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071 結局
愛我就到晉江來找我,么么噠
“裴總!”中年男子先跟裴淵打了聲招呼,然後轉頭望向坐在沙發上的路寧,笑道,“是這位姑娘不舒服吧?”
裴淵從辦公椅上站起來,走到沙發上,頷首道:“她肚子痛,馮醫生你給她看看!”
什麼肚子痛,明明是來月經了好吧!這有什麼不好說出口的,悶騷!旁邊的羅助理聽了偷偷翻了個白眼,補充道:“她初潮來了!”
聞言,馮醫生握住聽診器的手一頓,然後若無其事地把聽診器收回了醫藥箱,笑眯眯的說:“初潮痛經是許多女孩子都會面臨的問題,不用太過擔心,一般在半年後痛經的癥狀就會得到改善和緩解。但在月經期間要注意飲食,不要吃辛辣刺激性食物,以清淡宜消化的食物為主,更不要吃生冷食物,也不要碰涼水,否則會加劇這種痛楚。另外,注意休息,不要熬夜……”
“她中午吃了一盒雪糕!”裴淵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原來罪魁禍首是他。
雪糕?他跟裴總一起吃了三年午飯怎麼不知道午飯里還提供這一項?羅助理瞪大眼看着裴淵,心裏酸酸的,看來他要失寵了。
馮醫生抬頭瞥了他一眼,嚴肅地說:“以後不要吃了,痛得厲害給她弄個熱水袋放在肚子上,再喝點紅糖水或者益母草水!不要吃止痛藥,以後多注意這種情況就會逐漸好轉!”
送走了馮醫生,裴淵杵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正猶豫不決,門外突然傳來郁子清的聲音:“你別攔着我,我要見裴總!”
說完不由分說地推開羅助理,走到門口,嘿嘿一笑:“裴總!”
裴淵走回辦公桌前,抬眸,沒好氣地說:“有事?”
郁子清也知道不經通報就闖進來是他理虧,不過羅助理分明是敷衍他,說了半天也不給個準話。他若再不主動,到手的女主角又得飛了。
“裴總,今天那姑娘呢,我的專輯不能拖了!”郁子清乾脆直接挑明了來意。
裴淵放下文件,往後一靠,直視着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不行,你換人!”
“啊?”郁子清都懷疑是他耳朵聽錯了,“裴總,我新專輯的主題曲是走懷舊風的一首初戀曲子,那姑娘的氣質再符合不過!”
純純的初戀,少男少女,花前月下,多浪漫!
可惜裴淵絲毫領會不到這種浪漫,他冷哼一聲道:“她合適,別人也合適,這世上符合你主打曲人設的姑娘不會只有這一個!”
簡而言之,你換人吧!
郁子清頭大,他說不過裴淵,乾脆耍賴,指着額頭上的凸起的小包說:“她打的,她得負責,我也不要她賠錢了,就讓她給我拍支MV吧!”
裴淵這才注意到郁子清的額頭上有一塊青紫的腫塊,左臉頰下方也有些紅腫,他抬頭問站在後頭的羅助理:“怎麼回事?”
羅助理還沒想好怎麼委婉地把這事帶過,坐在沙發上的路寧突然出聲,控訴地說:“他先抓我的肩!”
“活該!”裴淵眸中帶笑,沒理一副“卧槽,日了狗”表情的郁子清。
郁子清感覺自己比竇娥還冤:“我只是太興奮了,沒有惡意的!”結果卻挨了一記過肩摔。
這年代碰一下肩沒什麼吧?
“我以為你想揍我,所以先下手為強!”路寧無辜地眨了眨眼,“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人小姑娘都道歉了,他再揪着不放未免顯得太小氣了。
郁子清揮揮手說:“沒事,都是一些皮外傷,醫生說過幾天就好了!小姑娘,現在確認我不是壞人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拍MV,很好玩的!”
他這樣子就跟誘拐小紅帽的狼外婆差不多。不過路寧也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她認準的死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羅助理樂得看郁子清吃癟,也不提醒他。
果不其然,路寧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陣,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鄙視:"不要,沒意思!"
還有小姑涼對出名不感興趣?稀奇了,郁子清越挫越勇,覥着臉問:"那你要怎樣才願意?"
“等你打得過我再說!”路寧瞥了一眼他的的黑眼圈,這人一看就是個熬夜族,她可不想跟着他天天掛兩隻熊貓眼在外面亂晃。
郁子清的臉馬上垮了下來,苦巴巴地說:“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她單手都能把自己摔出去,郁子清打賭,他就是苦練三個月也比不過這位怪力小姑娘。
“行了,行了,連個小姑娘都打不過你還說個屁,趕緊走!”羅助理趁機把他推出了門。
郁子清被他強行推着走到電梯口才反應過來,回頭鄙夷地打量了羅助理一眼:“我就不信你就打得過!”裝什麼大尾巴狼。
羅助理一手搭到他肩上,掃了四周一眼,壓低嗓子好心勸解:“你傻不傻,沒看裴總護得緊,你還想虎口奪食,找死啊!”
這話成功地轉移了郁子清的注意力,他八卦地問:“這小姑娘跟裴總是什麼關係啊?相好的?沒想到裴總喜歡這一口,難怪公司里這麼多明艷動人的大美人都鎩羽而歸!”
“……”
身後傳來倒抽氣的聲音,羅助理扭頭就看見兩個女秘書捂住嘴,雙眼睜得圓溜溜的,一副聽到了什麼了不起的大秘密的樣子。
完了!羅助理狠狠瞪了郁子清一眼,粗魯地把他推進電梯裏:“滾,回你的8樓去,別讓老子再看到你!”
