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番外 行人慾斷魂
再多定幾章來看吧~么么噠全力追趕總算有些用處,在到家之前,就叫他追上了何微。
何微低着頭走路,步伐卻飛快,方池在後面喊了一句:“獃子,你等等我!”
他本以為何微會停下來,沒想到聽到他的聲音何微像遇鬼一樣,整個人震了一下,然後走得更快了。
何微沒有回頭,當聽到方池的腳步聲逐漸靠近的時候,他也跑了起來,但是遠不如趕夜市時那般矯捷,整個人像失了骨幹一樣,十分頹唐,方池和他的距離不斷拉近。
兩人前面的跑後面的追,路人都困惑地停下了腳步,懷疑這是一個扒手和丟東西的失主。
方池有些急了,大聲問:“你跑什麼?”
何微沒有回答,他在方池之前到了家,方池緊跟其後,摸到了門,但讓他想不到的是,何微進門之後竟然立刻回身堵住了門,把方池關在了門外。
方池沒想到何微竟然會做出這麼離譜的事,站在門外,腦子先是一熱,隨即一冷,完全懵了。
他要解釋,何微跑,他追,何微堵門,他不想聽他的解釋,也不想見到他,可是為什麼?
方池只在爛俗的愛情片里看到過這一幕,女主角因為誤會,把男主角關在門外,他沒想到,一向冷靜自持的何微竟然也會做出這種事。
方池靠在門上,敲了敲門,沒有回應,他就使勁推,木門是沒有反鎖功能的,但他卻推不開門,只有一個解釋,何微人堵在門后,或是拿什麼東西堵着。
“姓何的,你在搞什麼?”方池憤憤地撞起了門,說:“讓開,讓我進去。”
何微的確就在門的後面,他喘氣的聲音很大,像是受了驚嚇一樣,整個人和平時不大一樣,在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之後,他身體搖晃了一下,力氣一卸,連連後退。
方池人倚在門上,隨着何微的退後,整個人往前衝去,直直撞上何微,兩個人額頭磕到一塊兒,躲避不及,雙雙跌倒在地上。
方池壓在何微身上,他匆忙爬起來,何微卻仍倒在地上,方池看了他一眼,他整個人都獃獃的,一動不動,方池把他拉了起來,然後一推,把他推到屋裏的椅子上,強壓着被關在門外的憤怒,鐵青着臉看他。
“你怎麼了?”方池含怒說道,他一氣就忍不住環起雙臂,在房間裏走來走去,說:“從沒見過你像今天這個樣子,你可不要告訴我是因為我,我的一點小事就把何兄逼到這個地步了?”
何微本來呆愣的臉一下恢復到了平時的狀態,他張嘴說了兩個字:“小事?”
方池心裏一凜,好吧,成親確實不是小事,但是他覺得何微也有些反應過激。
方池想了想,說:“好兄弟,是我的不對,但是請求陛下賜婚完全是一時激動之舉,我覺得如果錯過乘龍宴再娶丞相的女兒絕對難於登天,所以忍不住就……”
“上官兄真是好伎倆,”何微諷刺地動了動嘴角,說:“原來一個狀元不夠,丞相的女婿才能滿足你的胃口,你固然是一個人精彩了,到底把我擺在什麼地方?”
方池知道何微不會嫉妒,他不是嫉妒他成為了丞相的乘龍快婿,所以當他說“上官兄真是好伎倆”的時候,方池才會尤其受傷。
方池沮喪地低下了頭,他討好地向何微拱了拱手說:“是我的錯,我又一次做下這種事情,我向你告罪,我敢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定會學習何兄韜光養晦,低頭做人,你彆氣、彆氣……”
何微還沒聽完就背過身去,擺明了不想理他。
方池住了嘴。
兩人靜靜地站着,氣氛很沉重,方池再一次出聲,說:“我這人沒什麼出息,表面看着奸詐,但實際上志向短淺,得了狀元,還結了一樁好婚事,這就可以滿足我的胃口了,以後就算何兄讓我以何兄馬首是瞻,我也絕無二話,就饒我這一次吧。何況……何兄也曾說過榮歸故里、求門婚事的話,如今……卻不祝福我一下嗎?”
何微這個人身姿挺拔,如春松一株、玉山一座,方池卻察覺,當自己說完這話后,這玉山有將倒之勢。
何止是不能祝福,他簡直是在意到了骨子裏。
方池不解,萬分不解。
他難看地笑起來:“難道何兄對邵丞相的女兒有意思?不然,何必如此介懷。”
何微驀地轉過身來,直直看着他,目光冰冷至極,似乎能將方池整個人一下凍住。
方池半張着嘴,忽然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何微繼續用冰冷的眼神凌遲他,質問:“你和邵茵兒私會過?”
方池感覺從頭上澆下一盆冷水,十分尷尬,他眼神有些躲閃,不知該答是還是答否,張了張嘴:“為什麼這麼想?”
