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話：古明地覺大仙的看法

主人家丟下客人自行回房睡覺，這是我對目前狀況的簡單化看法，另外，當我們離開廣寒宮兔窩回家的時候，好像沒有特別的必要為玄兔和娥鎖上家門我們找不到需要被鎖的門。

外出地下平原閑逛觀賞的地靈殿主人和她的可愛妹妹悠哉地回到大殿，她們顯然順便觀摩了別人家養的寵物，臉上猶自帶着心滿意足的神情。

“覺小姐打算帶幾隻種兔回去嗎？”我不由得猜測。

“本來聽說過月兔的大名早有此意，可見到玄兔大人養的這些兔子和由兔子開靈而來的妖兔，我又改了心意，讓地獄鴉和火焰貓適應新種群的加入倒不是麻煩，可這些兔子很難再適應地球的環境，無論地上還是地下。”

“你覺得種兔適應不了新環境帶回去也不容易存活？不能用法術強制讓兔子適應新環境嗎？”

“雖然可以這麼干，但我終究沒有時時刻刻維持法術的精力，也不能用這種方法在短時間內改變兔群的適應性，繁殖幾代之後才有希望，這樣可就太麻煩了。”

“嗯，我也不會為了得到一隻適應森林環境的寵物而刻意花幾年幾十年去改善一個草原物種的遺傳信息。”

“沒錯。”覺大仙深以為然地點頭。

“說起來，娥大人離開前有邀請過你去廣寒宮仙界做客嗎？”我有些好奇。

“邀請？你是說像豐姬大人那樣只針對個人的邀請還是像月夜見閣下那樣留給所有生靈的飛升指導？”

“當然是像豐姬大人的邀請。”

“沒有。”覺大仙回答。

“月夜見閣下那樣的飛升指引呢？”

“當然也沒有，”她說，“雖然沒有和傳說中的娥仙女說幾句話，我想我很清楚她的想法，她對她的世界是否能夠指導凡人度過最終的修行考研成就永恆並不在意，那是真正的孤獨的世界。”

“因為你和她一樣都擅長看穿人心？”

“仙人沒有凡人所謂的不可告人的私密，”覺大人用上次說過的類似的話回應我，“所以我們之間沒有‘看穿人心’這樣的概念，這同樣是永恆者與凡俗的區別之一，最重要的區別之一。”

“你還說過別的區別呢，總之我大概明白了，我的確還無法理解透徹永恆的居民的行為方式，你就別老提醒我應該老實做一個庸碌的凡人了，”我轉而提出另一個疑問，“既然仙人之間沒有所謂的‘看穿人心’，那麼純狐神和那個叫什麼來着的邪神又如何實施陰謀？”

“你覺得那是陰謀，是因為你不了解‘陰謀’的實施者，豐姬大人不理解純狐的做法的目的，卻是因為純狐從未現身，但公主很清楚純狐無論如何做，最終的目的只有一個，復仇。”

“哦……”我依然一知半解，“也就是說，仙人之間的敵對和施展陰謀，前提條件就是兩不相見？”

“你的理解很有道理，仙人之間的敵對只有字面意思，如果相見，那一定就是最終分出勝負的時候，無論事前的‘陰謀’進行得如何。”

“看來神綺大人驅趕邪神的場面不是我理解中的法術對撞啊，”我一面猜測，一面把月之都兔窩發生的事傳遞到古明地覺的‘腦袋’里，“或許她們之間沒有見面，只是各自的法術相互打了個招呼，邪神便已經退卻。”

“神綺大人？我聽說過這個名字，大概是從八雲紫那聽說的，”她說，“原來如此，紫和許多人都有關係呢。其實我所說的情況也不盡然，這世界上沒有相同的修行者，仙人自然也不盡相同，封閉自我心靈的永恆者，我想不見得沒有。”

“哦……你的妹妹大人呢？還在外頭逗兔子玩？”

“她想領至少一隻兔子回去養起來，我不同意。”

“所以正在鬧彆扭？”

“對。”

“養一隻而已嘛，同意一下又有什麼關係。”

“當她的新鮮勁過去，兔子還不是丟給我、不、丟給烏鴉和貓來養？最終還是養死的結果，既知有此種結果，何必創造今日的因。”

“嗯，很有道理，覺小姐說話也越來越像正宗的仙人了。”

“過獎。”

“你覺得我是在夸人嗎，算了這不是重點，現在你找到了妹妹，然後打算幹什麼？”

“把戀戀送回幻想鄉，然後……”她猶豫了幾秒鐘，“再去月宮拜訪豐姬大人，和別的月宮居民，我對前文明的遺留永恆仙人很感興趣，對它們曾經所處的文明更感興趣。”

“我也感興趣的說，可目前我只能見到離開月宮的永恆者，這些人又不願意對外人透露它們曾經生活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我看你的修行目前來說已經足夠高深，距離最終的天劫考驗不再是遙遙無期。”

“別說最終的考驗，目前我還困惑在娥小姐所謂的元神迷霧裏呢，不過我已經有了充足的準備，也有了面對一切後果的心態，修行的考驗對我來說就和日常生活一樣很重要卻無需特意重視了。”

“你的心態很正確，希望愛麗絲小姐不要倒在成功之前。”

“這可不是有希望就能成的，您的好意我領了。”

“這不僅是好意，也是我的仙人預言。”

“誒……”

“古明地小姐，”帕琪忽然插話，“聽說您也進行過許多有關魔法的研究。”

“是的。”

“如果讓您獨自登月，您將用魔法使的方式，還是仙人的方式？”

“這可說不準，”覺小姐當即回答，“如果我不曾來過月球，就像現在這樣是豐姬大人自月宮引路我方才能夠一步抵達月球那麼我會用魔法使的方式，魔力屏障護住身軀，加速器提供動力擺脫地球引力，積累速度和旅程降落月面。”

“現在呢？已經到過月面，就能夠通過神國引路再次直接降臨月球？這就是仙人的旅遊方式？”魔女的好奇和我一樣旺盛。

“嗯雖然還未試過，我想是這樣的。”

“這麼說如果要去一個你通過月宮世界引路直接降臨過的地方，下一次就可以再用這樣的方法去相同的地方？可月球是繞地球運行的誒，”我疑惑，“並不總在差不多的坐標範圍內。”

“這涉及到永恆居民眼中的世界構成方式，說起來，如果所有永恆者集合起來總結一下自己的看法，或許又能得到一種甚至無數種奇特的魔法。”覺大仙突發奇想。

“可事實上兩個仙人聚在一塊說話的機會都十分難得，除非在幻想鄉。”

“沒錯，可幻想鄉居民們大多不在乎旁人的想法，甚至不在乎永恆與否，就像輝夜，”她點頭，轉而說，“我對月宮世界的第一印象，是冷漠，我知道整個月宮有許多永恆的居民蟄居，卻感覺來到了一個末日過後的清冷城市，若非豐姬大人現身，我想我很快就會脫離月宮回歸現實世界的地靈殿。除此之外，我只能感受到若有若無卻無邊無際的意志瀰漫所有可感受的方向上，不為任何人觸動，也不為任何人表現出不同，那應該就是創世神月夜見閣下的意志，抵達月宮的下一刻我就明白了，我們都在她的心裏，或者說，想像中。”

“啊哈，我又一次明白了輝夜公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