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3章 到站
【黑銀之境已損毀，最大生命值減損50%】
【翡翠之境完整度：73%】
段青的確聽到了雪靈幻冰所未曾聽過的系統提示，只不過系統提示的內容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好的消息，無數黑色的煙氣也伴隨着他穿過崩壞世界的黑色底障的同時而從他的身上冒出，消失在了與他緊緊抱在一起的雪靈幻冰所看不到的上方。下墜的勢頭持續了不知多久，重新感受到了重力的雪靈幻冰方才將自己從對方的懷抱里掙脫出來，她望着重力源的方向不斷刷新出來的全新世界構造，同時向著近在咫尺的那個人吐出了如蘭般的低沉氣息：“……到了么？”
“看來你的確非常享受。”回答她的則是段青那張刻意調笑的臉：“要不要再多待一會兒？”
“不了。”臉頰升起了兩片緋紅，雪靈幻冰雙掌抵在灰袍魔法師的胸口上，想要推開卻彷彿失去了那樣的力氣：“還有正事要做呢。”
“的確還有正事要做。”段青也終於鬆開了環抱着對方的雙手：“因為我們還沒有到達終點。”
光怪陸離的變幻在這一刻出現了停止，如同打亂的油漆桶一般不斷糾纏攪拌的顏色也在這一刻出現了定型，五彩的線條與圖形逐漸形成的一片片模糊的景象也隨之漸漸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相互組成了令人無法想像的全新世界。難以理解這個全新世界裏任何一秒發生的任何一幀畫面，雪靈幻冰只覺得一股眩暈感襲上了自己的心頭，來自段青的聲音此時也成為了她精神的慰藉和雙手的引導，那覆蓋在她手背上的溫暖也讓她舉劍的動作變得更輕快了幾分：“不要被干擾，遵循你內心剛剛尋找到的感覺。”
“既然我剛才已經領悟到了那什麼流水之勢的奧妙，那我現在當然也能用出來。”雖然臉上依舊是一副倔強的樣子，但順從對方動作的雪靈幻冰卻依舊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你不是說是石峰下面的這個方向么？難道我們找錯路了？”
“當然沒有，只不過距離可能有點遠。”不知是不是失去了視力的關係，段青的聲音在雪靈幻冰的耳邊變得更溫柔了：“想要乘車去我們的目的地，中間總得先路過幾站嘛。”
“但是這輛車似乎不打算放我們過去，而是想讓我們在這裏下車，是吧？”鼻子微微扭了扭，雪靈幻冰隨後也順着段青雙手的力道向下揮劍：“哪有這麼過站的？”
“沒辦法，對方不按套路出牌啊。”
劍氣風暴所掀起的巨大呼嘯聲隨後覆蓋了雪靈幻冰的聽覺，下一刻卻又變成了仿若置身宇宙空間中的失聲感，試圖睜開雙目的她隨後只覺的眼皮一暖，似乎是被段青的大手再度按住了：“別睜眼，咱們已經掀翻了牌桌，不用再一站一站的過了。”
“……你沒有受傷嗎？”
“當然沒有，這個‘異界’與我無關，我自然也不會受到什麼傷害，唯一可能受到傷害的，可能就是這些奇怪世界對人產生的精神污染吧。”
“那我——”
“別別別，這種污染可沒有必要多一個人來承受。”
阻止了對方想要再度睜開雙眼的動作，屬於段青的聲音依舊還在雪靈幻冰的耳邊響起：“你只管跟着我的動作練劍就好。”
“哪有閉着眼睛練劍的啊！”
“怎麼沒有？這還是集中精神、感受內心的好機會呢！”面對雪靈幻冰沒好氣的質疑聲，段青的勸說在她的耳邊變得更溫柔了：“有我這位專業人士手把手指導，還可以全神貫注施展劍招，然後立刻從劍招的回饋中獲得更多感悟，從而快速完成新領悟劍式的修鍊過程——這簡直就是速成的大好機會啊！”
“如果你真的對這些詭異的世界感興趣，我可以幫你轉述我們眼前的景象。”話音停頓了一下，段青隨後清着嗓子開始了自己的表演：“咳咳——”
“我們現在來到了一個全部由沙子所組成的世界，就連遠方的太陽好像也是用沙子組成的！雖然很難相信，但這個不斷流淌着沙子的太陽好像正在散發著比正常太陽更猛烈的熱量！我已經開始汗流浹背了！”
