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賈元春省親二

67.賈元春省親二

賈政帶着賈家所有人從三更就起來準備,五更就開始出來迎接,連飯都沒吃,小史氏一大把年紀了哪裏受得了如此折騰?又冷又餓,還着急,小史氏只感覺眼前一陣陣發黑,腳底下就開始打晃了,王夫人一看不好,這要是娘娘省親當頭,這老傢伙倒了,那不是給娘娘添堵嗎?

王氏道:“你們快扶老祖宗進去歇歇,喝口茶暖暖身子,等娘娘出了宮,您再趕過來就是了。”小史氏真的撐不住了,於是賈黛玉和鴛鴦就扶着小史氏回了屋子,中午,一小太監來傳旨,賢德嬪娘娘要等傍晚方能出宮。

賈家人感覺很是鬱悶,這半夜就開始折騰,結果人家現在還沒動身,可是也不能抱怨什麼,所以都先回房間收拾休息一下,免得娘娘到的時候,都沒有精神。一直到晚上掌燈時分才聽到下人來報,娘娘出宮了,眾人急忙又忙乎上了。王子騰夫妻也來了。

眾人按位站好,靜靜地在門外等候,忽然來了十多個太監在前邊趕來,分成兩排,站在路的兩旁,八個太監抬着一頂金黃色的轎子走了過來,後面跟着幾輛馬車,轎子停下卻不落地,馬車上下來兩個老嬤嬤和幾個宮女,除了賈元春升嬪時,賈家按例送進宮去伺候自家姑娘的抱琴,其他的都是監視賈元春一舉一動的。

賈政等男人在轎外給賈元春行禮,說了一些感謝天恩,皇恩浩蕩的話后,賈元春隔着轎簾叫起后,賈政就帶着男子們迴避了。沒有外男之後,太監們放下轎子,抱琴撩起轎簾,嬤嬤們扶着賈元春下了轎。

小史氏和王夫人等女眷趕緊給賈元春磕頭請安,賈元春含着眼淚一手扶起賈母,一手扶起王夫人。兩個嬤嬤稍稍後退,把位置讓給了賈母和王夫人,二人扶着賈元春向里走去。沿途奢華的景象使得元春感嘆道:“太過奢華了!”自己在宮裏是什麼樣的處境,自己能不知道嗎?只是自己的遭遇不能說出口,一來說了他們也幫不上忙,只能跟着着急。再來,他們若是知道了實情,怎麼可能還繼續給自己拿錢?

賈元春名義上是最受上皇寵愛的妃子,但是,上皇年齡比自己逝去的祖父還大兩歲,如今七十好幾,又一項養生,並不如何見女色,自己兩三個月方能見到上皇一次,還不一定需要侍寢,這簡直就是在守活寡一般。而正因為如此,賈元春有大把的時間打聽八卦,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也是因此,自己歸省,皇太后特意叫來兩個貼身嬤嬤明着是恩寵,實則是監視着。

逛着大觀園,小史氏道:“這所有的匾聯都是寶玉題的。”賈元春一聽,很是高興,急忙問:“怎麼沒讓寶玉過來?”小史氏答:“外男不敢上前。”賈元春擺擺手道:“寶玉是我的親弟弟,哪有那麼多講究,快讓他過來吧。”

賈元春見到賈寶玉那是真的親近,寶玉剛剛行過禮,賈元春就一把將寶玉攬入懷中,說著想念的話,邊說邊流下了眼淚。等走到正堂內,宮女拿來衣服,要賈元春更衣,王夫人那邊也趕緊命小戲子們準備好。

賈元春換好了衣服出來,王子騰夫人過來說:“宴席準備好了,請娘娘游幸。”賈元春急忙扶助王子騰夫人,叫了一聲:“舅媽。”賈元春在整個園子裏轉了一下,挑了自己喜歡的幾個院子賜了名,比如“瀟湘館”“蘅蕪苑”“怡紅院”“稻香居”一類的,又給整個園子取名“大觀園”。

來到宴席上,賈元春讓小戲子們開始唱戲,她自己倒是沒有心情聽,賈元春對王氏說:“怎麼不曾請大伯一家來熱鬧一下啊?”王氏道:“回娘娘的話,咱們一家子骨肉難得聚在一起,緣何叫外人掃了興?”小史氏道:“就是叫了人家也不會來的。”賈元春嘆氣道:“糊塗!一筆怎麼能寫出兩個賈字?舌頭哪有不碰牙的?一家子血緣親情是斷不了的,有什麼不愉快的也不應該記仇。快去榮國府傳我的話,請大伯一家過來熱鬧一下,過去的就過去吧!”

