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55章 吻

55.第55章 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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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總是好的,不是嗎?這本來也是她對林霰的期望。

而何詩宜現在能做的,就是照顧好林霰的生活,讓她沒有任何後顧之憂。除此之外,每天晚上,她還會跟林霰討論一下她的工作進度和各種靈感。

這種討論對兩個人來說都是極大的促進。

林霰在繪畫方面自然天資橫溢,但是畢竟沒有過這方面的經驗,而何詩宜給出的建議,極大地彌補了她的短處,完善了這部還沒有開始創作的作品。至於何詩宜,她學畫的時間還很短,幾乎每天都能從林霰身上學到新的東西,現在自然也不例外。

真正跟林霰一起“工作”,感覺比何詩宜想的還要好。

——以前她雖然也每天都跟林霰一起去畫室,但實際上都是林霰在指導她,而林霰的事,她根本插不上嘴。而現在,兩個人都沒有別的事情需要忙碌,每天腦子裏轉着的就是這個新作品,時不時腦子裏就會靈光一閃,出現新的想法,然後說出來互相討論。一旦覺得這個點子很棒,就將之記錄下來。如果是一些有趣的情節或者設定,林霰還會用速寫的方式將之呈現。

然後每天晚上,兩人聚在一起,將這一天的靈感整理一番。於是漸漸的,整個故事的脈絡便清晰的呈現在了兩個人的腦海里。

到這時候,林霰才開始正式的創作即將發佈的第一篇。至於何詩宜,林霰交給了她一個非常重要的工作:為這個故事取一個能夠吸引人的、有趣的名字。

民間傳說,唐后武則天在一個隆冬大雪紛飛的日子飲酒作詩她乘酒興醉筆寫下詔書:"明朝游上苑,火急報春知,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百花懾於此命,一夜之間綻開齊放,惟有牡丹抗旨不開。武則天勃然大怒,遂將牡丹貶至洛陽。

林霰要畫的故事,講述的就是牡丹花被貶洛陽之後,各路花仙子紛紛現身,幫助牡丹重得花中之王稱號的故事,以此作為依憑,展現出大唐年間萬花臨朝的盛景。

最開始何詩宜對林霰選擇的這個題材有些驚訝,也不是說不好,只是沒有想到而已。說實話,盛唐過於穠艷,在何詩宜的設想之中,跟林霰本人的氣質相差挺大的。在她看來,選擇魏晉時代更適合林霰,而且有《世說新語》等作為故事藍本,故事創作會容易很多。

林霰給出的理由充分且無法反駁,“我不會畫男人。”

之後何詩宜再倒回去看林霰的作品,發現男性的確是一次都沒有出現在她的畫作之中過。時間再長一點,她就知道,這也是林霰接畫的規矩之一,知道的人不少。

也許是因為林霰的坦然,也許是因為“藝術家”多少都會有自己的怪癖,所以何詩宜並沒有多想,倒是覺得會堅持這種規矩的林霰,莫名有些可愛。

再倒回這個故事,何詩宜對於取名字這件事有些苦手。既要表現出故事的內容,又要有趣吸引人,着實讓她為難。思來想去,何詩宜最後還是決定從前人詩句中挑一個。

而寫牡丹花的名詩不少,但想必沒有哪一句能勝過“天香夜染衣,國色朝酣酒”。

所以何詩宜選的故事名就叫《天香夜染衣》。

結果林霰聽完之後,只是沉默的看着她,既不贊同也不反對,讓何詩宜十分心虛,“不好嗎?”她問。

“太雅。”林霰道。

何詩宜嘿嘿傻笑着,心想林霰就連挑毛病都能說得那麼委婉,也真是難為她了,“我也知道不大好,但是真的想不到更好的了。要不然你來想?”

林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但之後,何詩宜整理書桌的時候卻發現,林霰將《天香夜染衣》這個名字寫在了第一頁,顯然是準備用了。

準備工作做完之後,林霰就開始埋頭畫第一篇了。確切的說,這應該是個類似楔子或者序章的存在,主要內容就是則天夜飲、傳詔百花。在這個過程中將幾位主要的花仙角色介紹給讀者們。

林霰畫畫的時候何詩宜不好打擾,但她還挺想看看畫出來會是什麼效果的。

沒想到林霰畫完之後,便將畫本給了她,“看看怎麼樣?”

