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回歸
“說來，你拿到傳承了么？”明子虛岔開了話題，水棲霜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她就沒準備去拿……
嗯？不對。她分明沒有去拿傳承，可怎麼會……
水棲霜眸中疑惑之色一閃而逝，她乾笑：“剛才只顧着封印了……說來你表弟還有救呢，封印的時候我把他魂魄分離出來了，只要讓沈小姐用那鳳凰靈火焚燒乾凈魔氣就成。”
“沒拿到就算了吧，反正你也要帶明某出去。”明子虛倒是看得開。
水棲霜點頭。因她躲在夢境世界受此秘境法則約束更小，一出秘境，法力便會被再度封印。明子虛在夢境世界中修養了數日，才讓明子虛人出去解釋緣由，並與親友告別。
兩人離開那日，都十分興高采烈，水棲霜心中盤算着出了秘境便先回崑崙一趟，除了葉情留下的禁制。她一邊用一元重水轟擊世界壁壘，一面笑眯眯地和明子虛談論着崑崙的風景、師長、師兄弟們，就連明子虛幾次揶揄也坦然接受，足見她的高興。
兩人說笑間，壁壘已破，水棲霜才施神通，攜明子虛離去，虛空中倏忽湧出一股冰寒之極的偉力，徑直撲向明子虛，她感到這股力量並無壞處，只專心控制神通，她原定的道標是崑崙後山，而今被偉力一衝，卻不知落點何處。
待明子虛接受完那股偉力，水棲霜再觀去他修為也到閉藏初期。這屬於傳承之中的一種，似於灌頂密術，水棲霜也由衷為他開心。
只是……
“雖然沒到崑崙，但總算是回九州了。”水棲霜挽唇，眉間卻止不住擔憂之色，既喜且憂。水棲霜修為不足，金橋神通用了一次，再想使用，也需得十日後。至尊神通廣大，誰知道葉情什麼時候會找上門來。她身上大部分東西又因為遺落在替身偶人身上，連傳送陣都無法使用。
此地乃一處平原，阡陌縱橫，桑田長勢可喜，再往前望去，可見一條河繞着土夯的城牆。
兩人行走在田壟上，明子虛四處打量，問道：“九州世界，和我們世界，是何關係？”
水棲霜解釋，九州自上古洪水初定后，世界分九州。這世界天圓地方，四周俱有罡氣、煞氣庇護。九重天罡外，乃天外天所在。九重地煞下，則是幽冥黃泉所在。明子虛那等小世界據聞是上古大能身隕后，藏象內景化成的小世界，依附於天生天養的大世界而生。
那等小世界是九州道境以下的修士常歷練所在，大能則喜去天外天遊歷。玄門鍊氣士喜往天罡采清氣、往天外天修行，而魔門則喜地煞濁氣和幽冥之氣，則更愛往九幽去……
“尤其是魔門之首的血海宗，三大根本功法其中有兩門都與幽冥有莫大幹系。”
水棲霜說起血海宗時，心情欠佳，她叮囑道：“你見着這宗門之人，最好繞着道走。尤其是——葉情。”
明子虛突然猛烈咳嗽了起來，水棲霜見他咳得厲害，有規律輕拍他後背，關切道：“怎麼了？”
這力道不輕不重，正讓人覺得舒適。明子虛面不改色道：“沒事，老毛病了。你說的葉情……怎麼回事兒？”
水棲霜道：“他啊，血海宗宗主，我和他結過點仇。九州大魔頭，早年據說挑撥人間兩國征戰，死了好幾百萬人來煉他的血海。他師尊在時還算隱忍，師尊一退隱了之後，以前那些對頭被他制住，能控制的控制了，不能控制的殺了。這人睚眥必報，小性得很。做事不擇手段，不要麵皮，野心挺大，就想着橫掃九州，不過有我們崑崙在……”
水棲霜一一曆數，痛罵葉情正開心，拍着明子虛後背的力道也不由加重，明子虛忍無可忍一把攥住了她手腕，水棲霜停了罵聲，茫然看向他，他皮笑肉不笑：“拍的有點疼。”
