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絕代風華之殿下5

一處荒無人煙的山谷里，張毅埋好土灶,司南柯左手一隻野雞、右手一條毒蛇回來了。“嗨呦~沒想到這山谷里好東西還不少,我還以為這麼荒的地方鳥都沒有一隻呢！不愧是古代啊……”

他離兩人不近，所以那兩個人也沒聽清他說的什麼,張毅仍舊不很信任他，再加上他武力超群,若真是有什麼壞心,他也沒辦法,因此只能乖乖認命。司南柯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

姬承若卻是認清了現實。

此時,司南柯就是主宰他們兩個命運的人，別說騙他們，就是真是想設計陷害他們,他們也只能受着，所以也只好順從。

姬承若看司南柯帶回來一條蛇,足足兩長，在山野里吃的圓滾滾的,道,“早聞北荒之人有善食蛇肉者，言其鮮美不在他肉之下，未曾想，今日卻見到了真人。司南元帥也好食蛇肉？”

司南柯舔舔嘴，把野雞扔給張毅讓他處理，然後自己捏着蛇頭往下一點蛇心臟——也就是七寸的部位，抽出腰間的短刀三下五除二，割掉舌頭，撕下整條蛇皮，卷吧卷吧塞進腰兜里，然後剖開還在掙扎的蛇肚子，利索的取出蛇膽腸子，把膽留下，其他亂七八糟的丟掉，血放乾淨，留下蛇油，問張毅，“喂！雞處理好了沒？”

張毅看着這樣的元帥，有點不習慣。

他也跟了司南元帥不短一段時間，印象中的司南元帥一直是不苟言笑、嚴肅嚴厲的人，但是現在的司南元帥……

“喂！問你呢，弄好了沒啊？”

司南柯整出一塊乾淨地方，把刀鞘放在上面，一邊鋪上舊衣服，把蛇肉切成一段段。

張毅悶聲悶氣的說，“弄好了。”

司南柯笑嘻嘻的把蛇肉端過去，問姬承若和張毅，“你們能不能吃蛇肉？”

張毅說，“能吃！以前從姬國逃荒到成國的時候，一路走一路吃，野雞野兔子，山上能吃的果子和魚，以及長蟲蟲子都吃過。”

姬承若看了張毅一眼，眼中有些不易察覺的憐憫。“若是真的把毒祛盡了，我也能吃。”

“放心吧，”司南柯笑的陽光燦爛，把蛇肉放進鍋里和拔毛的野雞一起煮。“這可是我小時候從山上野出來的手藝，地道的很！一點毒汁都不會留下。”可惜後來跟家裏搬到了大城市，再也沒吃過這種野味了……而且現在山上都要保護原生態，除非考了獵人證，否則不許打獵、捕殺野生動物。

司南柯從身上掏了掏，找到一瓶快用完的傷葯。

這還是他因為被鞭打所以特意帶在身上的。司南柯脫下衣服，讓姬承若幫忙把藥粉灑在了被上，然後重新用乾淨繃帶包裹，小半瓶藥粉剛好用完，他就把剖出來放在一邊洗凈葉子上的蛇油用小瓶裝起來。

姬承若好奇的問，“你收集這蛇皮、蛇油做什麼？”

司南柯晃晃小瓶子，笑着說，“蛇皮可以賣錢，蛇油可是保護皮膚、防凍傷的好東西，加點草藥熬一熬，比女子用的脂膏還能護膚，這兩個別看現在沒用，日後說不得就能派上用場呢！”

姬承若有些不信。

“真的？”

一旁張毅開口，說，“是真的。我小時候街頭還有赤腳郎中賣蛇油膏，就是用蛇油和草藥熬的，說是可以讓肌膚更細膩柔軟，十幾文一小瓶，村裡女孩子都喜歡存錢買上一小瓶，每天抹一抹。據說越毒的蛇蛇油越有效呢！”

“蛇膽也能入葯，”司南柯說，“這些東西留着，我這次出來只帶了一些散碎銀兩和銅錢，怕的就是被人發現行蹤。等沒盤纏了，就可以拿這些東西還錢。”

“我家中多是御賜之物，不能典當，其他財務也多為陛下熟知，貿然拿去換銀錢很容易被發現。”

張毅看了司南柯一眼，十分驚訝，似乎是沒想到還能這樣。

姬承若也恍然大悟。

“元帥大人說得對！我等出逃，若是身上錢財太多反而令人生疑，不若就裝作普通行客，實在沒錢就打些野物賣錢，總比用貴重之物典當、被人發現行蹤的好！”