“上官兄愛自己勝過愛他人,在乘龍宴上對一個女子一見鍾情是沒有的吧?何況我看那邵茵兒亦只是姿色平平。”何微說。
方池吞了口口水,“姿色平平”倒也沒那麼糟吧,何微看人眼光還真高,不過他說得對,一見鍾情這種事是不會發生在方池身上的,他看瞞不過,就坦白了:“確實如此,我和邵茵兒之前見過一兩面,所以今天才鼓起勇氣向她求婚。”
“呵。”何微轉過了身,側對着方池,臉上帶過不屑之色,那冰冷的不屑表情浮現在他一向柔和的臉上,有股奇異的惑人味道,方池一驚。
只聽何微說道:“那種女子有什麼好,也值得方兄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啊……”方池從喉間漏出一個音節,他想不到從來不對別人惡言相向的何微竟然會這樣打擊別人,對象還是“弱質女流”。
“明明是相府貴女,卻能私自溜出家門,和底細還不是很清楚的讀書人花前月下,私定終身,那種人,哪有清白操守可言,上官兄萬萬不可中她的計,事關家門興衰,你必須三思而後行。”
方池愣了,程宇怎麼就成了“那種人”了,身為男子,誤穿了女身,說他小可憐還差不多,何微並不了解真實情況,嘴就這麼毒,這真是他認識的那個何微嗎?
“哈哈,”方池乾笑着,說:“何兄多慮了,邵茵兒人怎樣,我自然比何兄多了解那麼一點,其實……”
看他反駁,何微氣憤地甩了甩袖子,說:“我勸你辭退婚事,你並無此意?”
方池愕然,退婚?皇上要賜婚還敢退?他震驚地說:“何兄知道,覆水難收,這是皇上金口訂下的,怎能輕易……”
何微臉上難看,方池從沒見過他如此難看的表情,正想着這該怎麼辦才好,忽然門外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驚擾了兩人。
方池暗道是誰來得這麼巧,他巴不得從何微嚴厲雙目下解脫,於是立刻跑到門前,去看來人,來人一副公幹模樣,穿的卻不是官服,似乎只是官員家裏的一個管家。
那人看見方池探出頭來,張口就道:“狀元郞,您怎麼走得如此之快呢?小的受相爺吩咐,前來請狀元郎到相府一見,本以為在陸野湖可以遇到您,沒想到您已經到家了,讓我好找……”
來人確是丞相府的管家不錯。
方池心下瞭然,丞相雖然聽從皇上的安排允諾了婚事,但是對他這個人還不是很了解,自然要面談驗驗他是什麼貨色。
方池笑臉相迎,說:“麻煩您跑一趟了,我們這就……”
方池正說著,才想到何微還在門內怒目而視,急忙回頭,看到他紅着一雙眼,着實可怕,忙抱歉道:“何兄,有什麼話,等我回來再說,你可彆氣了,氣得我胸口也疼得慌。”
說完方池就想拉着管家一起離開,暫作緩兵之計,只聽何微在後面冷冰冰地說道:“狀元郎,你穿着中衣往哪裏走呢?”
方池心裏咯噔一下,是啊,他連正裝都沒穿,豈能就去相府。
那管家想是也注意到了,忙催他說:“狀元郎,您回家褪下紅袍正要換衣服吧?快去,小的在門外稍等片刻便是了。”
方池點了點頭,轉過身來,本以為何微還在瞪他,沒想到他已經回復到平時的樣子,看去溫和有禮,身上無一絲不妥。然而他剛才稱呼他“狀元郎”,這說明他很生氣。
方池僵硬地對他笑笑,從他的身邊走過,想去找件衣服換上。
何微奪步出了家門,對那管家說:“在下是狀元郎的友人,本屆探花,管家如不介意,也帶我到相府去見見世面吧。”
那管家驟聽和狀元同居的是探花,嚇得腰一下子躬了下去,怪道:“天哪,你們二人,真是神仙保佑嘍,都考得這麼好!”
方池訕訕看着何微,心想,你去是做什麼。
何微對着他時冷若冰霜,對管家都比對他和藹,方池本想問什麼,還是閉嘴了。
那管家喜得合不攏嘴,直說:“探花郎要去,小的自然沒有異議,只是見相爺還需通傳一下,別的也沒什麼。”
“晚生省得,有勞管家帶路。”何微彬彬有禮地說道。
就這樣,方池換好衣服,三人同行,前往相府,一路上方池心如亂麻,但何微看去卻越來越鎮定,方池嘆口氣,他是再弄不懂這個同窗的心思了。
相府看去着實氣勢磅礴,方池卻沒細看,想到還要應付丞相,在內心哀嘆自己命不好。
也沒真娶了你家“女兒”,為什麼就要過岳父這關?更別說還沒娶,就把兄弟氣倒了,真真是豈有此理。
管家引着二人通過走廊、大院,終於,在一所僻靜居室前停了下來,居室外面夏木陰陰,啼鳥清鳴,是一幅夏日美景,但方池也沒留意看。
待進了居室,只見地面分為二階,第二階地上鋪着竹席,外面懸着竹簾。
管家叫他們脫鞋,打了帘子將他們迎上第二階,又給他們奉了茶,叫他們稍等片刻。
兩人才喝了半碗茶,就有下人來說:“大人說先見見狀元郎,探花郎還請見諒。”
何微並不在意,點頭說:“是我突然來訪,造次了。”
就這樣,方池邁過第二階通向另一個房間的門檻,只見是個內部構造和原來地方差不多的房間,只是更為幽靜,邵丞相就在房間中央盤膝而坐,招手示意方池坐在他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