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殺青后，程隨安的全部精力正式投入到專輯創作中。
原定她今年六月發行新專輯，但由於宋澈的原因拖延到七月，程隨安又多了一個月的準備時間。
戀情曝光后，公司看網民對這件事的態度遠比想像中來得好，曾跟程隨安商量過將專輯按原計劃時間推出，但被程隨安拒絕。不管大家對這件事看法如何，她也不想落下半點抱大腿嫌疑。
從公司回來時天色已晚，小區內散步的人都已經回去，路上一個同行的都沒有，外加她們小區樹多，路燈間隔間有一段路基本是黑的，程隨安心裏有點慌，不由得加快腳步。
如果是普通的黑粉，送個人偶什麼的還嚇不到她，但第二份禮物的威脅意味太過明顯，已經超出了偷拍的範圍。程隨安今天在公司本想將此事上報，可經紀人手下其他幾個藝人行程正忙，沒空出時間私自見她，她不想把事情鬧大，更不想讓舅舅知道，只好先擱置，改天再說。
程隨安快步走着，手機鈴聲適時響起，嚇得她冷汗直流，看見屏幕上的名字才安下心來。
“姐...你嚇死我算了。”
那邊喬絲雨疑惑的聲音傳來：“怎麼了？”
“我獨自走夜路正害怕呢，電話突然震。”
“做什麼虧心事了走夜路嚇成這樣。”喬絲雨嘲笑着想到了什麼：“也是，你是該小心點，圈裏唯一的唐僧肉都被你夾走了。”
無視她的調侃，程隨安正求心安，見有人問了，便開始傾訴心事。喬絲雨聽着聽着也感覺到事態嚴重，催促她快點跟公司報告，還為了安慰她，說她不走到家不掛電話。耳邊有熟悉的聲音陪伴，程隨安精神放鬆不少，腳步也跟着輕快起來。
遠遠看見自家樓區，程隨安跟喬絲雨說著她可以準備掛電話了，順便吐槽自己為什麼要挑一個離大門這麼遠的樓。
走出下一個路燈的照射範圍，路又暗起來，程隨安隱約看見地上多了個人影，下意識地要回頭，脖子就被人緊緊勒住。
是男人。
程隨安雙手抱住勒着自己的手臂死死掙扎，那人高出她很多，男女力氣差異又明顯，她完全處於被動地位。
手機被打落在地，喬絲雨焦急的聲音傳來，程隨安試着呼救，嘴巴卻被人死死捂住，只能發出嗚咽聲。她用手肘去撞擊對方的下巴，無奈對方的手臂在那，她又沒多少力氣，還沒碰到就被人壓制回來。反抗無效，知道對方是想要將她拖走，她降低重心，始終不忘抗爭。
耳邊陰晦的話語還有男人呼出的熱氣都讓她恐懼不已，程隨安被拖到草叢中，對方才稍稍鬆懈對她的禁錮。她躺倒在草叢中，男人跨坐在她身上，雙手死命地掐住她的脖子。
劇烈的咳嗽聲傳來，腰部因摩擦而起的傷口泛着血絲，程隨安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一口氣都喘不上來，從皮膚到喉嚨都疼痛不已。
她用最後的力氣去拍打這人，亦或許是求生的自然反應。男子的模樣逐漸看不清，正當她以為一切要結束時，緊緊固在頸間的力氣突然消失，她平躺在地上大口呼吸着。
宋澈不知何時出現在她面前，他將她扶起，給她披上自己的外套。
“沒事吧？要叫救護車嗎？”
程隨安的喘息還沒有停止，再說她也沒有氣力去回答他的問題。
剛好警車的鳴笛聲響起，聽見這個聲音，程隨安才終於有種得救的感覺，呼吸平穩了些，咳嗽卻更加猛烈起來。
李澤易對男子的單方面毆打在警察的制止下結束，警察過來看了一眼被害者，又確定了報警人，詢問宋澈方不方便去做個筆錄。
宋澈看了眼李澤易和那名男子所在的方向，又擔憂地看着眼前的人，他毫不猶豫地搖頭，將程隨安打橫抱起，帶回自己家中。
身上還披着宋澈的外套，卻沒有讓她感覺到絲毫溫暖，因為對她來說，這也是陌生的味道。那名男子的氣息和溫度彷彿在停留在頸間，程隨安顫抖着身體，視線還是沒有聚焦。
宋澈將家裏的燈光換成溫暖的顏色，他熱了杯牛奶過來，想要遞給她時卻發現她下意識地一縮身體，原本就很小的一團顯得更加可憐。他將牛奶放到一邊，試探着在程隨安身邊坐下。
“對不起。”包含了眾多含義。
他原本在房間裏拼拼圖，手機被裹在床上，震動了好久他才接到陳皓的電話。若是他能早些聽見，她的情況或許會好一些。
