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歸宿

第十九章 歸宿

“幹什麼的?”

一個蔡陽城守士兵,盯着眼前髒兮兮的三人,臉上明顯帶着不屑。

雖然他們隱約知道縣令與縣尉在招待什麼大人物,但是秦頡畢竟沒有把他意圖下達到這個層面,所以士兵雖然嚴厲但是心裏面還是弔兒郎當。

眼見就要過了傍晚,荊州晚上可一樣是需要宵禁的,這個時候看到三人,士兵怎麼樣也要盤問一番。

“小人是襄陽那邊的人哇,碰到了黃巾賊燒毀了村子,便帶着女兒女婿來逃難的。”

“難民?”士兵單手倚着下巴,眼珠子不斷的轉動,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軍爺,身下就剩這麼點錢了,您看着拿點買些酒喝哇,我和內人與父親還要進城找個地落腳兒。”

女婿說話的聲音很小,那士兵拿着他給的幾個五銖錢在手中掂量了掂量,剛準備放行,突然又想到了什麼。

“你小子怎麼不是荊州口音?”士兵一說,立馬將手中的長槍緊了緊。

那岳丈立馬上前說道:“大人莫驚,莫驚。這小子是小人招贅來的,祖籍是司隸人。”

“呸!”士兵一聽便更是厭惡了,“好端端的有手有腳偏偏還要入贅,也是個沒種的孬貨,白瞎了這麼個小娘子。”

將目光從那女婿身上移開,就往女兒臉上一看,只見這小女子臉上全是灰塵,立刻破口大罵。

“瞎了爺的狗眼,還是個丑胚!”

士兵似乎一天的好心情都沒有了,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罷了罷了,進去吧,城裏面安分點,要是擾了兄弟們清凈,軍爺可不饒你!”

“省的省的。”那岳父帶着自己的女兒女婿一陣點頭哈腰便是迅速的走近了城。

“什麼人!”一個正在打盹士兵突然一個激靈,剛準備大叫,就感覺脖子一片清涼,之後便是軟綿綿的向下癱去。

但是他的驚呼還是引起了兩個同伴的注意,其中一人剛準備往這邊趕來,眼中便出現了一個女子身影,下一刻匕首已經插入了他的喉嚨。

還是生還的那名士兵,看見同伴死死抓住頸脖上武器,痛苦掙扎的樣子,張腿就準備跑。

但是躲在拐角出的男子瞅准了機會,飛快的按下了扳機,一直箭矢便插到了他后心,雖然帶着不甘,還是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激起了一陣灰塵。

“還是手弩好用。”男子沒有表情說了一句,不到一會兒便是將死去的士兵處理好。

一個沒人的巷子裏,三人已經換上了蔡陽士兵的甲胄。

“軍師,下一步需要做什麼?”黃忠將那名士兵的長刀謹慎的放在腰間,雖然肯定沒有自己的寶刀好用,但是也不失為一個稱手的武器。

黃忠這麼一說,黃舞蝶也是眼巴巴的看着衛語,她臉上的灰塵已經洗了乾淨,哪裏還是守城士兵口中的“丑胚”。

“等吧,我剛剛已經發了信號,先入城的兩名探子應該會來此處見我。”

衛語心裏很急,但是此時也不得亂了方寸,不可能硬生生的衝擊縣府要人,只能先弄清情報再說。

果然,不出一會兒,一個漢子已經從從屋頂上跳了下來,他雖然沒有一流武將的身手,但是腳步還算是比較矯健的。

“大人。”男子單膝跪下,已經拱手。

相比於黃忠等人叫衛語軍師,他們則更是願意叫大人,首領之類的稱呼。

“事情查的怎麼樣?”

“回稟大人,程長史與徐將軍已經在了縣府之中,那秦頡雖然表面招待眾人,但是我怕心有不軌,便將乙留在了那裏照應。”

“恩。”衛語輕輕恩了一聲,甲乙丙丁是陳佳手下最強的四個探哨,目前甲乙兩人已經調到了衛語手下。

看了看甲衛語繼續問道:“這蔡陽城現在的將領是誰,有多少守兵?”

