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人在江湖
今年的夏天特別悶熱那太陽老哥盡情的發著彪把可憐的樹葉都曬得捲縮了起來，知了可能也受不住這鬼天氣了抗議了起來，扯着那公鴨嗓嚎叫個不停，給這本來就悶熱的天氣又添上一層煩燥，我頂着烈日在市場上隨便買了點東西祭奠了五臟廟看看時間還早就決定去看看爺爺奶奶。
奶奶家離我們學校挺近沒一會就到了，我進門先和奶奶打了招呼就去南屋看望爺爺，爺爺生了骨癌已經卧病在床了，都是一開始的那些庸醫按腰間盤突出治療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間，我想不明白怎麼就有那麼多穿着白大褂的劊子手呢！
我從小和爺爺學武，所以和爺爺感情特別好，每當看到生病的爺爺我都很心痛。
爺爺現在看上去就是一個飽受病痛折磨的老人，只有那被爺爺鎖在箱子裏的兩把匣子槍還在默默述說著爺爺曾經的不平凡。
爺爺的故事要從他的父親也就是我太爺說起，我太爺叫趙國臣祖居遼寧營口，有一個綽號叫雙鐧震遼東曾在清軍任副參領之職相當於現在的團長吧，當時正值晚清，官場實在是太黑暗了有血性和良心的人是絕對待不下去的所以太爺就辭官回家了，當時家裏條件還是很富裕的，本來可以衣食無憂但是太爺在那個亂世從軍身上也粘染了些丘八的毛病那就是好賭，小賭怡情，大賭亂性！這是唬人的鬼話，賭可以很輕易的毀掉任何人！
有一年太爺去縣城辦事順便去了縣城最大的賭場聚寶坊，本想小玩幾把打發時間，但是一玩上就管不住自己了，後來還中了人家的八仙局！人有時就是這樣越輸越想玩，越明顯的騙局越是看不出來，可能這就是當事者迷吧！
太爺賭了一天一夜直到輸光了家產，就剩下後山上的三間祖屋和幾畝薄田是祖上留下的沒敢動。
太爺回到家后急火攻心一病不起當年就去世了，臨終前留下遺願後世子孫不得碰和賭沾邊的東西，不然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這就是我除了鬥地主外什麼也不會玩的原因。
常言道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太爺去世后本來身體就不好的太奶經受不住打擊在第二年也病世了，那年爺爺才十三歲生活的重擔就全都壓在爺爺身上了。
爺爺兄妹三人、爺爺行二有一個姐姐早就出閣了，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爺爺的姐姐根本就幫不上家裏什麼忙，家裏還有一個六歲的弟弟也要人照顧，出於無奈年幼的爺爺開始給別人打短工，抽出時間還得種那幾畝薄田，生活非常辛苦！
如果按照這種生活軌跡過下去那恐怕爺爺的人生就是現實版的《包身工》了，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太爺有一個結拜兄弟胡景翼在河南為官也是武將正好來營口辦公事順便來看望太爺，在得知了太爺去世的噩耗后就想帶倆個孩子走，爺爺堅持要留下來看守祖屋和為父親守孝，那個胡叔叔聽了很感動說道：“宏運你將來一定有出息。”（爺爺叫趙宏運）。
就這樣胡景翼給爺爺留了點錢就帶他弟弟走了，這會爺爺沒了牽挂可以放開手腳了，去報名參加了鄉里的團練公所，當時世道很亂土匪橫行地方為了自保紛紛成立武裝組織，有的叫保險隊有的叫團練公所其實性質和土匪也差不了哪去了，就是不搶自己這十里八鄉的。
爺爺在鄉里的保險隊幹了一年因為功夫好作戰勇敢人也勤快就當上了小隊長，還配了把鐵公雞（清軍早期自己生產的手槍有點像轉輪手槍裝三發子彈，但是得用手去轉輪子，外形有點像一隻提鳴的公雞）這是爺爺的第一把槍爺爺很喜歡每天刻苦的練習槍法。