程隨安將自己整個縮在宋澈的衣服里，雙手抱膝眼神空洞，一下一下咬着手指。宋澈的電話驀地響起，她渾身一顫，坐的離他遠了些。
根本沒看來人是誰，宋澈關掉手機，悄悄將剛才擴大的距離縮短回來。
“你還好嗎？需要什麼？”
低沉溫潤的聲音彷彿有着安定的作用，程隨安的神智清醒了一些，雖然還是無法很好的說話。她搖頭回應着，停止咬手指，將衣服裹緊了些。
“冷嗎？”
她繼續搖頭，不是冷，就是害怕。
宋澈注意到她脖子上和手臂上的傷痕，小心提問：“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程隨安咬唇，搖頭。
“好，那我幫你清洗一下傷口可以嗎？”
因為拖拽，她身上好多處擦傷。
她搖頭的幅度加大了些，宋澈無意間伸手想要安撫她，注意到自己的動作後手停滯在半空，最終還是收回。
“安安。”
他在她面前蹲下來，直視她的眼睛。
“你現在很安全，我在你身邊，什麼事都沒有。”
簡單的三個句子彷彿是咒語，程隨安的情緒就這樣隨着他溫柔的聲音平靜下來。她看着他，遲來的眼淚總算落下。
所謂離死亡最近的一次，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遲遲無法散去的恐懼感和難以言喻的窒息感使人心灰意冷，她沒有放棄，卻也沒抱有任何期望。
如果宋澈不來，自己恐怕已經死了。
這個想法一直縈繞在腦海。
宋澈見她有了其他反應，一口氣這才落下。這次毫無顧忌地抬手，幫她拂去淚水，嘴裏還一直鼓勵她，讓她全都哭出來。
“他...跟蹤...”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程隨安整理着情緒，控制不住的眼淚就隨它去，她怕一覺醒來自己會什麼都不記得，努力回想着那可怕的經過。正當她的思緒回到那人出現之時，頭頂隔着外衣，傳來一陣溫暖。
“不要想了。”
程隨安淚眼模糊地抬頭看他。
“就忘了吧，忘了就好。”
不要留下這種噩夢，像平常一樣開朗微笑就好。
程隨安抹了抹臉，堅定地告訴他：“不是因為你。”
剛才在草叢中，她被人掐着脖子時，分明聽到的聲音。
【為什麼不分手？】
【他配不上你！】
【你是我的！】
事件一開始，她也以為自己是被宋澈的女友粉盯上，想着小姑娘鬧不出什麼名堂，便沒太在意。直到收到那張照片，尾隨跟蹤偷拍，不像是女人會對女人有的興趣，她才因此提高警惕，只是沒想到對方會下手這麼快。
現在才終於有些恢復神智，程隨安跟宋澈道謝，今天若不是有她和李澤易在，自己還不知道會怎樣。她嘴上說著沒事了，試着站起來，腿卻是軟的。
“我可能要在你家多坐會兒了。”儘力擠出一個微笑，程隨安脫外套的動作被宋澈制止。他長臂伸展，將她攬到自己懷裏，強制性地讓她靠在他胸膛，隔着外套，程隨安能清晰聽到他一下一下的心跳。
想起宋澈是潔癖，自己卻給他添了這麼多麻煩，程隨安禮貌性地要躲避，卻被對方用行動阻止。她還沒完全安下心來，這樣依偎在他懷裏，周身被他的氣息環繞，那個一直盤踞在腦中的可怕面孔，倒也不那麼猙獰了。
“安安。”
“嗯？”已經是帶着濃濃睡意的黏膩。
“沒什麼，睡吧。”
·
李澤易處理好警局的事，回家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他放輕聲音開門，看客廳一片漆黑，覺得有點不對，躡手躡腳地走到宋澈房間。
自從上次敖武大人來這裏鬧過一番，宋澈就將卧室內的布藝全部換新，也把在地上玩拼圖的習慣改掉。李澤易靠在門前，心裏記着宋澈不許別人進他房間的癥狀，腳步停在門前的橫線之外。
簡單的卧室內亮着一盞暖色小枱燈，程隨安小小一隻在床上蜷成一個團，一隻手伸到了床邊。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宋澈坐在地板上眉頭微蹙，睡得不太舒服的樣子。
就這樣倚在門邊盯着他們看了好一會兒，李澤易掏出手機，先是設置成靜音模式，然後偷偷拍下了兩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