沒想到一向以老好人面目示人的羅助理會表現出如此暴躁的一面,兩個秘書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羅助理扯了扯領帶,回過頭陰沉沉地斜了兩人一眼,警告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不用我提醒你們吧?”
這話要穿進裴總的耳中,他也別想活了。
兩個女人齊齊搖頭,今天的羅助理好嚇人。
***
雖然有了羅助理的警告,但路寧跟着裴淵一起下班的時候,一路上還是收穫不少打量的目光。
不過好在有裴淵這尊大佛鎮着,大家見他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都識趣的沒上趕着找不自在。
回到裴宅,蘇伯遠遠地就迎了上來,關切地問:“路寧沒事吧!”
汗,來個大姨媽弄得人盡皆知,連路寧這種後知後覺的姑娘也忍不住感覺羞恥度破表,她乾癟癟地說:“沒事!”
蘇伯還想說什麼,卻被裴淵攔住了:“路寧,你先回房休息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叫你!”
路寧腰酸背痛,正是不舒服的時候,這話正中她的下懷,她立即答應:“哦!”
“餐桌上方嫂給你沖了生薑紅糖水,你趁熱喝了!”人都跑進客廳了,蘇伯才想起這事,忙沖她的背影喊道。
等路寧上了樓,裴淵才板著臉進了客廳。
瞧羅助理和裴淵神情似乎都有些懨懨的,蘇伯有些不安,試探地詢問道:“路寧今天給你們添麻煩了?”
想也知道,兩個大小夥子要照顧一個懵懵懂懂來初潮的少女,這事肯定不可能有多愉快。
羅助理坐到沙發上揀了個蘋果啃了一口,開始大倒苦水:“路寧這丫頭簡直就是麻煩製造機啊,我就沒見過這麼會惹事的姑娘,她不找麻煩,麻煩都能滾到她身上。”
說到這裏羅助理偷偷瞥了一眼裴淵,見他沒任何反應,羅助理開始放大招:“蘇伯,你以後千萬別叫她到公司來了,今天光是應付徐榮和郁子清都夠我喝一壺的,這不,工作都沒做完,今晚我和裴總都得加班!”
“這樣啊……”蘇伯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訕訕地說,“好,我知道了,只是以後怎麼安置路寧呢,總不能一直把她關在家裏吧!”
這姑娘才十七歲,長得又比實際年齡小,讓她出去做事吧,她沒文憑,輕鬆的做不了,重的他們又不忍心。不讓她做事吧,養她也不是什麼難事,但等他老去,少爺娶妻生子后,她又如何在裴宅自處呢?這未嘗不是害了她。
蘇伯咬咬牙,對裴淵道:“少爺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在公司給她安排個事做?”
“不行!”
蘇伯沒想到裴淵會拒絕得這麼乾脆,老臉一紅,尷尬地笑了笑,正想怎麼抹過這個話題。
那廂裴淵又開口了:“我準備讓她復學!”
沒想到峰迴路轉,蘇伯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這樣最好不過,她畢竟還是小了點!”讓路寧出去工作,他總有種虐待童工的罪惡感。
裴淵站起來解釋道:“裴宅里除了方嫂都是男人,很多事情我們也沒法教她,上學多接觸同齡人,了解一些常識,能幫助她更快地融入這個社會!”
這話怎麼聽着有些奇怪呢,不過倒是很在理,蘇伯有些汗顏:“還是少爺想得比較周到!”
全程圍觀的羅助理拋下手中的果核,尋了個間隙插嘴道:“你們都說得不錯,但也要看那小妮子領不領情,我看她好像很排斥上學!”
裴淵抬頭望了一眼二樓的方向,輕聲道:“這事交給我!”
不過回到裴宅后,羅助理就發現自己這口氣松得太早了。
對着一桌子廚師精心烹制,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裴淵只是挑剔地嘗了一口就丟下了筷子。
羅助理和裴宅的老管家蘇伯擔心不已。
裴淵小時候被一個喪心病狂的賭徒綁架過,那幾天他不知受了什麼非人的折磨,回來后,吃什麼都吐,後來看了大半年的心理醫生才逐漸好轉。但卻落下了輕微的厭食症,對食物極度挑剔,入口的東西稍有不如意就不吃,裴宅的廚師換了一波又一波。目前這位廚師是幹得最久的,已經在裴宅工作了一年半。
羅助理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清蒸魚,肉質鮮嫩,恰到火候,比五星級酒店的都好吃幾百倍。
“老辛的手藝沒退步啊!”
難不成是boss又想換口味?不要啊,找廚師是一件比加班出差更痛苦的事,因為指不定得找幾十個廚師才能讓裴淵的胃滿意。
蘇伯望了一眼二樓,滿含希望地說:“也許是過了飯點,他沒胃口,讓老辛今晚做少爺喜歡的!”
但到了晚上,羅助理和蘇伯發現事情更嚴重了。
到了飯點,蘇伯去叫裴淵下來吃飯,結果他只丟了兩個字給他:“不吃!”
蘇伯老臉擠成一團,苦口婆心地勸道:“少爺,老辛今晚做的都是你愛吃的菜,有粉蒸獅子頭、白灼蝦、清蒸石斑魚……”
“沒胃口,蘇伯你下去吧!”裴淵抬頭睨了他一眼。
“哎,好吧!”蘇伯嘆了口氣,自家這位小主人自小就有主見,他決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瞧見蘇伯垂頭喪氣地下樓,羅助理僅存的僥倖心理也破滅了。他咬咬牙,走上前對唉聲嘆氣的蘇伯道:“我可能知道裴總想吃什麼!”