爺爺這時生活好了起來每月能關五塊大洋，當時貨幣很亂大洋和銀子是硬通貨老百姓一般是用不起的，五塊大洋相當於莊家人半年的收入了爺爺也搬了家在村裡蓋了房，有時就是這樣禍系福所依，福系禍所養，爺爺有個鄰居叫王承業外號王老實是個木匠家裏有三個女兒，王老實兩口子人都很好和爺爺住對門有句老話叫遠親不如近鄰近鄰不如對門，所以兩家關係處得非常要好。
有一天王老實趕着驢去臨村高家坨子給人干木匠活，到村口時看見兩個人在遛狗，這狗挺不一般是一隻黑背大狼狗，那時候這狗挺少見，國人都有個毛病就是愛看熱鬧王老實也不例外就停下看了幾眼，可沒想到就是這幾眼惹了滔天大禍！
那大狼狗見村口來了人突然就沖了過去，想咬王老實的驢，這驢是山東叫驢也是挺有脾氣的，向前跑了幾步，一撂撅子就踢到了狗身上，那狗當場就被踢死了，那兩個遛狗的一看可不幹了過來就拽住了王老實，拳打腳踢，收拾了一頓把王老實帶了回去交給東家問罪。
原來這狗是高家坨子的大地主王歪脖子養的，王歪脖子是個為富不仁的傢伙在附近幾個村子橫行霸道幹了很多缺德事，他有個兒子在縣城當保險團的團練長手下有兩百多號人幾十條槍，那時社會很亂地方武裝組織很多鄉里縣裏都有自己的保險隊，他兒子還和日本人有聯繫日本人暗中支持他，那狼狗就是日本人給的。
王歪脖子家養了十幾個打手還有幾隻槍，那兩個遛狗的就是打手之一王歪脖子看見狗死了薄顏大怒讓王老實陪三百兩銀子，王老實是個窮人別說一輩子就是八輩子都賺不了這麼多錢，銀子什麼樣都沒看見過，就這樣驢被扣下了，王歪脖子帶了五個打手壓着王老實去他家看看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其實是想要房子和地。
到了王老實家王歪脖子一眼就看上了王老實的大女兒大丫，大丫才十四，王歪脖子想了想就打起了歪主意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對王老實笑道：“老王說起來咱們五百年前是一家，都鄰村的住着我也不難為你了我的人打了你也不對這五兩銀子你拿着”。
王老實聽完有點傻了不知道怎麼回事，看着那五兩銀子不敢伸手。
王歪脖子看了看王老實那土鱉樣又笑道：“承業你別怕咱們結個親吧你大女兒我帶走了給我填個房當個姨太太以後咱就是一家人了有什麼困難就儘管講”。說完就讓人拽大丫走。
王歪脖子今年已經五十八了，比王老實都大，大丫她娘一聽就急了死死護着女兒，王老實也有點激了欺負人沒有這麼欺負的抄起頂門杠就想玩命，可是怎麼是人家對手，幾下就讓人打翻在地，有一個領頭的炮手從懷裏掏出了一把單打一（清軍早期生產比鐵公雞還老的槍，裝填彈藥很費勁，一次就能放一發子彈）朝天放了一槍。
槍聲一響王老實一家人都傻在了哪，王歪脖子猖狂的笑了笑命人抓了大丫就走，說來也巧剛走到村頭就碰上了爺爺，這時正好爺爺回來了聽見家那邊有槍響就趕緊往家跑正遇上王歪脖子。
“你們幹什麼”。爺爺大吼了一聲，王歪脖子嚇了一跳，他一個手下趕緊對他說這是鄉里保險隊的小隊長趙宏運，“哼，真是刻瓜子刻出個臭蟲來我以為是誰呢，你們大隊長都敬我三分更別說是你了，沒有你的事趕緊滾”。
爺爺向他身後看了一眼看見了大丫，就猜出了怎麼回事對王歪脖子說道：“欺負老實人你有什麼本事，有種沖我來吧。”
“沖你來就沖你來！”這時那個領頭的大炮手可能想嚇唬一下爺爺用那沒子彈的槍向前一指，還沒等他抬起來槍爺爺就先開了火了，因為不知道他們有幾把槍再加上剛才聽見槍響有點着急爺爺一開槍就撂倒三個人王歪脖子腦袋上也中了一槍倒是把那脖子給打正了過來就是小命沒了！
剩下三個打手一看嚇得都跪地上了，爺爺平穩了一下心情，過去用槍把一人給他們幾下狠的，把三個小子打的直學狗叫，然後用他們的褲腰帶把幾個人給捆上，大丫都給嚇傻了爺爺帶她回了家看見王老實兩口子也沒大事把剛才的事情和他兩口子說了讓他一家趕緊跑，爺爺給了他們三十塊大洋，自己就留了十塊，也趕緊逃了這附近是不能待了王歪脖子他兒子可不是好惹的，好在干保險隊時也接觸了很多能人，在朋友的介紹下就去投了當時的遼東巨匪張三鏈子張三爺！
