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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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也皺起眉頭,“難道他是莫白雨的人?但是墨雨閣明明是最近才冒出頭的——墨雨閣背後的老闆是誰?”
蘇妖孽想了想,說道:“我覺得誰都不像。一定要說最有可能的話……大概是江琮耐不住寂寞了,想搶我們的飯碗。”
蕭隨意點點頭。
——隨意樓里,京城的局勢,還是他這個樓主最為熟悉。畢竟這個行業太過危險,蕭隨意若是連這些都搞不清楚的話,隨意樓恐怕早就被某位不安分的大人物連皮帶骨頭吞下去了,哪裏還輪得到他反過來控制裕王。
顧一向對蕭隨意的判斷很是放心,因此愈發頭疼,“江琮那就更不可能了。江琮的生意還是我們老三出名之後才做大的,那時候程霜潭就已經是隨意樓的人了。”
“程霜潭加入隨意樓的時間只比我晚九個月,他是河北彭家一個不受寵的庶子,武功是彭家刀法的底子,再加上我們的暗殺情報手段。”蘇妖孽彷彿背家譜一般說道,顯然對程霜潭的經歷極為熟悉,“他二十二歲加入隨意樓,十五歲之前一直在彭家莊習武,十五歲之後偶爾隨着家人拜訪河北的名家,切磋交流,他自己也結交了一些出色的年輕人。二十二歲那年彭家嫡子被仇家找上門來,把他推了出去,彭家的人都以為他死在那個仇家手上了,也是從那個時候起,他改名叫程霜潭。”
蕭隨意想了想,交代道:“你仔細整理一下,他都拜訪過誰,又和誰結了梁子,或許會有所發現。”
“至少需要三天時間。”蘇妖孽看着蕭隨意,說道。
蕭隨意怔了怔,“我沒叫你親自看啊。”
蘇妖孽默然,然後微微垂下眼帘,“這些關係太過複雜,他們不見得能看出端倪來……而且,在這件事上,我能信任的人也不多。”
蕭隨意一愣,正想說些什麼,卻聽顧突然說道:“其實還有一個思路。”
“嗯?”
“吳世毓。”顧看着蕭隨意和蘇妖孽二人,一字一字說道:“程霜潭拖延時間未必就是為了幫助莫白雨,更可能是不想讓我們查到流霞山莊莊主被人冒充的事。”
蕭隨意和蘇妖孽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思索意味。
——霍南無疑是一個盡職盡責的情報人員,他在查出吳世敏被人冒充了之後,順帶也查出了冒出吳世敏的是俞長歌舊日的一位下屬。而那位俞長歌的下屬,在他們幫主身份曝光之後,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投入某位王爺的懷抱……
而說到那位王爺……
“這也是一個思路,肅王府雖然有點麻煩,但是……老三,我相信你。儘快吧。”蕭隨意說到這裏,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於是說道:“我們關於肅王妃的計劃你也是知道的,趁那時候下手,應該還是比較方便的。”
——肅王妃愛好歌舞戲曲,十天之後,會有一場在貴婦們之間舉行的小型聚會,而朱顏作為當紅的角兒,自然會獻藝。蘇妖孽作為曾經的當紅角兒,在那樣的場合出現,也沒有什麼不妥。
因為蘇妖孽的這一層關係,隨意樓暫定的計劃便是在那時候出手。
蘇妖孽將這些天發生的所有事飛快地在腦海里過了一遍。
吳世敏被人冒充、墨雨閣突然冒頭擒下霍南、江琮的野心、裕王遇刺、笑笑可能是肅王妃、肅王和魯王的刺殺嫌疑、蕭隨意的計劃、易溫酒、莫白雨詐屍、程霜潭叛變……
他看着蕭隨意,微微頷首,說道:“我會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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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程霜潭一事牽扯了隨意樓的大部分力量,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
——前幾天,你來我往堂的堂主閣下代表被陸雙城騷擾得苦不堪言的諸位老闆,來與隨意樓達成了一項交易:
隨意樓查清楚陸雙城的底細,作為回報,諸位殺手頭子們要調查裕王遇刺一案的真兇。
蘇妖孽雖然沒指望這些人真能調查出什麼來,但是也沒有讓他們混飯吃的想法。何況陸雙城已經落在了隨意樓手裏——在沒有累贅的情況下,隨意樓想從京城裏撈一個人出來,實在算不上一件多難的事情。
在就程霜潭叛變一事做出緊急措施之後,蘇妖孽便讓人去請來了你來我往堂的那位堂主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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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廳之中,蘇妖孽和堂主相對而坐,各自端着一杯熱茶啜飲着,地上躺着遍體鱗傷昏迷不醒的陸雙城。
“人我們已經抓到了。”蘇妖孽開門見山說道:“不知道敝樓拜託諸位老闆調查的那件事,可有了些眉目?”