半個小時后
蘇伯看着面前這個廉價的白色塑料盒,很是無語:“你說的辦法就是這個?”
這不就是街邊十塊錢一個盒飯嗎?欺負他讀書少,認不出來?
見蘇伯不信,羅助理把中午的事從頭講了一遍,然後總結道:“一開始,那小姑娘說裴總想吃她的盒飯,我還笑話她,哪曉得回頭我就被打臉了,裴總親自指着‘餓了么’的箱子跟我說中午就吃那個,後來估計是不好意思,所所以才說是開玩笑!”
“你怎麼不早說,我這就給少爺送上去!”
蘇伯雙手捧着盒飯,疾步爬上二樓,輕輕敲了敲書房的門。
“進來!”
裴淵扭頭,瞧見蘇伯,眉頭一皺,正要說話,蘇伯已經先一步開口了:“今天廚房做了新的菜式,少爺你看看有沒有胃口!”
裴淵本想說不吃的,但當他看見蘇伯手上捧着的那個熟悉的白色盒飯,拒絕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蘇伯見他直盯盯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盒飯,暗道有戲,忙把盒飯遞上去。
裴淵接過盒飯,打開蓋子一看,裴宅的盒飯比之今天中午看見的那個要豐盛得多,裏面滿滿的,飯菜各一邊,涇渭分明,清香撲鼻,光是聞起來就令人食指大動。
“這是老辛做的吧!”裴淵一眼就看出了其中是差別,剛上來的食慾又突然消散得無影無蹤,他也不知是什麼心理,盒子一蓋,又把盒飯塞回了蘇伯手裏,“拿下去!”
“啊?”蘇伯沒想到他會突然改變主意,怔了一秒,又問,“是飯菜不對胃口嗎?你想吃什麼?”
裴淵放在文件上的手一頓,半晌才道:“不用了,不是飯菜的問題!”
不是飯菜的問題,那是什麼問題?蘇伯百思不得其解,只希望明天裴淵的胃口能恢復。
第二天面對廚房熬了半天,香糯軟滑,入口即化的養生粥,裴淵卻像是在吃藥一樣,眉頭擠成一團,艱難地咽下了半碗。
蘇伯見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完了,少爺的厭食症更嚴重了,怎麼辦?
接下來幾天,羅助理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作為全能助理,他的工作本身就有一半是處理老闆的衣食住行。現在老闆的間歇性厭食症再度發作,每天都只吃那麼幾小口,他的日子能好過嗎?
***
打零工,接私活對路寧來說是個很美好的體驗,因為她的荷包又鼓了起來。
不過這種日子很快結束了,他們再度進入忙碌的工地模式,每日在工地上從早忙到晚,唯一值得高興的是最近工地上的午飯量增加了不少。
這一天,秋老虎發威,火紅的太陽高高掛在天上,烤得地面滾燙。
中午,工頭大發慈悲,讓大家休息三個小時再上工。
時間很充裕,路寧跟着班頭一起去了小橋巷旁邊的一家小炒店改善改善伙食。
“回鍋肉、番茄蛋湯……再來六瓶啤酒,路寧,你要來一瓶嗎?不,算了,你還沒成年,暫時就這些,另外勞規矩,再多加五塊錢的飯……”
這時候已經過了吃飯的高峰期,飯菜很快端了上來,班頭幾人就着花生米喝脾氣,路寧一個人乖乖地坐在角落裏埋頭苦吃。
扒了幾口,路寧突然抬起頭往店外四處張望。
“路寧,看什麼呢?”班頭放下酒瓶,好奇地問。難得看到路寧在吃飯時開小差。
路寧抿緊唇,撓了撓頭:“班頭,外面好像有人在盯着我看!”
班頭伸長脖子看了看,嗤笑道:“你被太陽曬暈頭了吧!你看外面哪有人!”
現在大中午的,天氣又熱,街道上除了幾輛停在路邊的汽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更別提人了。
真的是自己的錯覺嗎?可那種揮之不去的被窺視感是怎麼回事?
店外,一輛黑色的轎車隱藏在大榕樹的枝丫下,墨綠色的車窗緩緩升起。車內,羅助理苦逼地捧着一個保溫盒,遞給裴淵,眼也不眨地盯着他。
裴淵收回目光,接過保溫盒,打開蓋子,拿起還散發著熱氣的湯先喝了一口,接着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感覺還不錯,再來一口。
一時之間,車內只有食物咀嚼的輕微聲響。
吃了,終於吃了!
羅助理看到這一幕差點喜極而泣!
半晌,裴淵放下保溫盒:“今晚睡覺前,我要看到她的資料,從小到大,巨細無遺!”
“好的。裴總,我先前已經查到了她的基本情況,你先看看!”羅助理從公文包里拿出兩張紙雙手遞給裴淵。
依他說,這小姑娘除了身世稍微曲折了點,其他的都乏陳可善。她跟這世上千千萬萬的小姑娘一樣出生、上學、失學,為生活打拚,根本沒細查的必要。不過上司發話了,他一定會把這姑娘幾歲換牙都給她查得清清楚楚的。
裴淵很快就翻完了這兩頁紙,他彈彈紙面,把資料還給了羅助理:“你去告訴她,你資助她上高中大學,並照顧她的生活起居,她同意了,就直接把她帶到裴宅!”
