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你的身影》MV分兩版，第一版是正常的三分鐘歌曲版，第二版是六分鐘的劇情版，其中男女主角共要經歷校園日常、依依惜別和物是人非三個階段，程隨安發誓，如果知道自己會變成女主角，當初一定不這麼惡趣味地折騰兩人。
《你的身影》的構思，最初就是出自對少女心的惡搞，男女主青梅竹馬卻考上不同大學，陰差陽錯間不斷誤會，等真相大白時身邊卻都已經站了別人，是狗血的典型橋段。當初程隨安高中時，和一票少女一樣看虐不眨眼，就喜歡這種磨人的，一看一個過癮。如今再看...人果然還是要善良，說不定哪天就報復到自己身上了吧。
自己作死誰也攔不住的程隨安第二天要和宋澈拍的場景是車站離別。如三個階段所計劃的一樣，拍攝計劃也只有三天，一天一個場景，都是不收聲錄製。
泛着餘暉的橘黃色遲暮下，男生將手中的行李箱放到女生腿邊，笑容溫暖卻苦澀。對面的女生低頭不語，手指緊緊地絞在一起。
分鏡大概就是這樣，導演給澄澈夫婦簡單講着戲。其實講戲就是個慣例流程，這狗血劇是程隨安想的，哪裏還用別人講，宋澈更是，這種簡單的角色閉着眼睛都能消化。簡單走了遍位置，兩人正式投入拍攝。
宋澈拖着個空行李箱，放到程隨安腳邊，程隨安抿唇不語表情落寞，始終不肯抬頭。半晌，火車的鳴笛聲傳來，程隨安這才擠出一個笑容，歡快地對他揮着手。
她拖着箱子走到門邊，手高高揚起拚命揮着，腦海中突然想起好多日本校園劇中的台詞。
「再見！別忘了我啊！」
「我會去見你的，不管多遠都會去見你的！」
「那個...其實我...」
沒錯，不只是想，程隨安也跟着說了出來，若是可以她想直接來日語原音的，可她不會。
依舊都是惡搞了，那就把狗血撒的更猛烈些，程隨安玩性大發，誰叫眼前有這麼一個優質男主站着，不代入一下都對不起自己呀。
「宋澈君，我一直對你...」
那邊導演的話筒聲傳來：“程安安你不用上車了？”
下面還有一個女主透過車窗揮手，男主追車跑的情景，可程隨安這會兒就把台詞說光了，難道一會兒要相望淚眼無語凝噎么？
程隨安大方地笑着，自覺走回剛才的位置。都知道她在玩，時間還早，大家就當活躍氣氛，欣然投入第二次拍攝。夕陽下，宋澈垂眸望她，眉頭微蹙，神色有幾分嚴肅和凝重，並不是劇本上安排的不舍傷心之感。
不知道影帝在那邊醞釀著什麼情感，導演也沒有喊卡，心情變得奇怪的程隨安硬着頭皮繼續演。
火車鳴笛聲響起，她小幅度地揮了揮手，拖着箱子留給他一個孤寂的背影。劇本上原本也是這樣寫的，可令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程隨安才剛走出兩步，就被宋澈一把拉住。
程隨安回頭，再也控制不住表情，茫然地看着他。拍攝的工作人員們也都是全員蒙圈狀態，導演張着嘴巴連卡都不記得喊。
“宋澈...”眼下這個情況，程隨安也不知道是該繼續演還是就此打住，叫他名字是最安全的選擇。
“為什麼要走？”
“啊？”
“我為什麼要眼睜睜看你走？”
“因為...”劇本上，歌詞上，或者說她是這麼安排的啊，因為她惡趣味啊！
程隨安已經徹底對不上戲，導演也已經回神喊卡，可宋澈的手依舊沒有離開她的手腕。他緊緊抓着她，好像她真的會走似得。
“前輩呀...”您這是入戲太深嗎？
聽到這個稱呼，宋澈的神情放鬆下來，手也不那麼有力了，不過也沒有放開就是了。他調整了一下情緒，輕易恢復成之前那副清冷又玩味的模樣，側頭問程隨安：“你不覺得劇本改一下比較好嗎？”
程隨安：“哈？”
“我不會放你走的，所以你改劇本吧。”
“哈？？”
宋澈的提議讓整個劇組陷入慌亂的狀態，雖然只是個六分鐘的小短片，但就算原策劃在這，影帝在這，場景沒變，也不能說改就...這麼說來好像也挺好改的。導演默不作聲，看宋大神到底能鬧出什麼名堂。反正這是Code為了滿足程隨安而拍攝的MV，他只負責拍，策劃愛什麼樣什麼樣，一個MV，還不至於難住他。
程隨安頗感心累，她想抬手揉揉眉心，卻把宋澈的手也帶了起來，只好就罷。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而且李澤易說過這人相當固執，程隨安的語氣軟下來，好言好語。
“前輩，這場戲是離別，不是挽留。”
“不要。”
“...她不走，他怎麼追，他們怎麼分離？他們不分離，怎麼出悲劇？不悲劇，我歌怎麼唱？”
宋澈流露出不悅的表情，“原本我為什麼要跟你拍個悲劇？”
您問誰呢？
