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離開(捉蟲)

10.離開(捉蟲)

第二天一早,顧易早早的去照了照鏡子,發覺臉上的掌痕竟然沒了,穿着衣服的話,絲毫看不出他受過傷。他暗道,還好,否則顧小南那裏少不得又得一通解釋。

顧易一大早從浴室洗完澡出來,家居服的扣子都還沒來得及繫上,就和紀無憂撞了個滿懷。在紀無憂的目光有些放肆的掃過他坦露的胸口時,顧易不動聲色的抬手繫上了幾顆扣子。

紀無憂兩隻手扶着門框,顯然是早有準備而非無意撞上的。

“你們妖精也上廁所?”顧易一臉戒備的往後退了一步,而後上下打量了紀無憂一會兒,只覺得此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不懷好意的味道。

紀無憂身體往前一傾,在顧易躲閃之前十分不禮貌的在顧易頸間嗅了嗅,道:“檸檬味的浴液,好香。”

顧易有些着惱,還未發火便聞紀無憂又道:“檸檬味裏頭還……夾雜着一點……血腥味?”

“閃開。”顧易目光微閃,想要一手架開紀無憂的胳膊,卻被紀無憂反手扼住了手腕,他沒來由有些緊張,遂道:“你想幹什麼?”

紀無憂握着的那隻手,恰好是昨晚顧易不留神割傷了手指的那隻,這會兒上頭的紗布已經全濕了,料想裏頭的傷口必然不會太好。

“哦,怪不得有血腥味呢。”紀無憂半真半假的道。

顧易起先聽他那麼說,還有點緊張,生怕紀無憂覺察了什麼,如今稍稍鬆了口氣,手腕上一使力想要掙脫對方的鉗制,不料紀無憂力氣很大,握着顧易手腕的手竟絲毫沒有鬆動之意。

“主人……”紀無憂手上一使力,將顧易往旁邊一帶,讓對方背靠在牆上避無可避,然後慢慢湊近顧易的臉。

顧易嚇了一跳,臉瞬間就紅了,眼睛裏帶着明顯的惱意,可惜在紀無憂面前,他毫無力量上的優勢,只能任人拿捏。就在兩人呼吸已經近到彼此交錯的時候,紀無憂突然開口問道:“你脖子上的於痕是怎麼回事?”

“啊?”顧易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一時心虛竟不知該作何回答。

“主人……”紀無憂說著騰出一隻手去挑開了顧易的領口,目光在那於痕旁停留了片刻,感覺到顧易整個人明顯緊張了幾分,似乎怕被人戳破那傷痕的來歷,“你是不是背着我出去偷偷和什麼人……”

紀無憂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見顧易面色一變,他轉頭順着對方的目光看去,只見顧小南正獃獃的站在卧室門口,看着倆人愣怔了半晌,而後才後知後覺紅着臉支支吾吾的捂着眼睛回屋了。

“小南……不是你想的那樣。”顧易甩開紀無憂,這次紀無憂很配合的鬆了手,面上的表情有些豐富。

“呵呵……”紀無憂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而後去洗手間的柜子裏拿了藥箱,慢慢悠悠的去了顧小南房裏。

兄弟倆正說著什麼,紀無憂進門的時候只聽到顧小南那句:“哥哥,你別不好意思,我懂的……”

“我沒有不好意思,他……”顧易越是想要解釋,顧小南臉上神神秘秘的笑容就越深,此時抬頭看到紀無憂進來,那笑容就更過分了。

“你哥哥的手受傷了,我給他包一下。”紀無憂毫不見外的拎着藥箱坐到了故意旁邊,然後伸手去拉顧易的手。顧易本想拒絕,可對方表情看着雲淡風輕,手上的力氣卻大的很,他顧忌着顧小南,於是沒再掙扎。