"英語嗎?"路寧從書堆里挑出英語揚了揚,然後打開書,找到女孩所說的第六單元,好吧,還是一個都不認識。
"我叫李萱,大家都叫我萱萱。你叫路寧對吧,要不要我幫你聽寫單詞?"萱萱熱心腸地問道。
路寧抬頭望了一眼前排那個燙着黃捲髮,手背上殘餘着乾涸血跡,正埋頭呼呼大睡的男孩,淡定的搖了搖頭:"不用。"
說完也依樣畫葫蘆,雙手往桌面上一搭,趴在桌上掏出手機玩了起來。
萱萱只當路寧都會了,笑了笑,埋頭記起了單詞。
***
中午下課鈴一響,萱萱立即激動的跑過來拉着路寧的手說:"你竟然交白卷!"別以為她沒看見,她一個本子上除了在封面寫了名字和班級外,就再也沒動過一個字,就這麼交了一個空本子上去。
路寧眨了眨眼,指着黃捲毛說:"他不也一樣。"
"你怎麼跟他比!"萱萱似乎對這個男生很忌諱,壓低聲音,拉着路寧出教室,這才敢放開膽子說,“老師都不管駱桓他們幾個的!”
“沒事,老師以後也不會管我的!”路寧毫不在意地說,高中的課程對她來說無異於天書,很快,老師就會知道她是扶不起的阿斗,再也沒心管她。
萱萱還沒見過這麼不把學習當回事的女孩子,一張俏臉氣得通紅,跺跺腳說:“你這樣,老師會讓你請家長的!”
請家長?那更不怕,她家戶口本上就她一個人了。
見路寧還是不把這當回事,萱萱雖然着急,但到底還記得發揮同學愛,對路寧說:“算了,我先帶你去食堂吃飯!”
食堂離教學樓並不遠,走了不到五分鐘就到了。
食堂是採取自助餐模式,每個人需要多少食物都由自己去取。路寧拿起兩個盤子往賣米飯和葷菜的方向走去,萱萱見了,忙追上來,不好意思地說:“我自己拿就行了,不用你幫我拿盤子!”
路寧扭頭瞥了她一眼:“這是我自己的!”你要你自己去取。
萱萱有些尷尬,又有些好奇:“你拿這麼多吃得完嗎?”
“還不夠呢!”
等到吃飯時,萱萱總算路寧所言不虛了,她盤子裏的食物還沒吃完一半,路寧已經解決完了兩盤子的食物,又去取了一些蛋糕、水果過來。
旁邊的人也注意到了路寧的大胃口,紛紛指指點點,不過很快他們就沒功夫管路寧了,因為捲毛帶着幾個跟他一樣燙髮戴着誇張耳環的少年進來了。
四周就像按下了靜音鍵,剛才還小聲說話的眾人都噤了聲,埋着頭吃飯,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蠻威風的嘛!路寧伸手撞了撞萱萱:“他們都誰啊?”
萱萱連忙捂住路寧的嘴:“噓,小聲點,別被他們聽到了!”
“不就幾個中二裝逼少年,至於嗎?”這幾個詞是路寧昨天在網上學到的,沒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場了,蘇伯他們說得對,她果然應該多學點東西。
“哎呀,被你害死了!”生怕路寧再說出什麼了不得的話,她夾起一個雞腿塞進了路寧的嘴裏,好了,這下天下太平了。
那廂捲毛幾個直接走到食堂的角落裏,尋了一張空桌坐下,翹着二郎腿,朝角落裏那個劉海蓋住了大半張臉,頭快要鑽到桌子底下看不清楚面容的少女呵斥道:“還不去給哥端飯來!”
“等一下,手洗乾淨點,不然髒了駱哥的嘴有你好看的!”
少女畏畏縮縮地站了起來,駝着背,垂着頭往食物區走去,一路上碰到其他人,大家都當她是洪水猛獸一樣,連忙避開她。
萱萱見到這一幕,總是帶笑的臉板了起來,放下筷子,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
路寧抬頭看了她一眼:“你想幫她?”
“你別亂來啊!”萱萱如臨大敵,雖然認識沒多久,但她已經發現自己這位新同學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我沒打算亂來!”路寧糾正道,說完埋頭苦吃用行動表達她不想多管閑事的決心。
解決完盤子裏的食物,路寧拿起果汁喝了一口,視線一轉,不經意地又看到捲毛幾人。這幾個傢伙大大咧咧地坐在餐桌旁,邊吃邊罵,而那個少女像個小女僕一樣,卑微地站在旁邊替這幾人遞東西,倒水,稍微慢一點還惹來一頓怒罵。
“她也是我們班的同學吧?”路寧依稀記得她好像就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不過當時只是隨意掃了一眼,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記錯了。
“嗯,”萱萱低低的應了一聲,隨後又小聲補充道,“她叫伍雪瑩,是伍家的私生女,伍家夫人生了三男一女,她在伍家的地位很是尷尬。”所以這些人才可以隨意欺辱踐踏她。
說到這裏,萱萱忍不住看向路寧,A市並沒有大戶姓路,也沒聽說有姓路的人家搬來,那路寧是個什麼來歷?她想問路寧,但又怕說得太直白,傷了她的自尊。
想了想,萱萱換了個方式問道:“路寧,你以前在哪裏上學啊?”
路寧抬眸:“A市一中,怎麼啦?”