王夫人百般不願,也不得不照做,賈元春使了個眼色,抱琴偷偷的退了出去,找到鴛鴦,對鴛鴦說是要更衣,小史氏知道必是賈元春有話交代,急忙讓鴛鴦陪着去。抱琴告訴鴛鴦,娘娘在後宮,前朝沒有人照應很難往上升,只有父兄在前朝有所作為,娘娘在後院才能立得住,不然就會跟無根的浮萍一般。

娘娘已經幫老爺搭好路子了,但是,要想到高位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寶玉年齡還太小,所以還需仰仗賈赦一枝,希望賈母為了日後,暫時先忍下這口氣,待日後寶玉出息了就好了。二人回了宴席處,鴛鴦悄悄地將賈元春的話跟小史氏說了。小史氏看向賈元春,閉了一下眼,微不可查的點了一下頭,認可了賈元春的話。

他們這邊打算的挺好,只是林海和賈赦早帶着孩子們去逛花燈了,林海早就料到賈元春必然會找到機會靠上來的,即使賈元春想不到,王子騰也會提醒賈元春的。林海提醒了賈赦之後,賈赦交代下人,若是賈家來人,就說主子交代,賈家和榮國府同姓不同宗,不可算作親戚。

下人回來將話傳了回來,賈元春氣的一拍桌子,卻也無可奈何,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流了下來。心裏很是氣苦,暗罵簡直是不知好歹,自己放下身段,主動求和,竟然給臉不要臉!下手的王子騰夫人急忙打眼色,不讓她流露出來。

原來果然不出林海所料,之前王子騰讓夫人進宮求見了賈元春,將利害關係跟賈元春說了個明白,賈元春在宮裏見得多了,自然有幾分見識,也是認可王子騰的觀點的。王子騰之所以和賈家聯繫,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抱着僥倖心理,希望賈赦能夠顧念血緣親情。

這次事情之後,王子騰馬上就會盡量拿到自己應得的好處,然後在王夫人事發之前趕緊甩掉賈家這個麻煩,只是事情真的能按照他的計劃走嗎?

賈元春穩定了一下情緒,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讓人將事先準備好的禮物賜給眾人,就有一個小太監過來道:“已經丑時三刻了,請太嬪娘娘起駕迴鑾。”賈元春無法,只得上轎回宮。第二天一早,給太後娘娘請了安,就跟太上皇一起回了行宮。

王夫人和小史氏到底沒找到機會讓賈元春給賈寶玉賜貴妾的事兒。只是聰明如薛寶釵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好姑媽打的什麼如意算盤,趁着王子騰收回物件的時候,趕緊讓哥哥一起將物件要了回來,並且趕緊讓母親給自己和哥哥張羅親事。

薛姨媽經人介紹,看中了同是皇商的夏家夏金桂,只是不想,薛蟠去清點家裏的物件的時候,意外地看到了賈黛玉,一時驚為天人,賈黛玉如果不哭的時候,那裊裊瀟瀟的樣子很是惹人憐愛,悲悲切切的樣子更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薛蟠見后,回家立馬就跟薛姨媽說:“媽媽,我要取賈家那個姑太太留下的女兒,別的什麼夏金桂夏銀桂的我全不要!”薛姨媽自然是見過賈黛玉的,說時候,薛姨媽是看不上賈黛玉的,要是沒有林曄比着,光是賈黛玉那張臉,薛姨媽也會同意的。

只是賈黛玉和林曄有七分像,但只是臉像,性子簡直是南轅北轍,要是賈黛玉有林曄三分的性子,未來也能管住薛蟠,自己也能省下心來,可是那賈黛玉只知道迎風流淚,使小性子,跟賈寶玉在一起也只知道憨玩兒,絲毫不曉得規勸寶玉上進。這要是跟蟠兒在一起,那蟠兒豈不是越發的不知上進了?