“穿過了沙漠，迎接我們的下一個世界是由海底的樹林所組成，對的你沒聽錯，位於海底的一片森林！這森林看上去還不是正常的樹木，樹榦和樹葉全部都是由漆黑的光點所組成的……什麼？你問到底是什麼材料什麼成分？這個嘛，還是等以後有機會的時候再行研究吧！”
“接下來向我們走來的是火焰的地獄！這裏的火焰居然是倒掛在天上的！它們正在像雨點一樣不斷墜落！快出劍！斬飛它們——啊啊！它們聚集在一起了！它們組合成了一隻巨大的……呃，這個馬頭牛角雞身蛇尾的四不像物種是什麼？哪個天才的腦子裏居然會夢到這種怪物？值得一個特別好評啊！”
“接下來闖入的是可愛小動物世界嗎？這裏有無數形形色色的小貓小狗在我們的腳下橫衝直撞！這種類，這密度，雖然看起來狠可愛，但我的密集恐懼症快要犯了——哎喲，它們發現我們了！它們向我們露出了恐怖的牙齒和刀片一樣的爪子！撤回前言！這些傢伙一點都不可愛！快跑……啊不對，是快出劍！哈哈哈哈哈！這下知道我們的厲害了吧，野獸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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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又一個的世界在兩個人的面前出現，一次又一次的血劍風暴也將兩個人面前出現的世界摧毀，即使是藉著段青的指揮不停揮舞着劍刃的雪靈幻冰也在此時感受到了疲累，那緊閉着雙眼的面龐上也掛出了幾滴汗珠。似乎也在漫長的突破中察覺到了懷中女人的狀態，貼在雪靈幻冰背後的段青介紹的話語也變得愈發快速了，那不停加速的揮劍動作也與他逐漸加快的詼諧語氣一起，在她的耳邊連成了一串串的詞語風暴：“啊啊啊啊啊！小動物們被撕——不對，是被吹飛啦！你是不是小動物愛好者？希望沒有讓你感到難過！”
“然後是巨大的石樁——啊，石樁們說話了，石樁們似乎在對我們表達不滿，石樁們……石樁們掉下去了，掉到你劈斬出來的空洞裏了。”
“哦喲，扭動的垃圾桶正在我們的面前舞蹈！這是……是九分街的地下街舞！這乾淨而又準確的姿勢！這充滿激情的動作！如果你們沒有把你們的內容物甩得到處都是的話，我一定會給你們送上盛讚，而不是送上劍氣！”
“虛空，虛空，還是一成不變的虛空——真是奇怪，明明系統有提示我進入了一個新的世界，怎麼就像是進入了宇宙邊緣一樣寂寞——啊！有東西來了！是流星！要撞上了要撞上了要撞上了——”
充滿了激情的聲音在某一刻戛然而止，已經不知東西南北的雪靈幻冰也在下一次出劍之後驟然“被”停下了動作，一直沉浸在蓄劍、出劍與悟劍循環中的她半晌之後才恢復了平時的感情，然後有些不知所措地抬頭問向段青：“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你可以睜開眼睛了。”回答她的是段青的一聲嘆息：“因為我們到站了。”
溫暖感正在從眼皮上消失，雪靈幻冰緩緩睜開了之前一直被捂住的雙眼，無垠的白色隨後也毫不留情地佔據了她的整個視野，連接着天與地的地平線彷彿也在這片令人熟悉的白色世界中變得模糊和難以分辨：“這裏是——”
“沒錯，這裏是登錄空間。”
已經鬆開了環抱着雪靈幻冰的雙手，段青那指向前方的手指也出現在了她視野的一側：“也是薇爾莉特喜歡待的地方。”
“不是喜歡待在這裏，只是暫時居住。”無邊無際的白色世界中隨後響起了令人熟悉的聲音，屬於薇爾莉特的白衣黑髮身影也隨之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就像是突然被刷新到了這裏一般：“風之大陸神山上的那片領地最近搬進來的人太多，實在是太吵了，我根本無法靜心研究。”
“如果你覺得吵，可以把他們都趕出去啊。”回答她的段青撓了撓自己的鼻子：“還是說你對那裏產生了感情，不捨得傷害那些把你當成信仰神明看待的部族子民？”
“你的話太多了，學徒。”
