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以婚為謀

116.以婚為謀

此為防盜章顧時歡拿着玉鐲子,怒氣沖沖地走出去,詢問管事的嬤嬤,在她出嫁之後,有哪些人進入過居香院。

嬤嬤大驚失色:“怎麼了……可是居香院失竊了?”

若真是失竊,那玉鐲子早該不翼而飛了,不會好端端地留在第三個暗格里。所以顧時歡才料定是顧府的人碰了那鐲子,因此來問話。

可能是去她書房亂翻時無意中翻出了暗格,好奇之下拿出來看,放回去時卻沒有注意,也可能是早就知道那玉鐲子藏身的地方,特意等到她出嫁後去翻看,放回去的時候放錯了地方。但是無論哪一種,她畢竟還要回來的,顧府自家人不可能去偷那個玉鐲子,因此那鐲子才得以安然無恙。

但是鐲子沒有受到損失,不代表她可以輕易放過這一遭。一來,那是娘親留給她的寶貴的遺物,一想到有人不經過她的同意,偷偷摸摸碰了那鐲子,她就氣得渾身都炸起來了。二來,以前在顧府雖然不受寵,但面上的待遇還是有的,可是她一嫁出去,就有人敢隨便亂翻她居香院的東西了,她絕對不能忍!她倒要看看,是哪個不要臉的,居然能如此不要臉。

顧時歡冷着臉:“我只問你話,有誰進去過居香院。”

那嬤嬤看着顧時歡臉色青白的樣子,一時也拿不準怎麼回答,今時不同往日,顧時歡不再是從前的三小姐。從前的三小姐雖然脾氣倔而潑,但是糊弄了她,她也對自己無可奈何。現在的顧時歡可是六皇子妃,若是她再糊弄於她,叫人查出來那可完了。

但是、但是三小姐何故問起這個?到底是不是居香院失竊了?若是如此,那顧時歡也不該來問她,光明正大出入居香院的人都是自家人,哪裏會去偷東西?若是外面的人偷的,那可算得上是她失察了……

嬤嬤胡想了半天還不作答,顧時歡聲色一厲:“怎麼,不把我放在眼裏是嗎?”

“不是不是……”嬤嬤連忙低下頭,“回三小……六皇子妃的話,老爺來過一回,二小姐來過兩回,白姨娘和四小姐來過三回,大少爺也來過三回……不過大少爺不曾進去。”

“就這些人?”顧時歡問道。

嬤嬤仔細想了想,回道:“就這些。”

“好,你先下去吧。”

白姨娘和顧時心不會來偷翻她的東西,盡可以排除。顧一岱……大概只有鬼知道她老爹為何會來居香院,但是他大抵是不會去翻弄東西的,他嫌棄她娘親的東西還來不及。顧時明……他也來過?每次還只是站在院外?這是瘋了么?到底是想做什麼?顧時歡蹙着眉頭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嬤嬤說他並沒有進去過,那麼這件事與他也不相干。

只剩下了她的二姐——顧時彩。

說起來,顧時彩與她也不對付。她是凌姨娘所出。凌姨娘在嫡母展如意死後,是府中最得寵的姬妾,而且她的兒子顧時昀也入朝為官了,是眾人眼中的青年才俊,因此凌姨娘和顧時彩在顧府的地位也跟着水漲船高。

顧時彩便格外傲慢起來。

而她頂瞧不起顧時彩翹上天的樣子,也不隨府中其他人對她阿諛奉承,加上小時候兩個人就經常爭吵打架,因此關係一直不好。

所以,顧時彩肯定不會莫名其妙地來居香院。

而且,當年她們小時候,嫡母可不止是縱着她,也同樣縱着顧時彩。她自從拿了顧時初的玉鐲,被娘親狠狠打了一頓后,再不敢不問自取。而顧時彩被縱着隨便拿東西,凌姨娘卻沒有糾正她,導致她總是看到什麼就想據為己有,後來大了知道這叫“偷”,才漸漸克制自己了。

想來想去,恐怕就是她了。

顧時歡咬咬牙,便拿着鐲子去三景院興師問罪了。

到了三景院時,顧時昀已經去上早朝了,凌姨娘和顧時彩剛剛吃過早膳,正在廳堂里閑聊。

看到顧時歡來了,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凌姨娘站起來,招呼人奉茶,自己則皮笑肉不笑地拉着顧時歡道:“喲,什麼風把六皇子妃吹過來了?快請坐快請坐。”

顧時歡依言坐下,看了凌姨娘一眼,才看向顧時彩:“我來,是想問二姐一句,在我出嫁后的這段時間,二姐去我那小小的居香院兩回,都是所為何事呀?”