司南柯笑嘻嘻的。

姬承若雖天生聰明，可畢竟是宮裏長大的，所謂的聰明才智也多限於書本知識，這種細節卻所知甚少，司南柯如此作為，倒讓他刮目相看，不知不覺間對司南柯多了一分敬佩。

雖然之前說的順暢，可真正吃起加了蛇肉的雞湯時，姬承若還是慫了……

他給自己盛湯的時候只盛了些許湯，因為雞是整隻煮的，他不好意思去動，蛇肉又……姬承若喝着湯，臉上不禁漫上些緋紅。

司南柯見了，貼心的撈出雞，用刀切下幾塊肉，加緊他碗裏。“唉？你不敢吃蛇肉啊！早說嘛，我就另煮一鍋了，你看你你看你，現在害怕了吧？”

張毅卻有些後悔自己怎麼沒發現姬承若居然不敢吃蛇，同時為司南柯的體貼入微更加敬佩。已經到了現在，他卻有些相信司南柯是真的想和他們一起走了。

姬承若臉紅紅的道了聲謝，在篝火下真有些燦若朝霞的味道。

司南柯忍不住扭開臉，咽了咽口水。

白天在大殿上沒敢仔細看，沒想到這個皇子長得還真漂亮！現在害羞起來，清秀的五官都染上了羞意，可愛極了！

張毅卻說，“要不……我再去抓只雞？”

姬承若連連擺手，“不用了！張兄且先休息，我能用的下的！”

司南柯也沒有再縱容姬承若，他對張毅說，“既然他能接受的了，就讓他吃吧。以後我們要過的苦日子還多得很，他身為皇子，一定有很多不習慣的地方，如果不能從這些小事接受起，以後他怎麼生存？”

姬承若聽了，沒有半分不滿，沉思起來，最後說，“司南元帥說得對。我等如今逃亡，我也早是亡國之人，再也不是錦衣玉食的皇子，如今接受自己身份、重新開始，是一定要的。”

“承若知道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又笨手笨腳，日後說不得便是兩位的拖累，若無承若，”姬承若眉頭微皺，帶了點哀戚，“兩位如今仍然是成國的兵士與元帥，生活總比現在強太多，也不會遭人追捕。承若在這裏，給你們跪拜了。”說著，他起身，在地上，深深的扣了一禮。

張毅連忙過去，扶起姬承若，說，“這可怎麼使得？殿下快起！”

姬承若順着他起身，說，“不要再叫我陛下了……我如今也不過一介庶民罷了……”若非張毅搭救，司南柯徇情，恐怕他現在了連庶人都不是。

張毅說，“殿下……”看到姬承若的目光，他改了口，“姬公子不要這麼說。我這一條命是你救回來的，現如今恩公有難，我幫你還恩難道不應該嗎？若不是當年恩公，現在也沒有我張毅啊！”

司南柯倒是受了他這一禮，笑眯眯的說，“我們確實幫了你不少，你記在心裏就好。以後要好好活着，才不會辜負我和張毅的一片好心。”

張毅看了眼司南柯，到底這位舊上司積威甚重，沒敢說話。

司南柯看張毅的神色就知道張毅這是對他不滿，可是他也沒辦法啊~比起白蓮和梅星，這位曾經的皇子殿下明顯更會籠絡人心，張毅性子直看不出來，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而且還總覺得這位皇子雖然對他還算和顏悅色，可總對他有敵意，甚至是恨……

當然，他剛滅了人家國，還大肆屠城，會被人記恨是應該的——雖然那不是他做的。

但是他也不想違着心去哄這個皇子殿下，好好保護對方是他的責任，平時嘛……能懟回去就懟回去吧……誰讓他現在是有權有勢的一方呢！嘻嘻嘻~

在荒郊野外休息了一夜，幾個人再次出發。

姬承若依舊乘在司南柯馬上，因為司南柯騎術比張毅更好。幾個人朝遠方奔去，姬承若在司南柯身後問，“元帥，我們要去哪裏呢？”

“就跟你讓我們叫你承若一樣，你便叫我司南柯吧！我們去一個離皇城遠些、偏僻些的地方，住在沒有幾個人的荒村裡，買棟小院子，開幾畝地，種些糧食！然後養些雞鴨魚，自給自足，從此做個逍遙自在的隱士！”

姬承若沒有聲音了。

司南柯笑了，“你不會還想着復國稱帝之類的吧？我告訴你，我之前伺候的那位陛下雖說殘虐無道，又性好奢侈，但治國用人與行軍打仗皆是一絕，便是我離了他，他也有其他人可用，絕不會因此就被輕易翻覆！”

姬承若道，“既如此……便如元帥所言！”

司南柯嗤笑一聲，揚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