“A市一中也是重點高中,很難考的,你怎麼會突然想轉校呢?”萱萱睜着一對大大的眼睛,故作好奇地問道。
這個事有心人一查就知,沒什麼好隱瞞的,路寧坦然地說:“我外婆去世了,一個遠房親戚收養了我,他說這裏離家近一些,就給我轉了校!”
萱萱心裏咯噔了一下,她遠遠地偷瞧了一眼,發現捲毛幾人出了食堂,連忙湊過來低聲叮囑路寧:“你記住了,在這學校里,寧肯得罪老師也別得罪駱桓他們幾個。他們被家裏寵壞了,無法無天,什麼事都敢做,連老師都拿他們沒轍!”
像路寧這種沒背景的人得罪了這幾個小心眼的傢伙,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伍雪瑩也是得罪了他們嗎?”路寧好奇地問道。
萱萱搖頭,嬌俏的臉上抹上了一層陰影:“這倒沒有,不過是駱桓看上了伍雪瑩的姐姐伍菲菲,故意折騰她討好伍菲菲罷了!”
他們這些正室所生的孩子雖然都不怎麼待見私生子們,但十六七歲的人也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了,說到底,罪魁禍首還是這些不檢點的大人們。像駱桓他們這樣每天折騰侮辱伍雪瑩就有些過了。
路寧鄙夷地撇了撇嘴:“沒出息!”追個女生還用這種不入流的招數。
萱萱擔憂地看了她一眼:“你可別站出來打抱不平啊!”
不是她太杞人憂天,實在是她這位新同學提起幾位校霸總是一副“這幾個渣渣”的口吻,眼中還閃着躍躍欲試的光芒,容不得人不擔憂。
“你想多了,人先必自救而後人救之。”這話是在末世那幾年父親經常拿來鼓勵她,教育她的,所以哪怕父親死了,她一個人在末世艱難掙扎,無論多苦,她也從未想過放棄,想過隨波逐流算了。
萱萱轉着蚊香眼:“什麼意思?”
她小時候在米國長大,中文一直學得不咋滴。
路寧輕輕一笑道:“我是說這位伍雪瑩同學自己都不反抗,別人怎麼幫她?幫得了一時,也幫不了一世,最終還是要靠她自己!”
“可是伍雪瑩打不過駱桓他們幾個大男生啊!”萱萱反駁。
路寧用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着萱萱:“誰讓她硬碰硬了?打不過還有其他的辦法嘛,當然,實在不行她也可以跟他們硬碰硬,拿起菜刀跟他們砍就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你說駱桓他們幾個敢不敢砍死伍雪瑩?”
不過幾個欺軟怕惡的中二少年罷了,真要跟他們動刀子,這幾人就要萎了。
萱萱被路寧說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用星星眼看着路寧。
好霸氣!怎麼辦,她一開始是因為這個新同學長得漂亮,精緻得像個洋娃娃才靠近她的,現在她都快被她掰彎了。
因為對路寧的好感度倍增,回去的路上,萱萱又私底下叮囑路寧:“駱桓天有時候還在學校里收保護費,若是找上你,你給他們就是,錢不夠找我,千萬別跟他們對着干!”
其實這幾個傢伙每個月的零花錢都不少,只是他們花錢都大手大腳的,所以一到月底總是捉襟見肘,便打起了這個歪主意。不過駱桓幾個也很聰明,一般都挑家境相對一般的同學出手,即便這些同學家裏知道了,家長們為了不得罪駱家,索性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舍財免災。更有甚者,還會故意給孩子錢,讓他去討好駱桓,以拉近兩家的關係,這更是助長了駱桓的氣焰。
“再說吧!”她總不可能第一天上學就遇到這種事吧。
“路寧,下班了!”居委會大姐揚起笑,親切地問道。
因為在喪禮上見過一面,路寧對她還有些印象,便問:“大姐,有事嗎?”
“確實有件事情找你,進去說吧!”居委會大姐對她冷淡的態度不以為意。
路寧沒有多言,拿起鑰匙打開門,請二人進去。
這是一套小兩居室,加起來大約有五十幾平米,客廳里的擺設很簡陋,只有一張老舊的方桌和四張椅子。這些傢具應該已經有不少年頭了,桌角都被磨得光如鏡面。
這麼個嫩生生嬌滴滴的小姑娘就一個人生活在這個破舊的地方?蘇伯的心情有些複雜。
“你們先坐一會兒,我去煮點面!”路寧把兩人領進屋就不管了,逕自走進了廚房。
聞言,蘇伯下意識地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時針已經指向八點了,這小姑娘還沒吃飯?他扭頭望向居委會大姐,問道:“她每天都這麼晚吃飯?”
居委會大姐苦笑了下,小聲說:“工地上下班一向比較晚,這姑娘比較能吃,每次都下館子,開銷太大!”
豈止是比較能吃,依她那飯量,若不是小橋巷上開店的都是老熟人,只怕都沒人接她的生意。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蘇伯的同情心在路寧端着一盆素麵進來后達到了頂點。
籃球那麼大的不鏽鋼盆里盛滿了乾巴巴白生生的麵條,連根青菜都沒放。路寧把面放在桌子,然後拿起一罐辣椒醬,往裏面倒了一勺,攪拌幾下,然後抬頭問:“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你晚上就吃這個?太沒營養了!”蘇伯沒接路寧的話,反而忍不住開始訓她,“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這麼隨便糟蹋自己的身體!”