傷口原本就很深,顧易昨晚很敷衍的包紮了也沒縫針,如今被水一泡,刀口張着且有些發白,當真是慘不忍睹。

“昨天削東西的時候沒留意,沒什麼大礙。”顧易怕弟弟擔心,提前解釋道。

紀無憂趁着顧易說話的功夫,手指在傷口上悄悄抹過,一絲轉瞬即逝的黑氣鑽入了傷口之中。顧易一怔,只覺得一絲若有似無的涼意掠過指尖,然後再去看傷口的時候,發覺傷口似乎淺了不少。

“刀傷最好別那麼早見水。”紀無憂一句話帶走了顧易的思路,所以顧易很快將傷口的異樣忘了,隨口應了一聲。

顧易今天堅持要自己動手做飯,紀無憂倒也樂得自在,帶着顧小南洗漱完之後便呆坐卧室里玩拼圖。

“叔叔,我哥對你凶嗎?”顧小南一邊找着拼圖一邊和紀無憂聊天。

“你覺得呢?”紀無憂反問。

顧小南笑了笑,“我覺得還行,不過你應該也不怕他吧?”

紀無憂挑了挑眉,道:“挺怕的。”

兩人一起把所有拼塊按照顏色分好類,又一個個擺成正面朝上,近千塊兒拼圖組合好可不是個小項目。紀無憂有些心不在焉,不時老抬頭聽着外頭的動靜。

“叔叔,要不你去吧,我自己玩兒就行。”顧小南善解人意的道。

紀無憂聞言忙順勢起身,離開前他突然心裏閃過一個念頭,悄悄問顧小南道:“我和你哥哥……很明顯嗎?”

“不明顯嗎?”顧小南反問道,見紀無憂若有所思,顧小南小聲補充道:“你和我哥哥睡一間屋子,這還不明顯嗎?”

“噢……”紀無憂有些哭笑不得的走了,同時心道,顧小南之所以會往那上頭想,當然不會僅憑這點蛛絲馬跡,恐怕顧易原本就是個性別男愛好男的傢伙吧,所以顧小南才會想當然的誤會兩人的關係。

呵呵,真是個大收穫。

說不上是何緣故,顧易覺得紀無憂似乎與以前有些不同。

倒不是說紀無憂現身的時間變長了,長到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在顧易身邊打轉,而是他對顧易的態度,十分曖昧,在顧易看來頗有些過界之舉。

“你到底想幹嘛?”顧易瞪着將自己堵在廚房的紀無憂,面含怒意。

“想知道你脖子上的於痕是怎麼來的。”紀無憂道。

“這與你無關。”顧易冷冷的道。

“有關無關我說了算。”紀無憂道。

顧易往後退了幾步倚在櫥柜上,被紀無憂纏得氣極反笑,良久他看着紀無憂道:“你們妖精竟然會不知道這種傷痕的來歷?看不出來你還挺純潔的。”

“我純潔不純潔你想試試么?”紀無憂意味深長的道。

顧易聞言一怔,而後嘆了口氣道:“人妖殊途,我勸你回頭是岸。”

紀無憂沒想到他冒出了這麼一句話,兩人面無表情的對視了幾秒,突然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連顧易自己都沒想到能冒出一句這麼沒頭沒尾的話來,倒是很巧妙的化解了紀無憂那句話所帶來的緊張感。

“主人,反正你也喜歡男的,你要不要考慮考慮我?”紀無憂湊上去問道。

“誰告訴你我喜歡男的?”顧易反問道。

紀無憂一臉曖昧的瞟了一眼顧易的領口處,道:“女的哪有那麼大勁兒,嘬成那樣。”

“……”顧易有點無語,無法理解兩人之間的話題為何突然升級成了這種水平,不過他一想到脖子裏的於痕是出自靈魔之口,這麼一聯想就有些不舒服,是以面色頓時變差了。

紀無憂挑了挑眉,沒繼續逗他。

傍晚時分,瓊鳥突然來了。紀無憂看了一眼沙發上的顧小南,見對方沒注意自己,於是隱去了身形在陽台上和瓊鳥說話。

瓊鳥給了紀無憂一顆乳白色的看起來有點像糖丸的東西,而後叮囑道:“這裏頭裹了人的生氣,剛死之人或將死之人服之可續命七日。”

“七日?太短了吧!”紀無憂顯然有點不滿。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客廳里正倚在顧易身上看電視的顧小南,顧小南倒是沒反應,顧易扭頭朝這邊看了一眼,那樣子倒像是看到了紀無憂一樣。

“主人,你應該知道,這種東西在魂界可是大忌,即便只這七日的功夫,他日若是被追究起來,也自有麻煩等着咱們呢。”瓊鳥道。

紀無憂目光一凜,冷哼道:“當真憋屈!”

