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糾結的女英雄
初夏,天氣還算不上太熱,微微一點風,讓人感覺到很舒服。教室里,窗戶全都大敞着,墨綠色的黑板上方,掛着“團結、緊張、嚴肅、活潑”幾個矛盾的大字,下面上午英語課上的板書還沒有擦乾淨,中午吃飯的時候,又不知道被誰畫了一個長了腿的蘋果——那蘋果還穿着內褲。
離下午上課還有一段時間,窗戶邊,一個梳着牛角辮的女孩跪在凳子上,一邊吃着蘋果一邊往窗外看,突然間,她像是發現了什麼,然後回頭對班上的另一個女孩子叫道:“楊柳珊!你家文小成又被他們給堵住了,你還不去女英雄救美男?”
楊柳珊是八班的班花,如果有評選的話,說是校花也不為過,老是被梁青兒這樣打趣,已經習慣了,她和文小成其實並沒有什麼,只是看不慣那些人總是欺負人罷了。
“什麼叫我家的文小成?我和他有什麼關係?”楊柳珊撅着嘴抗議道,雖然這麼說,她還是趴到了窗檯邊,順着梁青兒的手指,朝外面望了過去。
現在已經看不見人影了,梳着牛角辮的梁青兒解釋道:“剛才,邱輝、呂奇還有張培越他們,在那把小成堵住了,邱輝搶走了他的書包,然後幾個人推搡着文小成,往學校後山那邊去了,珊珊你還不趕緊救你家小成去?”
“我和你說了,我和他沒關係!”
十四五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雖然還不敢吐露心聲,但最喜歡的就是誰愛上誰了,誰和誰是一對兒了這種遊戲,很顯然,梁青兒就很熱衷這類八卦,不過當事人楊柳珊就有點招架不住了,有時候為了表明兩人之間的清白,還必須特意對文小成冷漠一點。
“沒關係你那麼關心他?不過小成長得倒是還蠻帥氣的,能得到珊珊這樣的大美女青睞,他還真是艷福不淺呢!不過應該是他來救你啊,你總去救他算怎麼回事?不過也無所謂了,美女救英雄,不對,是女英雄救美男,然後美男以身相許,哈哈哈!”梁青兒放肆的笑了起來。
楊柳珊本來想下去看看,可是被梁青兒這樣一說,也走不了了,紅着臉和青兒嬉鬧了一下,讓她別胡亂說,然後回到座位上一坐,拿出英語書,裝模作樣的背起了單詞。
楊柳珊的單詞也不知道背進去幾個,不知道過了多久,窗戶邊的梁青兒又喊了起來:“珊珊,他們回來了,不過你家小成還沒回來!”
楊柳珊想要過去看,人都站了起來,不過還是忍住了,裝作沒聽見一般,自己小聲告誡自己:“不關我的事,這不關我的事!”
上課時間臨近,班裏的人陸陸續續的回來了,踢足球的一波,打籃球的一波,天氣已經開始熱了,女生往往都喜歡留在教室里閑聊天,很少熱衷於運動,而男生則是一身透汗,然後涼水管子一衝,把自己弄得濕漉漉的。
張培越幾乎是踩着預備鈴進來的,不過進了教室,仍舊和身後的人喋喋不休,一邊做着拳擊手的熱身動作,一邊興奮地跳來跳去,“這逼就是裝,嘴上挺橫的,一打他就光知道抱頭,呂奇哥都沒出手,我一頓組合拳就給干躺下了!”
後面的小個子叫楊銳,平時覺得張培越敢抽煙,而且和學校里的混混們關係都挺硬,所以沒事老愛跟在他屁股後面。
“知道不?今天娜姐也出手了!平時娜姐只是跟我們湊熱鬧,從來不動手,今天這小子嘴賤,丁絲娜上去照肚子給來了一腳,娜姐那鞋跟那麼高,帶尖的,我草,我看了都疼!”
“娜姐也動手了?可惜我沒看見!”一提到丁絲娜,學校里有名的暗黑校花,楊銳一臉猥瑣,恨不得那一腳踢在自己身上。
雖然東風鎮二中的升學率不怎麼樣,但學校的各方面管理還是比較嚴格的,女生不允許留長發,更別說穿高跟鞋了,而丁絲娜是學校里唯一一個留長發,而且敢穿黑絲高跟來上學的女生。一個冷峻、叛逆的少女,現在已經成了年級的大姐大,如果說在年級評選校花的話,恐怕楊柳珊是當之無愧的,而如果說男生晚上幻想的女神,那一定是丁絲娜。
“這逼就是不要臉,家裏欠着那麼多錢不還,還有臉買新書包?輝哥不張羅我也得收拾他,正好這禮拜還沒弄他呢!一會兒你看這窮逼還拿書包來上課不?我們幾個人一人在他書包上尿了泡尿,哈哈!”
張培越說的眉飛色舞,得意忘形,旁邊的楊柳珊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皺着眉怒道:“欺負自己班的同學,有什麼好炫耀的!你們還……”女孩想說在書包上撒尿的事情,不過想了想還是沒能說出口,改口道:“你們實在是太過分了!”
“我們過分?”張培越聽這話反而笑了,“邱輝的爸爸,被他爸砍了一刀,現在右手還拿不了重物!丁絲娜,她爸現在走路還拖着一條腿,窩在家裏什麼也幹不了,就屬呂奇他爸運氣好,一刀劈在後背上,沒留下什麼後遺症,而我,我的親叔叔讓他爸給砍死了!一刀致命,眼珠子瞪那麼大,死不瞑目啊!我們這幾家一死三傷,幾乎家破人亡,他爸還在監獄裏活得好好的,我們打他不應該嗎?同班同學怎麼樣,這叫父債子還!這叫報應!”
提到這事,楊柳珊也有些理屈詞窮,雖然還在爭辯,但氣勢已經明顯沒有之前足了,“那畢竟是上一代的事情,而且他爸爸也判刑了!”
“一死兩殘就判20年?我就是要欺負他,我要打得他退學!讓他沒書念,讓他一輩子沒出息!以後和他奶奶一起賣糖葫蘆去!怎麼樣?你去告我啊?看看法院判不判得了我20年?別以為你是班長就如何如何,這事就是校長也不敢管!”張培越說完冷哼一聲,徑直向自己後面的座位走去。楊柳珊皺着眉,也沒再說什麼,只是時不時的往窗外看一眼,似乎隔着兩排座位能看見樓下的人一樣。
上課鈴響了,美術課,然而走進教室的卻是教物理的嚴老師,嚴老師是個50多歲的老太太,高度近視,信奉的就是嚴師出高徒的那一套,所以一般美術、音樂這些副科的課程,大半都是她來佔用的。
“美術老師有事,我來代課,這節課我們做一個小測驗!”
這樣的謊言只是走個形式,美術老師其實在辦公室里閑的蛋疼,甚至中午的時候很多同學都看見了,不過說出來也沒有用,真相是什麼,他們根本就不在乎。
下面同學怨聲載道,二聲的啊和四聲的唉此起彼伏,不過這種程度的抗議一點作用都沒有,測驗印的試卷已經從前面傳到了每一個人手裏。
這種程度的蠻不講理,學生們已經非常適應了,不多時教室里就只剩下筆摩擦紙的沙沙聲。最後面的角落裏,文小成的位置上,空無一人,書桌上一張試卷孤零零的放在那裏,不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楊柳珊抬起頭,又往窗外看了看,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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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著急,主角還沒出來呢,合你胃口再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