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這不代表唐苒就會乖巧、老實,只因為她性格跳脫,又愛玩愛鬧,這些年也一直沒消停,不過是把過分的捉弄變成無惡意的玩笑,也把沈翼當成了自家人。習慣了欺負他,也習慣把她的秘密告訴他,因為在欺負他的那段時間裏,她發現這個哥哥的嘴巴十分的嚴,無論她怎麼捉弄,他從來不告狀,反而得到她的信賴。
經過這些年的相處,這個哥哥已經成為唐苒眼裏很是可靠的存在,他穩重聰明、敏銳理智,能夠為她保守秘密,也總能提出很好的建議。除了心思有點深,讓她偶爾看不懂,幾乎沒有別的缺點。
當然,說沈翼的心思深並不是唐苒一個人的感覺,而是大家都這樣認同,引出這種念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在他二十二歲學業結束那年。
沈翼當初留在唐家裏,所有的人都以為他會改姓成唐,成為一家人,可他卻沒有答應,只保留臨時監護人的關係。等他學業結束,重新接管了沈家的企業,並且在很短的時間闖出一番成績後,旁人又在猜測他會從唐家獨立出去,恢復簡單的合作關係。意外的是,他沒離開,雖然姓沈,卻也會在應酬的場合陪在唐父的邊,儼然是有了感情的樣子。
經歷這些事,唐苒早就把沈翼當成最親密的人,就像是現在她不高興,下意識就想要找沈翼訴說,而不是她父母。
看唐苒蹙着眉思考什麼,沈翼慢悠悠開口,「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啊。」
「是嗎?」沈翼不動聲色,眼神卻分明像是早就猜到她情緒低落是為了什麼的樣子,就像是明知道她來到家裏準備捉弄他,還是不動聲色地踩到她的陷阱里,讓她高興。
唐苒坐直身體看着這個男人,對上那雙平靜又深邃的眼眸,她有種自己的所思所想已被看透的錯覺,尤其聽着溫柔的聲音,全身的防備卸下,終於說出讓她不開心的原因,「我又失戀了。」
聽她承認失戀,沈翼的表情微妙起來,「你確定?」
唐苒沒有察覺到他異樣的神情,臉上是藏不住的沮喪,語氣低落,「暑假開始那天,他說要回家,結果今天早上我在街上親眼看到他和別的女孩子接吻,難道還會有假?」
「只是這樣?你沒問他為什麼?」
「我當然問了。」唐苒極度不滿,嘴快地說道:「他竟然說我太高傲,在一起都不讓他牽手,真是好笑,難道我要主動牽他的手嗎,戀愛一個月就陪我出去六次,還都一臉不情願又小心翼翼的,像是防備什麼,當初追我的人還不是他,好笑死了。」
房間裏安靜了一下,沈翼想了一下才又開口,「他和你分手,讓你不開心?」
「當然不開心。」唐苒想了想,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可是又沒那麼難過,我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沒有很心痛啊,可是也很不舒服。」
想到這幾年的情路坎坷,她簡直欲哭無淚,「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失戀,這都第四次了,我知道不該因為他的背叛而生氣,不值得,可心裏還是怪怪的,我真的不懂他們到底在想什麼,你都不知道他……」對上沈翼的眼睛,唐苒頓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用眼神示意她繼續,沈翼並不驚訝,「還有什麼不能告訴我嗎,怕我告訴別人?」
「沒有,我當然相信你。算了,告訴你也沒什麼關係,我不是因為他和我分手難受得厲害,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被人這樣對待。我有對你講過,他追了我兩個月,我答應之後,除了第一次牽手出去玩,平時就都沒有了,就像是我是病毒一般躲着。」
「也許是對方性格內斂。」