張三爺也是苦出身，窮苦人沒讀過書名字都簡單因為是老三所以就叫張三了，後來為了吃口飽飯張三爺就從了軍，在清軍勇字營當兵因為膽大不怕死做戰勇敢沒過多久就當上了哨長相當於現在的連長，哨長衣服上有三條銅製的穗帶從此別人就叫他張三鏈子了。
當時的東北沙俄大鼻和日本小鼻子到處橫行當兵實在太窩囊，沒過多久大清也完了，天下大亂張三爺就帶了些心腹當了土匪混到現在手下有一千多號人馬跺一跺腳遼東亂顫，江湖上人頌外號三閻王！
爺爺因為管直（槍法好）還會武術很快就被張三鏈子期重成了六大炮頭之一，手下也管着兩百多號人，那時爺爺報字千里駒，這個名頭還有個來歷是因為有一次下山作買賣去了縣城可是行動已經被人出賣了，等着爺爺十幾個人的是保安團一個營的人馬有四百多人，那時保險隊大多被政府收編成了警察的保安團其實和以前沒什麼區別就是不敢明搶了。
進了城轉了一圈爺爺就發現了不對勁，有人盯捎，而且是十幾個人輪流盯梢，這意味着是大隊伍在埋伏爺爺馬上讓人分散開。
分散後有幾個黑狗子的便衣跟着爺爺，爺爺見情況越來越不對先下手為強回手就是幾槍，這時候爺爺用的是匣子槍了也叫盒子炮是德國早期生產的，裝十發子彈這種手槍因為槍管長所以火力槍特彆強精準度也高，後來又生產了二十發子彈帶快慢機的連發手槍那才是爺爺的最愛一直保存到了現在後來也成了我的法寶，那是后話暫且不提，書歸正傳槍一響保安團黑狗子就從四面八方沖了出來，爺爺邊開槍邊跑，有牆直接就越過去，就這樣跑了幾里地終於到了城邊的玉米地，一進了大地黑狗子就不敢再追了這次爺爺一口氣跑了幾里路還撂倒十多個人從此爺爺千里駒的命字就叫響了！
當時世道隨亂但是爺爺過的也挺好但是事事介由命半點不由人，轉眼到了三一年九一八事變爆發日軍只有幾萬人就嚇跑了三十多萬東北軍當時的東北軍有飛機有坦克可是愣是沒放一槍就退出了東北只因為莫人想保存實力！
當時的東北加蒙古領土面積是日本的幾倍，說遠了書歸正傳，沒想到的是張三鏈子這個老賊居然投了日本人當了個護國自衛旅旅長，爺爺沒辦法當時已經和奶奶結婚了拖家帶口顧及太多，就也跟着當了個團長唉！人在矮沿下怎敢不低頭！
隊伍開到了縣城，可爺爺不想當這個漢奸每日裏除了喝酒就是練武也不怎麼過問部隊的事，有一天爺爺喝多了酒來到了兵營，看見旗杆那綁了個人過去一看人已經死了是以前的一個弟兄叫小鋼子跟了爺爺很多年，爺爺當時就怒了問是怎麼回事，團副告訴爺爺是訓練時小鋼子頂撞了日本指導官山本大蔚被山本活活打死……
爺爺聽完立即去找了山本和他發生了口腳，被人拉了開，山本臨走時丟下句話“我殺你們中國人就像宰只狗一樣呵呵！”
晚上爺爺想起白天的事越想越氣拿了把大攮子（刀口窄刀身長的匕首土匪的最愛）去山本在縣城的家捅死了山本全家，還宰了幾個日本兵這可惹下了濤天大禍！
當晚爺爺就帶着奶奶逃了，一路跑到了奉天投奔一個選房的叔叔趙興源，也就是我叔太爺，爺爺的這個表叔在警備司令部當文書長，官不大但很有權就把爺爺安排到了飛機場工作那裏人少外人也進不去能安全一點就這樣爺爺暫時在那安頓了下來。
在當時的東北日本人死了個軍官可是天大的事訣不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被淡忘，憲兵隊調查清楚以後開始到處通緝我爺爺，因為風聲太緊奉天不能再待了爺爺又來到了千金寨，當時這裏魚龍混雜特別亂，有的勢力連日本人都得給幾分面子，到了這就算安全了，後來爺爺在這一待就待了一輩子，用爺爺的話來講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後來我經歷了很多事感覺爺爺這句話特別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