“肯定很好啦。”何詩宜捧着本子,心裏莫名的激動,林霰這麼認真,這麼用心,就算不看她也知道,當然很好。

林霰說,“看看吧。我希望你是我的第一位讀者。”

這句話讓何詩宜內心裏掀起滔天巨浪,她認真的看着林霰,“當然,我永遠都是。”

她是林霰的第一個讀者、死忠粉,這個位置誰也不讓!

一向好人緣,不管走到哪裏都能夠在最快的時間裏跟大家打成一片的何詩宜難免有些失落。

然而這樣的失落只是開始。

何詩宜很快發現,林霰對待自己是格外“不同”的。但是這種不同,卻不是她想要的那種。

林霰會避開她的身體接觸,甚至如非必要都不會正面跟她對話,而每次她主動湊上去,林霰雖然沒有拒絕,但卻能明顯的看得出來她在保持距離。

偏偏在別人面前又不是這樣。

何詩宜一開始以為是因為林霰對自己有什麼誤會,或者自己哪裏做錯了事,讓她不高興,但時間長了,她也就明白了,林霰根本是在故意針對自己。

事情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原本在何詩宜的設想之中,林霰這種沉默內向的性子,平時應該就是埋頭畫畫,沒什麼能說話的朋友,跟別人也相處不來。於是在她自己的腦補之中,她簡直就是專為了拯救林霰而來。她會主動去跟林霰接觸,成為關係親密的好朋友,關心她、照顧她,到最後順理成章的發展下去。或者哪怕就算展不下去,林霰身邊也不會有除了自己之外的人。

她自己並沒有意識到,與其說林霰需要她,不如說是她需要林霰。——她需要這樣一個人等待自己去拯救,然後依靠自己、信賴自己。

但實際上呢?林霰的人際關係遠比她想像的要好得多,只要她願意,隨時可以擁有一大堆的朋友,並且個個都願意關心她、幫助她、照顧她。相較之下,何詩宜這個半途冒出來的陌生人,顯然並不佔什麼優勢。

還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的得罪了林霰,讓她避之唯恐不及。

一開始就遭遇挫折,說不受打擊是騙人的。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何詩宜冷靜了一些,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和做法,可能都過於衝動了。

雖然她自覺已經想得很清楚了,但實際上,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並沒有站在林霰的立場上來考慮過:她需不需要這樣一個人出現在她身邊?

至少冷靜下來之後,何詩宜捫心自問,如果自己身邊也有這麼一個人,暗中關注着她的一舉一動,她保准不會為此感動,而是會立刻想辦法教訓對方一頓。

……嗯?

這個假設倒是給了何詩宜新的靈感。

她自己如果要教育你一個人的話,有的是辦法,保准讓對方感受深刻永生難忘,再也不敢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念頭來。但是,何詩宜很難想像林霰要怎麼去教訓別人。

充其量……也就是不理人?

再進一步的仔細想想,這豈不正是她現在的遭遇嗎?

想明白這一點,何詩宜簡直心驚。

——她知道,冷待與忽視可能就是林霰能夠拿出來的最大的惡意,但這並不代表她心裏不生氣,只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但俗話說得好,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林霰絕不是毫無反抗之力的小白兔?現在何詩宜還沒有真的做出什麼事情來,觸到她的底線,但一旦真的惹惱了她,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何詩宜這裏才剛想明白一點,不敢有所異動的時候,林霰就用事實生動形象的告訴了她什麼叫做“兔子急了還咬人”。

這天何詩宜有些頭疼,晚上就沒有出去自習,而是躺在床上休息。

只是她躺下沒多久,就聽得宿舍樓下越來越喧鬧,夾雜着音樂聲和吵嚷聲,聽得她心浮氣躁,無論如何睡不着了。

何詩宜躺着聽了一會兒,隱約的弄明白了應該是有男生在樓下彈結他唱歌,向住在這棟樓里的某個女生表白。

林霰其實覺得這種做法相當尷尬,基本上完全沒考慮過後果。比如萬一女生沒有答應這場求愛,那麼彼此都會下不來台。——當然,也不排除對方正是要用這種手段脅迫女生就範,那就更令人不齒了。

