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長老
“乾杯！”
“乾杯！！！”
一百四十七人，一百四十七名精英獵人，雄火龍勳章、毒怪鳥勳章、雌火龍勳章、雪獅子王勳章、電龍勳章、凱龍勳章、角龍勳章……他們開懷暢飲，沒有半分惆悵。
“人生苦短，哪裏有時間留給悲傷和痛苦！”
和拉法爾教官坐同一桌的名叫蠻山的精英獵人如是說。
即使是精英獵人，在開拓期時，也會選擇組隊進行探索，這會使探索行動更有效率。
“人生苦短……”紅星聽得一愣，他下意識地再看向這一百四十七名精英獵人，之前只注意看他們佩戴的勳章，現在再仔細看，才發現他們全部都是人族的獵人，而沒有龍人族的獵人。
和壽命有三百年的龍人族比起來，人族的平均壽命只有六十多不到七十年，因此，人族獵人過了四十歲，實力就開始從巔峰滑落了。
龍人族的獵人即使年邁無法再狩獵，憑藉種族的天賦，和壽命的優勢，也能在很多方面大展所長，可是人族的獵人一旦年邁，除了擔任一名教官將自己畢生的狩獵經驗傳授出去外，就只能養老了。
而從外表來看，參加這次開拓期的精英獵人的年齡，普遍在四十歲以上，至於他的恩師拉法爾教官，更是已經四十八歲，都是步入老年的年紀了。
【原來如此……】
紅星又一次地被感動，他只有強忍住眼淚，讓他的恩師拉法爾教官最後的回憶中，自己是笑着的。
【難怪，第一次開拓期，沒有一個能夠回來】
【不是不能，而是不願！】
【與其回來碌碌餘生，不如英勇犧牲】
想到這裏，紅星心中驀地產生了一種緊迫感。
【我花了六年時間才成為了一名正式的獵人，今年，我十六歲，我還剩下二十四年的時間】
【這點時間，我能夠做到什麼程度呢？】
【我能達到，甚至超過教官的成就嗎？】
他緊緊地抿了抿雙唇，盯着杯中的啤酒，久久不能回神。
“出來了！出來了！”
“是大長老！”
……
嘈雜聲讓紅星沒了心思去胡思亂想，周圍的議論聲讓他知道大長老終於從大佬殿裏出來了。
遠遠地看去，從大佬殿前的階梯慢慢走下來的大長老，就像一座小山一樣高大，和普通的龍人族不一樣，大長老是龍人族中的特殊個體，巨型龍人。
根據記載，龍人族中每隔一千年左右才會出現一名巨型龍人，普通龍人無論在智力還是身體能力上都已經遠遠超過了普通人類，而巨型龍人更是擁有着數倍於普通龍人的強大力量，也因此，巨型龍人一出生，就被視作祥瑞和吉兆，他們是天生的領袖，是人們的精神象徵，人們認為其能夠帶領人族和龍人族走向繁榮和昌盛。
據說大長老收攏了在怪物的肆虐下四處匿跡的人族和龍人族，建立了這座東多爾瑪城！
據說大長老用他那把傳奇太刀【須佐斬龍刀】，一刀斬斷了七十米長的古龍種【老山龍】的尾巴！
據說大長老……
龍人族的年齡從外表很難分辨，但結合在第一次開拓期前大長老就已經活躍着的故事傳奇，紅星估摸着大長老的年紀不會低於兩百歲，這個歲數對於龍人族來說，算得上年邁，不過據說巨型龍人的壽命要比普通龍人要長得多，所以暫時還不用擔心這位精神領袖倒下。
大長老慢慢地來到東多爾瑪的中心廣場上，一片寂靜無聲，所有人都站得筆直，用尊敬的目光看着大長老的到來。
“孩子們，”大長老站在眾人面前，憑藉他的高度，環視了一圈后說道，“今天，是個偉大的日子，這偉大，不是它本身的偉大，這偉大，是因為你們的偉大，而偉大。”
“在一百年前，也是同樣的日子，也有一群同樣的孩子，站在我的面前，薩斯利、銀、黑木、大地、赤血……”
拉法爾教官說的參加第一次開拓期的一百三十名獵人的名字從大長老口中一一出來，一百年前的他們，名字只有簡單的一個段落，他們沒有歸屬地，更沒有象徵榮譽的勳章，一個個明明只是不起眼的名字，可是這一刻，它們彷彿幻化成了名字的主人，在傾聽者的腦海中浮現，每一個身影，都是那麼地高大。
傾聽者們，包括紅星在內，呼吸都急促了起來，氣息開始炙熱，血液慢慢沸騰，鬥志慷慨高歌。
紅星忽然想起了穿越前他聽過的一句話：有的人死了，他還活着。
“他們有的青壯，有的年邁；他們有的高大，有的矮小；他們有的強悍，有的羸弱，但是，他們都有着相同的眼神。”
大長老閉上眼睛，回憶着，露出了笑容：“很漂亮，很美好的眼神。”
“而今天，我在你們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眼神，我感覺我的身體都充滿了活力，彷彿回到了一百年前。”
“一百年前，因為文明的陷落，我們身處黑暗，我們顛沛流離，建造的家園總是被怪物摧毀，我們無處安身，難以果腹……”