在這件事上,薛寶釵和薛姨媽倒是持有不同意見,薛寶釵暗地裏派人打聽了夏金桂的情況,夏金桂是家裏的獨女,夏家是靠着給皇宮進貢桂花樹發家的,家裏是有銀子,但是同為皇商,薛家自然看不上夏家的錢財。夏金桂說好聽的叫潑辣,能在父親去世后,以女子身份攆走想佔便宜的族人,護着母親繼承了父親留下的全部遺產,包括皇商資格。

但是,說難聽點,那就是一個潑婦,還是認錢不認人的潑婦,隨時可以拿着菜刀和男人對砍,當年薛蟠和馮淵爭搶女人,差點鬧出人命案子,可是這夏金桂暗地裏卻真的因為生意對手太強,買兇殺死過人,只是不像自己哥哥弄得人盡皆知。薛寶釵認為,這樣的女人,自己的哥哥是降伏不了的。沒準哪天薛家的財產就變成夏家的了。

至於賈黛玉,薛寶釵覺得,她性子綿軟,自己母女日後也好拿捏她,而且她身後也沒有能給她撐腰的人,要是因為那張臉能將哥哥困在家裏,那就是意外之喜了,就是不能,只要她能趁着薛蟠新鮮勁沒過的時候,生下薛家繼承人就好了。她愛哭就讓她自己在房裏慢慢哭就是了,孩子一生下來,就讓薛姨媽抱過來好好教養,別和她見面就是了。

薛寶釵把自己調查的和想的事情和薛姨媽說了一下,又因為薛蟠態度堅決,只好去賈府和賈母商量一下。小史氏想了一下就點頭答應了。小史氏明白,這次賈元春沒有看賈黛玉,黛玉和寶玉基本就是不可能了。

什麼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父母不點頭,婚事就不算數,強將黛玉給了寶玉,王夫人一直不點頭,賈政也因為賈雨村有隔閡不願意,那黛玉最多只能做妾,別看貴妾和妾只差一個字,待遇卻是天差地別的。原本以為有元春下旨,王夫人就無論如何都得同意,只是現在,小史氏沒有誥命,進不了宮,連求元春下旨的機會都沒有。

嫁給薛家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不管怎麼說,薛家還是皇商,更是紫薇舍人之後,說出去也算是體面,而且日後也不會缺錢,將來寶玉走仕途的時候,也許還能讓他家幫着打點一二。至於賈雨村那,只能求着王子騰幫忙,看能不能讓他鬆口,拿回賈敏的嫁妝了。

最起碼,也得讓他出了賈黛玉的婚書,不然婚事是不算數的。王子騰派人過去的時候,才知道賈敏的嫁妝早就沒了,反正只要賈雨村始終不同意賈黛玉嫁的人,就不用拿出嫁妝,這是誰都沒有辦法的,大不了就殺了我,反正想要拿回嫁妝是絕對不可能的,最後實在沒辦法,找到當地的衙門公正,賈家不要賈黛玉的嫁妝了,只要婚書就行。

回頭暗地裏就找人去打賈雨村,想要了賈雨村的命,但是哪知道正好中了賈雨村的計,被抓個正着,沒辦法又賠了賈雨村二百兩銀子,灰溜溜的走了。原來嬌杏帶着家業找到賈雨村,賈雨村就拿出一部分財產徹底買通了衙門,在這裏做了土財主,賈雨村為人圓滑,很快就和衙門的人稱兄道弟的,小日子過得照實不錯。

賈雨村感念嬌杏對他的情誼,直接以妾做妻,只是可惜的是,沒過幾年,因為戰亂,賈雨村和嬌杏都死在馬蹄下了,死相凄慘,正應了當日賈雨村對甄士隱發的誓言,日後必報今日恩德,不然叫我賈化不得好死。嬌杏也不算是無辜,當年賈雨村的原配妻子也是她給暗害的,算是惡有惡報吧。只是這和賈家是沒有關係的。

薛賈兩家的親事,在賈家拿回婚書以後,很快就落定了,除了賈黛玉都是很滿意的,包括賈寶玉,慢慢恢復神智的賈寶玉,越來越受不了水做的妹妹了,只是礙於老祖宗的意思,還有他天性中的憐香惜玉,不得不一直哄着,倒是黛玉,因為同齡中人只有寶玉對她好,拿寶玉當做救命稻草一般,甚至不許寶玉和別的女孩多說一句話,不然就會哭個不停,直到寶玉伏低做小才算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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