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個農家扶弟魔
?“姐……姐夫……”趙鐵生猛地往旁邊一瞅,看到陳大牛那張如同關公似的大黑臉,登時被嚇了一跳,手上的勁也小了下來。陳大牛一把將他的手甩開,低聲吼道:“滾!”
陳大牛平日與趙翠娘家來往並不多,平日趙翠填補娘家都是趙翠一人在跑,陳大牛知道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有在各種節日的時候,提上些東西與趙翠一同拜訪,對待趙翠娘家是疏離客氣的。
雖然趙鐵生在私下經常嘲笑陳大牛是個窩囊廢,任由媳婦將整個家都往娘家搬,日後他若是成親了,媳婦敢這樣,他非得把媳婦的牙打掉了。當然了,這些他都只敢在私下說說,在明面上他是萬萬不敢的,陳大牛魁梧的身軀,以及那張嚴肅的大黑臉,他瞧着就有些發怵。
林氏與趙鐵生均是吃軟怕硬的人,以後他們還要從陳家得好處呢。陳大牛與趙翠以及張氏不同,他是陳家的頂樑柱,明面上得罪不得。
林氏忙拉過趙鐵生,對着陳大牛滿臉賠笑:“大牛,我看我家大閨女氣色挺好的,我這顆心也放下了。現在天色不早了,我和她四弟弟就不叨擾你們了,先回去了,我家大閨女麻煩你們照顧了。”
說著,也不等陳大牛說話,拉着趙鐵生逃似的離開了陳家。
離了陳家好大一段距離,趙鐵生還不不時地往身後看,滿臉的怒氣,“娘,大姐她怎麼變成這樣了,你說這錢我們還能不能拿到啊!我等得了,青青等不了,再不將錢籌好,青青她就要嫁給別人了!”
林氏的臉色沉的厲害,“四兒,你別急,青青是你的,她跑不掉的,娘手上還有些錢,湊湊該夠青青家要的彩禮錢了。但不能就這麼便宜你大姐那個白眼狼,你的彩禮是她該出的,不然我養她那麼大做什麼?!今天太倒霉了,陳大牛那個殺千刀的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這個時候回來,真是晦氣!”
聽聞自己的彩禮錢有着落了,臉色也好了不少。
“對了,娘,大姐說過,陳大牛那個窩囊廢什麼都能忍,就是受不得別人打他娘的主意,今天我對大姐說的那話陳大牛肯定也聽到了,他要是因為這事把大姐休了怎麼辦啊?”說到這,他面上浮現出擔憂的神色,“我們來的時候,不是聽陳家村的人說,我大姐這次很有可能變成駝子,她如果真的被陳大牛趕出來,她一個瘸子又是個駝子,哪還有男人肯要她啊,豈不是要我們養着?”
聽了這話,林氏那對挑眉不由擰在了一起:“這個問題我倒沒有想過,四兒,你也真是的,在陳家逞一時口快做什麼?如果你大姐真被休了,咱們家就少了一個可以拿好處的地方,真是可惜了!”
見趙鐵生露出懊惱的神色,她又忙安慰道:“算了,如果她真被休了,那也是她的命,怪不得我們。以後要是真沒人要她,便賣到窯子去得了,她身體雖然殘疾,可那張麵皮長得好,那處又能用,窯子總是會收的。”
“嗨!”趙鐵生面上浮現出猥/瑣的笑意,“還是娘你有主意!”
且說趙翠這邊,林氏與趙鐵生離開之後,屋內的氣氛就像是凝結了一般,明明是大夏天,可她卻覺得渾身冰冷,如處冰窖一般。陳大牛冷冷地盯着她,面上的神情像是要將她殺了一般。
趙翠今兒親身上陣與原身娘家人較量了一番,這比從原身記憶里了解更為震撼,她雖不知林氏已經打好了她被休后的主意,卻也能猜得出如果被陳大牛休了,她的日子絕對比現在更加生不如死,在傷好之前,她絕對不能被陳大牛休或者是趕出陳家!
她在心中醞釀一番,思慮着應該如何開口解釋將這謊圓過去。正準備開口,抬眼便看到婆婆張氏站在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趙翠連忙喚她:“娘!”
往日原身都是叫她婆婆的,聽到她突然改了稱呼,張氏一愣,而後習慣性笑着應道:“誒,翠兒,餓了嗎?待會兒我將粥端過來喂你,先等等啊。”雖是笑了,可笑容苦澀,趙翠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陳家的格局她在原身的記憶里了解的差不多,她現在所住的房間與灶房隔得不遠,方才趙鐵生吼的內容,婆婆該也聽到了。
此刻她恨林氏與趙鐵生真真是恨到了骨子裏,若日後她好了,第一個不會放過的便是他們兩個!
