可能,國師可有腹案?」
「皇上若不願意立您為太子,我們就只好逼皇上提早退位了。」
呂允庸聽了甚是心驚,他是想當皇帝沒錯,但還沒想過要篡位。「國師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逼皇上退位,那是要造反嗎?」
「二皇子可是想做大事?若不是,那麼臣也就不用太過費心幫您想方設法,但若您想做大事,就得使出必要手段,乖乖等着皇上把皇位傳給您,您覺得得等到何時?又是否能夠等得到您想要的結果?歷代以來,多的是為了成就大事與親人翻臉的帝王,那些人不也是名垂青史?」
呂允庸覺得樓坤說的很對,歷代多的是弒君弒父篡奪皇位的事,為了得到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付出一些代價也是必然的。
但殺父,他可做不來啊。
「別讓我弒君,他到底是我親爹。」
「我們不需要弒君,只要讓他不再有能力處理朝政,再由眾大臣推舉您上位,接下來要處理令玄戎就太容易了,他再強,你都在他之上。」
能讓令玄戎臣服於自己腳下,一想起那個美景,呂允庸就忍不住鼓掌叫好,「那傢伙太驕傲了,我從小就一直想挫挫他的銳氣!」
「光是挫他的銳氣是不夠的,此人必須除去,否則將會成為心頭大患!」
「看來國師都已經想好了,那麼此事就交由國師去處理了。」
「臣定會把事情處理得妥妥噹噹,二皇子就等着收穫吧。」
呂允庸越聽越開心,一開心,又想吃喝玩樂了,他馬上下令,「擺宴。」
樓坤一聽,受不了的在心裏唾棄,呂允庸果然不思長進,他甚至覺得皇上挺有識人眼光的,若非與令玄戎勢不兩立,他應該也會贊同讓他登上皇位。
於珊珊發現自從令玄戎進宮面聖回來之後,常常一個人陷入沉思,即便她靠近了,他有時也沒有察覺到,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今兒個出了太陽,她就邀令玄戎陪她到後花園散步,他應允了,可是走着走着,步伐就會放慢,再走着走着,就會突然停頓下來。
她察覺他落後了,踅回他身邊,挽住他的手,關切地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自從你去見了聖上之後,總是心事重重,說出來,讓我與你一起傷腦筋,如何?」
她的父母一直都很恩愛,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會坐下來一起討論、面對,一個人傷腦筋,不如兩個人一起動動腦,她很喜歡父母的相處方式,也希望自己的婚姻生活可以像父母一樣,不需要轟轟烈烈,但可以簡單快樂。
令玄戎向來習慣獨自處理事情,他也不希望於珊珊跟着憂心,想讓她安穩的過日子就好,所以他一直沒有向她提及皇宮裏發生的事情,這會兒她主動問及,他想着聽聽她的看法也好。
「你可有聽說太子被廢一事?」
「嗯,太子太不懂事了,皇上肯定很傷心很難過……」
「的確,皇上確實很難過,或許是因為太難過了,才會有了那種念頭。」
「什麼念頭?」
「皇上說……要立我為太子。」
「什麼!」
這件事書上根本沒有提到過,她倍感震驚,但又不得不讚賞皇帝真有眼光。
令玄戎的確比那幾個皇子更適合當皇帝,他一定會是個能保家衛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可是她也不贊成他當皇帝,因為那個位置會讓人變得越來越孤僻,變得越來越孤獨,但她得尊重他的想法。
「你想當皇帝嗎?」
「一點也不。」
「那你要不要提早卸甲歸田?」
朝政是個陰險的黑坑,身在其中,人往往都身不由已,早跳出,早自在,或許那樣一來,他的劫數就化解了也說不定。
「我答應過皇上,他在位一日,我便保他的天下一日,我不能食言。」
這舅甥情深更甚父子,的確難以放下。「那將軍只能多擔待些了,只是這太子之位……能推還是推吧,順便想想可有適合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