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可惜不能
星光熠熠的奧斯卡紅毯秀,每年都會吸引來自全世界的目光,初印象很重要,所以梁葆光對自己在柯達劇院前的第一次亮相格外重視,特意找了亞歷山大·安布羅休幫忙,讓她給介紹一個時尚圈子裏最頂尖的造型師。
“這位是托尼老師,我們公司最好的造型師。”亞歷山大·安布羅休鄭重其事地將她帶來的人介紹給梁葆光認識,對於明星們來說擔當造型師的水平非常重要,不然也不會出現只要他們的形象出了問題,就冒出來一堆人說某某得罪了造型師的現象。
在模特行業造型師的地位更高,妝容、髮型、搭配等等都是由造型師負責的,哪怕只是單個環節出了問題就肯定達不了設計師的要求,最後很可能要面臨失去工作的局面,所以再大牌的超模也會討好造型師的,事關生死存亡。
“等等,你先讓我先捋一捋。”梁葆光略顯不安地撓了撓頭,托尼老師的大名他怎麼會不知道呢,從小到大早已經不知道聽過多少次了,還遇見過好幾回呢。這位大能乃是大乘境界的絕強修士,看家本領是分身遍天下,無論是大城市的奢華沙龍還是小村口的綠鐵皮棚,都能發現他的存在,“托尼老師不會還是藝術總監吧?”
“沒錯,托尼老師確實是我們公司的藝術總監,不過你怎麼知道的?”亞歷山大·安布羅休驚訝地反問。雖然托尼·威廉姆斯在業內名氣很大,但也僅僅局限於業內而已,昨天晚上樑葆光打電話給她的時候怎麼聽都是個外行人,提的一些問題都能讓她發笑,沒想到居然還會知道這是她們公司的藝術總監。
“呵呵,是從朋友那裏聽來的,都說托尼老師的本領非常了得。”看到這個Gay里Gay氣的男人拿了個梳子,對着鏡子裏的自己橫着比劃了一下,又蹲下去左瞄右瞄,梁葆光便覺得既視感更強烈了,許多久遠的回憶翻湧了上來。
初二那年,梁葆光養了三個月的頭髮,只為做一個狂拽酷炫靚麗炸天的波波頭,結果被學校後門理髮店的托尼老師咔咔剪成了毛寸;高一年那,梁葆光進行了八十天的內心掙扎,只為了剃一個風騷邪魅妖冶殺氣的青皮頭,結果大林北街美容室的托尼老師嗞嗞推成了光頭;大三那年,梁葆光吃了半年的桑椹黑芝麻,只為留一條光亮柔順垂墜服帖的馬尾,結果曼哈頓上西區的雲靜怡女士給他全絞了……那次終於不是托尼老師下的黑手了。
“那些都只是些虛名而已,對我來說就像是天邊的浮雲一樣。”托尼·威廉姆斯微笑着對窗外的白雲揮了一下手,極力想要表現出謙虛的樣子,只不過臉上的驕傲怎麼都藏不起來,就差沒學着島田半藏來一句“我最強”了。
聽托尼·威廉姆斯操着一口地道的西倫敦腔英語,梁葆光總算明白這傢伙為何始終一臉傲嬌了還咖喱GayGay了,原來人家是個英國人,種族的天賦被動就是這個,要麼傲嬌要麼腐,要麼又傲嬌又腐。
托尼·威廉姆斯不是一個人來的,他把他的整個造型團隊都拉了過來:兩個化妝師一個髮型師一個服裝師一個按摩師一個健身教練和一個美甲師。按摩師梁葆光就勉為其難地接受了,但健身教練和美甲師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面前他一點都不懂,只是人家弄出這麼大的陣仗現實出了對他的重視,他實在不好就這麼將人趕走。
“那拜託你了,幫我弄得好看一點啊。”人總是要成長的,二十多年人生中梁葆光第一次對“盡人事,聽天命”這六個字感觸這麼深,主觀能動性和客觀規律性的矛盾永遠存在,這其中的無奈只有自己去品味。
托尼·威廉姆斯把手裏的梳子一橫,嘴裏碎碎念了許久,然後終於給出了結論:“頭髮要染成亞麻色。”
“不行!”梁葆光頭髮可以長可以短,甚至全剃掉都不會覺得心疼,但是讓他染成其他顏色絕不可能。不是他民族自卑心太強G點容易被觸碰,他就是單純地喜歡黑色,喜歡自己天然的發色。