瓊鳥見狀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但另有一事卻不得不說,於是開口道:“主君似乎放了話要您回去一趟,您這次……”

“我知道了,你走吧。”紀無憂有些不耐煩的道。

紀無憂在人間多時,與被流放無疑,如今驟然被魂界的主君召回,也不知是福是禍。但紀無憂自打被貶為在人間勞碌的魂使之後,對回去之事就頗為忌諱,更是絲毫不願提起那個主君父親。瓊鳥自是不敢再觸他的霉頭,得令后便振翅飛走了。

回去,是該回去了。紀無憂也知道在人間逗留太久終究不是辦法,可是,此間事還未了,總不好就這麼一走了之。況且,他追捕靈魔多時,若是就這麼放手,未免太窩囊了。

當夜紀無憂心緒繁亂,一直未曾再出現。入夜後他躺在顧易旁邊,看着剛入睡尚未睡踏實的顧易,終於下定了決心。

顧易原本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覺得唇上一涼,繼而感覺到了另一個人近在咫尺的呼吸。

他驟然睜開眼睛,便見紀無憂正躺在自己身邊。紀無憂的目光落在顧易的唇上,眼睛裏帶着平日裏少有的情緒,似乎頗為猶豫又頗為不忍。

“你有病吧!”顧易思及方才唇上的觸感,立時明白了怎麼回事,抬手就欲給紀無憂一巴掌,沒想到紀無憂毫不費力的就捉住了他的手腕。

“顧易,我要走了。”紀無憂開口,語氣難得一本正經。

顧易一愣,一時之間竟也忘了高興,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紀無憂。紀無憂的目光再次移到顧易唇上,繼而手上一使力將顧易的手腕扣在了頭頂,翻身壓在顧易身上,毫不猶豫的吻在了顧易唇上。

這個吻來的突然而強硬,顧易甚至連反抗都忘了,只覺得紀無憂稍稍帶着些許涼意的舌頭長驅直入,毫不費力的攻入了自己的口腔,然後舌尖一卷,成功的找到了自己的舌頭。

顧易大腦一熱,登時便有些氣血上涌,當下第一個念頭不是推開對方,竟然是想要回應這個吻。

不過紀無憂沒給他機會,顧易只覺得舌尖一痛,繼而嘴裏泛起了血腥味。不過轉瞬之間一股涼意循着舌尖的傷口而來,只剎那間顧易便覺的那點涼意自舌尖起,迅速浸透了五臟六腑之間。

顧易呼吸一滯,便覺得身上一輕,方才還與他唇舌交纏的紀無憂已經不知去向。他大口喘着氣,起身走到客廳,又去顧小南的卧室看了一眼,都沒見到紀無憂的影子。

透過陽台的窗戶能看到外頭熙熙攘攘的燈光,顧易立在陽台上,心裏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

這個神經病終於滾蛋了!

真是太好了!

“哎!”顧易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隨即才意識到自己的情緒竟然有些低落。方才那個如在夢境中的吻,如今還歷歷在目,顧易稍加回憶便有些臉紅,忙做了個深呼吸,試圖讓自己漿糊一般的思緒能恢復正常。

“主人,你捨不得我?”紀無憂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不待顧易轉頭,紀無憂就將下巴擱在了顧易的肩膀上,寬大的胸膛貼着顧易的脊背,惹得顧易一時有些恍惚。

回過神來之後,顧易便想躲開他,沒想到紀無憂一手突然環在了他的腰上,另一隻手裏捏着一枚白色的藥丸送到了顧易面前,“這個東西可為人類續命七日,死後一個時辰之內服下便可。”

顧易一愣,抬手接過了那枚藥丸。

“相識一場,算是一點心意吧。”紀無憂放開摟在顧易腰間的手,開口道:“我走了,主人。”

顧易只覺的身邊泛起一層涼意,緊接着眼前的紀無憂突然化為一團黑色的霧氣,繼而向著窗外的方向,消散而去。

這回是真走了吧?