顧時彩一怔,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這個,下意識便駁道:“我、我哪裏去過,你那小院子,我不稀罕去!”

“彩兒,怎麼說話呢!”凌姨娘喝止她。顧時彩還當顧時歡是顧三小姐,可是她現如今已是六皇子妃了。雖說坊間流傳六皇子不受寵,但到底那是皇帝的兒子,顧時歡現在也是皇帝的兒媳了。

顧時歡笑道:“二姐可別誆我,管事嬤嬤都看到你進去了,難不成她看到的是鬼影子?”

顧時彩臉色一白,隨即微微又漲出點紅:“是,我是去過,不過去你那裏玩罷了,怎麼,我還進不得居香院了?”

“我嫁出去后,居香院幾乎沒人看管了,你去玩什麼?跟誰玩?”顧時歡心裏越發肯定了,嘴裏就嘲諷起來,“跟院子裏的老樹玩?跟那座破亭子玩?還是跟萬人腳底下踩過的泥巴玩?”

聽顧時歡最後一句,分明在暗諷她只配跟萬人踩的泥巴玩,顧時彩登時臉色一青,厲聲道:“你不要以為你嫁了六皇子就多麼高貴了,你是不是忘記了,你叫顧、喜、喜,為了大姐而存在的喜、喜。”

“我叫什麼不用你管。”顧時歡從懷裏拿出玉鐲子,送到她眼皮子底下,“我只問你,為什麼要動我的鐲子?”

顧時彩臉上閃過一絲疑惑,隨即冷笑道:“就你這鐲子,我要多少有多少,我犯得着動?我根本就沒見過你這鐲子!”

“那你去我的居香院,到底是幹什麼去了?!”顧時歡也回以冷笑。

顧時彩啟唇欲語,突地又咽了下去,沉着臉不說話。

凌姨娘挺身護在她面前,嚷嚷道:“顧喜喜你什麼意思?你懷疑彩兒去居香院偷你的東西?!好啊你,當上了皇子妃,便來血口噴人了!”

“是不是血口噴人,就得問一問二姐了。”顧時歡又湊到她眼前,笑問,“二姐啊,你去居香院,到底做什麼去了?”

顧時彩不敢凝視她的眼睛,只好偏過頭去:“我、我就是去賞荷花……況且你這玉鐲子不是也沒丟么?!”

“院子裏的荷花都殘敗了,難為你還有這個興緻。”顧時歡笑得頗為諷刺。

顧時彩一頓,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凌姨娘將女兒拉到身後:“怎麼,枯荷就賞不得?顧喜喜,你別仗着你是皇子妃了,就來欺壓我們!”

“如果凌姨娘要這樣說,那喜喜少不得就欺壓一回了。”顧時歡站起來,往外走去,“那我便叫夫君來調查這件事吧,到時候誰沒臉了,可賴不着我。”

“……等等!”顧時彩終於無法保持冷靜,顫着嗓子叫顧時歡停下。

這下,連凌姨娘都詫異地看着自己的女兒。

顧時歡轉過身來,笑得毫無溫度。

顧時彩臉上漸漸漲紅,囁嚅道:“我去居香院,拿、拿了兩本孤本古籍……”她心慕太史令觀非,傳聞他喜歡收集各種孤本古籍,又知道顧時歡的娘手裏頭有不少珍貴的孤本,因此便去了兩回,拿走了幾份孤本,當成是自己的,贈給了太史令,太史令回贈了她一柄玉如意,令她甚是歡喜。

她想着,顧時歡橫豎嫁出去了,書房裏少一兩本書,應該也不會發現。沒想到,她卻拿着玉鐲子來興師問罪了,還要讓六皇子來調查,這樣丟書的事情就瞞不住了,到時候當眾揭穿,那就更沒臉了。

“但是,我、我沒有碰過你的玉鐲!”

顧時歡斂了笑:“我不信。”

都能竊書了,遑論碰一碰鐲子。想來那鐲子放在暗格里,一丟失便能看出來,因此她才不敢偷。

顧時歡冷冷地補了兩句:“對了,把我的書也還回來。”不能便宜了她。

“書……我送人了……你就別追究了吧……”顧時彩心虛地不敢看顧時歡,只好把話頭轉向她更有底氣的地方,“至於你這玉鐲子,我實在沒有碰過!我都不知道它放在何處!”