“將領是秦頡的主簿,叫做杜遠,是荊襄本地人,頗有武力。至於這蔡陽城經過秦頡不少時間的經營,已經有守兵四千餘人。”

“四千人?杜遠?”衛語驚訝的了一會,蔡陽城四千人的士兵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這些人數完全夠吃的下徐晃手中的三千人。

但他也知道這怪不了顧雍,因為這些縣令有多少士兵都不會明報的,大多都是將這些超過編製的士兵以私兵的名義藏匿在關係好的世家之中,畢竟世家才是藏匿人口的行家。

至於這個杜遠,衛語已經能夠確定便是那與廖化一起落草之人,雖然不知道如今兩人認不認識,但是他可以肯定此人歷史軌跡也是發生了偏折。

自己帶來的一連串連鎖反應已經漸漸影響了大局,但是衛語此時已經沒有心情去管這些。

就在下一刻,這蔡陽縣城的士兵突然涌動起來,衛語心頭大感不妙,就看了看已經起身的甲。

甲小心探頭看了看那些士兵集結的方向,眉頭已經扭成了一團,回頭便道:“大人,大事不秒了,這群人明顯是朝縣府方向集結的,縣府那邊恐怕已經有變,我等還是速速去接應吧。”

甲說話的過程中,還一把抓來一個掉隊的士兵,一手捂住了他嘴,另一隻手用力便是拗斷了他脖子。

看着甲換好衣服,衛語便道:“如今我們便先跟着隊伍,向縣府那邊去,看看能不能接應公明與少文。兩個時辰也快到了,到時候仲業與元儉便會攻城,成敗在此一舉。”

另一邊,徐晃已經奪回了他的大斧,身邊的程熙也沒有文人風采,一把手弩抓在手裏,時不時對着那些追擊的士兵突發冷箭。

在秦頡圍困他們的時候,兩人以為自己已經必死,但是就在此時其中一名刀斧手缺突然倒戈,將身邊的人砍翻在地,硬生生給了徐晃程熙殺出一個出口。

從那名刀斧手口中“兩位大人快走,我是軍師手下。”的話語,兩人已經知道是衛語來了,他的探哨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混入了刀斧手的內部,才給了自己生路。

至於那名探哨的下場,兩人都已經知曉,無外乎被怒火燃燒的到極點的秦頡剁成了肉泥,但是兩人並沒有留戀,因為他們都不想讓自己的人白白犧牲。

徐晃大斧一閃,又是一陣血光飛濺,眼見緊追自己的第一隊人馬已經死了個七七八八,便是與程熙說道。

“少文,我們離追兵已經有些距離,不如找個巷子躲一會兒,暫時先擺脫了再說。”

程熙點了點頭,便看到前面的大岔路,當他剛準備決定去哪的時候,一張大手已經堵住了他嘴。

他看不清背後人的樣子,但是他瞄了一眼徐晃,發現徐晃也是被人死死扣住嘴巴,勇武的徐晃尚且逃不過,程熙身為文人如何能夠抵擋?

“別慌,我們是軍師的人。”

兩人被拖到了無人的矮房之中,便聽到了話在耳邊響起。而救下他們的不是黃忠與甲又是何人?

將目光向前看去,就見黑暗之處出現了一個熟悉的模樣,而那個人身邊還有一個嬌小的身影…

秦頡提着寶劍怒目看着正在打出搜索的士兵,他心中已經氣憤非常,到手的鴨子卻是飛了,都怪那個臨時變節的刀斧手!

將那名刀斧手砍成肉泥似乎還不解氣,秦頡當場有刺翻了幾個他眼中沒用的手下。

當他還準備繼續搜索的時候,卻聽見城外已經殺喊聲通天,他隨便抓住了一個士兵便問道:“城外怎麼回事?”

“回…回縣令大人的話。”那個士兵似乎被秦頡通紅的瞳孔嚇的半死,戰戰兢兢的回答道:“門外袁術的士兵已經叫陣,杜主簿已經率領大兵去戰!”

“可惡。”秦頡狠狠罵了一句,此時雖然憤怒但他意識到最重要的還是贏下戰鬥,若是殺了徐程兩人落了個兵敗城毀,所做的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

“隨我上城樓為杜主簿助威!”

城樓之下,杜遠已經率領了四千大軍出城,這一次他沒有採取固守的戰術。

在他看來,敵人的主心骨已經被困在了身後的蔡陽城,自己一方又有兵力的上優勢,便是準備出城迎擊。好大喜功的他怎麼可能放棄這個滔天的功勛?