尤其是這孩子每天乾的都是力氣活,長期下去,身體肯定吃不消。她是要做少爺飯模的人,一定要把這些壞習慣給她糾正了,免得她帶壞少爺。
蘇伯起身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掃了一圈,最後拿出僅剩的兩個雞蛋,煎熟,端出來擺在路寧面前。
路寧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吃面。
蘇伯看她狼吞虎咽的樣子,剛散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吃慢點,吃太快不消化,對胃不好!”
居委會大姐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都還沒收養呢,他是不是管太寬了。
反倒是路寧聽到這話,握住筷子的手一頓,再次動筷時,那速度明顯的減慢了不少。
一老一少,奇異的和諧。看得居委會大姐詫異不止,自從路老太過世后,路寧就像變了個人,誰的話她都不聽,連她以前的班主任來找她復學,勸說了半天她都沒動搖,沒想到她會聽這位蘇老先生的話。
這次收養的可能性應該蠻高的,居委會大姐心想。
等路寧吃過飯,蘇伯便道明了來意。
“你說想收養我?”路寧奇怪地看着他,今天怎麼回事,白天有個人說要資助她上學,晚上又有人說要收養她。
蘇伯點頭:“我無兒無女,老伴兒也已經去世了,孤身一人,路寧你若不嫌棄,咱們一老一少做個伴兒!”
若說最初蘇伯只是奔着把路寧拐到裴宅來的目的,那麼此刻他的想法已經有些變了,他是真心想收養這個可憐又堅強的小姑娘。
路寧垂着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靜默了一會兒,蘇伯又說:“路寧,你放心,只是臨時收養,簽個協議就行了,我只是做你一年的臨時監護人,明年你成年,協議就自動作廢,不用你更名換姓,也不用遷移戶籍!”
居委會大姐也在一旁幫腔:“路寧,蘇老先生的資料我都核實過了,他說的都是真的,他跟你外婆是遠方表親,論起來也算是你的表舅公。有他照顧,你外婆泉下有知,也會開心的!”
“為什麼?她死你都沒來。”路寧放下筷子,抬頭直直盯着蘇伯,一對黑亮的眸子寫滿了問號。
蘇伯愣了愣,眼睛一眨,一層水汽浮上眼眶,他掏出一張摺疊得整整齊齊還散發著清香的手帕,輕輕擦了擦眼角,很是傷感地說:“孩子,我跟你外婆失散幾十年,也是最近我感覺身體大不如前,請了偵探才找到你外婆,哪知還是晚了一步!”
屋子裏安靜了一會兒,他按着額角,又慚愧地說:“孩子,是我對不住你們。跟我走吧,讓你這樣一個半大的孩子為了生計,天天跟着一群大男人去工地搬磚,我良心難安啊!你就當可憐可憐我這老頭子吧!”
他說得情真意切。
旁邊的居委會大姐滿是感動地勸道:“是啊,路寧,蘇老先生是真的為你好,搬磚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你還小,你未來的人生還很長,總不能一輩子都耗在工地上吧。”
只是路寧還是不為所動,她直直看着他們,倔強而又認真的說:“搬磚挺好的!”
既可以養活自己又能練習異能,兩全其美。
她的表情太認真,認真得讓居委會大姐和蘇伯無言以對。他這才意識到,羅助理所言不虛,這姑娘果然很難搞。
尤其是一個人的觀念已經固定了,你想要說服她,這難度會成倍的增加。
蘇伯人老成精,他很快就瞧出了端倪,路寧這孩子顯然還很天真單純,她還信奉“職業無高低貴賤之分”這句話,所以在她面前絕不能說搬磚不好,否則只會適得其反,令她反感。
思忖片刻,他刻意順着路寧的話,循循誘導:“搬磚確實挺好的,這跟我收養你並不衝突!你想,以後有我負責你的衣食住行,你搬磚賺的錢都可以存起來,做你想做的事,對不對?路寧,你想想,你的夢想是什麼?”
果然,聽他這麼一說,路寧的兩隻眼睛都亮了起來:“我的夢想是買一倉庫的大米,還要滿屋子的饅頭,堆成一座山!”
這夢想也是沒誰了!蘇伯和居委會大姐齊齊失聲,臉扭曲得不成樣子。
好半晌,蘇伯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違心地說:“不錯,不錯,你這理想果然很特別,特別好!”
居委會大姐忍不住抽了抽嘴,昧着良心說話這一點,她還真比不上這位老先生。
“你是第一個贊同我的人,班頭他們都反對我!”路寧的眼睛亮晶晶的,裏面盈滿了不容錯辨的信任。
蘇伯突然之間不敢看路寧的眼睛,他微微別過頭:“是嗎?那為了早日實現你的夢想,要不要跟我走?”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實現我的夢想!”路寧微笑着看了自己的手掌一眼,走過去拉開卧室的門,帶着一點小小的驕傲說,“你看,我已經堆滿了小半間屋子,要不了幾年我的夢想就能實現。”
小小的卧室從牆角到床的那一小片空地上,一袋袋大米規規矩矩地碼成一座小山,弄得卧室里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蘇伯和居委會大媽驚得眼珠子都快差點掉出來了。
“你把所有的錢都拿去買大米了吧?”居委會大姐有些瞭然。路家說是家徒四壁也不為過,估計這丫頭把最近掙的錢全買了大米,哎,真是個傻丫頭,這麼多大米,得吃到什麼時候啊。
蘇伯也傻眼了,面對這樣執着、單純、堅強的路寧,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丫頭雖然傻了點,但她比誰都活得認真、明白。他有一瞬間的懷疑,他們所認為的好,對這孩子真的好嗎?