顧時歡心裏騰出一股氣,這顧時彩的臉皮子怎麼這麼厚,偷了她的書還好意思叫她別追究,碰了她的玉鐲還死不承認。

玉鐲沒丟,她也不會對顧時彩多過分,只是想讓她承認錯誤,向她致歉,並以此儆告那些還想打居香院主意的人安分點。沒想到她敢承認偷書,不敢承認碰過玉鐲。

顧時歡諷笑道:“大概竊書不算偷吧,是以二姐承認‘拿’了我的書,卻不敢承認,你想竊我的玉鐲。”

顧時彩聽到刺耳的幾個字,臉色一下由紅轉青:“顧喜喜,自打你當上皇子妃,有人撐腰了,尾巴便翹到天上去了!仔細別摔下來!”

“哪能啊。”顧時歡譏笑道,“二姐是不知道我的苦,當皇子妃有什麼好的,天天擔心別人穿得花枝招展地惦記他,就算是家宴也不消停。”

前天沈雲琛登門的家宴,只她一人打扮得別有心機,她以為沒人看得出來,沒想到顧時歡卻當眾說了出來,顧時彩的臉色一下變得煞是精彩。

顧時歡仍舊掛着譏諷的笑。那天顧時彩那暗暗的小心思實在不太高明,因此她都能一眼看出來。不過,沈雲琛這愣頭完全沒注意別人的打扮,顧時歡也懶得去管。現在在氣頭上,忍不住說出來,刺一刺她。

顧時彩與顧時初同年,只小一個月,可是至今沒有出閣。在大昱,姬妾也能扶正,因此從展如意仙逝,凌姨娘便抱了百般心思,纏着顧一岱將她扶為正妻,這樣的話,不但自己身份高了,顧時彩也更好挑人家。

可是顧一岱早便說了,既不要續弦,也不會扶正妾室,讓她死了這條心。偏偏凌姨娘不肯死心,一直拖着,直到近兩年才自知無望,開始謀划顧時彩的婚事。然而這些京城貴胄中,要麼別人看不上顧時彩,要麼顧時彩看不上別人,因此顧時彩一直待字閨中。

所以,現在無論出席什麼場合,只要有外男在,便是不可能嫁的外男,顧時彩都會精心打扮一番,期望別人對她高看一眼。

顧時彩被戳中了心事,氣得渾身直抖:“顧喜喜,你別囂張!大姐是太子妃都沒你這麼跋扈的,你還想在顧府橫着走?!”

“我才不想橫着走,那樣子多醜呀。”顧時歡高高舉起玉鐲子,“我只想來問問,哪個不要臉的,敢碰我娘親的鐲子。”

“便是碰了又如何?我還摔了呢!”方才一直被忽略的凌姨娘突然躥過來,一把打在顧時歡的手腕上。顧時歡猝不及防,那玉鐲子就被摔了下去,斷成了兩截。

凌姨娘惡聲道:“你娘是個什麼東西,那麼惡毒的女人,死得那麼早是老天開眼!拿着你娘的破爛貨給我滾!”

顧時歡長長地舒了口氣,便聽到他說:“水有些涼了,我再換幾個來。”

顧時歡伸手摸了摸:“沒事,還溫着呢,不用那麼麻煩。”有些時候,她的確頗為不講究,溫水放在肚子上,照樣能暖到身上,這就夠了。

沈雲琛卻抱着那幾個罈子往外走了:“這有何麻煩?你先睡。”

顧時歡愣愣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怔了一會兒才想起他說“你先睡”……對呀,橫豎要睡的,等會兒當面寬衣解帶豈不是更尷尬?

想到此處,顧時歡趕緊褪了外衣,換上褻衣褻褲,整個人先縮進了綉着一對戲水鴛鴦的紅色錦被裏,儘力靠向里側,給外側留了一大片位置。

裏面被熱水罈子溫過,倒是一點也不冷。就是肚子還有些疼。

她帶着逃避的心態緊緊閉上眼睛,想趁着沈雲琛還未歸來,便早些睡過去,隨後他想怎麼睡便怎麼睡,橫豎她也不管了。但是輾轉反側半天,卻怎麼也睡不安生,最後幽幽地嘆了口氣,望着床頂的紅色紗幔。

不多時,沈雲琛抱着三個密封好的熱水罈子歸來了。

見到已經縮進被窩裏,只剩下一張小臉的顧時歡,他心頭一跳,隨後想到什麼,趕緊用腳往後一踢,將門給關上了,而後將熱水罈子悉數放到桌上,又回過身去將門仔細閂好了。

顧時歡側過頭來看他,還沒想好怎麼說。

沈雲琛將那幾個罈子拿過去:“腹部和雙腳最易受寒,也是引發腹痛的癥結所在,你將腹部放上一個,腳下也放兩個,腹痛應該能夠有所減輕。”