不過反正事不關己,所以她也就隨便一聽,並且在心裏向那個被表白的倒霉蛋表示同情,由衷的希望對方今晚並不在宿舍里,避開這場荒唐的鬧劇。不過男生敢來,應該也是打聽過的,人不在的可能性不高……

才這麼想着,何詩宜就聽見門“砰”的一聲被推開,撞在牆上又彈回去,再次“砰”的一聲關上。

是誰回來了,火氣那麼大?

何詩宜這麼想着,本來打算起身看看,但是又覺得頭疼得厲害提不起勁,於是就繼續躺着。

“啪”的一聲,燈被打開了。

然後她聽見噼里啪啦的撥號聲。——學校里給每間宿舍都裝了一部電話,只不過需要插卡才能撥打。對於人手一隻手機的大學生們來說,就只能是個擺設,幾乎沒有用處。要不是聽到這聲音,何詩宜都要忘了還有這麼個東西了。

下一刻,林霰微帶着幾分滯塞的嗓音平靜的響起,她說,“喂,校務處嗎?這裏有不少學生聚集在八號樓下喧鬧,還帶了火和酒精,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同學,現在我們八號樓的學生甚至不能進出,我還有同學生病了需要安靜的休息,這件事造成的影響十分惡劣,希望學校能夠解決。”

何詩宜驚呆了。

既是因為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林霰說這麼長的句子,也是因為這番話里所包含的信息量。

林霰不像是會管這種閑事的人啊!

哪怕是對對方的看法幾度被推翻,但是根本的那些東西卻是沒錯的。林霰這樣的性格,應該是哪怕外面吵翻天了也只當做不存在才對,怎麼可能會打電話去舉報呢?

除非……這件事跟她也有關係。

一個念頭從腦海中劃過,何詩宜甚至瞬間忘記了頭疼,豁然從床上翻身坐了起來。

除非下面那個男生就是在對林霰表白!

事實上,雖然何詩宜覺得以林霰的容貌和才華,她的表現顯得過分低調,基本上不會讓人注意到。但林霰其實是有很多追求者的。這主要是因為她掛在美院門口的那幅畫,讓她在整個系裏都很有知名度。畢竟能夠在大一就拿出讓老師們讚不絕口的作品的學生可沒幾個。名聲在外,自然就會有人打她的主意。

不過從開學到現在,經過了那麼長時間,大部分人都已經偃旗息鼓了,只有一兩個還在越挫越勇。

下面那位仁兄,想必就是其中的一位吧?

雖然從情敵的角度來說,何詩宜希望他越倒霉越好。但是親眼看到林霰這麼冷酷的解決問題,她心裏又不免生出幾分兔死狐悲的蒼涼來。

哪天林霰知道自己也是懷着這樣的目的接近她,又會怎麼做呢?

因為過分吃驚,何詩宜坐起來的動靜相當大。下面的林霰應聲安靜下來,電話很快被掛上,然後她後退幾步,抬頭,對上了何詩宜的視線。

何詩宜發誓,那一瞬間,她在林霰的眼中看到了震驚與慌亂,她甚至吃驚到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像是想要躲避什麼。

大約她的確沒想到,這個時候宿舍里竟真的有人。

見她這樣,何詩宜心裏陡然生出幾分不忍。也許自己應該假裝睡著了,避開這麼尷尬的場面。

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就算現在她想裝作什麼都沒聽到,也不可能。所以何詩宜只頓了一下,就抬手揉了揉額頭,十分自然的問,“你怎麼知道我生病了需要靜養?其實我剛剛也想打電話來着,就是記不起校務處的電話,又不想下去翻。”——電話機旁邊貼了學校各處的電話,以備學生諮詢求助。