當他站在兩軍陣前的時候便開始後悔了,這哪裏是三千人,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至少也有五千人之多。

“秦頡誤我!”杜遠狠狠的罵了一句,但是此時根本來不及退縮,他哪裏知道並不是秦頡情報出錯,而是那個衛語又帶了三千甲士。

廖化對正主導大軍的文聘一禮之後,就是拍馬上前,作為輔佐文聘的副將他的任務便是與敵軍斗將。

“賊子大膽,敢勾結賊寇謀害我軍重臣,今日便是你亡命之日。”

杜遠本就是憋着一肚子火,此時怎麼受不了廖化辱罵,立刻拍馬挺搶迎了上去。

“死來!”廖化此時好似那怒目金剛,瞳孔瞪的如銅鈴一般,長刀齊齊舉上天空,對着剛剛露出破綻的杜遠便是一刀!

“你!”杜遠面對着勢大力沉的那一擊,慌忙不知所措,就要舉槍來檔,可是他始終低估了廖化的武藝。

卡擦,槍柄應聲而斷,而隨着槍柄斷去的還有他杜遠的頭顱。

這對歷史上的冤家,依舊上演了熟悉的一幕,只是兩人的身份變了,時間變了,地點變了,不變的依舊是那結局。

眼見廖化陣斬敵軍大將,文聘開始帶着軍隊衝鋒,他喜歡這種感覺,六千大軍在他的帶領下顯得遊刃有餘。蔡陽城四千士兵因為杜遠的死亡而沒了士氣,等待他們的只有收割!

秦頡死死盯着城下他軍隊敗亡的一幕,這是他半年來全部的積蓄。幾個時辰前局勢還是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幾個時辰之後便是峰迴路轉。

他似乎已經看到了杜遠為規劃道路的光明,他似乎就要摸到權利的極點。無論是襄陽還是江夏,他就要看到自己趁着亂世割據一方的曙光。

但是現在他才明白,他低估了程熙,低估了徐晃,低估了袁術的軍隊,低估了所有人。所謂的絕世謀划不過是一家言辭,所謂的大好前景終究不過是黃粱一夢。

“大人撤吧,這樣下去我們便會沒命的。”

秦頡被心腹的話拉回了現實,他已經意識到現在撤離或許還能保住一條性命。他甚至相信只要自己能夠蟄伏一段時間,未必不能憑藉自己的手腕東山再起。

袁術!秦頡死死的記住了這個名字,心裏懷着極大的不舍與不甘準備帶着為數不多的親衛離去的時候,便冷不丁聽到一句低喝。

“今日,真是謝謝秦縣令的熱情款待。”

他看着穿着蔡陽的軍服士兵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剛準備呵斥,便看到了似曾相識的巨斧已經揮向了自己。

徐晃!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凶神惡煞的臉龐。但是他的思考也只限這短短几秒了。

徐晃一把抓住秦頡脫力身體的頭顱,大聲喝道:“秦頡已死,你軍大敗,爾等還不速降?”

傍晚已經徹底過去了,但是這蔡陽城的血光似乎還在閃爍。此役文聘廖化大破杜遠帶領的四千蔡陽守兵,殺敵兩千餘,俘虜兩千餘。賊首秦頡杜遠伏誅。

衛語已經戰在了城樓,看着文聘廖化帶着眾人在城樓下處理屍體,似乎覺得身體很累,但是他只是微微一笑,因為他還需要堅持。

黃舞蝶小丫頭很親昵的靠在了衛語身邊不舍離開,黃忠卻是站在一旁苦笑。

甲站在後首,看着樓下的屍體眼神恍惚似乎不知道再想什麼。

徐晃程熙在一旁,性格頗為豪爽的徐晃嘴唇在隱隱發抖,好不容易再擠出了幾個字。

“對不起。”

“將軍說笑了,這些本來就是乙的職責,有些人生下來就是為了一個使命而努力的,我想這樣的死對他來說也是很好的歸宿。”

“能告訴你們的姓名嗎?”這次說話的卻是程熙。

甲笑了一會兒,習慣被叫代號的他似乎好久沒有被問過姓名了。

“我叫季鷹,乙叫季虎。我們是孿生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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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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