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王姓

3.第三章·王姓

?聽到這句話,蕭隨意這才注意到蘇妖孽右袖上有些血跡,眉頭皺了起來,收劍歸鞘,將長劍連鞘遞給一旁的文硯,“你受傷了?”

文硯看這陣勢,知道今天算是打不起來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迅速說道:“我去拿葯reads;。”

蕭隨意微微點頭,目光還是看着蘇妖孽。

蘇妖孽將小刀放回袖中,“擦傷而已。”他說著捲起右手袖子,露出了小臂上新鮮的刀傷。

蕭隨意目光一凝,“又玩脫了?”

“意外。”蘇妖孽知道他在想什麼,面不改色說道:“被綁了一個時辰,手有些發麻,不然不會出現這種失誤。你別想讓我放棄那把刀,那可是吃飯的傢伙。”

蘇妖孽用的刀極短,不過一掌之長,平時誰也不知道他將刀放在哪裏。蕭隨意雖然不會探聽這種事情,卻知道蘇妖孽一向不好好拔刀,已經不止一次划傷過自己。

蕭隨意搖了搖頭,既然今晚的事情被文硯打斷了,他也不想再提起,轉而說道:“你去青玉樓之前,我們說的那件事,現在該好好談一談了吧?”

蘇妖孽看了一旁的書生一眼。

“寧清歡寧先生,”蕭隨意介紹道:“是裕王爺的心腹,原本今晚想來找你談些事情,結果你自己跑了,於是弄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寧清歡聽到他們話說到這個份上,自然知道自己不方便再待下去,於是行禮告辭。他退到門邊的時候,蘇妖孽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天色晚了,寧先生的住宿自有人安排,大約比不上王府舒適,還望先生不要見怪。”

寧清歡不想在這裏多留哪怕一個剎那,匆匆道了聲“不敢勞煩”便走了。

蘇妖孽收回視線,看到蕭隨意重新坐回了書案之後,也不說話,走到案前,隨手抓過一張白紙便開始畫裕王府的地圖,其中關於地牢一塊尤其詳細。

蕭隨意皺着眉頭看着他在紙上標註,等看到他寫下“刑室”二字的時候,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擔憂,一把抓住了他正在書寫的右手,藉著燈光仔細查看。

蘇妖孽的小臂白皙瘦削,手腕上有一道鎖鏈勒出來的紅痕,顏色淺淡。

蕭隨意檢查過後,還是不放心,問道:“沒有受苦?”

蘇妖孽皺着眉頭,“那地方髒的要命。”

蕭隨意知道他對潔凈有種近乎偏執的追求,嘆了口氣,蘇妖孽卻突然抬頭看着他,認真說道:“所以,你得漲我工錢。”

蕭隨意放下他的手,“還是那個問題。說吧,為什麼裕王不行?”

今日傍晚時分,讓隨意樓的大當家和三當家發生重大爭執的,便是這個問題。蕭隨意認為以如今的局勢,隨意樓很難做到不依附任何勢力,而寧清歡的到來,原本便是打算商談此事的。可惜這事被胡鬧的裕王爺和更加胡鬧的蘇妖孽攪得一塌糊塗。

“我說你是不是真糊塗了。”蘇妖孽畫完最後一筆,扔下毛筆,盯着蕭隨意說道:“做我們這行生意的,過手的陰穢事太多,不管投靠哪一方勢力,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隨意樓的“這行”生意,便是殺手和情報買賣。

雖說是收錢辦事,其餘不問,但是畢竟買主是誰、目標是誰、開了什麼價之類的,隨意樓里還是留有記錄的。這份記錄如果公開,京城裏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聲名盡毀、人頭落地,因此誰也不會放心隨意樓被某一方勢力收入囊中。而在蕭隨意這些年的周旋之下,再加上大佬們之間的相互忌憚,隨意樓竟是十分驚險地一直維持着中立。

蕭隨意微抿着唇,目光堅毅而深沉,“不一定。”

蘇妖孽直起身子,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不行reads;。”

“為什麼?”

“就算你一定要找個大腿抱着,那為什麼是裕王?”蘇妖孽的面上微微泛着紅暈,“裕王有多不靠譜你也看到了——直說了,把隨意樓送到他面前,他都吃不下。”

蕭隨意直視着他,“就是要他吃不下。”

蘇妖孽雙手撐在書案上,“裕王他就是再廢物,畢竟也是姓陳的。天子家事,我們一群江湖人摻和進去,碧落黃泉幫的下場就是例子——長江水運,那是何等風光,俞長歌身為江湖第一大幫的幫主,結果呢?我知道隨意樓這幾年來站穩了腳,但是比起碧落黃泉幫,還是差得遠了。”他看着蕭隨意,目光湛然,“我不想你蕭隨意變成第二個俞長歌。”

蕭隨意一字一字說道:“我就是要讓隨意樓變成碧落黃泉幫。”

蘇妖孽冷笑一聲,“好志氣。”

蕭隨意眉梢一挑,蘇妖孽知道戳到了他痛處,目光微垂,撇開話題道:“就算你想插手那些事情,那——為什麼是裕王?要知道裕王如今的境地可是寒磣得緊,遠不如魯王和肅王來得舒坦。”

“所以?”