雖然很明顯林霰剛才說的那番話就是個借口,但是何詩宜這麼一說,倒顯得對方好像真的是在為她着想。

所以林霰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

校務處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兒就有負責安保工作的職工過來驅趕學生們,樓下又哄鬧了一陣子,就都散了。

只是這麼一鬧,何詩宜也睡不着了。她索性下了床,拿着杯子去樓道里接熱水。回來時林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裏拿着一本書。

“在看什麼書?”何詩宜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就拐了過去,走到林霰身後問。

她隨意的一站,但這個角度卻着實微妙,正好擋住了投注下來的燈光,將林霰整個人都籠罩在了自己的陰影里。這是一個壓迫性非常強的姿勢,所以林霰幾乎是立刻就身體前傾,同時挪動身下的椅子,試圖跟她拉開距離。

“林霰。”也許是因為生病了,耐心便不如平時,何詩宜看到她這個動作,心裏陡然一梗,忍不住道,“我是洪水猛獸嗎?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在怕我。”

而如果林霰還記得自己,再結合她對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來看,何詩宜心裏就有了一個對她十分不利的猜測。

林霰很可能知道自己是為什麼要轉繫到美院來的。——為了她。而她是怎麼知道的呢?

根本都不用問,自己曾經暗戳戳的跟了對方三個月之久,如果林霰認識她的臉,只要稍微留心一下,就能夠發現問題。畢竟她出現的頻率已經不是一般的高。

尤其林霰還是這樣敏銳的一個人。

想到很有可能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所作所為都被對方看在眼裏,而自己還傻乎乎的一無所知,何詩宜在莫名心塞之外,又情不自禁的生出了幾分興奮。

雖然就算林霰秉性單純,也無損於自己對她的喜歡,但是很明顯,現在這樣和自己設想之中截然不同的林霰,卻更加鮮活,也……更加的讓何詩宜迫不及待。

棋逢敵手,將遇良才。

但現在的問題是,在林霰什麼都知道的情況下,自己要如何給出一個看得過去的理由,讓對方相信自己沒有任何惡意,只是純粹的想要跟她結交?

不客氣的說,如果是何詩宜自己這麼被人跟蹤盯梢,肯定早就把人抓出來狠狠的教訓一頓了。林霰只是在自己正面出現之後給冷臉,已經是相當和平的處理方式,讓何詩宜不由心生慶幸。

但也正是因為林霰的這種謹慎,讓她不能用隨便一個借口糊弄過去。

何詩宜有理由相信,只要自己給出的說法不能說服林霰,那麼她將永遠不會再有機會可以接近林霰。

這讓她微微有些緊張。

腦子裏的念頭轉得很快,所以雖然這一瞬間何詩宜想到了很多,但是其實也不過幾秒鐘的時間而已,看上去就像是說話的時候支吾了一下。而林霰仍舊靜靜的看着她,沒有打斷,亦沒有不耐。讓何詩宜無法通過她的表情來判斷她的所思所想。

否認是沒有意義的,但要怎麼說,才能既打消林霰對自己的懷疑,又能將自己的感情掩藏起來呢?

直接說自己就是喜歡她,想來追求她,顯然是不行的。——之前在樓下表白的那個倒霉蛋就是前車之鑒,甚至根本不可能讓林霰動容一下。

林霰是不能逼迫的。這個認知何詩宜也不知道是怎麼出現的,但心中卻很篤定。

所以她本來的打算就是慢慢接近溫水煮青蛙,讓對方在不知不覺之中走入自己編織好的網裏,然後就再也出不去了。

只是接觸之後她才發現,林霰的警惕性遠遠超過自己的預料。

這隻青蛙並不好煮。因為水溫一有變化,她就會立刻逃走了。所以,在這之前,還需要一些技巧性的掩飾,讓她不必那麼警惕,才可能會有機會。

“這個問題有兩個答案。”何詩宜想了想,才慎重的開口,“第一個原因是內因,我當初選擇管理專業,是為了將來畢業之後去繼承家裏的公司,所以全家人共同作出這個決定。現在動因不存在了,我自己對管理專業其實也沒多少興趣,不想再繼續。第二個是外因,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對什麼感興趣,恰好又知道你在美院,我想跟你認識,交個朋友,所以就來了。”