不過為了少爺,他不能退縮,再說,他也沒想做對這孩子不利的事,大不了以後提前完成她的夢想,給她一倉庫的大米。
努力地在心裏做了一番建設,蘇伯乾脆祭出了他的殺手鐧:“路寧,你被我收養,我保證周久安所在工地,工資月結!”
周久安就是班頭的名字。
既然動之以情行不通,那不如利誘。
這個條件果然讓路寧心動了。
路寧常聽工友們感嘆,工地上的錢很難拿,不少人到年底了還拿不到錢,可家裏的父母、老婆孩子都眼巴巴的望着。每年都有工人因為拿不到工資跳樓的。
別的人她管不了,但班頭和工友們,她不能不管。班頭的父親癱瘓,女兒明年又要上大學了,家裏正是急用錢的時候,別看班頭和張嫂子平時挺大方的,過節都邀請單身的工友去他們家聚餐。但私底下,她好幾次早上都看見班頭只買了兩個饅頭就着白開水充饑。
若只要被這老頭收養了,以後他們就再也不用擔心老闆跑路,幹完活就能拿到錢,那麼她願意。
“好,我答應你!”
糟糕,鬧笑話了!
裴淵的耳根刷地紅了起來,他“哦”了一聲,然後掩飾性地拿了一個湯包塞在嘴裏,裝作很忙的樣子。
蘇伯狐疑地看着他,怎麼今天一大早少爺和路寧都怪怪的。
察覺蘇伯正盯着自己,裴淵立即轉移話題:“蘇伯,你待會打電話給張醫生,讓他晚上來一趟!”
“怎麼,少爺不舒服嗎?”蘇伯立即緊張起來。
裴淵搖頭:“沒有,讓他給路寧看看,她光吃不長個!”
蘇伯有些猶豫:“張醫生是老中醫,路寧這情況不是腸胃吸收不好就是肚子裏有蟲,到醫院抽個血化驗一下比較好吧!”
裴淵何嘗不知道對於路寧身體的狀況做個全身檢查是最好的,但無奈當事人不配合啊。
他搖頭拒絕了蘇伯的提議:“先讓張醫生看看再說!”
***
“阿嚏……”同一時間,坐在教室里的路寧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誰在念她?該不會是裴淵吧?路寧一想起昨晚自己竟哭倒在裴淵的懷裏臉就燒紅了,羞紅的。
旁邊的萱萱見了,扭過頭問:“路寧,你是感冒了嗎?我這裏有葯,你要嗎?”
路寧搖頭,她沒感冒,用不着吃藥。
“哦!”萱萱點了一下小腦袋,又問,“你昨晚的數學作業做完了嗎?最後兩道我不會,把你的給我看看!”
數學作業……作業……她完全忘記這回事了,而且就是記得也不會啊,昨天數學老師講的內容對她來說無異於天書,路寧慢吞吞地從課桌里掏出作業本。
一旁的萱萱受不了她這股散漫勁兒,伸手一抓,直接奪過本子,翻開就看,結果本子上白白的一片,一個字也沒有。
萱萱很是無語:“我真是服了你,自習課後就要交作業了,你……哎,趕緊趕吧,要不要抄我的?”
“不急!”路寧瞄了一眼無精打采趴在桌子上的駱桓,這傢伙昨晚跟她一樣晚回家,她就不信他做作業了。
沒過幾分鐘,伍雪瑩像個幽靈一樣無聲無息地走到駱桓桌前,雙手舉起一疊作業本遞給駱桓。
駱桓從裏面挑揀了一番,尋出寫着自己名字的那本,翻開掃了一眼,丟到桌子上,然後把餘下的那幾本扔給了譚旭:“你們的!”
他全程都沒拿正眼瞧伍雪瑩一眼,更別提感謝了。伍雪瑩似乎也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卑微地躬了躬身,無聲無息地退了下去。
原來他就是這麼完成作業的。路寧心裏有底了,拿起本子站了起來,往駱桓走去。
旁邊的萱萱見了忙拉住她:“你做什麼?不會是要去抄駱桓的吧?”
“不是!”聽到路寧否決,萱萱了口氣。
不過她放鬆得太早,路寧的下一句又把她的心提了起來:“我讓他給我做!”
“喂,你找打啊……”萱萱嚇得臉色大變,但路寧已經走到了駱桓旁邊。
她絕望地拍了拍頭,跑過去想把路寧拉回來。
哪知路寧已經一把把作業本拍在了駱桓桌上,理所當然地說:“以後我的作業你承包了!”
她真說出來了!她真說出來了!萱萱倒抽了口涼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奮力拽着路寧的胳膊,尷尬地笑了笑:“駱少,她胡說的,她感冒了,腦袋燒糊塗了!”
但駱桓並沒有萱萱想像中的暴怒。
他翻開看了一眼路寧這本比他的還乾淨的作業本,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冷哼兩聲,竟沒有拒絕她,只是沖伍雪瑩招了招手。
一直在偷偷關注這事的同學們集體傻眼了,這是什麼節奏?小霸王駱桓竟服軟了!莫不是看上這個小蘿莉了?那也不對啊,他的眼睛根本沒有意思愛意,只有壓抑的怒火。
萱萱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個神轉折,她整個人都懵了,直到路寧又出了聲,她才回來過神來,用一對星星眼崇拜地看着路寧。
“不要她!”路寧按住本子,制止伍雪瑩想拿作業本的舉動。
“你什麼意思?故意找茬啊!”駱桓也有些火了,他能找伍雪瑩來給她做作業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她別不知足!