陳大牛再度看了趙翠一眼,眼裏的厭惡不曾遮掩。他轉過身,高大魁梧的身軀遮住了從門外透進來的光,“娘,我有些事要與你說。”
“誒,好。”張氏忙應道,臨走前還不忘看向床上的趙翠,此刻,趙翠被林氏打的那一巴掌早已腫了起來,趙翠就這樣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她,她本就長得好看,雖說現在因為受傷臉色蠟黃,卻也增添了一番楚楚可憐的姿態,惹得張氏心中同情心泛濫,忍不住又對趙翠道:“翠兒,你暫且等等,我去去就來喂你喝粥。”
“謝謝娘,娘,我不餓,你自己先吃,別餓着了自己。”趙翠連忙道。
趙翠從前從未與她說過這般話,聽得張氏窩心不已,方才因趙鐵生那話對趙翠的不滿登時間煙消雲散。
相對於張氏的窩心,一旁的陳大牛隻覺得噁心。他還不知道她是什麼人嗎?噁心做作!他曾與她說過,她做什麼他都可以由着她來,她不想圓房便不想圓房,不想與他生孩子便不想,只要在這個家好好獃的,讓娘安心便好,可如今,她竟將主意打到了娘的救命錢上,且還只是為了她弟弟的彩禮錢,這種蛇蠍婦人,如何能留得?
兩人出去后,陳大牛便拿出一破舊的小布包交給張氏:“娘,這兩百文是隨三叔去柳州做短工的工錢,回來的時候我聽三嬸說你將攢下的買葯錢都給她墊上了,這些錢你好生收着,萬一發病也不至於手忙腳亂。”他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趙翠了。
張氏說什麼也不接,“這些錢你先拿去給大夫還上,娘現在的病情穩定,不吃藥一時半會發作不了。”
“大夫那邊的錢先不急,你這病現在雖然穩定了,可也是靠着長期服用藥物才維持的,如果停了,又發作起來怎麼辦?”他吃夠了前幾年的苦,那個時候,他還沒有找到這個藥方,張氏時不時便會發作一番,每每發作就如同往鬼門關走了一遭,他與妹妹每天都擔驚受怕,生怕哪天母親離他們而去,他再也不想回去那種提心弔膽的日子了。
他安慰張氏:“娘,大夫那兒欠的錢你不要擔心,我平日賣豆腐可以掙點小錢,再過段時日秋季就要來了,秋季來了冬季便快了,山裡動物的皮毛又值錢了,到時候我和幾個兄弟上山走一遭,家裏又可以添進項了,如此,還怕還不上那些債嗎?”
張氏急道:“上山多危險……”
陳大牛打斷她的話,“我知道該怎麼不教野獸傷着自己,不過這些日後再說了,今兒兒子要與你說件事情。”他頓了頓,看向趙翠睡着的屋子,“這個女人留不得,我要將她休了。”
張氏聽了不由一驚,正想說什麼,陳大牛便再次打斷她的話,“娘,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再勸我,我去趟里正家,煩請他寫上休書一封。”
“大牛!”張氏忙叫他,可陳大牛人高馬大,腿又長,一眨眼便走出老遠,張氏只得嘆了口氣,嘴裏直嘆道:“要散了要散了!”
古代的隔音效果實在不太好,陳大牛又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屋內的趙翠自然聽到了方才他們的對話,只覺得心灰意冷,任她有千萬種主意,如今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多時,張氏端着碗熱粥走了進來,瞧見張氏走了進來,趙翠忙喚道:“娘。”
她這聲娘叫張氏心中越發不好受,再瞧着她不能動彈躺在床上可憐兮兮地看着自己,便不由想起自己當年的光景,那時候,她嫁進陳家也是一年半載肚子都沒有動靜,婆婆又是個兇悍的,硬逼着夫君休了她,恰巧那時她又病了,如同趙翠現在這般無助地躺在床上,等待着婆家的裁決……若那時候自己的夫君沒有堅持,怕她壓根活不到如今,更不會有大牛與二丫這雙兒女。
趙翠此刻的處境令她感同身受,對趙翠所做的事也怨不起來,只是大牛那性子倔強的很,他若決定了的事,八頭牛也拉不回來。如今趙翠與大牛鬧成這樣,也只能說他倆有緣無分了。
“娘。”趙翠突然開口了,“剛剛您與大牛的話我都聽到了,對於大牛這個決定,我毫無怨言,這是我該有的報應,只是娘,我想求您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