在林霰表態之前,她又飛快的說,“其實有件事情我要坦誠。那天之後我一直在找你,可能是雛鳥情結吧,反正很想認識你。後來找到你之後,又不知道該怎麼去認識你。突然跑出來說‘你好其實你以前幫我我我們來做朋友吧’感覺會很奇怪。所以我就想,也許跟你做同學也不錯。然後花了一點時間和精力去學習,大概運氣好,就成功通過了考試。”

“不知道你發現沒有,其實我之前有段時間,不知道做什麼的時候,就跟着你。這樣感覺自己好像也平靜下來了。我知道這樣很奇怪,但是鄭重申明:我真的不是變態,也沒打算幹什麼壞事。”

說謊的藝術講究九真一假,這樣自己說起來的時候不會有太多漏洞,就算對方真的深入探究也不會露出破綻。只要最關鍵的地方掩飾好就夠了,其他方面不妨坦誠些。

最後,何詩宜還生怕不保險,又來了一招以退為進,“我也知道自己這樣其實很討人厭,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話,也可以直說沒關係的。我會自覺的走開,不會再來打擾你。但是請你相信,我真的沒有惡意和壞心。”

林霰看了她一會兒,何詩宜努力擺出最真誠的表情,期待對方就算不能接受,起碼也別一竿子把自己打死。

片刻后,林霰轉開頭,沒有針對何詩宜的這番話做任何評價,卻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說了那麼多,你口不渴嗎?”

何詩宜本來就緊張,又接連說了那麼多話,嗓子自然發乾,聲音都有些沙啞了。剛才光顧着等待林霰的反應,還真沒什麼感覺,現在被她一提醒,立刻覺得簡直口渴得快要冒煙了。

但她一時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不太明白林霰為什麼忽然之間將話題轉到了這裏。自己在腦子裏將這句話轉了幾遍,然後才慢慢的回過味來。

以林霰的性格,可能也說不出什麼“我沒有怪你,你可以儘管留下”這類的話,但是還肯跟她說話,甚至關心她是不是口渴,就已經明明白白的說明了她的態度。

就這麼過關了。

驟然被巨大的驚喜砸中,何詩宜整個人都有些愣愣的,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遲鈍了片刻,臉上才露出大大的笑臉,“渴!我快渴死了!”

她一邊說一邊舉起自己捧在手心裏的杯子,猛灌了一大口下去。

然後——

“噗——呸咳咳咳……”

剛剛灌進去的水又被何詩宜原封不動的都吐了出來。她忘記了,自己剛剛接的是滾燙的熱水,這才過了幾分鐘,根本不能入口!

感覺舌頭都要被燙掉了!

何詩宜甚至顧不上自己在林霰面前的形象——雖然本來就沒有多少,這次之後估計就全都崩壞了——她將舌頭伸出來,用手扇風,狼狽得一個字都說不上來。

一隻淡綠色的杯子遞到了面前,林霰輕聲說,“喝點冷水吧。”

那麼清晰,那麼溫柔。

……

關於何詩宜那一天的長篇大論,林霰沒有給過一句評價,當然更沒什麼安慰,然而自這一日之後,兩個人的關係卻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友好起來。

何詩宜仍舊每天按照林霰的作息時間表來安排自己的事,但已經不再是她單方面的熱情,林霰也會給與回應,哪怕很微弱。

就連趙慧和周麗嘉都發現了。有天周麗嘉問她,“何詩宜,你最近跟林霰的關係好像好多了。”

“怎麼說?”何詩宜心裏明明高興的要命,臉上還要強撐着不服,“我們不是一直都這樣么?”