路寧神色刻板又嚴肅地說:“不是,她已經寫了好幾本了,大家都一樣,老師會認出來!”
媽蛋,他們天天這麼抄不也沒事!駱桓很想反駁,但他心裏也清楚,老師其實是知道他們幾人的作業都是伍雪瑩做的,只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他很想拒絕路寧,但他知道,自己若是敢拒絕她,這怪力小丫頭搞不好會當場給自己來一記過肩摔。雖然經過這一出,他校霸的威名已經所剩無幾了,但若是被個小丫頭片子在教室里暴打一頓,傳出去,他還要不要做人了。
在丟小臉和丟大臉之間權衡了一番,駱桓最終決定還是選擇稍微好點的那個吧。
他在全班同學跌掉眼鏡的詭異眼神中,無奈地接過路寧的作業本,沒好氣地說:“行了,我做!”
路寧點點頭,又說:“字寫好點,還有答案不要跟你的完全一樣,不然老師會看出來!”
媽蛋,你要求這麼多,你咋不上天呢!
“你倒是經驗豐富!”駱桓氣不過,嘲諷了一句。
目的達成,路寧也不跟他爭這些嘴上功夫,轉身就要走,剛要扭頭,她忽然察覺到一道隱晦的視線在打量她。
她猛地別過頭,立即對上伍雪瑩毫不掩飾的目光。
看路寧發現了她,伍雪瑩像一隻受驚的兔子,立即垂下頭,深深的劉海遮住了她大半張臉,也擋住了她的眼睛。
雖只是驚鴻一瞥,但路寧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裏看到過這樣的眼神,只是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她甩甩頭,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那邊駱桓攤開作業本,認命地抄了起來。越抄他越不甘心,難不成他一個大老爺們以後都要被這麼個小丫頭片子騎在頭上?想想就令人心塞。
不行,他得想辦法找回場子。
過了一會兒,駱桓抄好作業,親自把本子拿過來給路寧。
“你看看行不行!”
駱桓的態度好得令路寧都有些詫異,不過檢查就不用了,反正她也看不懂。
“老師會看!”路寧敷衍了一句,然後抬頭詢問還杵在這裏不肯走的駱桓,“有事?”
駱桓輕咳了一聲,眼神晃了晃不大敢看路寧:“下周二是伍學姐的生日,她準備開個party,你也一起去吧!”
“不去,我又不認識她!”路寧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她可沒興趣去給陌生人過生日。
能參加伍學姐的生日宴是多大的榮幸啊,這小丫頭竟然拒絕了,駱桓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不過一想到他此行的目的,他又不得不按捺下滿腹的怒火,再次勸說:“全校同學基本上都會去,你回去問你家長,他們也會支持你去!”
貴族學校每年天價的學費可不是僅僅只是擺設,除了學業更豐富,老師素質更高,配套設施更完全以外,另一個吸引家長們的地方就是裏面強大的人際關係。若干年後,等他們大家踏上社會,這些強大的人脈將會成為大家成功路上不可或缺的助力。
所以對於這些正常的社交活動,家長們不但不反對,反而非常支持。
伍菲菲能被全校男生奉為女神,憑藉的可不僅僅只是34C的胸,還有她強大的家世。
A市的上流社會的也分三五六等,伍家這些年雖然開始走下坡路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好歹能在一流世家上掛個尾巴。而且伍菲菲的舅家也是A市的另一豪門。
作為兩大家族裏唯一的小公主,伍菲菲的地位可想而知。
所以每年伍菲菲的生日,學校里的同學不管有交情還是沒交情都會去捧個場。
路寧扭頭,徵詢地望着萱萱。
萱萱今早受到了一連串刺激,現在都還沒緩過神來,直到聽到路寧喊她,她才反應過來,點點頭說:“駱少說得沒錯。”
不過想到路寧特殊的家世,她臨時又多嘴了一句:“你回去問問你家長吧!”畢竟是寄人籬下,很多事不方便自己做主。
路寧思考了幾秒,轉身對還在等待的駱桓說:“明天我給你答覆!”
他鬆了口氣的同時不知為何心裏又隱隱有些遺憾的感覺。
他甩了甩頭,把這種奇怪的感覺甩出腦海,正欲起身,床下卻突然跳起一物,用猩紅的眼珠子盯着他,在這寂靜的深夜格外滲人。
裴淵一瞧,整個人都彈了起來。
誰能告訴他,他的床下怎麼會突然鑽出一隻白生生的兔子!
“阿嚏……”裴淵忍不住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鼻孔處似乎有什麼東西,痒痒的,裴淵忙打開燈,拿紙巾擦了擦,幾根白色的短毛出現在潔白的紙巾上。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再瞧瞧旁邊還正欲往他懷裏跳的兔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TM哪是春/夢啊,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
次日,羅助理一踏進裴宅就瞧見裴淵眼睛下的青色,他詫異地望向蘇伯,小聲問:“怎麼回事,老闆昨晚沒睡好嗎?”
不要啊,平時的老闆就夠難伺候了,沒睡好的老闆難伺候的程度是平時的N次方。
蘇伯正好想找個人說這事,羅助理就主動送上門來了,他忙道:“你不知道有多邪門,昨天半夜一隻兔子跑進了少爺的房裏,檢查門窗又都是好好的,難不成這兔子會穿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