“一個又一個的孩子，在我面前死去，我想拯救他們，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着……”
大長老的話不清晰，也沒什麼條理他沒有演講稿，他說的不是空話，他是在述說，他只是想到哪，說到哪。
在場的大多數是人族的獵人，他們不曾經歷過百年前的那段黑暗時期，他們聽得很仔細，通過大長老回憶般地講述，他們就像親身經歷了那一段黑暗時期一樣，時而悲傷落淚，時而激動赤目。
“某一天，我忽然意識到了，”大長老抽出他腰間那把巨大的太刀【須佐斬龍刀】，橫在太陽下，刀身反射出奪目的太陽光芒，接着，他將太刀入鞘，連刀帶鞘，往腳下一丟，“想要拯救我們的種族，僅憑個人的勇武，是永遠無法做到的！”
“我需要做到更多！”
大長老再次環視了一圈，說道：“於是我放下了賴以生存的武器，開始思考。”
“首先，要有雙眼，看清這個世界，才能趨利避害。”
“我發起了召集，提出了【開拓行動】，我很慶幸，也很感動，有這一百三十名孩子，回應了我的期盼，他們帶着我的期盼出發了。”
“他們成功地探索出了一大片地區，尤其是找到了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
聽到這裏，紅星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他知道，東多爾瑪這座城市是與眾不同的，它建造在超大型古龍種【老山龍】的活動範圍內，這種古龍種怪物，性格比較溫和，並且有定期在自己領地內巡迴的習慣，這使得在它的領地內建造的城市，不用擔心其他怪物的入侵，算得上一片安定的生活環境；另一方面，為了防止定期巡迴的【老山龍】破壞沿途的村鎮，東多爾瑪的人們在其行動路線上建立了【砦】，以引導【老山龍】的行動路線，並對其進行驅趕，只傷而不殺。
這就是在東多爾瑪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大型多人任務【老山龍擊退戰】的緣由。
“我們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一個穩定的家園。”
“家園！”“
“家園！”
“家園！”
傾聽者們終於忍不住附和了起來，最初是零散的幾個人，之後人數越來越多，直到所有人齊呼【家園】。
這就是“家”的感覺，無家可歸的人，最渴望的東西，在聽了大長老百年前人們的境遇之後，他們越發地珍惜起自己的家園。
好半天，人群終於平靜了下來，大長老才繼續說道：“一百年來，我們在我們的家園裏繁衍生息，我可以看到，有越來越多新生的力量出現。”
“我們，已經不是弱者了！”
“也是時候，進行新一輪的開拓期，去探索，更廣闊的世界了！”
“吼！！！”獵人們一齊出聲，聲音動天徹地。
很簡單，很質樸的道理，甚至大長老都不用明說，大家就都知道，想要種群壯大，就必須要有更多的資源和領地，這就是第二次開拓期的真正意義。
“可是……”
大長老輕輕開口，頓時人們又安靜了下來。
“一百年的寧靜生活，我也看到了隱患。”
“一百年前第一次開拓期后，獵人公會每年都能培訓出上百名合格的獵人，一百年後的今天，每年培訓出的合格的獵人越來越少，今年，只有十一名……”
紅星能夠看到，拉法爾教官，以及其他的精英教官，都羞愧地低下了頭，他們很淳樸地將責任歸根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第二次的開拓期，我還要啟動另一項計劃。”
“火種計劃！”
“我計劃，將在密林、沙漠、沼地、雪山和火山，這五個探索出來的區域附近，選擇合適的環境，建造新的前沿村落！”
“我始終認為，只有身處險地，才能誕生出更多、更強大的戰士！”
“一根柴火燒完，后一根柴火已經燒着，火焰永遠不息，這就是薪火相傳！這些新的村落，就是新的火種，只要保存着火種，即使未來，東多爾瑪如史前文明一般陷落了，人類的文明，也不會再次斷代！”
“讓火種，在這片大地上，蔓延開來啊！”
“火種！”
“火種！”
“火種！”
“蔓延！”
“蔓延！”
“蔓延！！！”
整齊的聲音久久不息，大長老在喊聲中，悄然離去。
只留下一個龍人族侍從，傳達了大長老最後的指示：“稍後，五個區域前沿村落的負責人，也就是未來這五個村落的村長，會和前往各個區域開拓隊的獵人詳談互相配合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