“什麼啊,以前明明就是你總追着林霰跑。也就是她脾氣好,才不說你。不過說真的,林霰雖然好,但是她那種苦行僧一樣的作息,也真虧你能受得了。”周麗嘉說,“根本不像個年輕人。——不過她就是這種性子,倒是你很奇怪。”

“哪裏奇怪?”何詩宜心頭一跳,嘴上自然的解釋,“我難道看起來就不像是沉迷學習的乖學生嗎?沒辦法,我這學期幾乎沒上過課,馬上就是期末考試,不趕一下掛科就難看了。”

“好了,難得有個人能跟上林霰的節奏。”趙慧笑着阻止周麗嘉。

周麗嘉點頭,“這倒是。估計也就是這樣,林霰才肯搭理你。”說著又玩笑道,“何詩宜你可要堅持住了。以前也不是沒人想用這種辦法打動林霰,可惜堅持了一段時間,就自動退散了。”

何詩宜只是一笑,心裏卻想,什麼叫“堅持住了”?對她來說,跟林霰在一起的每一刻都令人感覺愉快,根本不需要“忍耐”也不需要“堅持”,而是樂在其中。

所以別人做不到,那只是別人罷了。

不過,有些話不需要說出來,自己心裏知道就好。

畢竟林霰和何詩宜都有心要將這房子弄好,兩人陸陸續續添置了不少自己覺得需要的東西,這裏已經頗有家的感覺了。書房更是半個私人畫室,有些東西連學校里都沒有。

雖然趙慧和周麗嘉對於兩人同進同出的行為嘀咕了幾句,但因為並不知道兩人已經一起搬出去住了,以前何詩宜本來也就一直跟在林霰身邊,所以實在不值得驚奇。

這天林霰畫畫的時候,何詩宜就在旁邊上網,用電腦處理事情。

她這個助理可不是挂名或是說說而已。既然在“旅雁”那裏掛了聯繫方式,自然有不少人會找上來。除此之外,林霰的賬號,大部分時間也是她在打理。因為隨着《天香》連載,吸引了一大波粉絲的同時,也引來了許多紛擾。

比如每天都會收到的私信信件。

單純的表達崇拜之情也就算了,有人喜歡林霰的畫,何詩宜還是很開心的。但還有些想要求聯繫方式的,還有些想讓林霰免費送她畫的,甚至還有一番吐苦水然後希望林霰慷慨解囊借錢的,尤其是后一種,林霰都不知道他們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麼。

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求合作的。這些合作不管是真是假,何詩宜都不太願意接。畢竟如果真的有心,看看何詩宜的簡介就知道該聯繫誰。而連審題的能力都沒有,估計將來的合作也不會有多愉快。

隨着《天香》的名聲越來越大,甚至還有讀者來求授權的。不過何詩宜對林霰將來的發展方向自有打算,這種東西自然不會授權出去,都一一婉拒了。

而這天,她收到了一封私信,是一個平時在《天香》的連載下面就十分活躍的讀者發過來的,大意是自己看小說的時候在某個網站上看到了《天香》的同人小說,而且作者正大光明的打着《天香》的名號宣傳,更新的時候還會艾特不少《天香》的同好。

這個名叫挑燈夜讀的讀者,從很久以前就是林霰的粉絲了,《天香》開始連載之後,也一直十分活躍。她好像是個大學在讀的學生,因為平時課程輕鬆,所以才會有大量時間混跡在網絡上。也是因此,她所在的圈子不少,消息自然也靈通。

她之所以注意到那篇同人文,還是因為它被掛牆頭了。

被掛的原因是掐CP。

這個故事裏人物眾多,而且又都是性格各異的絕色美人,加上她們彼此間的關係也是錯綜複雜,有些是早有恩怨,有些是摯友反目,還有肝膽相照、傾蓋如故……不一而足。這種複雜,在故事張力十足的同時,當然也會讓讀者們的注意力集中到這些關係上來。然後發展處CP,也就不奇怪了。

反正時代發展至今,又是在匿名的網絡上,許多人並不介意“耿直”的表達出自己在某些方面的傾向。哪怕自身並沒有這樣的愛好,但也不妨礙他們覺得看到兩位美人產生什麼故事的愉悅感。

正如網絡上流行的那句話:顏值即是正義。

在林霰連載的條漫之中,當然沒有給她們配什麼CP。但是同人文之所以是同人文,就是因為作者希望寫出自己看到的內容。所以,那位作者理所當然的按照自己的喜好各種拉娘。

然而她的讀者之中,不乏從條漫這邊拉過去的人,再加上作者自己不但不避諱,還大肆宣揚這是同人文,不少讀者看文之後也會轉過來看條漫,這樣一來,每個人對於CP就都有自己的看法和想法,有一部分讀者就不能接受作者的配對了。