“所以,”蘇妖孽抬眼直視着他,“就算一定要找棵大樹靠着,我也覺得肅王比裕王合適。”

蕭隨意沉默。蘇妖孽也罕見地沒有出言打破。

半晌,蕭隨意突然低聲喚道:“老三。”

蘇妖孽從這聲喊裏面聽出了一些不同的味道,心中一驚,仗着多年演戲的經驗掩飾了過去,“怎麼?”

蕭隨意的聲音還是低低的:“之前便是說到這裏,我不允,你跟我鬧了一場,才有了後面青玉樓和裕王府的那些事情。現在繞回來了,你還是不記得嗎?”

“我——什麼?”

蕭隨意淡淡笑了一下,“我爹就是死在肅王手裏的。”

蘇妖孽面色一變。蕭隨意的笑容還是淡淡的,分毫情緒都看不出,“肅王是給了你多少銀子,你這麼幫着他說話?”

蘇妖孽只覺得一股恐懼從背後升起。他與蕭隨意相熟已久,卻是頭一次聽到他用這種語氣說話。

蕭隨意卻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仍舊是淡淡笑着,眼神銳利而森寒。

蘇妖孽俯身從書案底下拖了一壇酒出來,隨手拍開,當著蕭隨意的面仰頭便灌。蕭隨意也不阻止,直看着蘇妖孽把一壇酒都灌了下去。

“砰”地一聲,酒罈在地上摔得粉碎。蘇妖孽醉倒在桌上。

至始至終,蕭隨意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蘇妖孽醒的時候,只覺得滿目陽光,十分刺眼。

他的房間門窗是對着西面的,如果說已經有陽光照到了他臉上,那就只能意味着……

“蕭隨意!”蘇妖孽一躍而起,“你在我酒里放了什麼東西!”

蕭隨意自然不在。

沒人應聲,蘇妖孽長嘆一聲,坐回床邊,以手支額,只覺得腦袋裏昏昏沉沉的,於是十分惆悵。

按照他的酒力,那一罈子酒怎麼也不可能讓他醉成這樣,何況他本就是裝醉reads;。鬼知道蕭隨意出於什麼心思,居然動了他藏在書案下的酒……他那時心思不定,居然也沒有察覺,唉……

自昨天傍晚起,整整十個時辰,他什麼正事兒都沒做。蘇妖孽想到這十個時辰能積壓多少卷宗,愈發頭痛起來,整了整身上衣物便去了書房。

果然,桌上又堆滿了厚薄不一的冊子。

他隨手將這些新進上來的情報歸了類,又無可遏止地想到了蕭隨意身邊的文硯——他要是也能有個這樣書僮劍僮兩用型人才多好。

然後文硯便來了。

“蘇公子,”文硯怯怯地從門后探了半個腦袋出來,顯然是極度不想摻和到這兩位大佬的矛盾里,“我家公子說了,你手上的傷他已經給你處理過了,不許你再拿這個當借口推脫公事。”

蘇妖孽從卷宗堆里抬起頭來,靜靜等着下文。豈料文硯說完這句之後,頭一縮,竟是打算就此關門走人。

蘇妖孽蹙眉道:“就這?”

文硯又往後縮了小半個腦袋,“就這。”

“就這值得你專門——”

“咚”地一聲大響,打斷了二人的對話。蘇妖孽皺起眉頭,正想着誰敢在隨意樓如此放肆,便聽到樓下傳來一聲大喊,“蘇妖孽!本王這次要定你了!識相的就自己滾過來,別逼本王動手!”

文硯同情地看着他。

蘇妖孽手指一抖,旋即彷彿無事一般,淡淡吩咐道:“還不去請裕王爺進來?來即是客,這是我的規矩。”他說到這裏,眸子裏已經帶上了幾分促狹笑意,“裕王爺身份尊貴,我和頭兒又不方便親自出去,只能勞煩你了。”

文硯瞪了他一眼,卻見蘇妖孽笑得竟然十分愜意,只得一咬牙,“砰”地一聲甩上門,轉身跑了下去。

好在文硯輕功總算不差,搶在裕王爺“動手”之前衝到了樓下,於是一盞茶功夫之後,眾人這才得以安安穩穩地坐在正廳里喝茶。

所謂“正廳”,不過是茶樓第五層里一間較大的廳堂而已。不過,有資格進到這裏來的人,都知道隨意樓做的是見不得光的生意,也沒有人會責怪他們禮數不周。

裕王爺自然大馬金刀地做了主位。

蕭隨意看着這位王爺,咳了一聲,正打算開口,文硯卻在這時端了茶上來。裕王爺於是盯着文硯的容顏看了許久。

蕭隨意只得再咳一聲。

裕王爺終於接過了文硯手裏的茶,喝了一口,然後直接說道:“蕭隨意,你們跟本王來往,有多久了?”

蕭隨意不明所以,“九個月。”

裕王爺放下茶杯,“那……你們替本王殺了多少個人?”

蕭隨意心頭一驚,下意識地轉頭,正對上蘇妖孽看過來的目光。短暫的對視之後,蘇妖孽重新垂下眼帘。

裕王爺的目光在蕭隨意身上打了個轉兒,然後落到了蘇妖孽身上,“蘇妖孽……本王直說了罷,你要是從了,昨天你逃走的事,本王可以不計較;若是不從……”

他很是為自己想出來的這個方法得意,於是唇角一勾,這才繼續說道:“……那本王就把你們這九個月裏接過的單子放出來,到時候死了爹的、死了媽的、死了師父的、死了徒弟的,一起找上門來,本王倒要看看你們隨意樓接不接得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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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來分個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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