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62.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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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雨下地淋漓盡致,彷彿把積累了幾日的雨量都傾瀉出來了。

周梓寧不喜歡下雨天。創業起步那段日子,她和段梵幾人在蘇州待過一段日子,真真正正的江南水鄉,春夏季節,一個禮拜有好幾天都是細雨綿綿的。打開門,看到的就是腳底下被雨水浸透地油光發亮的青石板路。

南方的小巷總是曲折蜿蜒,一條街站路口望過去都看不到底,半路就拐了幾個弧,路面也很逼仄,呆久了,為人處世總習慣多掂量些,久而久之這人就多了些彎彎道道。

她這人實誠,不喜歡騙人,但那是為人處世,生意場上,沒有欺騙一說。

段梵曾經這麼給她洗腦,只要賣的是好東西,說些略微誇張的話,是為了讓彼此的合作都開心些。

他還說,咱沒賣假冒偽劣產品吧?說些好話怎麼了?再正常不過,不要有心理負擔。

他還說過很多,比如,讓她忘了沈澤棠。

他說沈澤棠這人太偏執,五年前那件事,讓他恨透了這個城市,遷怒別人,甚至不再和家裏人有來往。您沒看這麼多年他一次都沒回來?他心裏憋着股勁呢。說難聽點,他已經心理變態了。如果他再回來,沒準就是報復,沒有理由,無差別報復,看誰都不順眼。二妞,你以後離他遠點兒,不要輕易相信他。

她知道段梵是為她好,從小就看不得她受傷。

記憶像光怪陸離的影像,碎裂的夢境一片片在她面前重組,彷彿又回到夏日慵懶的午後,她拿着書在庭院裏看,他從後面抱住她,把腦袋枕在她的頸窩裏。

她閉上眼睛,他親吻她顫抖的眼皮。

……

周梓寧霍然睜開了眼睛,望着眼前人。

沈澤棠也停下了動作,留一半裏面,沒有出來,在上面看着她。周梓寧有點兒嬰兒肥,臉看着比一般人還要稚嫩些,總像二十左右的樣子。白色綢緞襯衫,半解半開,露出內衣,黑色的蕾絲邊搭在奶白的皮膚上很刺眼。

周梓寧覺得癢,漲實地堵着,忍不住縮了一下。

“別這麼看着我。”沈澤棠微微壓低了,和她半貼在一起,推進了些,就覺得泥濘滑溜,她水出個不停。兩條白腿搭高了,她泄憤地駕他肩上,如果可以,真想在他臉上踩兩腳。

他真的很俊,眉眼輪廓都無可挑剔,肌肉緊實有力,半撐着身子壓在她頭頂,做這檔事兒也像和她打架,把她手疊一起往上一拉就按在冰冷的玻璃窗上。周梓寧被迫拱起了身子,別開臉躲避他挑逗般若有似無的吻。

這一場雨驅散了悶熱,卻把火點燃在了心頭。

茶色的單向玻璃隔絕了外面人的視線,車子正停在路燈下。周梓寧偏頭就看到了撐着黑傘在燈影下鬱悶抽煙的柯宇,小蟲子圍着他不停打轉。

前方有輛大卡過來,遠光燈猛地打來,讓她眼前陣陣暈眩。緊張之下,全身驟縮,一雙杏眼眯了起來,模樣嬌憨。

沈澤棠悶悶地哼了一聲,信手撈起了她的下巴。

和以前一樣,這種時候他從不呻/吟,沉默地盯着她,表情漫不經心的,眼神迷濛,眼底有一股勁兒。有汗從額頭滴落下落,順着下頜緊繃的線條,落在她衣衫半解的雪白的胸口。他慵懶的目光裏帶着一種逗趣,心照不宣,無聲的性感,看得她有些受不了,特別羞恥,特別不好意思。

他明亮的笑容就在眼前,周梓寧恍恍惚惚的。

這麼多年了,其實他的模樣並沒有多少改變,不過少了那幾分青澀。

其實,他笑起來,眉宇間的真誠和坦蕩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

這個故事究竟起源於什麼時候?

