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聽說有人重生了
過了元宵,鄭文昊就得去上學了,他正逢中考重要階段,每天過上了早五晚九的日子,每天需要做的作業都是一疊一疊的,可見不管是在哪個世界,減負都是一句空話。
陳宇陽同情的旁觀着,一想到自己還要再經歷一次中考高考,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鄭文昊看着,還笑着問道:“怎麼了,寒假作業真的沒做嗎?”
陳宇陽挪着小步子走到他身邊,撅着嘴巴說道:“我還是小孩兒,為什麼小孩兒也要做作業,這是虐待,這是不對的。”
鄭文昊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挑了挑眉頭說道:“這話你對老師說去。”
原諒陳宇陽真的想不到,一個五歲的孩子需要做什麼寒假作業,幼兒園不都是不留作業的嘛,但是他不敢直接問,只好拐彎抹角的說道:“哥,要是我不交作業,會挨打嗎?”
鄭文昊低頭看了他一眼,忽然捏了一把他的小臉,嫩生生的手感十分不錯,怪不得鄭文瑤那傢伙這麼喜歡捏,“怎麼,想讓我教你嗎?”
陳宇陽眼睛一動,樂呵呵的說道:“嗯嗯嗯,哥哥最厲害。”
“小馬屁精。”鄭文昊居然真的放下了手邊的試卷,走到一樓玩具房的角落挖出一個快要落了灰的書包,書包上頭正是木頭人的圖案。
陳宇陽是真的沒想到自己的書包居然在玩具底下,實在是因為他不是真小孩兒,自然也不會整天玩在這裏,這段時間更多的是窩在書房裏頭借口看書拉近關係。
一個幼兒園的小孩兒,就算是老師再兇殘也不可能佈置許多作業,薄薄的一本寒假作業,裏頭赫然寫着寒假記錄表五個大字。
陳宇陽湊過去一看就囧了,上頭一共三十頁,每一頁都要求小朋友做一件事兒,第一頁赫然就是,給爸爸媽媽端一杯水。
鄭文昊翻了翻,十分鎮定的指着第一頁說道:“給哥哥端水,你已經做過了,打個勾。”
說完,他拿出彩筆大大的畫了個勾,然後翻到了第二頁:“跟哥哥說一句你辛苦了。這個你還沒跟我說過,現在說吧。”
陳宇陽看着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果然鄭文昊是個好孩子,不直接說爸爸媽媽,是怕他聽了傷心吧,他這麼大點年紀的時候可從未為別人着想過。
不過,“哥,上面有四個字,怎麼會是哥哥?”
鄭文昊完全沒有被拆穿的窘迫,反倒是瞥了他一眼,鎮定自若的說道:“我簡化了,反正都是一樣的意思,怎麼,還要一模一樣給你讀一遍。”
陳宇陽搖了搖頭,默默的靠在他身邊,感受着少年傳遞過來的溫度,才說了一句:“哥哥,你辛苦了,還有,謝謝你。”
鄭文昊勾了勾嘴角,胡亂抓了一把陳宇陽的頭髮,笑着說道:“那我們繼續下一頁,給哥哥表揚一個節目,嗯,要不你現在給我表演一個?”
陳宇陽不同意了,跳腳說道:“元宵節的時候我給大家表演過了。”
鄭文昊倒是也沒有逼着他,點了點頭無所謂的說道:“那好吧,先勾了。”
兩人靠在一起慢慢的翻着寒假作業,裏頭大部分都是跟父母的互動,顯然幼兒園十分注重親子互動環節,而現在,鄭文昊取代了他父母的位置。
一直翻到第十頁,鄭文昊才停了手,笑着說道:“今天就到這裏吧,明天我們繼續,放心,開學前一定能全部做完的。”
陳宇陽乖乖的點了點頭,還說道:“嗯,哥哥,你快去做作業吧,我給你端牛奶過去。”
幼兒園開學比初三學生晚一些,等鄭文昊上了學,家裏頭除了林阿姨王阿姨就是鄭老爺子,不過倒是陸陸續續有人上門拜訪。
元宵節之前,能上門來的基本上都是自家親戚,但是節后就不同了。
還在家沒上學的陳宇陽有幸跟着鄭老爺子見了各色的客人,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老爺子當年的下屬,這會兒來走走關係,免得生分了。
這些人自然出手大方,其中有一個姓賈的出手就是一尊羊脂白玉的觀音掛墜,價值不菲不說,普通人想買恐怕都買不到。
陳宇陽一開始收的開心,最後都有些心驚肉跳了,尤其是那尊白玉掛墜,這哪裏是小玩意兒,簡直就是一疊人民幣。
倒是老爺子鎮定的很,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長輩的一番心意,你就拿着吧。”
等人走了,林阿姨笑着走過來,把他剛收下的東西拿走了,說道:“都給你先放起來,等你大一些再用,陽陽可得記住有哪些好東西。”
陳宇陽眼睜睜的看着林阿姨把東西放進了玩具房,原來在房間最裏頭的柜子裏有一個小小的保險箱,裏面都是他這些年收到的見面禮壓歲錢。