程隨安一口老血卡在胸口吐不出來，她真相揪着宋澈的領子好好責問一番，當初是誰提出要他們來拍的！是誰！
再怎麼是前輩，這麼任性也不行，程隨安也是有脾氣的。她甩開宋澈的手，雙手環胸露出高傲姿態：“劇本就這樣，你愛拍不拍。”
不是...拍還是要宋澈來拍的。見程隨安說這話，Code的監製慌了神，空張着嘴想勸兩句什麼，可人家小情侶吵架，他又插不上話。
宋澈倒是沒有被她的話嚇住，不氣反笑：“我不拍，那誰來拍？”
程隨安還端着：“愛誰誰！我找白予燦來拍！”正合她意。
聽到一個較有威脅性的名字，宋澈的臉和聲音都冷下來：“他敢！”
...程隨安想說，拿輩分來踩後輩這就是您的不對了。
“不是，到底有什麼問題？”程隨安不解：“昨天不是拍的好好的嘛？”
宋澈的語氣也軟下來，悶悶的說了一句：“我開始不喜歡這個劇本了。”
程隨安眯眼：“我開始不喜歡你了。”
宋澈投過來一個帶有殺氣的眼神，程隨安改口：“可我不還是在這哄你嗎，我說什麼了呀。”
請注意，您的宋大神已準備好兩米長刀。
程隨安側頭，露出兩根手指給他：“兩點，第一，劇本不能改，但男主可以換。”
宋澈將兩米長刀改成四米
“第二，你好好拍完收工，我保證你回家會發生好事情。”
宋澈挑眉，略顯懷疑：“什麼好事？”
“你拍完就知道啦。”
宋澈繼續懷疑：“跟你有關？”
程隨安點頭：“當然！”
賭氣似得想了一會兒，宋澈又瞪了她一眼，沒出息地轉嚮導演，cue他開工。
於是乎，綠皮火車的車窗外露出程隨安半張臉，她不停揮着手，而原本應該追着火車跑的男主...一臉生悶氣的表情，站在那一動不動。
嗯，從這個角度來說劇本還是做了些改動的。所謂蝴蝶效應，男主從接受離別變為怨恨女主獨自離開，由此產生兩人因愛生恨，一賭氣男婚女嫁，幾年後再見，哼一聲扭頭離開的劇情，全劇終...什麼的。
程隨安自然不能讓自己的心血之作被毀成這樣，宋澈這人，居然說翻臉就翻臉。程隨安心裏憋着氣，一路上都沒跟他說話。
沒錯，她和宋澈是一起回來的。可能是擔心她糊弄他玩吧，宋澈一收工就把自己拽到他車上。
嘁，圖樣圖森破，好事哪能說發生就發生。走到家門口，為了報復宋澈，程隨安笑着對他招手。
“你先來我家。”
宋澈警惕地看着她，準確來說是警惕地透過她看她家的門。
“敖武不在！”程隨安無奈臉：“我這幾□□五晚九，哪有時間帶它！”
她接到進組的消息，就把敖武送到喬絲雨那了。
狐疑着進門，確定敖武是真的不在後宋澈才稍感安心，不過這也是暫時的，他才剛看清程隨安屋內的模樣，煩躁感就蹭地竄上大腦。
“我上次來不是整理過么...”可以聽出是咬着牙說的。
程隨安聳肩，故意道：“你還好意思說，你上次來都什麼時候了。”
宋澈閉了下眼睛，整個人的氣場冷下來：“有個詞語叫保持。”
“我保持了。”程隨安故作可憐，大眼睛水靈靈地看着他，還露出三個手指：“我發誓！”
她確實是有心保持，可她向來不拘小節，家裏又有敖武這個小小破壞者，再怎麼保持也不可能維持原樣。
宋澈換鞋進來，直接殺到洗手間拿着拖把出來，全程目光嫌棄又鄙視地落在程隨安身上。
故意的，她絕對是故意的！她知道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絕對是故意的！
宋澈整理到陽台，又看見地上零散鋪着的木板們，整個人火氣上涌，認命地盤腿坐下，就着手頭的工具一下一下釘釘子。
兩小時后，靠在牆邊的程隨安試探性開口：“要不...你換個活干？”
宋澈理都不理她，繼續工程。
“不是...你都拼了拆拆了拼兩個多小時了，我怕板子被你敲壞了。”
宋澈抬頭，滿是殺氣地看她一眼，繼續工程。
從剛才開始，他釘上一塊板子，不是覺得釘子歪了，就是角度不整齊。兩個小時下來，敖武的家還維持着漏風漏雨有陽光的狀態。
看了眼牆上的時間，程隨安覺得自己這次是有點玩大了。她頹唐地靠在那，坐等救星李澤易出現，像上次一樣把宋澈拖走。然而及時雨不是說來就來，李澤易到達時，宋澈已經又在程隨安家待了兩個小時。
他終於完成狗窩，目前正埋頭於給程隨安的鋼琴調音中。
她現在算是知道五年前的宋澈為什麼能橫掃樂壇了，就這個較真勁兒，哪能有一個音是不完美的。
程隨安徹底心累，無語地跟李澤易指了指自己屋裏那個熊孩子，“快快快把他弄走！”
她明天還要早起的，哪有時間陪他玩到大半夜。
李澤易笑笑，大概也猜到發生了什麼。他走進琴房，剛探出一個頭，就見宋澈對他擺手，做出拒絕姿態，截住了他想開口的話。
“你不用說了我不走，我今晚睡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