她已經不大記得具體的年月了,那是一個女孩情竇初開的年紀。

花一樣的年紀。

在這個野孩子遍地的空司大院裏,周梓寧算是個文靜的姑娘了,除了和段梵一塊兒爬個樹、捉個蛐蛐,她幾乎沒幹過什麼出格的事。

夏天,布谷鳥叫喚個不停。她的房間正對院裏一棵古松,啄木鳥“啪啪啪啪”地在上面啄着。她喜靜,卻不喜歡空調,暑假裏在家做作業時大多時候不關窗。

卻又是個容易被打擾的姑娘。

想了想,她還是擱下筆走到窗口,把窗框吃力地抬起一點兒。就下面有人按鈴聲,只按了一下她就伸長了脖子往外面看了。

沈澤棠騎着單車停在她家門口,招手示意她下去。

那單車挺老了,82年產的永久牌,樣式很簡單,顏色上下黑,據說是他姥爺曾經騎過的,後來一個輪子脫了軸,老人家捨不得扔,就給了他。

在那個年代,自行車、手錶、縫紉機就是三大件兒,衡量一個家庭的經濟水平的基礎,多少人夢想着能有自己的一輛。

等到了沈澤棠手裏的時候,幾乎已經是人手一輛了。可是,他還是珍而重之地收下來,並和老人家保證,一定好好愛護。

這不止是一輛車,還是種情懷。

他把車開去了對面街道拐角的劉師傅那兒,軟磨硬泡,又花完了自己一個禮拜的積蓄,終於給它換了個輪子。

第一次見面,他就是騎着這輛車載了她一路的。

他倆交往了大半年了,不過,她見到他還是會臉紅結巴。以前禮拜天,他不是去籃球場打球就是和他那幾個哥們兒一塊兒去游泳池。不過很快她就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火急火燎地跑進浴室洗了個澡,還換上了她新買的紅裙子。

沈澤棠等了會兒,耐心也有點告罄了,皺起眉,就要按鈴,樓里傳來道清脆的聲音:“來了來了。”

眼前一晃,扎着個馬尾辮的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了他面前。周梓寧皮膚白,兩條修長白嫩的腿,併攏着站在他面前,有點兒不安地蹭一蹭,偶爾撥撥頭髮。

這條裙子無袖,樣式看着簡單,顏色卻很奪人眼球,領口比以前稍大些,微微泄出點兒春光,洋溢着青春,還有她特有的那點兒清艷。

她被他盯着看了很久,臉色潮紅,瞪了他一眼:“不好看嗎?”

他拍拍前面車檔:“上來。”

確立關係以後,她的座駕就從後面換到了前面。利落地跳上去,側坐着晃了晃腿,他往前一俯,腳下一蹬就帶着股風似騎出老遠。

這樣的姿勢,好像他一直擁抱着她,彼此親密無間,她的髮絲吹亂到他臉上,有點兒痒痒的。

開了一會兒就停了,他拍拍她後背示意她下來,也不找地方,直接把車停院門口,去崗亭那兒說了兩句,讓人家幫着看着點。

“你認識啊?”她在朱紅大門口往裏面瞅了瞅,陌生的院子,像個景區,以前沒來過,只是好像不對外開放。

“是個名人故居。你沒來過?”他牽了她的手,帶着她跨過門檻。

他手掌寬,掌心熱,捂了會兒就讓她的手心都出了一層汗,一顆心不受控制地跳起來。

這個四合院挺大,仿照南方園林的格局,亭台樓閣、花池水榭一應俱全,月洞門一個接一個,曲徑通幽,引人往裏面探尋。東南角還有一座西式的洋房,非常別緻。

他牽着她一路穿過假山裏的小路,兩人俯低了身子,唯恐腦袋撞到不高的石頭上。好巧不巧,從這端好不容易貓着腰磨蹭到另一端,天公不作美,這就下起了雨。

梓寧垮下一張臉,回頭捶了他一下:“我說從長廊那兒直接過去好了,你非要從這兒過,說玩什麼情致,這好了,這雨不定什麼時候停。”