水棲霜頓感抱歉。明子虛搖頭，表示無礙：“——你很了解他？”
水棲霜搖頭，道：“那倒不是。不過家師特意給我提過一嘴，修界十大小性兒大能，他剛好位列第十。”
明子虛眼角一抽：“你們修界還排這個？”
水棲霜手攥成拳，放在嘴邊乾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低聲道：“我師尊偷偷排的，一般修界都是萬象殿排的才算修界公認的，你記得莫要外傳。”
她將食指豎在嘴邊，小心翼翼地“噓”了聲，示意明子虛保密。
明子虛不明意味地笑了聲，道：“但聽你說，我倒覺得這彷彿是位梟雄。”
水棲霜“嗯？”了聲，尾音上揚：“何以見得？”
明子虛循循善誘道：“你看他不擇手段，不計名聲，有野心，有手段，在沒當上宗主之前，能隱忍奉承，他師尊一退位，和他有仇怨的要麼歸服，要麼死了，御下手段也是有的。”
水棲霜“哦”了一聲，摩挲着下巴，沉吟道：“說得倒也不錯。”
明子虛點頭，面上掛着自矜的微笑，十分滿意水棲霜的反應。水棲霜頓了頓，又道：“管他是不是什麼梟雄呢，總之他就是個大混蛋，見着他一定要記着，有多遠，跑多遠。”
明子虛：……
白費口舌了。這丫頭的性子怎麼這麼擰巴？
“聽清了？”
水棲霜見他一臉不以為然，不由提高了聲氣再問了一次。
明子虛十分勉強地點頭，水棲霜這才轉而痛心疾首地教育起他：“年輕人，不要老想着建功立業什麼樣的人都想學！葉情走的那條路，屍骨成山，冤魂累累，無原則無底線，你要學也該學學道德仙宗的端方君子！”
明子虛的心情……很複雜。
水棲霜一路念叨，他一路面色青黑。
兩人不覺已至城門口，城門處戒嚴厲害，甚至城門口還有修者坐鎮。百姓們早排起了老長的隊，着於兩人倒沒什麼妨礙。因水棲霜知道那修者正是位太清一脈，道德仙宗真傳弟子莫玄。她二人在諸派瑤池會中有過一面之緣，交情倒是不深。
水棲霜這才放棄了教育明子虛，轉而上前去見莫玄，她抱拳為禮：“崑崙水棲霜，見過莫師兄。”
玄門素來同氣連枝，同輩間據以師兄妹相稱。
莫玄見水棲霜，頗為驚詫地打量着她滿頭白髮，震驚了好一會兒沒說出來話：“水師妹，你的生機怎麼如此微弱？”
水凄霜苦笑道：“此事說來話長，莫師兄容后再稟。不知這城中出了何事，竟這般戒嚴。”
莫玄沉吟了片刻，看了明子虛一眼，水棲霜介紹道：“這位是明子虛，我朋友——他對道德仙宗仰慕已久。——子虛，這位便是道德仙宗真傳弟子，莫玄師兄。”
明子虛挑眉，他記得他從未說過仰慕道德仙宗的話。
水棲霜乾咳一聲，莫玄倒未在意，兩人互相見禮后，莫玄給水棲霜指了條路，道：“水師妹沿此路去城主府，便可見着諸位同道，他們自會與你說個分明。崑崙幾位真傳也在那兒，為兄職責在身，不便與你分說。”
水棲霜謝過，與明子虛一路趕往城主府，與眾位師兄弟會合，她當先見到的便是何凈，何凈口無遮攔，見了她喜笑顏開，開口便道：“霜兒你來了。喲，那位葉道兄怎的沒來，誒，這位道友是……”
“在下明子虛。”
“崑崙何凈，見過道友。”
何凈笑意漸散，看着明子虛有些疑惑，她拉着水棲霜，低聲嚴肅道：“你前些日子不是還要和那位葉道兄纏纏綿綿走天涯么？幾個月不見，怎麼還換人了？”
水棲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