“你的臉龐帥則帥矣,但是線條太硬一頭黑髮會顯得老氣,同時還會給人一種很‘殺’的錯覺。”要是新進公司的男模特敢跟自己用這個態度說話,托尼·威廉姆斯早一剪刀插在對方腦門上了,但他知道面前的男人是全美有數的超級富豪,能分分鐘把他送回倫敦老家的存在,所以只能好聲好氣地提意見。
“我喜歡天然的發色。”梁葆光堅持道。
“請相信我們的專業能力,絕對給你做成純天然的效果,就好像天生有點發黃的那種黑髮。”托尼·威廉姆斯這時候只能靠哄了,他這樣的人要麼不做,做了就一定要做出最完美的效果。
時尚圈子裏討生活極不容易,造型師們彼此間的競爭也十分激烈,紐約、洛杉磯、米蘭、巴黎等城市的時裝雜誌都會在三月刊中推出造型師Top10的排行榜,之所以會擺在這個時間發榜就是在等奧斯卡頒獎典禮。反正圈子就這麼點兒大,哪位明星的造型是誰誰做的,資深娛記和時尚編輯一打聽就知道了,這榜單玩不得半點虛的,如果“作品”表現不行直接會被後起之秀壓在身下。
女星的造型上還能玩點噱頭,而男星的造型吃的都是硬功夫,大致方向永遠大同小異,最後的成敗都是靠細節決定的。梁葆光的臉型不是不適合黑髮,但亞麻色能讓他顯得柔和一點更容易獲得好感,在這種場合親切的好感顯然比陽剛之氣更重要。
“弄吧,弄吧。”梁葆光索性也放棄抵抗了,他小時候發質又黃又軟,倒是很符合剛才托尼·威廉姆斯的說法。昨天娜塔莉·波特曼就提出過將她的御用造型師KateYoung介紹給梁葆光,結果他怕准們給女人做造型的造型師將他打造成新世紀的娘炮,所以一口回絕了,現在的他忽然覺得還不如讓KateYoung來呢,反正都是一個路數的。
專業人士就是專業人士,托尼·威廉姆斯能將娜奧米·沃茨(Naomi·Watts)和蘇琪·沃特豪斯(Suki·Waterhouse)打造成菲林殺手,當然不會沒有兩把刷子。做完了基礎造型后換上一身筆挺西裝的梁葆光站起來后,亞歷山大·安布羅休連裝都不樂意裝了,把手裏的雜誌一合就盯着他猛看。
“張揚一點就上鑽石,低調一點就弄鉑金,看你自己啦。”托尼·威廉姆斯十分滿意地拍了拍手,他在時裝行業里做總監,見過的帥哥靚仔比那些專門混荷里活的還要多得多,但梁葆光這個級別的他依然找不出幾個。
梁葆光決定還是低調一點,領針、袖扣都選了鉑金的,領帶則是挑了一條寶石紅真絲領帶,還在胸口的口袋裏折了一條金色口袋巾。當他把牆邊的箱子拖過來放到床上,打開露出裏面的搖表器,並隨手拿出一塊帕特克·費利佩Ref.5002戴在手上時,托尼老師和他的學生們都驚呆了,“愛表人士表示強烈譴責!這東西你居然放在搖表器里,搖表器居然還放在床旁邊?”
“在美國怕是沒人敢偷他的東西。”亞歷山大·安布羅休聳聳肩,且不論梁葆光自己身後,光達達里昂家族就不是好惹的,他帶着人家的掌上明珠出雙入對不說還要一起去走紅毯,誰還看不出來其中的意思。
眾人都對着梁葆光的新造型讚嘆不已,唯獨他自己面對着鏡子中的人影長嘆了一口氣。
“怎麼,有什麼不滿意嗎?”托尼·威廉姆斯有點兒緊張,雖然他自己覺得已經很完美了,但畢竟梁葆光跟他審美觀念不同,很難說是否認同他的作品,而顧客不滿意他的面子上會很掛不住的。
“沒什麼不滿意的。”梁葆光搖搖頭,臉上儘是猶豫的神色,“我只是在嘆息,如果帥也能當飯吃的話我能養活整個西海岸,可惜不能。”
“好吧,大家都散了別跟這兒圍觀了,這只是個長得帥的傻子。”亞歷山大·安布羅休看梁葆光一臉的悲天憫人,還以為要說點兒什麼驚世駭俗的建設性名言來,沒想到他只是自戀症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