白衣的少女下一刻傳送到了段青的眼前，用手敲了敲對方的腦殼：“最近是不是在外面飄得太久，所以有些太過得意了——嗯？你看上去好像很累？是不是剛跟八百個大漢近身肉搏過？”
“沒有的事，你這都是些什麼奇怪的比喻啊。”揉着自己吃痛的額頭，段青隨後也將自己臉上的疲憊感收拾了起來：“你可是我敬愛的導師大人，神山的部族們也把你當做守護神來敬仰和尊敬，只要你在風之大陸的統治力可以得到保證，那就不會有什麼法師議會或者魔法帝國的人天天跑過來對你指指點點是不是？”
“這倒是不假，不過最近他們也有向神山發展的勢頭，法師議會的協會分部，不是已經都建好了么？”打量了一陣段青的狀況，確認對方沒事的薇爾莉特隨後也收起了自己的拳頭：“與其繼續留在那裏天天被騷擾，我還不如躲到這裏面來呢！有什麼事情的話——”
“就差使我，是吧？”一臉已經猜到的模樣，段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到底誰是房東，誰是房客啊？我要求收租金和場地費用！”
“教給你的那些符文法術難道還不夠支付費用的么？”不再與段青對視，轉過身去的薇爾莉特反手召喚出了一大片的實驗桌和煉金台，同時也順勢瞥了段青身旁一直忍俊不禁的雪靈幻冰一眼：“而且住在這裏的房客也不止我一位，你們先商量好一個標準以後再來和我談吧。”
“喂喂，我們現在可不是真的在那個什麼都沒有的空間裏。”未等雪靈幻冰開口回答，來自段青的聲音就連同他的手臂一起攔在了雪靈幻冰的面前：“我們還在翡翠之塔塔頂！我們還沒脫困呢！”
“這裏是你‘仿造’出來的地方，對不對？”他望着薇爾莉特的臉：“既然我都可以選擇我的‘偽夢’，你肯定也有辦法干涉翡翠之塔的規則才對。”
“……沒錯，這裏是我創造出來的臨時居所，原因嘛，就和我不願意在神山待的原因相同。”轉頭望了段青一陣，薇爾莉特最後笑着搖了搖頭：“無論是何種過往的記憶，只要是被翻找出來的記憶和故事，就會受到它對應的情緒影響，應付這些‘變數’對我來說實在太麻煩了，還不如創造出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世界更好。”
“嘿，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個辦法呢。”
有些後知後覺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段青隨後也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再度橫視着已經開始自顧自忙碌的薇爾莉特：“所以你連這種事情都能做到，卻一直待在這裏等我們來？至少也得想辦法先找到我們，然後把我們撈出去吧？”
“出去倒是容易，但那不是你們此行的目的啊。”薇爾莉特頭也不回地回答道：“不打算救人了？”
“啊，對了，還不能馬上就走。”於是段青的氣勢又立刻泄了下來：“但我們一直找不到克莉絲汀的線索，只能靠靈冰的力量在這裏橫衝直撞——你有什麼頭緒嗎？”
“當然有，我在這裏又沒有閑着。”薇爾莉特回答道：“經過一段時間對這片空間規則的試探，我大概知曉了翡翠之塔的運行規則，以及它有可能對受試者產生的影響。”
“如果魔法帝國和魔法議會對這裏進行過改造，並且將克莉絲汀的靈魂‘囚禁’在這裏的話，那麼他們的方法和手段，大概就是我推測的這一種。”說到這裏的薇爾莉特停下了身前忙碌的動作：“利用‘偽夢’的力量構建虛假的世界，然後刪除對應的‘完成條件’，將其永遠地困在這裏，用以榨取精神中的潛能。”
“那些我們在高塔中遇到的幻象，多半就是靠着這種手段榨取出來的分身。”
她回過了頭，將手中的一瓶藥水遞到了段青的面前：“也就是說——”
“這片夢境空間中最不穩定的那一個，應該就是你我想要尋找的目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