堂主雖然喝着上好的熱茶,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苦相,“眉目是有一些的,但是清晰的線索,我們還一條都沒有找到。”
——隨意樓可是把人都抓了過來的,他們卻還連確鑿的線索都沒有找到,和隨意樓做生意的人,如果最後關頭反悔,會是個什麼下場,作為同行他們可是一清二楚。
無怪堂主頂着這樣一張苦瓜臉。
蘇妖孽卻沒有追究的意思,喝了口茶,淡淡說道:“願聞其詳。”
堂主咬了咬牙,正打算硬着頭皮把他們找到的那些蛛絲馬跡說出來,卻聽到蘇妖孽突然有些訝異地“噫”了一聲,轉頭向樓下的通順街上看去。
堂主不明所以。
片刻后,蘇妖孽擱下茶杯,看着面前不知所措的堂主閣下,似笑非笑說道:“看來,各位老闆的調查還是起了一些效果的。”
堂主莫名其妙,便在這時,偏廳的門被打開了一條縫,蘇妖孽的一個手下閃身而入,也不顧忌有外人在場,直接向他說道:“三當家,魯王府的宮九城求見,沒有帶別的人。”
這一下不必多說,連堂主都明白了這件事,面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宮九城是魯王手下的高手之一,擅劍術,為人陰沉冷厲,很多魯王不方便打理的事情,都是他在暗中下手,很得魯王的信任。
在諸位堂主閣主們的調查名單上,魯王無疑最主要的懷疑目標之一,而宮九城選擇在這個時候拜訪隨意樓……若說這兩件事裏沒有什麼關係,真是鬼都不信。
蘇妖孽推了推面前的茶杯,輕輕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你們沉不住氣,還是該說魯王爺沉不住氣。”
宮九城親自來此,自然是察覺到了某些勢力對魯王府的窺探——換句話說,就是那些堂主閣主殿主們的調查,終究還是驚動了人家。
而這麼一“驚動”,魯王方面就有人找來了隨意樓,無疑也是十分不妥的做法。
堂主覺得自己的臉一定紅了,一旁蘇妖孽卻並沒有多說這件事的意思,只是搖了搖頭,吩咐自己手下把偏廳收拾了,然後叫人送他離開。
堂主終於忍不住問道:“……那這筆生意?”
蘇妖孽略一沉默,說道:“最近有些忙,暫時顧不過來,你們就當賒賬好了,過半個月我會再去找諸位老闆商談。”
不知何時,隨意樓的一個暗哨出現在偏廳門口,向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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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我往堂的堂主剛走,宮九城便到了。
蘇妖孽特地交代過,上隨意樓四樓之前,務必仔細檢查,確保這位宮先生身上沒有攜帶兵刃,這才准許放行。
對於一個劍客來說,手上沒有了劍,武功便只下了剩一半不到。所以這位宮九城先生的臉色並不怎麼好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這位宮先生穿着也很不起眼,若是低着頭往角落裏一站,只怕立時便會被錯認成管家僕從一類的人物。只可惜那張稱不上英俊的臉上雖然沒有多少表情,眉宇間卻有着一股常年在暗中行事養成的陰鬱氣質,和他這一身裝束十分不協調。
宮九城進來的時候,蘇妖孽手裏端着茶,自顧自地看着窗外的風景,彷彿這位替魯王爺做臟活的高手和廳中的紅木傢具沒什麼兩樣。
宮九城一路走來,本就非常不爽,如何看得慣蘇妖孽這種態度,當即將雙手往背後一負,高傲地抬起頭,看着天花板冷冷說道:“隨意樓先是安排殺手刺殺裕王爺,然後又趁着王爺受驚的時候,裝模作樣地派人保護王爺,來向王爺邀功。”
他一甩袖子,看着欣賞窗外風景的蘇妖孽,冷然說道:“這等犯上作亂、目無尊上、藉著玩弄主子來騙取寵幸的行為,我已經稟報裕王爺了,倒是要看看你們隨意樓怎麼收場!”
至於那個“時機不錯”究竟是什麼意思,二人對此更是不敢有半點好奇。
——天塌下來有知情人士頂着,這是隨意樓里天字第一號的道理。
文硯應了一聲,大約也知道事情緊急,匆匆跑下樓去。蘇妖孽正想着文硯怎麼沒計較那二十五兩銀子,卻聽到劍僮的喊聲從樓下傳來:“蘇公子!那二十五兩銀子先給我記賬!”
祝生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蘇妖孽斜了他一眼,“還愣在這,是等着我給你沏茶?”
祝生立刻以兩倍於文硯的速度沖了出去,還不忘留下一句,“頭兒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真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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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妖孽想着客人那邊有祝生應付着,安全起見,於是等了顧一起來。
文硯能跟在蕭隨意身邊,做事自然不會太差——然而蘇妖孽看着只用了一炷香工夫便趕到的顧,有些震驚於劍僮的效率,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文硯呢?”
顧隨手脫了外袍扔在一邊,面無表情說道:“他用輕功衝過去的,現在累趴下了,還在鏢局裏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