“……嗯,多謝。”顧時歡伸出手來,抱了一個罈子往被窩裏塞去。她準備先塞到腳下,可是略微一彎腰,肚子便一抽一抽地疼,她忍不住咬唇。

“放着吧,我來。”沈雲琛道。

顧時歡吸了一口氣,看了沈雲琛一眼。他的目光太正直了,害她都不好意思推拒,只好不再與他客氣,緩緩在被窩中直起了腰,將手中的罈子放到了自己腹部。溫熱的水隔着布料貼着肚子,暖暖的感覺瞬間緩解了抽痛。

沈雲琛走至床尾,輕輕掀開被子一角,露出了顧時歡穿着白色襪子的雙腳。

腳對於女子來說,是很私.密的地方,因此便是在晚上入睡,也是穿着襪子的。除了極親近的人,很少有人能看到女子的雙足……

沈雲琛一怔,他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回過神,他趕緊將那兩壇熱水放置在顧時歡的腳下,緊緊蓋好了被子。

然後,他才注意到顧時歡給他留下的位置,突然一笑:“將被子挪過去些,裏頭恐怕透風了。”

顧時歡踟躕了一下,終於縮着腦袋問道:“那你呢?”新房裏只有一床錦被,新婚之夜再去其他地方另拿一床被子,恐怕也會被下人胡亂猜測呢。

“我?”沈雲琛走到床邊,親自將被子往裏面挪了挪,幾乎將顧時歡整個人裹起來。他自己則在外側沒有被子的地方躺下。

雖只有一床被子,但好在有兩個枕頭,兩人雖是同榻而卧,但中間到底隔了一段,是在眼下這情況里最合適的距離。

但是……但是他沒有被子啊。

顧時歡睜着眼睛仍舊望着他,沈雲琛便道:“剛剛你也看到了,我自小習武,體內自有一股內力,無需床被這些東西。”

顧時歡仍舊遲疑:“可是、可是外面冷。”

沈雲琛低笑:“別擔心。睡罷,明日還要進宮呢。”

想起進宮,顧時歡便頭疼了。按照大昱的規矩,明兒個還要進宮見“公婆”呢,若是尋常人家,見公婆還無須那麼緊張不安,但是偏偏她的“公婆”……那可是主宰整個大昱王朝的人啊!

白天的成親典禮上,皇上親自來過一趟,不過只喝了一杯茶便回宮了,然而那氣勢已經足夠讓她雙股戰戰了,明日還要再去他跟前……

想到這些,顧時歡不再推來讓去了,現在早些睡覺,爭取明日表現得好一點才是正經事。至於沈雲琛……她不聲不響地偷看了他一眼,見他已經闔眼,便往暖融融的被子裏一縮,強迫自己睡去了。

這一覺並不安穩,顧時歡是睡着之下的不安穩,而沈雲琛則是被迫醒着的不安穩。

沈雲琛第八次嘆氣,終於忍不住坐了起來,凝眼瞧着某個睡得一塌糊塗的人。

他竟不知道,她還有喜歡踢被子的毛病?

沈雲琛陷入了深深的無奈之中,他不可能狠心叫醒熟睡的她,更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她踢開被子而不管不顧,她這麼一個嬌柔的小女子,又在月事期間,着涼受凍的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只能每次感應到身側的人亂動了,便起身給她蓋好被子,如此幾次下來……沈雲琛很心累,很心累。

他並不是鐵打的人,雖然內力可以抗寒,但是並不能抗困……其實他也挺想睡的。

但是他不能放着顧時歡不管。

這麼兩相權衡之下,沈雲琛終於想出了一個折中的法子。他用被子將顧時歡裹好,趁着她還沒來得及踢開被子的時候,他便一把抱住被子和被子下的人,以自己的身體來壓制顧時歡。

這個方法出奇地好用,顧時歡再踢被子時,卻怎麼也踢不開了,如此幾次之後,她踢腿蹬腳的動作終於漸漸消失了……

*****

第二天一大早,趁着顧時歡還未醒來,沈雲琛便輕手輕腳地起身,自己先去洗漱了,待到臨近進宮,才叫秋霜進去叫醒顧時歡。

往常這時候,顧時歡總要賴一會兒床才起,不過今日秋霜一提“進宮”兩個字,她便霎時清醒了,趕緊從溫暖的被窩裏抽.身而出。昨晚放進去的三個熱水罈子如今和她的身體已是一個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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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妻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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