「見鬼,才不是,他和那女生才認識兩天,兩人竟然在大庭廣眾下接吻,那女的還嘲笑我太會裝純,不讓他佔便宜,那女的嘴巴真壞。沈翼,是不是我太糟糕了,為什麼總是失戀?」
唐苒的情緒着實很低落,忍不住問出一直疑惑着也讓她感覺不好意思的問題,從小到大她都是自信滿滿的唐家女兒,家境優渥,父母寵愛,身邊從來不缺少追求者,就連天降的哥哥也都對她不錯,任她欺負,唐苒一直覺得自己很幸福。可直到高中到現在,她四年裏戀愛四次,竟然全都失敗。
這還不是最可憐的,最可笑的是她經歷了四場戀愛,卻始終沒有送出初吻,就連牽牽小手都像是很難的樣子,每一次都是那些男孩子主動對她表白,在追到她後卻又小心翼翼地躲着,像是她很可怕的樣子。
現在唐苒在朋友眼中是很吸引男人的女孩,真實情況卻完全相反,每次交往後都很快被甩掉,害她有苦難言,好幾次都是同樣的結局,她都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奇怪。就連又一次失戀後的難受,也並非因為對方的出軌,只是因為她感覺到了挫敗。
唐苒看上去很是不開心,沈翼卻沒什麼表情地看她,平淡無奇地開口,「因為戀愛失敗就要懷疑自己糟糕,這種評定方法是誰教你的?」
「我自己想的啊,如果一個人連續四處戀愛都以失敗告終,總要懷疑一點是哪裏不好吧。」
「你很好。」
「你是我哥,當然這樣想。」
「我姓沈……」
「好啦、好啦,不是我哥,你還真是奇怪,總要強調這個做什麼,那你算是我的什麼人?」
「你猜。」
「猜不出。」唐苒瞪他一眼,最終還是在他的面無表情中認輸,「你幫我想想嘛,到底是因為什麼,如果是我不好,他們為什麼追我?要是喜歡我,為什麼表現的那麼疏遠?」
誰說女人心海底針,男人的心更深好不好,就像是那四個甩掉她的臭男人,還有眼前這個讓她始終看不透的男人,他們在想什麼她根本猜不明白。
看她滿臉疑惑,沈翼唇角微揚,「你很好,也還會遇到更好的,這些人說不定只是你生命里的過客。」
「那他們到底喜不喜歡我?」
「應該是喜歡的。」
「這麼說,我沒有問題,那就是他們有問題羅?」
沈翼但笑不語。
「沈翼,你認真一點好不好,我不是小孩子,別想哄我。」
「這件事讓你很迷茫嗎?」
唐苒臉一紅,不說話,沈翼也不着急,等她思考清楚。
她猶豫好一會才開口,「你談過戀愛嗎?有喜歡的人嗎?」
這一次沈翼的表情是任何人都能看出的奇怪,想翻桌上的雜誌,卻碰掉在地上,低垂的眸掩飾了情緒。
「回答我呀,戀愛過沒有?」
「答案很重要嗎?」
「當然,說呀。」唐苒暫時忘記了她的疑惑,深深地懷疑沈翼在愛情方面就是一張白紙,根本沒經歷過,所以才會說不出好的建議。想到如此優秀的男人一直是沒戀愛過的老古董,她的心情一下子大好,失戀帶來的陰影瞬間散了大半,沈翼如此聰明都看不懂愛情是什麼,何況是她。
「你真的想知道?」
「當然。」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那就是沒有過?」
「你可以這麼想。」沈翼撿起雜誌,整理了一下被壓出痕迹的西裝,「我要去休息了。」
「喂。」看他頭也不回地往卧室走,唐苒恨恨地跺了一下腳跑過去攔人,她要是不把心底的疑惑解決掉,今晚別想好好睡了。
唐苒像章魚一樣拖着沈翼,恨不得將他再拖回去沙發上的樣子。沈翼有些無奈地淡笑,轉身看不依不饒的女孩,「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你戀愛過沒有?失戀過沒有?都是怎麼開解自己的?」反正已經耍了無賴,乾脆就無賴到底,唐苒理直氣壯地不肯放手,「反正你要幫我想清楚,我對他的感覺是不是喜歡,什麼樣的感覺才是真正的喜歡,不然不準睡。」
「你真的很想知道?」沈翼眸光深邃,若有所思。
「當然想。」
「好,我告訴你。」他微笑,忽然就低下頭去在她的唇上落上淺淺的一吻,然後才淡淡開口,「你的心跳得快嗎?如果是喜歡這個人,你的心跳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