現金自然不可能就這麼放着,陳宇陽打開存摺一看,上面的數目能趕上他幾年的積蓄了,一時間又有些高興,又有些酸酸澀澀的感覺。
林阿姨見他看的目不轉睛的,笑着說道:“小財迷,等你上學了,把今年的壓歲錢拿下來,阿姨給你存進去。”
陳宇陽乖乖的點了點頭,於是對於上門來的客人更加期待了,這一個個簡直就是財神爺。
只是這一日,上門來的客人卻有些奇怪。
這次是一家三口一塊兒來的,看得出來跟鄭老爺子的關係還挺不錯,夫妻倆個看着都像是慈善人兒,一口一個鄭老卻也熱情而不諂媚。
讓陳宇陽覺得渾身不自在的是,跟着夫妻倆個一塊兒來的小姑娘坐在對面,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時不時眼睛裏頭帶着幾分打量和探究。
這倒也罷了,更讓他覺得奇怪的是,這小姑娘對鄭老也並不熱情,甚至有些冷漠。
真是個奇怪的小姑娘,陳宇陽心中默默想着,看起來真不像個孩子。
鄭老卻顯然很喜歡這對夫妻,還留了他們下來吃午飯,這可是頭一次。看了看干坐着的兩個孩子,鄭老大手一揮,說道:“陽陽,你帶着婷婷去玩會兒,別欺負小姐姐,知道嗎?”
陳宇陽心裏頭是不樂意的,但鄭老爺子都開口了,他自然不能在別人的面前反對,只好點了點頭,露出笑臉說道:“婷婷,你跟我來。”
小姑娘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李湘婷,她笑了笑站起來跟着走了。
陳宇陽帶着走進自己的房間,這裏頭的玩具大部分都是男孩子喜歡的,他找了半天翻出一堆積木來,“我們玩積木好不好?”
李湘婷默默的坐下來,有一搭沒一搭的玩起來,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對面的小孩兒。
時間過得太久了,以致於她幾乎都忘記了這個陳宇陽小時候的樣子,是的,小時候。
在半年之前,李湘婷還是個不知愁滋味的十歲小姑娘,但是一個夢讓她徹底的改變了。在她的夢中,陳宇陽有着悲慘的身世,悲慘的童年,在鄭家幾乎是隱形人的存在,頭髮能蓋住大半張臉,整個人都籠罩在陰鬱之中。
原來那個被人罵作醜人多作怪的陳宇陽,小時候也曾經這麼可愛過嗎。
也許是因為房間裏頭沒有大人,李湘婷的眼神放肆而直接,她直勾勾的看着陳宇陽,想到他將來的遭遇,忍不住露出一絲嘲諷。
陳宇陽被她看的整個人都不自在,終於忍不住抬頭問了一句:“姐姐,你看着我做什麼?”
李湘婷笑了笑,也不迴避,眼睛一轉笑問道:“你叫陽陽對吧,你可能不記得我了,不過去年我們也一塊兒玩過呢,我們是好朋友。”
陳宇陽笑了笑,低頭開始搗鼓自己的積木:“是嗎,可是我不記得了。”
李湘婷顯然也不指望他記得,又跟着說道:“那時候還是文昊哥哥帶着我們一塊兒玩的,我們還去他的書房躲貓貓,你忘了嗎?”
陳宇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角說道:“是嗎,但是哥哥從來不許別人去書房玩兒。”
李湘婷原本還想糊弄他讓自己去書房,誰知道一句話就被打了回去,只好又問起其他的事情:“今天怎麼沒有看見蔓柔伯母,之前在外頭遇到的時候,她看着氣色不太好呢。”
陳宇陽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小臉變得慘白慘白的,就連手裏頭的玩具都不玩了,他像是心不在焉的推到了搭好的小房子,訥訥說道:“我,我也不知道。”
李湘婷眼神一動,試探着問道:“過年的時候,伯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陳宇陽只是低着頭不說話。
李湘婷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在將來,這孩子經歷過不少的事情之後就是這幅樣子,八棍子都打不出一個悶屁來:“是不是你做錯了什麼事情,讓蔓柔伯母生氣了?”
聽見這話,陳宇陽還是低着頭,只是訥訥說著不知道,怎麼看都是受氣包的樣子。
李湘婷見問不出什麼來,也是沒了耐心,皺了皺眉頭,瞥了一眼小孩兒,暗道就是這麼個性子才會到了學校被人猥褻也不敢說,最後成了那幅樣子。
想到這裏,李湘婷倒是有了幾分快意,似乎倒霉的不只她一個就讓她高興,她挑了挑眉頭,壓低聲音說道:“陽陽,等開了學被人欺負了,你可得忍着點,不然哭哭啼啼的讓鄭老爺子看着不高興了,可是會被送走的。”
看着陳宇陽帶着一絲恐懼的眼神,李湘婷滿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