一開始還只是在文下爭執,但因為作者的處理不當,導致一部分讀者不能接受,轉黑刷負同時還把這篇文掛到了論壇上。

何詩宜聽說之後,立刻否認,“《天香》沒有給出過任何授權,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給。”

然後問挑燈夜讀要來了那篇文的地址和掛牆頭的連結,打算弄清楚前因後果之後,再去跟作者交涉。

看到那篇文,何詩宜忍不住被氣笑了。她之前還不明白《天香》的同人文要怎麼個寫法,又害怕林霰和自己的心血被這個作者給曲解或者毀了。結果實際上作者根本連創新都沒有,完全就是將林霰的漫畫給用文字翻譯了一遍而已。

這種情況持續了十章左右,大概因為不少讀者都留言吐槽內容跟微博上的條漫完全一樣,所以作者慌了。她一邊強調自己是同人文,一邊卻也修改了寫法,不再完全遵從漫畫的發展,而是自己發揮。那些被她拉娘的CP就是從這時候開始的。

當然,這樣做有利有弊。有讀者喜歡她寫出來的各種“奸/情”,但也有漫畫的支持者覺得人設OOC。可不管怎麼說,這些議論都只是為這個作者帶來人氣和熱度而已。這篇文的數據反而越來越好了。

也正因為讀者越來越多,然後才出現了各種各樣的CP黨,慢慢的掐文風掐內容,就變成了掐CP。

對很多混跡於二次元網絡的人來說,拆人CP如殺人父母,不知道多少關係親密的好朋友因此分道揚鑣乃至反目成仇,一旦掐起來,那腥風血雨自不必提。

這不,現在文下已經被大批負分黨佔據,唇舌戰場一再擴大,最終被人掛了牆頭。

該怎麼跟這個作者交涉,何詩宜心裏已經有了腹稿。畢竟這種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先例,比照着來就是了,無非是道歉和賠償。

這麼想着,她點開了論壇帖子。

結果萬萬沒想到,這一看,何詩宜頓時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網絡上藏龍卧虎,誰也不知道哪個網名下面就藏着某個行業的高手,而這個掛牆頭的人,很顯然就是個輿論引導方面的高手。

他並沒有義憤填膺口不擇言的宣洩自己對作者的不滿,恰恰相反,僅僅是在主樓寫了前因後果,又留下了文章和微博條漫的連結,然後……她就開始有理有據的分析自己所支持的CP存在的合理性了,甚至還從林霰清水得沒有任何感情描寫的條漫之中找到了支持點。

當然了,在為自己支持的CP找到原著和理論支撐的同時,自然也就不着痕迹的讓人相信,那位作者的CP純粹是拉娘,沒有任何理論依據。

最可怕的是,哪怕何詩宜這個從頭到尾的參與了漫畫創作,心知肚明根本沒什麼鬼CP的人,看完之後竟然也油然生出“她說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感覺來。而且越想越覺得,雖然漫畫裏並沒有直接的配對,但是某些細節,仔細回想的確是耐人尋味。

但好在理智還是清醒的,何詩宜很快意識到自己這個念頭非常危險。

其實這世上的事最怕深思。

有個詞叫“自作多情”,一個人如果完全放開自己的推理和想像,就能夠將另一個人對自己毫無曖昧的一系列往來設想成對方對自己情根深種。更何況這麼抽絲剝繭的尋找所謂的“奸/情”呢?

當你認為他有的時候,他就有了。畢竟漫畫裏,主角們理所當然的需要進行各種互動,而有了互動,就會產生不同的理解。

不過即使知道,也不妨礙何詩宜將這個帖子看完,然後將這位樓主奉為天才。

這棟號稱“掛牆頭”的樓,非但沒有掐得風生水起,反而成功的將樓主自己的心頭好,安利給了無數的圍觀者,到最後已經變成了和諧的“圈地自萌樓”,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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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你鍾情(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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