“這也不差啊。”他翹起手指點了點洞外稀稀落落的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約會多有詩意。”

“滾丫的!”她抬起小拳頭就捶他,把他按洞口的大石上捶,直接跨到他身上。

沈澤棠比她年長几歲,知道她小孩子心性,一直謙讓着,反正她那身板兒也使不上什麼力。可鬧着鬧着就有些不對勁起來,她蹭來蹭去,下面就有團火慢慢點燃。他小腹繃緊了,硬硬地抵住她。

小姑娘後知後覺地停下來,也不敢亂動,睜着雙大眼睛有些無措地望着他。

被這麼一瞪,原本三分的感覺就上來了七分。

這場雨嘩啦啦啦傾倒着,洞外面飄進來的雨絲,沾濕了他們的衣服,身子陣冷陣熱。兩個人,心跳得都很快,彼此都沒什麼經驗,憑着那股本能,糾纏到一起。

痛啊,痛死了,像被撕裂了一般,如同破繭。

事後,周梓寧抱着膝蓋坐那塊大石頭上,把屁股對着他,腦袋悶悶不樂地埋在膝蓋里,衣服亂了,鞋子掉了,頭髮也散了,亂糟糟的,像個被人施暴了的可憐人。

“得了吧你,剛才摸我啃我比4號院張部長家院裏養的那條狼狗還凶。”他在後面拍她肩膀,把她鬧了個大紅臉。

第一次,真沒啥經驗,一腔熱血衝到腦門,稀里糊塗就這麼發生了。甭說享受了,渾渾噩噩,都不記得那啥感覺了。他這麼說,她就覺得自己倍兒委屈。這種事情,不管怎麼說都是她吃虧。越想越這麼覺得,眼淚就“啪嗒啪嗒”掉下來。

她一哭他就慌了,忙把她摟懷裏,一邊撫着背順氣一邊勸哄:“沒事兒沒事兒,不痛不痛。”

“你摸狗呢?”她狠狠瞪他,氣得張嘴就去咬他。

沈澤棠這會兒笑了:“這可不是我說的。”

周梓寧頓了頓,意會過來,氣得七竅生煙,又踢又踹,不依不饒鬧了很久。打完了,她又變回了病西施,哀怨地靠在那石頭上不願意挪步子。

沈澤棠彎腰給她把鞋子穿回去,還給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起來站直了,拍拍她肩膀:“走了。”然後伏低了身子。

以前去爬山,他都這麼背她的。

她熟練地三兩步就跳上去,雙腿一勾,像只八爪魚一樣勾住了他,白嫩嫩的小手狠狠勒住他脖子:“駕——”

“勒死了誰娶你啊?”他沒好氣的。

她伸長腦袋湊到他臉旁,沖他擠眉弄眼。

那天傍晚,那車被他停在了那位名人的故居門口。他背着她,繞過那些個衚衕巷子,一直把她背到她家樓底下。一幢幢灰色的樓房,只有零星的住戶窗口漏出些燈火,明暗交接,在地上投射出一道道陰影。

跳下來后,她站在原地看了他很久,毫無預兆的,伸出雙臂勾住他脖子,踮起腳尖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不是親,還真的是咬。

那時候,有一段時間他都叫她“我家的小狗兒”,後來不知道被哪個大嘴巴聽到了、傳了出去,認識的看見周梓寧就沖她打眼色,有些直白點的問她,你倆啥時候領證啊?

氣得周梓寧有段時間都沒理他。

那些逝去的往事,歡樂、嬉笑、怒罵……伴隨着過去的青春,始終還深藏在記憶里。年輕人,恣意青春、馳騁,無所顧忌。那時怎知聚散難期,海闊山遙?

“回來了?”段梵看到她一臉頹喪地衝進來就笑了,長腿一伸躺到了床上,手臂抬起,交疊着墊到腦袋後面,“緩過來了,不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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