顧易將那枚藥丸收起來,當夜輾轉反側,一會兒睡一會兒醒,只覺得紀無憂好像還待在這裏,只是隱匿了身形,所以自己看不見。

第二天一整天,紀無憂再也沒有出現過,顧易開始相信那“鍵盤精”是真的走了。

顧小南對於紀無憂的離開比顧易反應要大,因為他覺得叔叔不見了之後,哥哥似乎不太高興。

“叔叔說什麼時候回來了嗎?”顧小南問道。

“沒說。”顧易想了想又道:“他出了趟遠門,可能得耽擱一些時日”

顧小南哦了一聲,有些低落的道:“那他怎麼也不和我告別一聲?”

“他……早早的就走了,看你睡得香不想叫醒你。”顧易道。

良久,顧小南小聲道:“你有沒有告訴叔叔,我可能快死了,他要是太久不會來,我可能就見不到他了。”

顧易心中一痛,握着顧小南的手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相信我。”

顧小南向來是個懂事的,見顧易如此便笑着點了點頭,沒再繼續追問紀無憂的事,免得讓顧易心中難受。

入夜後,顧易取出了那塊玉片,那拿出刀片打算取血的時候,才發覺手指上的傷口已經完全癒合了,料想是那日紀無憂使了什麼法子,加快了傷口的痊癒。

他滴了血在玉片上,可等了許久遲遲不見靈魔的蹤影。無奈之下,他只得穿了外套出門,沒想到剛出了樓門口,就被突然出現的靈魔揪住領口拍在了牆上。

那一下靈魔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顧易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置,喉頭一甜險些就吐了一口血出來。

“你是在耍我嗎?你家裏的禁制還在,你自己不知道嗎?”靈魔顯然是怒了,說話間又想出手教訓顧易。

顧易聞言一怔,隨即意識到,紀無憂走了,可是沒有取消那勞什子禁制,這就導致靈魔依舊去不了他們家。

該死的紀無憂!

不過顧易轉念一想,當初紀無憂以為靈魔是他自己招來的,還生怕連累了顧易,是以在外頭設了禁制。如今禁制沒有撤走,想必也是顧念自己和顧小南的安慰,念及此,顧易反倒不那麼生氣了。

“你笑什麼?”靈魔抬手又給了顧易一巴掌。

顧易心道,去你/媽/的,可面上卻不顯絲毫怒氣。

“他與我並無牽連,所以是去是留,包括禁制是否撤走這種事,自然不會跟我打招呼。若是……若是他對我毫無防備,我早就用滅魂針把他滅了!”顧易道。

靈魔聞言終於稍微滿意了一些,開口道:“你弟弟的命如今是越來越麻煩了,往後我恐怕需要汲取你更多的生氣。”

顧易聞言眉頭微擰,這個怪物是想要了自己的命?

“不過我不會讓你死的。”靈魔道:“我自會想法子讓你安然無恙。”

靈魔說著抬手捏住了顧易的下巴,道:“今天這次算是給你的教訓,一個時辰之後把他帶出來,我自會為他續命。”

說罷靈魔低頭含住了顧易的脖頸,顧易眉頭緊皺,只覺心裏說不出的厭惡。忽然,靈魔身體一僵,繼而大吼一聲,一掌將顧易打飛了出去。

顧易尚未回過神來,眼看又要摔出老遠,此時卻覺得身後一涼,繼而被一隻寬大的手掌扶住后腰,而後落在了一個結實的胸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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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鍵盤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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